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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善若略略有些吃惊:“我看弟妹与二郎倒是恩爱得很。”
童贞娘自觉失言,讪讪地道:“我们不过是一对烧糊了的卷子,你不嫌弃我,我不嫌弃你罢了。”
“二郎在城里的香料铺子干得可还好?”
“亏得二老爷器重,连将铺子的账本都交付给他了。”童贞娘半是抱怨半是甜蜜,“到头来,我一月也见不上他几回。”
“若是挣了银子,过两年再在城里置个房子,便好了!”
“那就要阿弥陀佛了!”童贞娘笑道,“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便要学老太太吃斋念佛还愿了。”
两人说着话,便到了宗长府上。
童贞娘是熟客,一个管事妈妈笑着道:“可是不巧了,太太正歇着晌,还没醒过来呢。”
童贞娘道:“那不妨事,我改日再来。”
管事妈妈赶紧道:“太太吩咐了,若是您过来,先请您在偏厅坐了,她一时半刻也就起来了。”
童贞娘见管事妈妈态度恭敬,自觉脸上有光,也堆了笑道:“有劳了。”
管事妈妈又道:“太太这两日夜里睡得不安生,全靠歇晌补过来。”
“可是这天太热了?”
童贞娘随管事妈妈去了偏厅,也没忘记支使个小丫头带庄善若去找鸾喜。
庄善若第一次来宗长府上,见院子建得气派,也不知道有几进,只得闷头跟了小丫头往里面走。
穿过几个跨院,却经过一个院子,种满了月季玫瑰,夏天开得正盛,浓香扑鼻。
庄善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问道:“这是谁的屋子。”
小丫头也是个不多话的,道:“是三姨太住的。”
庄善若点头,见这院子油漆还很新,房子造得雅致,倒是附和嫣红的做派,便笑道:“这花儿倒是香得很。”
“是呢。这花是三姨太特意差人种的,听说三姨太沐浴的时候便拿这些花瓣撒在水里。”小丫头脸上带了几分艳羡,“这花虽美,可是老爷吩咐了,除了三姨太,旁的人不许去采摘,连太太也不许呢。”
庄善若点点头,赶紧随了小丫头往前走了。
可是没成想却是越走越偏,穿过了一个天井,又走过一段长廊,小丫头这才停下来,见庄善若满脸困惑,便解释道:“四姨太爱清静。我进去通报一声。”
庄善若笑着道了谢,这才打量起鸾喜住的屋子来。
这屋子本也不算是狭小,可是和刚才嫣红住的院子一对比,却又显得寒碜了几分。门口种了两棵大樟树,地下摆了一溜的花缸,只种了些寻常花草,却都是被大日头晒得蔫蔫的,无精打采的。
庄善若还来不及多想,便见鸾喜笑盈盈地从屋子里跑出来,满脸掩饰不住的喜色,不由得也振奋了几分。
“善若姐,你怎么来了?我可是万万没想到呢!”
“顺道过来看看你。”
两人挟着手进了屋子。
鸾喜住的屋子也素净,床上挂了副水墨的帐子,条桌上供了一个佛手,年轻女孩子的房间,竟也没个花儿粉儿的。
庄善若忍不住道:“这也太素净了些,你就是再不讲究,好歹也是半个主子,总要添置几样好的。”
鸾喜笑道:“整那些没用的东西做什么?反正我这儿也没什么人过来,清清爽爽没什么不好。”她穿了件家常的旧裙,随意地将头发挽了一个髻,倒是比盛装的时候更多了几份姿色。
庄善若点头,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鸾喜却手忙脚乱地安置庄善若坐下,一边冲着外面迭声喊道:“月儿,月儿,来客人了。赶紧泡壶好茶,上些点心。”
庄善若赶紧道:“别忙,我坐坐便走!”
鸾喜嗔道:“善若姐,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哪能这么轻易放你走。”
月儿揉了眼睛迷迷瞪瞪地进来了:“四姨太,你叫我?”
鸾喜又气又笑:“你又躲哪里偷懒去了,来客人了,赶紧泡茶上点心!”
“哎!”月儿应了一声赶紧往外跑,却被门槛绊了个趔趄。
“你这丫头倒还是一团孩子气。”
“是呢,只知道憨吃憨睡。”鸾喜隔了桌子坐到了庄善若的旁边,道,“幸亏我这儿也没什么事,便由着她偷懒去了。”
庄善若笑,留意到桌上放了几本书,便随手拿起来翻了翻,原来竟是一本诗集,道:“你竟看起诗来了,果然是与以前不一样了。”
鸾喜脸色变了一变,强笑道:“我哪里认识字?不知道是月儿从哪里找的,我不过拿它压压花样子罢了!”
☆、第235章 敲打(二)
庄善若也不说话,只是低头细看了看,道:“我爹原先在的时候倒是还爱吟个诗作个对,家里也有好些诗集,现在也不知道都放到哪里去了。”
鸾喜嘴角挂了一丝笑,很是有些勉强,双手下意识地抠住桌子,只盯了庄善若手里的诗集看。
这个时候月儿捧了个托盘进来,她人生得小,东西又多又重,摇摇摆摆走得吃力。
鸾喜赶紧上前接过托盘,将茶水点心一一在桌子上摆好,道:“善若姐,没什么好的招待,你喝点茶。”
月儿笑嘻嘻地道:“这茶叶还是上回太太赏的碧螺春,我们四姨太自己都没舍得喝呢。”
鸾喜瞪了瞪眼睛,道:“月儿,就你多嘴!”
庄善若将诗集放下,拿起了茶碗,闻了闻,笑道:“倒真是香,不过我是吃不出茶的好赖的,倒是白费了你的心思。”
鸾喜手忙脚乱地将桌子上的几本诗集拢到一处,搁到了博古架上,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道:“我也咂摸不出好坏。上回还在太太面前服侍的时候,我闻着这茶香,随口说了一句,太太便赏了我一包茶来。”
“太太待你倒真是好。”庄善若呷了口茶,淡淡一句。
“那是,除了小少爷,太太待四姨太可是独一份的!”月儿又快嘴说道。
鸾喜眼圈微微一红,赶紧道:“你再不改改多嘴的毛病,小心太太治你的罪!这儿用不着你了,你自出去玩吧——可别走远了,到时候喊你也听不见!”
“哎!”月儿高高兴兴地出了房门,顺手将门带上了。
庄善若知道鸾喜将月儿支使开是要和她说体己话。
果然,鸾喜眼圈红了又红,眼泪旋了两旋,终究还是滴落了下来:“善若姐,你是不知道。你别看我吃穿用度都还好,可我却日日夜夜埋怨我娘,怎么竟把我拘在这见不得人的去处?”
庄善若放下手里的茶碗,爱怜地问道:“他们待你可都还好?”
“好。怎么不好?”鸾喜抹着泪笑道,“连我娘都说了,我不知道上辈子做了多少善事,太太竟像是待女儿似的待我!”这是说的反话吧。
庄善若看着鸾喜含悲似愤的神情,道:“那二太太……”
“我又不是傻子,如若没有三姨太,太太哪里会看我一眼。”鸾喜又恢复了宠辱不惊的神情,“可我也奇了,府里有姿色有手腕有野心的丫头比比皆是,太太怎么竟选了我这个不中用的?”
这个问题庄善若也曾经想过。可是怎么也想不通。或者二太太认为鸾喜性子柔弱,看着好拿捏。可是她年纪还小,又只是长得清秀,要是靠她来分了许德孝对嫣红的宠爱,也是不现实的。
“二老爷对你可还好?”
“二老爷?”鸾喜脸色一白。“我倒是盼着他这一辈子都别踏进我房门才好。”
“他还打你?”
“怎么不打,偏又专往见不得人的地方打,我也没脸说,只得哑巴吃黄连。”鸾喜想起许德孝那油腻腻的肚子,便忍不住作呕。
“难道三姨太那里他也是这样?”
鸾喜摇头:“不知道。反正月儿听说只要是老爷宿在三姨太那里,那里伺候的丫鬟婆子都要捂了耳朵避得远远的,整个房里是又喊又闹的。”
庄善若默默点头。看来许德孝在房事上是有怪癖的。
鸾喜将点心往庄善若那边推推,道:“善若姐,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别说那些不痛快的了!”
“嗯!”庄善若想起自己进府见鸾喜的本意,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鸾喜忸怩了一阵,问道:“我那日见着大哥。看着像是大好了。”她目光满含热切,任何有关许家安的一鳞半爪都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动力。
“倒是比先前好了许多,只是这接人待物上总还有些糊涂。”
鸾喜笑:“我看这样便很好。”
庄善若点头:“只盼着他能慢慢好起来。”
两人一时默然,各自想着心事。庄善若想着的是若是鸾喜再不拘束自己的言行,若是落到有心人的眼里。对她来说怕是一场灭顶之灾。鸾喜却是想着怎么不动声色从庄善若口中获取更多有关许家安的信息,来慰藉自己的相思之苦。
半晌,鸾喜又问道:“那日,善若姐和大哥是从哪里来?竟有这样的好兴致来赏雨。”
“哪里是赏雨?”庄善若留意着鸾喜犹疑试探的神情,心里叹了口气,道,“不过是从榆树庄回来,被雨截在了半道上了。”
鸾喜神色僵了一僵,问道:“是陪着善若姐回娘家吗?”
庄善若点头:“家里新添了个小侄子。”
“那可是喜事了!”话虽如此,可鸾喜整张脸僵得笑不开来。
庄善若看在眼里,却也只能道:“原本是我一个人回榆树庄的,小妹差大郎去送了份贺礼,便顺道一起回来了。”她自觉没有什么是不能和鸾喜摊开来说的。
“说到底,终究还是门正经亲戚,该到的礼数还是要的。”鸾喜这话分明有些酸溜溜起来了。
说话间,鸾喜起身打开了梳妆台的小抽屉,胡乱地翻了翻,寻了一样物件出来,塞到庄善若手里,道:“也没什么好的,不过是个玩意儿,给孩子戴着玩吧!”
庄善若低头一看,是一件缀着红绳子的玉葫芦,才小拇指那般大,却是莹润剔透,精致可爱。她赶紧推辞:“这哪成,哪里能要你的东西?”
“善若姐见外了,我勉强能算得上是孩子的姑姑,怎么就送不得了?”鸾喜咬了唇浅笑道,“善若姐不收,莫非不把我当自家姐妹?”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庄善若只得道了谢,将玉葫芦收好,道:“看来我家的大侄子是个有福的,更是个招财的。”
鸾喜淡淡一笑,坐下来喝茶。
庄善若也端起了茶碗,估摸着二太太怕是起来了,自己在鸾喜这儿盘桓得太久了也不好,怎么着也得到二太太面前应个卯才是。
“善若姐,你过来的时候可曾经过三姨太的院子?”
“嗯,那院子种满了玫瑰月季,远远地便闻到一股子香味了。”
鸾喜翘了兰花指拿了碗盖滗着茶碗,道:“听说原来府里不种这些花,三姨太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法子,日日用玫瑰花瓣泡澡,身上也便有了玫瑰香。老爷爱极了那香味儿,便放出话来等闲人不准去采摘那玫瑰花儿。”
“嗯。”庄善若不知道鸾喜为什么好端端地说起这个来。
“那日躲雨回来,二太太说头疼胸闷,夜里也睡不好觉,请了大夫来也看不出个究竟来。”鸾喜将碗盖一放,茶水溅了几滴出来,她看着自己素净的手,道,“查来查去,原来是三姨太院子里的花儿太香了,熏得太太睡不好觉。”
“是吗?”庄善若疑惑,那花虽香,也没浓郁到那个地步,再说了二太太的院子离得又远。
“既然太太说是,那就是了。”鸾喜唇边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太太差了人要拔那花儿,三姨太偏不许,老爷也没个章法。两人倒是拉锯了这好几日。”
庄善若了然,玫瑰花不过是妻妾斗法的由头,可是看着鸾喜清秀的小脸慢慢爬上来的那丝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