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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益提气是极好的。只是普通农家哪里备得起人参?
张山家的原先生过了三胎,听她说都是生得极为顺利的,这一胎生了这许久,不是难产怕也悬。生孩子就相当于半只脚踏入了鬼门关,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撑过去。
“你闭了眼睛好好缓缓。可遭老大罪了。”伍大娘和婉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众人精神具是一振。
大妮又惊又喜地一抹眼泪,喊道:“大娘,大娘,我弟弟生出来了吗?”
“怎么知道就是儿子?做女人可真不容易,挣了命也要生个儿子,生下来又是跟别人姓。”伍大娘嗔怪道。
不是儿子?
庄善若的心又是一坠,那对张山家的来说一切辛苦岂不是白费了?
“我爹说了,若是个妹妹,就……”大妮咬了嘴唇,说不下去了。
二妮三妮恓惶地围到了大妮身边。
“赶紧的,把热水抬进来,给娃好好洗洗。”伍大娘发话了,“呦,这孩子长得好,我看足有八斤多重吧。”
庄善若来不及多想双手将那桶晾得微烫的水提了进去。
“小丫头们别进来!”伍大娘又提醒道。
本来心急要一探究竟的大妮生生地停住了脚步,伍大娘可是她娘的救命恩人,她的话不敢不听。
庄善若吃力地将水桶提了进去,幸亏只有几步。她又细心地将门掩上,产妇是吹不得风的。
房间里依旧是浓郁的腥味。张山家的还是平躺在床上,薄被下的肚子憋了下去,两条腿无力地曲着,保持着生产时的姿势。头却歪到了里面,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伍大娘抱了个全身赤红的胖娃娃,喜滋滋地瞅着,冲庄善若道:“我以前也接生过好几个娃娃,可从来没见过长得那么胖那么好的,这肥嘟嘟的可是一脸的福相啊!”
庄善若顾不上看那娃娃的相貌,先去看娃娃的胯下。娃娃不安分地踢着胖胖的双腿,庄善若瞅了好几眼才看清楚,这才吁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帮着伍大娘给娃娃洗了个澡。
伍大娘刚把娃娃从温水里捞上来,他还不乐意,捏了捏小拳头,哇哇地哭出了声来,这声音分外响亮。
张山家的终于呆不住了,转过头来,艰涩地问道:“是男娃还是女娃?”
伍大娘翻出床头张山家的准备着的小衣裳,一板一眼地给娃娃穿了,不满地道:“咋的?敢情要是女娃你就不要了?我看你家大妮这么懂事,倒是能顶三个男娃。”
张山家的动了动嘴,终究没说出什么来,倒是一串眼泪从眼窝子里簌簌地掉了出来,她伸出浮肿的手抹了一把脸,道:“要是还是女娃,婶子你赶紧抱走,不拘送给哪个厚道人家。”
“我倒是没见过像你这样狠心的娘!”伍大娘佯装生气,将穿好衣裳的胖娃娃塞到了张山家的枕边。
娃娃无意识地挥动着小手,触摸着张山家的脸。张山家的忍不住将娃娃的手凑到嘴边亲着,又是一串眼泪。
庄善若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道:“张嫂子,你再哭的话下不了奶,我们宝根可是要饿肚子了。”
“啊?”张山家的又惊又喜,撑了半个身子,翻开娃娃的裤子看了看,又笑着哭了起来。
伍大娘这才笑道:“可得让你家男人看看,生个儿子快把半条命搭进去了。”
大妮推开门进来,捧了一个热乎乎的碗,送到床边:“娘,吃点东西,才有力气给弟弟喂奶!”三个丫头在门外听说生了弟弟,欢喜得不得了。毕竟大妮大了几岁懂事些,赶紧手脚麻利地去烧了碗红糖鸡蛋。
伍大娘将宝根抱了过去,叹道:“看你这闺女,也忒懂事了些,看着让人心疼。”
张山家的由庄善若扶着坐了起来,她蓬头垢面,浑身臭汗,可双目喜得像是要发光,道:“做娘的哪有不心疼孩子的,只是我这家里的情形婶子你也看了,他爹一年倒有九十个月在外头,终究还是得生个儿子才能顶起门户来。不瞒你说,他爹临走的时候撂下了狠话,说若是再生个丫头便直接溺到便桶里。”
“啧啧!”伍大娘摇了头。
“当年生三妮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可我实在是舍不得,瞒了他养了下来。他回来虽说是摆了几天的冷脸子,可终究还是心软啊。”
伍大娘点点头,道:“都是穷闹的啊。”
张山家的吃了一个鸡蛋才回过神来,问道:“许大家的,今儿多亏了你和婶子,若不是大妮误打误撞碰着了你,唉,我真是不敢想下去。”
伍大娘逗着怀里的宝根,笑道:“也是这孩子有福气。”
张山家的又道:“许大家的,你咋知道他爹给他起了个宝根的名儿?”
庄善若一愣,倒是被问住了,想了想道:“大妮她们说起的时候我听到了。”
张山家的也没深究,倒是守在母亲旁的大妮飞快地抬起眼睛瞅了庄善若一眼。
张山家的将一碗红糖鸡蛋连汤带料吃尽肚里,想起了什么责怪道:“大妮,你这孩子,咋只烧了一碗呢?赶紧的,再去烧几碗,多多打些鸡蛋别舍不得。”
庄善若摆手道:“我倒罢了,张嫂子倒是要好好谢谢伍大娘。”
“伍大娘?”张山家的听得一愣,转而笑道,“许大家的,你可是忙糊涂了,自家的姨咋叫得这般生分了?”
☆、第171章 不速之客
天色黑沉,像是一口大铁锅倒扣下来,只漏了三两点稀疏的灯光。张山家的破旧小院里却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托新生的宝根的福,张家的三姊妹都吃到了一碗甜甜的红糖鸡蛋。三妮顾不得烫,三两口就把两只鸡蛋吞到了肚子里,然后捧了碗眼巴巴地看着姐姐们。二妮避过身去珍惜地细嚼慢咽;大妮看不过去,便将自己没吃的一个鸡蛋舀到了三妮的碗里。
三妮喜笑颜开,咬了流黄的鸡蛋含糊不清地道:“生了弟弟真好,生了弟弟有鸡蛋吃,娘再多生几个弟弟就好了。”
农村的鸡蛋可不单单是食物那么简单,家里养的鸡下了蛋,大多要存起来,等走村串户的货郎摇着拨浪鼓过来的时候,便拿存了的鸡蛋换些针头线脑,油盐酱醋。
大妮闻言只是笑了一笑,没有说什么。她十一岁了,已经懂事,知道家境艰难,多个人便多张嘴。
伍大娘洗净了手,冲大妮招了招手,嘱咐道:“大妮,这这一个月可得让你娘歇着,千万别下地,她为了生你弟弟可是伤着了元气。”
“大娘,我省得。”大妮毕恭毕敬地道。
“我看你娘这会子累得睡着了。等她醒了,你烧点热水晾凉了给你娘擦身子——记住了,可千万千万不能用冷水。”
大妮黄瘦的脸绽开一丝笑:“大娘放心,娘生三妮的时候这月子也是我伺候的。”
“呦,你这孩子。”伍大娘爱怜地摸了摸大妮勉强扎起来的头发,道,“倒真不叫人操心。”
庄善若微微动容,张山家的生三妮的时候大妮还不过是七八岁,就能够伺候月子了,果然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大妮。若是家里有什么事,左右我离得近,你过来喊一声就是了。”
大妮冲庄善若点点头。却分明是有些踌躇。
庄善若明白大妮的心思,那日见到许陈氏与童贞娘怕是吓着了。她想了想又道:“若是觉得不方便,你也可以绕到后院喊我几声。”
大妮这才脆声应了。
伍彪靠了墙站着,将半张脸隐到阴影里,听了庄善若的话心中一动。后院?看来传言不虚,她果然被婆婆赶到后院柴房独居。他偷偷地去看她脸色,却没有在她脸上看到一丝的凄苦焦虑,反而坦然开朗。连一身黯淡的半旧衣裙也没能掩去她脸上的华彩。
今夜没有月亮,可庄善若的脸色似乎要比月色还要温润。
庄善若偕伍家母子走到院门口。
伍大娘由伍彪扶了,笑道:“你这女子,我们倒是有缘分。阿彪倒好。不声不响就给我找了个好侄女儿。”
伍彪咧了嘴笑,雪白的牙齿在夜色中分外显眼:“那日也是张嫂子问得急了,我拗不过,只得随口编了门亲戚。”
伍大娘亲切地抓了庄善若手道:“那日的事,你婆家人可还不知道?”伍大娘问得隐晦。庄善若心里却明白,那日的事便是庄善若差点在柳河里溺亡的事。
庄善若摇了摇头,道:“这事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
伍大娘沉吟:“阿彪这孩子从小就没扯过谎,他这胡口一诌。可别是给你添了麻烦。村里的人都知道,我们这一家子是从远地搬过来的,当地哪有什么亲戚?”
“不碍事。”庄善若感激伍大娘的体恤,便将那日在许陈氏面前好不容易圆过来的话又重新地说了一遍。
伍大娘这才放了心,嗔怪地看了伍彪一眼道:“你看,你随口扯个谎,人家还得费尽心力去帮你圆了。若是口笨点的,没事也闹成有事。若是再碰上厉害点的婆婆,可真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伍彪有些讷讷。
庄善若忙道:“大娘言重了,伍大哥也是好心,我感激他还来不及呢。”
伍大娘也笑:“我们家在连家庄是独户,逢年过节也没个亲戚走动。阿彪是好心办了坏事,却也是办了桩巧事。你若是不嫌弃,就当多门亲戚走动。你这女子,不单单模样好,心肠又慈悲,我头一回见你便投缘。”
庄善若哪里不肯,顺水推舟喊了声:“姨!”
伍大娘忙不迭地应了,连声说好,又力邀庄善若改日到伍家坐坐,这才由伍彪驮了转回家去了。
庄善若心里松快了许多,忙给张家掩了院门,又从路旁捡回了那个水桶,这才赶紧往家去。
这一路她心里踌躇,虽然许陈氏对她早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她这副样子回去,少不得又得被盘问。她寻思要不要摸了黑从后院翻墙进去得了,落个清静。
刚到大樟树下,便见许家玉隐隐绰绰地在门口朝外张望着。走近了,见她一脸的焦色。
“大嫂,你可回来了?”
“怎么?”庄善若放下了水桶,难不成许陈氏发现她没回来又作怪?
“正找你呢!”许家玉这才发现庄善若一身的狼狈,身上隐隐还有血腥味,不由得吓了一跳,“这是怎么说的?”
“不碍事,那个张嫂子生了,去帮了个忙。”庄善若踏进院门,自嘲地笑,“只不过,老太太又要拿我的错处了。”
“我娘?”许家玉一愣,摇摇头,“我娘她们还没回来,他们进城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庄善若眉心一跳,问道:“那是谁找我?”
“人在后院呢,你看了定是欢喜。”许家玉卖了个关子,又皱了眉道,“你这身衣裳要不要换换?”
庄善若被她说得好奇,哪里还顾得上换什么衣裳,大步往后院柴房走去,心里却是想不出来她见了谁会欢喜。
柴房里油灯如豆。
穿过那片故意留着的枯草丛,踏过那畦荒芜的红薯地,庄善若心跳如鼓,她推开柴房的门。
“有虎哥!”
“妹子!”
王有虎魁梧的身子从床上立起,几乎要顶到柴房的房顶了。他乍一看到庄善若,几乎就要红了眼睛。在等待的差不多一两个时辰里,他将这间柴房的东西每样都细细地打量过去。看着稻草苫的房顶,看着黄泥抹的墙,看着门板架的床,看着缺了口的铁锅,看着充当锅盖的木板,他咬紧了牙齿,捏了拳头,恨不得一把将这破柴房掀了。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王家的猪圈都建得比这柴房密实些。
他的妹子虽然自小没了父母,可在他们王家几年也从没遭过这么大的罪,若是娘泉下有知,还不知道得多伤心呢。
王有虎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