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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善若其实也并不怕他,在人来人往的街上,也不怕他做出什么不规矩的。她只想着怎么能够快点脱身,若是等会子贺六回来了,凭了他的火爆脾气,定是会为了她和这连双水起争执的。
贺氏兄弟不过是摆了猪肉摊子谋生的,若是为了她和睚眦必报的小人连双水结仇,有了许家的前车之鉴。今后的日子必然不好过——这是她万万不肯的。
连双水接连吃瘪,犹自不甘心,又道:“小娘子是来赶集的,这里没有什么好东西。来来,跟我走,我带你去几个好去处。”说罢,竟然拉扯起庄善若的衣裳来。
庄善若不由得有些恼了,使了点力气甩了袖子,往边上退了两步。
连双水也不以为忤,正嘻嘻哈哈地又要凑过去动手动脚时。听到有一记清脆的声音:“哥哥!”这声音清泠婉转又隐隐地透了一丝的冷淡。
连双水收敛了嬉笑的神色。忙不迭地回转过身来。
庄善若一打眼。只见有一顶青色的暖轿停在路旁。这顶暖轿簇新,一前一后各有穿戴齐整的伙计扛着。旁边还伺候了一个平头正脸的小丫头——不知道坐着的是哪家的有钱太太。
“舅老爷,我们太太说时候不早了,得赶紧走了。可别让县老爷等急了。”小丫头琴儿字正腔圆地一通说。
“好好,可是……”连双水答应着,却是将一双死鱼眼翻了翻,看着庄善若竟一时舍不得走。
“哥哥!”轿子里又传来了那个清泠的声音,“这儿人来人往的,可别做下什么没脸的事。”
“嘿嘿,妹妹误会了,我不过是碰到了个老熟人,多说了两句罢了。”
庄善若冷眼看着这做哥哥的似乎还要忌惮妹妹几分。听那话音。不用说她也知道轿子里坐着的定是连双水的嫡亲妹子连双秀——四通钱庄的掌柜娘子。
“什么老熟人,但凡是长得略平整些的媳妇姑娘,怕都是哥哥的老熟人吧!”连双秀冷冷地道,也没当着下人给自家哥哥做脸的意思。
琴儿秀气的双目在庄善若身上转了一转,低了头。憋住了笑。
连双水当着这些下人的面,有些下不来台。他讪讪地笑了两声,道:“妹妹惯会取笑哥哥。说起这个老熟人,妹妹怕也知道,她便是那许家的……嗐!罢了罢了,瞧我多嘴了!”连双水话说了半截又吞了下去,微微伛偻了腰,陪了笑脸。
琴儿掀起了轿帘,用手挡了嘴低低地给连双秀说了什么。
只听得暖轿里沉吟了半晌,才又懒懒地道:“这腊月里大街上也怪冷的,哥哥赶紧着吧。爷今儿特意请了惜花楼的榴仙姑娘给县老爷弹曲儿助兴,哥哥若是去得晚了,怕是看不上了。”
连双水想起惜花楼的花魁榴仙的那副媚态,忍不住是心中一荡。他倒是有些搞不清楚妹妹的心思了,郑爷和榴仙的事也不瞒她,她竟也全然不放在心上,平日里也没个拈酸掂醋的样子。
庄善若趁势捡起了地上的春联,掸去了上面的灰。连双水踩得忒狠了点,上面的一个脚印是清晰可见。
连双水挺了挺腰板,道:“妹妹说的是,可别让爷等急了。”
暖轿的帘子被一只纤纤玉手掀开了一半,露出半张雪白的脸来,一双清丽美目在庄善若身上只略略一停,正待放下帘子喊伙计起轿,却被庄善若手中的春联吸引住了目光,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嘿嘿,妹妹,不过是乡野村妇没啥可看的!”连双水咋咋呼呼地道,“起轿了,起轿了,小心着点,若是颠着了太太,可仔细你们的皮!”
庄善若也看到了轿中的连双秀,满头珠翠,光彩照人,比那日在如意绣庄里见到的要清减了些,却是更添了几分楚楚动人之姿。不知怎么的,庄善若心中一跳,突然想起了许家安,想起了许家安在数个深夜痴痴地喊“秀儿”的名字。
此时,庄善若的心中没有嫉妒,也没有怨恨,只是略略拂过了一丝怅然。看那连双秀纵然是裹在锦绣堆中,可是再名贵的衣料,再华丽的首饰,也难以掩盖她眼中的那丝落寞和寂寥。
“妹妹,走吧!”连双水站在轿子旁陪笑道,“妹妹咳嗽本就没好,可别又扑了风。”
连双秀默然地点点头,朝庄善若深深地看了一眼,放下了轿帘。
暖轿被稳稳地往前抬着走了,连双水轻声道:“小娘子,这次可是便宜了你!”然后忙不迭地小跑几步跟上了暖轿。
庄善若发了一会愣,便慢慢地走回肉摊子,收拾起剩下的那四副春联来。
“哎,哎,等等,你这春联怎么卖啊?”一个小丫头上气不接下气地喘得慌。
“十文一副。”庄善若淡淡地道,“还剩四副,看你喜欢哪个随便你挑。”
小丫头嫌恶地用手扇了扇鼻子,定是嫌弃这肉案腌臜,皱了翘鼻子道:“就你原先拿在手上的那副得了。”
庄善若一愣,道:“那副有点脏了,要不换一副?剩下的都是些意头好的。”
“你这媳妇别啰嗦了,赶紧的,我们太太就看中了你手上的那副。”小丫头老气横秋地道。
庄善若这才留意这小丫头,却分明有些眼熟,不就是刚才连双秀身旁那个扶了轿子的丫头吗?
琴儿一边踮了脚尖看了看远去的轿子,一边催促道:“快着点!”
“这副春联实在是脏了,用不上了……”
“我们太太就喜欢这副,你管我们怎么使!”琴儿又低声嘟囔道,“我们太太做的比这更怪的事儿还多着呢!”
“要不,就给个五文钱吧!”
琴儿又皱了皱翘鼻子,从牙缝间“嗤”了一声,道:“你倒啰嗦!不用找了!”她一把夺过庄善若手上卷好的春联,塞了钱在她手里,一溜烟似的往前撵轿子去了。
庄善若展开手,里面静静地躺了一角银子,掂量掂量,竟有一钱重。不知道这连双秀为什么执意要这副脏污了的春联。
庄善若将剩下的三副春联收拾进了包袱里,托付给旁边摆茶饼摊子的老婆子,道:“婆婆,我有事先走了,就不等贺六哥了。这包袱里还有三副春联,一副是给您老的,剩下两幅你帮我交给贺六哥吧。”她想着等会贺氏兄弟过来,定是推辞不过,倒不如提早走算了。虽是不合礼数,但也只得如此。
那老婆子凭空得了一副春联,喜得是眉开眼笑,忙不迭地应了,道:“你再多等会子,怕是就要来了!”
庄善若笑着摇了摇头,道:“不了,您帮我捎句话,若是贺三哥贺六哥经过连家庄,一定要到我家喝杯茶去!”
“好嘞,好嘞!”老婆子笑着应了,又从自家摊子上抓了两个温热的素饼塞到庄善若的手里。
庄善若哪里肯要,极力地推辞着。
老婆子佯怒道:“你这媳妇恁看不起人,这两个素饼子又不是啥好东西,你带了垫垫饥!”
庄善若只好收了,连声道谢。
庄善若慢慢地在街上走着,盘算着这半日的收益。原先春联就卖了三百六十文,又莫名得了连双秀的一百文,总计有四百六十文。除去纸墨的钱,怕是净赚四百文。看来,卖春联倒真是门好营生,只可惜年前也只能卖这一次了。
庄善若拐到一处街上,正估量着要添置点什么年货带回去时,突然就全身一震,生生地呆立在了路当中,一时心中竟是千回百转。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第135章 少奶奶的命
连双秀为什么偏偏定要买那副脏污了的春联?
庄善若原先还不觉着,只是心中纳闷,这会却是豁然开朗了。
连双秀与许家安自小是青梅竹马,那么红袖添香的事自然也没少做,许家安的字她应该是认得出来的。即便是不确认是不是,不过是买了一副相仿的字拿回去缅怀罢了。
庄善若努力地想要回忆起那副春联的内容,却是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些通俗的吉利句子罢了。
庄善若心中不由得有些恻恻然,好一对痴男旷女,却是偏生被郑小瑞那个恶霸给拆散了。庄善若想起了郑小瑞那一双桃花眼,整个人都觉得不爽快起来,赶紧摇了摇头想想该买什么带回去才是正经。
“咕噜咕噜”,肚子突然一阵叫。庄善若用手摸了摸肚子,饿得都有些痛了。
这条街上什么都有,汤饼、馄饨、饺子,全都热乎乎香喷喷的,还有庄善若想念了许久的羊杂汤。
那个卖羊杂汤的摊子依旧还在老地方,半老的摊主依旧还是扎着洁白的围裙,一锅羊杂汤依旧还是咕嘟咕嘟地冒着香气——庄善若的鼻头突然便有些酸酸楚楚的了。
她记得她上一次吃羊杂汤还是在大夏天,她们没去吃应时的冷面,硬是去吃热乎乎的羊杂汤,两个吃得是大汗淋漓。羊杂摊的老板还细细地指点姑侄俩用粗粗的大青盐去搓洗羊肚子保证不臭不腥。
泪水迷蒙了她的眼睛。恍惚中,她看到王大姑熟悉的身影,坐在羊杂摊边的长条板凳上,夹了一块煮得嫩嫩的羊肚,笑着在说些什么。
有人急匆匆地从后面过来,狠狠地撞到了庄善若的肩膀上。庄善若吃痛,下意识地捂住了肩膀。那人非但没道歉,反而道:“哪里来的乡下媳妇,看什么稀罕的看痴了,竟挡了道。也不晓得避避!”
庄善若也不分辩,只是自己退到了一边,寻了一个卖热汤的摊子坐了,花了两文钱买了一碗芫荽面汤,然后就了面汤将那老婆子给的素饼吃下去一个,这才觉得身上暖和了许多。
庄善若精打细算,买了半袋子的玉米面,割了一斤的五花肉,添置了些绣花用的丝线,又狠狠心给元宝买了半包松子糖半包桂花糖。这样下来。也不过用去了一百五十文。还净剩三百零八文。
庄善若暗忖。回了连家庄再拿出百八十文就近买些土豆白菜粉皮之类能藏得住的吃食,若是许家人不挑嘴的话,也足够过一个冬天了。
庄善若一摸怀里,摸到了刘春娇给的那枚荷包。她看了看天色。不过是刚过晌午,便寻思着去善福堂一趟。
善福堂离这儿不远,不过庄善若肩上手上都吊了东西,走不快倒是真的。临近善福堂的时候,她特意往自己身上打量了一下,生怕是丢了春娇的脸,幸而这身衣裳虽不算新,但也还算过得去。就是这大包小包地拎着,有些不大体面。
离那善福堂还有几步路。庄善若便闻到了一股子的药香。善福堂还是宽敞亮堂,看病抓药的人也不算多。
庄善若站在门口烫金的招牌旁略略有些踌躇,刚将手上的东西倒腾了下手,便看到刘昌昂了头,卷了雪白的袖口正从里面出来。她赶紧唤了一声:“小刘郎中!”
刘昌抬眼一见是她,白皙的面皮上漾起了笑容,停了脚步道:“许家大嫂,快进来,快进来!”说话间,帮着提了她手上的东西。
庄善若一阵尴尬,来的时候没考虑清楚,竟拎了东西贸贸然地就上门了。这些东西是自家吃的,可别是误会了才好。
刘昌却是很善解人意,拿眼睛往那些东西上一溜,心里便有了数,道:“敢情许大嫂是刚从集上逛了来,可买到什么何意的年货了吗?”
庄善若心里松了一口气,感激地朝他笑了笑,道:“不过是胡乱买了些。”
刘昌将那一小堆东西放到后堂的门边,道:“许大嫂,春娇若是见了你,别提会有多欢喜了——她刚刚还和我抱怨这日子太长,闲着是无聊得紧呢。”
“是呢,我也有好阵子没见她了,得当面给她道声贺!”
说话间,店堂里的两个抓药的一直朝他们身上投去探究的目光。
庄善若尾随刘昌进了后堂,问道:“总要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