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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善若收了收心神,将双手撑在矮墙的垛上,也顾不上苔藓泥巴什么的,然后试探着将左脚往下探。好不容易踩到了一块凹处。双手顺势扒住墙头。再将右脚安置好便万事大吉了。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这右脚在矮墙上探了又探,除了脚尖隔了薄薄的鞋子感受到苔藓的滑腻之外。却始终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地方。庄善若不由得便有些着急了,扒着墙头的双手紧紧地抠住。可也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外墙原先便有好几个凹洞,她都细细地打量过了的,这会子不知道是急还是怎么的,右脚却是始终悬空。
趴在柴房门口的黑将军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冲到矮墙旁,来回走动着,将半个身子扑到墙上用爪子扒拉着,却是爱莫能助,只能在喉咙里低低地呜咽着。
矮墙的垛头砖土年代久远早就松动了,哪里经得起庄善若这么长时间地使力。“刺啦”一声,庄善若手指下的垛头滑下些细碎石子,她暗叫声不好,却来不及反应,只顾闭上眼睛,等着预料之中的重重一摔。
半晌,没有动静,庄善若发现自己的身体还是稳稳地扒在墙上,那只悬空的右脚找到了一个踏实稳定的支点。
庄善若吁了一口气,却发现有些不对。
这左脚踩在矮墙的凹陷处是脚尖用力蹬着,可那右脚却是稳稳地落到一个柔软的所在。庄善若赶紧扭过头来,居高临下看到一个宽厚的背,一个漆黑的头顶。
庄善若下意识地将右脚往上一缩。
在底下托住她的右脚的那人却仰了面冲她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妹子,莫动;再动,可要摔了。”
这声音憨厚平顺,庄善若听话地化身壁虎紧紧地趴在墙上,然后由了底下的那人将她的右脚搁到一块凸出的石头上,这才顺势从墙上跳了下来。
此时,东边泛出了鱼肚白,映出了第一抹霞光。
庄善若看着面前那个果然是伍彪,倒是有些羞赧起来,这倒好,自己每次出丑都被他逮了个正着。
伍彪正要张口说什么,却一打眼庄善若,马上尴尬地将脸转过去了。
庄善若不解,低了头看身上,脸上腾得烧了起来。原先为了爬墙方便将裙子撩起来打了结,露出一截白色的里衣,一双半旧的朱红绣花鞋沾了斑斑污渍正大大咧咧地露在外面。
庄善若赶紧弯了腰要将那个结解开,一时慌乱手上不利索,倒是费了点工夫。
她将皱巴巴的裙角放下,又将双足缩回到裙裾里,这才讪讪地道:“伍大哥……”心里庆幸天色未明,倒是能帮她掩盖脸上的羞红。
伍彪回过头来,疑惑地瞅了瞅矮墙,道:“你这是……”
庄善若心里暗道,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是在爬墙,却避开话题,问道:“伍大哥,这么早,你是去哪里?”
伍彪老实人,有问便答:“刚从山上下来,看看前两天放的套子有没有套着东西。”
许家老宅的后院紧靠着大山,矮墙边上的那条小路,也正是弯弯曲曲通向大山深处。
庄善若点点头,就着晨光打量着伍彪。他身上依旧是那件看惯了的黑色夹袄,不过天气渐渐地热了,怕是将棉花胎子掏了当个单衫穿;背后挎了张弩,黑漆漆的也不知道背了什么东西。
“可有收获?”
“不过一只半大的兔子。”伍彪平和的脸上一闪而过一丝懊丧,“原先像是套着了一只大家伙,可是绳套不牢。倒被它啃断挣脱了。”
“那倒是可惜了。”
伍彪嘿嘿一笑,又将头转向矮墙,道:“这墙也不算高,你若是喜欢从这儿出来。下回我上山经过的时候帮你掏一两个落脚的小坑。”
“啊?”
“保管叫旁人看不出来。”伍彪轻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庄善若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个伍彪看着赣,可也不笨。只一眼便看出她是偷跑出来的,却又好心地给她留了脸面。
“呼哧呼哧!”墙内传来黑将军的呼吸声。
庄善若将脸凑到墙边,轻声道:“我下来了,你回去吧!”
一阵呜咽后,是黑将军的四蹄踏过杂草的悉簌声。庄善若侧耳听着,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
黑将军?伍彪心里虽然纳闷,却也不去问。
庄善若将背后的包袱解开,挎到肩上,然后与伍彪一前一后沿着小路往前走去。
一时无话。气氛有些尴尬。
庄善若只得找话题:“伍姨身子可都还好?”
“好。”
“这天可算是暖和起来了。”
“是。”
“可有去看张嫂子家的宝根?”
“有。”
“她家大妮小小年纪。家里家外都能帮上手。可是能干得很。”
“嗯。”
庄善若实在是找不出两个人共同的话题了,她绞尽脑汁想出个,倒是全被伍彪不冷不淡的一个字打发了。不由得有些气苦。
眼看着天渐渐地亮了,村东头的小路上也三三两两有了走动的人影。那是些勤勉的庄稼人。
庄善若想着她和伍彪虽然是名义上的姨表亲,可两个大男大女天刚蒙蒙亮便一前一后地走着,怕是被人看了嚼舌根。她倒是不怕,就怕耽误了伍彪说媳妇。正要开口,却见伍彪在前头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对着庄善若道:“你原先的那个主意好得很。”
“什么主意?”庄善若一时摸不着头脑。
“卖野味包子的主意。”
庄善若来了兴趣:“生意怎么样?”
伍彪笑,眉眼之间一片清朗之气:“我将你的主意跟贺三哥贺六哥说了,他们都说试一试。也是运气好,当天就打到了一头獐子,贺三嫂做了两屉的獐子肉包的包子。开始也没敢卖的太贵,只比普通肉包子贵上一文钱。”
“怎么才卖五文?”庄善若觉得可惜。
“开始也没人买,都嫌贵,后来有人买了几个说是滋味极好,这两屉包子没到一个时辰就卖光了。”伍彪笑道,想着那日两屉的野味包子卖光之后,贺六吵着要一鼓作气,将剩下的肉全都做了卖了得了,还是芸娘极力压着。
“第二日贺三嫂还是只做了两屉野味包子,一狠心将价钱提到十文一个。”
“可有人要?”庄善若心急。
“自然是嫌贵。”伍彪顿了顿,故意买了个关子,道,“可到末了那两屉包子不到半个时辰便卖光了。”
“那便好。”庄善若舒了口气,“普通包子卖得怎么样?”
“贺三嫂尽夸你神机妙算。抢不到野味包子的,倒是只得选了普通肉包子,滋味好,价格便宜,也吃得满意。”伍彪是由衷地佩服,“原先十屉包子要卖上个一天,这会子半天便全卖光了,只是苦于店面狭小,倒是坐不下这许多人。”
“那倒不急,若是过上一年半载赚了银子另租个宽敞的店面也就是了。”庄善若回想起那个芸娘,手艺好,嘴又巧,天生是当老板娘的料。
“多亏了你的好主意,贺三嫂直嚷着要好生谢你!”伍彪迟疑了一阵道,“你今儿可是进城去?”
庄善若含笑点头。
伍彪喜道:“那到时去包子铺坐坐。钗袋巷,你知道路吗?”
庄善若点头应了。
两人在岔路上分了手。
伍彪看着庄善若迎了霞光往前走去,心里却是懊恼不已,有句话在心里梗了半路,却始终说不出口:“我今天也进城去,和妹子刚好同路。”
☆、第195章 榴仙姑娘
如意绣庄。
林二嫂靠在柜台旁,将庄善若带过来的一些小件绣品翻过来又翻过去地看,笑道:“许大嫂的手艺自不消说,挂出去几日便能卖光了的。”
“多亏了林掌柜的帮衬。”庄善若不是客套话,是真心感激林二嫂。如果没有这家绣庄,她不知道还要苦苦挣扎多久,至少眼前手上勤快些,温饱还是能保证的。
林二嫂利索地将绣品一件件挂出来,细端详着,道:“这些栀子、梅花、杏花倒也都别致,只是怎么不绣石榴花了?”
庄善若只得又将原先的托辞搬出来:“绣了许多年石榴花,倒把眼睛绣伤了,丝线又要配这许多色,眼睛看花了,一不小心便绣错了。绣成一朵先头要先拆上三回,可是麻烦死了。”
林二嫂觉得可惜:“前几日榴仙姑娘过来,还想问你多订做几样石榴花样子的裙褂呢。”
“是吗?”庄善若淡淡应着。
“你这些帕子也就按例能卖上一百文一条,若是卖给榴仙姑娘,那价钱就大不一样了——只不过她那脾性,这些随身的小物也都只要绣石榴花的。”
庄善若笑道:“那是我没那个福气挣这份银子了。”她心里隐隐地觉得有些奇怪,上回林二嫂还是一口一个郑太太,这回怎么就成了榴仙姑娘了?不过疑虑虽疑虑,可也不好开口细问。
林二嫂将东西拾掇好,笑道:“许大嫂,你回去多绣些有春天花朵的鞋面。帕子之类的,一定好卖。城里那些讲究的大姑娘小媳妇可是一季的衣裳一季的花色。”
“是。”
“不着急的话就陪我说说话,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开门大半日了。竟连一个客人都没有。”林二嫂踮起脚跟朝门外望了望,道,“平日里这会子话都说了一箩筐,这下闲了竟也闷得慌。”
庄善若虽有事。可也不好即刻就走,总要和林掌柜联络联络感情:“林掌柜是能干惯了,一时闲不下来。今天这天气也不好,原先还出了会太阳,这回天竟阴阴的了,怕是会下雨。”
“嗯。”林二嫂应了一声,突然笑道,“许大嫂,我是个心里存不住事的。有句话。我也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庄善若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依旧含了笑,道:“林掌柜,请说。”
林二嫂拿了抹布抹着一尘不染的柜台。道:“你家里在连家庄可都还好?”
“还好。”庄善若心里纳闷,这没头没脑的一句。
“许家一家子。旁的人我没接触不好说,可许掌柜可是天下一等一的老好人。”林二嫂一挑眉,道,“可没成想这经营了几十年的铺子也没保住,可见这世道也是不公的。”
“是呢。”庄善若不想多说。
“我原先还纳闷呢?按理说许大嫂正是急着用钱的时候,怎么竟好端端地将送上门的财神爷又推出去了呢?后来一琢磨,嗐,倒是我糊涂了。”
庄善若强笑,郑小瑞将许家赶出县城的事只要是有心的人多多少少都听说过。
“郑老板的生意可是越做越大了,不单单是他那家四通钱庄,但凡是这个县城里排得上号的铺子酒楼都有他掺的股。”林二嫂叹口气道,“他做生意的手段着实是毒辣了些,却也有些本事,要不然单凭县太爷给他撑腰,也不能短短几年内就将生意做得这般大。”
庄善若不置可否,郑小瑞这个恶魔,她这辈子都不想和他打交道。
“我们孤儿寡母的就想守着这个小铺子过活,吃不饱饿不死,过几年给我那个妞儿寻个好人家嫁出去也就成了。”林二嫂看了庄善若一眼,道,“这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可是一个也得罪不起的。”
庄善若这才明白林二嫂的意思,只当是怕她责怪善恶不分,和郑小瑞的人纠缠在一起,忙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林二嫂这才笑得自如了些,道:“那日榴仙姑娘催着我去寻你,我也只说你家在乡下,难得进趟城。”
庄善若感怀:“多谢林掌柜顾念。”若是榴仙追究起来,知道她的来历,万一和郑小瑞说起来,也是不好。倒不如将话说死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嗐,我这家铺子虽小,可也算得上有些名气,不单单是榴仙姑娘,就是正经郑太太也常常过来添置些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