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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启泉虽然气愤,但也顾及到独力难成,所以听了我的话之后,略有犹豫。我知道,齐白向我示意,他很有把握,必有道理。
所以我又道:“独力进行,虽然吃力点,但不必受他人制肘,而且独享成果。你的初步估计,放在真正的专家手中,可以大幅改变,放心好了!”
陶启泉望向我,我又向他坚决地点了点头。
陶启泉站了起来:“好吧,买卖不成仁义在,合作虽然不成,总算结识了一位大人物。”
大亨和朱槿,一看到事情发展成这样,脸色很难看,朱槿道:“合作不成,那等于是分头行事了。”
大亨也道:“那我必然协助朱槿来进行。”
我一摊手:“不要紧,已经提供给你的那些资料,就算是祝对方成功的礼物好了。”
大亨的脸色一阴,向阿水望了一眼。白素细心,观察到了这一情形,就笑道:“阿水先生所说的一切,全在资料之中,他的所有经历,已全部提供,并无保留,这一点,必须声明!”
我心中一凛,也道:“所以,阿水在整件事中的作用已经完成了。”
我们说的时候,目光都直视著大亨和朱槿,且相当凌厉。这两人都假装听不懂,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态,当然,他们已知道我们在说甚么──不要打阿水的主意了。
大亨已站了起来:“真是遗憾,第一次就合作不成!”
陶启泉打了一个哈哈,先发制人:“只盼以后在大家分头行事时,不要互相阻碍就好了!”
大亨和朱槿,竟然不说“当然不会”,只是各自“哼”了一声,分明表示了非友即敌的态度。
齐白在这时,仰天大笑了三声:“论到发掘古墓,要是有人能胜过了我,我齐白就做鬼去!”
齐白的这个誓言,罚得大是古怪。大亨的神情,虽然大是不善,可是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只是瞪大著眼,望著齐白。
齐白又补充了一句,听来更怪:“或者,罚我做不成鬼!”
大亨一拍掌,大声道:“好,无论如何,很高兴认识各位──”
他说到这里,转头向朱槿道:“我看,你该去劝劝你们那边的人,不要和这里的人竞争,胜负结果很明显,这里的……甚至有的不是人,具有鬼神的身分,人再能干,如何争得赢。”
大亨这一番话,说得极其认真,朱槿听了,居然也很严肃地点了点头:“我一定尽力办好。”
事情在突然之间,又有了这样的变化,倒也颇出乎意料之外,齐白首先大是高兴:“好,你爽快,我也爽快,事成之后,算是你有份。”
大亨笑了起来:“对我来说,祖坟被人发掘,并不是甚么光彩的事,若是没有实利,只挂个名儿,那就不要也罢!”
齐白不是很了解大亨的遗传来历,是以一时之间,神情古怪,大声反问道:“祖坟?”
我把大亨的来历,简略扼要地说了一遍,自然也不免提到了那人树合一的两个树中人。齐白一面听,一面神情古怪之至,甚至于面肉抽搐。
我看到这种情形,大是奇怪,等我说完,齐白向朱槿疾声问:“那一男一女两个树中人呢?”
朱槿是何等聪明之人,自然一下子看出,其中必有极重要的关键在,所以她并不立即回答。
齐白怕是和阴间中的灵魂打交道久了,所以忘了人是如何难对付,他竟然又十分焦急地追问了一句:“那一男一女两个人呢?”
朱槿微微一笑:“这是国家绝顶机密,请恕我无可奉告,齐白先生。”
齐白一听,更是著急,我早已看出,他越是著急,朱槿越是不肯说,所以我重重推了他一下,道:“我看你,还是和朱女士商量一下,看她需要甚么代价,才能化国家绝顶机密为普遍资料。”
朱槿一听,“哈哈”笑了起来,竟然直认不讳:“卫先生真是解人。”
齐白气得双眼翻白:“唉,你说,要甚么条件?”
朱槿却还在拿腔:“那得先探探行情,这两个人能起甚么作用。”
齐白说得斩钉截铁:“这,不能告诉你!”
朱槿一笑:“那就只好漫天开价了!”
齐白道:“我也可以落地还钱,你说来听听。”
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显然事前始料未及,所以机灵如朱槿,一时之间,竟也不知如何开价才好。
她在犹豫间,大亨已然道:“这价好开,就照先前所说,朱女士他们,占三分之一的权利,可是不再尽任何义务!”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大亨的这个代价,自然开得极高,我们不知道齐白的目的何在,所以一时之间,都不表示意见。
陶启泉却闷哼一声,显然表示这代价太高了。
齐白却道:“可以,只要你把那一男一女交给我,就让你占三分之一!”
一时之间,人人都吸了一口气,陶启泉咳了几声,我向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静观事态发展。
朱槿像是也想不到齐白答应得如此爽快,她道:“好,我尽快和上头商量,一有结果,就答覆你。”
陶启泉忍不住问:“所谓‘占三分之一’,是甚么意思?”
朱槿悠然道:“就是我们甚么也不干,坐享其成,坐享部分是一切的三分之一。”
陶启泉面有怒容,一提气,想要开口,齐白已抢著道:“对,就这样!”
陶启泉忍无可忍,大喝一声:“不是这样!从现在起,这件事我独立进行,不要任何人合作,也不会让任何人分享成果!”
他这样说的时候,怒容满面,自有威严。阿花先是退开了一步,显然未曾见过他如此疾言厉色,但随即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了他,我看在眼里,心想,这小美人能得到这样的爱宠,倒也并非事出无因。
陶启泉一发怒,一时之间,气氛僵硬之至,齐白望了陶启泉半晌,沉声道:“你不可能独立完成这事的。”
陶启泉仍怒:“那是我的事!”
齐白又道:“你别以为你已掌握的不少资料,那一点用处也没有,我掌握的资料比你更多,可是也毫无头绪,你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
接下来,齐白和陶启泉两人针锋相对的对话,听来颇是骇人听闻。
陶启泉一声冷笑,指著齐白,神态和语气都不是很客气:“你的资料比我更多?嘿嘿,我有人亲眼见过,并且在那里生活了三年多。”
齐白一回眼,伸手拍开了陶启泉指住他的手指:“那又怎样?我有亲手建造那陵墓的鬼,总比你那人亲眼见过,更有用吧?”
齐白的话,听来怪诞莫多,陶启泉可能不会明白。但我和齐白都曾设想过找一个“蒙古老鬼”,了解成吉思汗墓的情形。
从齐白这时的话听来,好像他在阴间的这些日子,在这方面有了些结果。
我正在思索间,陶启泉在怒火头上,也没有心思去细想齐白的话,就骂道:“见你的鬼。”
齐白一扬眉:“不错,正是见我的鬼,我无时无刻不见鬼,这也正是我的本钱。”
陶启泉显然把他当成了疯子,不准备再和他说甚么,转而向我道:“卫斯理,只要你我合作,这件事就可以完成了,何必劳师动众?”
他这话是说和大亨合作也是多余的了,大亨反应极快,“哈哈”一笑:“告辞了!”
可是朱槿却道:“等一等,我们和齐白先生之间,还有事要商量。”
陶启泉恃著和温宝裕熟,竟然代温宝裕下起逐客令来:“你们有事,请便吧!”
这时,我不禁感到为难之至。齐白和大亨都是我请来的,陶启泉如今这种态度,就算他们不怪我,我也觉得说不过去。
我咳了一声,正想说话,白素却轻轻碰了我一下,示意我不要出声。
齐白望著陶启泉,一字一顿:“没有我,你决不能成事!”
陶启泉也一字一顿:“这世上,我最不信是谁没有谁就不行!”
齐白冷笑一声,不再理会陶启泉,转而对我道:“卫斯理,你何必和这种没见识的人在一起浪费时间,我把我的发现告诉你,我们一起来研究。”
陶启泉更怒:“你这个有见识的人,只不过在‘研究’的阶段,我倒已经可以有实际行动了,虽然我是一个没有见识的人!”
齐白扬著头不理,一点也没有收回他的话之意。大亨和朱槿,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望望这个,看看那个,坐山观虎斗。
我想开口,白素已然道:“这样的一件大事,我看,三方面合作尚且未必可以成事,若是争吵起来,大家各干各的,那就只有让成吉思汗再在海底多躺几百年。”
各人一向都十分佩服白素,她一开口,大家都不出声,但不出声,并不表示都愿意合作。
陶启泉先道:“卫夫人,第一手资料是从我这里来的,整件事,我就应该有主决权。”
齐白一声冷笑:“你的那个所谓‘第一手资料’,比起我已掌握了的资料来,只能算是小儿科。”
陶启泉指著阿水:“他曾去过那海底,见过陵墓,这还算是小儿科?”
齐白道:“啊,去过,见过,真了不起,不是小儿科,是大儿科。请问去过见过的这位先生,陵墓在哪里?”
阿水到这时,才有机会说了三个字:“不知道。”
齐白仰天怪笑:“大儿科,简直是巨人科!”
陶启泉道:“根据他的经历、我们可以判断出陵墓所在的地点。”
齐白道:“根据判断去行动?若判断错了,行动没有结果,你还有能力再进行第二次行动吗?”
齐白此言一出,各人都静了下来,因为齐白说话时的态度虽然差,但是这话却是重要之至。
我们曾判断,那陵墓有可能是在其中的一个海子之下,当然认定了这个海子进行工作。但如果判断错了(可能性极大),那么,一千亿美元和大量人力,也就化为泡影了。
就算陶启泉的财力再雄厚,能再有一次吗?
而且,再一次又失败了呢?
这是在行动之前,必须慎重考虑的事。
陶启泉静了片刻,反问:“难道你已经知道了确实的所在?”
齐白的态度更恶劣,双眼翻白:“为甚么要告诉你?开门见山,看在卫斯理夫妇脸上,你参加,算你一份,不参加,请便!”
陶启泉呆住了,出声不得,只怕他一生之中,从来也未曾受到过这样的对待。
我实在为难,就向温宝裕瞪了一眼──这小子平日能说会道,偏在这时候,他一声不出。温宝裕知道我的意思,他就开始发作,一瞪眼就骂齐白:“你是不是在阴间久了,所以沾了鬼气,没有人味了。”
这话,听来很重,骂得颇凶,但我不禁佩服温宝裕的机智──他和齐白熟,骂齐白几句,没有问题。但他在话中,却明显地点出了齐白特殊的、古怪的、人所难及的身分,他自阴间来。
单凭他这个身分,人间的任何人,就难以和他匹敌了。
果然,温宝裕此言一出,齐白仍然是一派目中无人的样子,并不出声,陶启泉的神色略变,大亨也不由自主,吸了一口气。
众人之中,表情最有趣的是阿花,她睁大了眼,望定了齐白,又是好奇,又是害怕,那种自然流露的神情,掩过了她在风尘之中,颠倒众生的艳光,现出了一派天真来。
温宝裕继续道:“你也不想想,不是陶先生找到了阿水,又有意去开发,这件事怎能开头?”
齐白怪叫了起来:“你这小鬼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卫斯理早就著手研究过一切资料──人间找不到的资料,我们甚至到阴间去找,他那些资料,算得了甚么!”
温宝裕的话,自然是要引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