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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姨太好好的,怎么会摔?”庄善若心中一动,问道。
“怎么摔的?谁知道?”童贞娘眼皮一掀,笑道,“她这胎怀得金贵,二老爷中年得子,喜得什么似的,恨不得将四姨太吃喝都拘在床上,直到那孩子出生。你是不知道,现在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三叔三婶他们两口子也抖了起来,全拿鼻孔看人了。”
庄善若暗自点头。许德孝家大业大,又有兄长许德忠在京城当着大官,素来子嗣单薄,即便是得了一个庶子,前途也是无量的。
“嗐,说来说去,还是鸾喜的命好。”童贞娘不无艳羡地道,“说漂亮也说不上,顶多是个清秀罢了,满府那么多标致机灵的丫头偏偏还就她入了二太太的青眼;这倒也罢了,三姨太那么得宠,这肚子没有动静,她一个可有可无之人,倒是怀上了孩子。啧啧,这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若是她生下了个儿子,便挣上了正经的半个主子,那我们家以后都要仰她鼻息了。”
庄善若看了眼童贞娘手里提着的礼物,怕是所费不菲。这也难怪,以前许三一家不过是依附许掌柜讨生活,往后恐怕风水轮流转了,怪不得童贞娘的话里酸溜溜的。
“她怀了几个月的身子了?”
“几个月?还没过三个月呢,这胎都还没坐稳。听说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当场就见血了。满院子的丫头婆子吓得失魂丧魄。还亏得她亲娘刚好在那里,请了大夫,千辛万苦才暂时将孩子保住了。”
“才三个月不到?”庄善若心里暗想,都说十月怀胎。还要这么漫长的日子,要将这孩子平安地生下来可是不容易啊。
童贞娘听着庄善若话里有话,不由得瞥了她一眼,笑道:“大嫂,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庄善若抿了嘴,摇摇头。
老根嫂和她说的宗长府上的旧事,可不是能随便说的。不过无风不起浪,说不定当中还真的有什么古怪。
童贞娘见庄善若不说,倒也没问,兀自翘了嘴角笑道:“这一两月我宗长府上跑得勤了些。你猜四姨太怀了身子,满府里哪个最不高兴?”
庄善若皱了皱眉头,哪个?自然是正房二太太了。
童贞娘也不待庄善若回答,掩了嘴痛快地笑了两声道:“我看那三姨太吃了个瘪,二老爷正在兴头上。倒是一有空便去陪四姨太,生怕有什么闪失。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这老话可是不得不听的。原先那嫣红自恃得宠,她一个舞姬出身的妾,说句不好听的,也不知道先头经手了多少个男人,也不知道韬光养晦。竟敢当众和二太太叫板!这会,我看她像是缩头乌龟了,不知道呆哪里凉快去了!”
庄善若很不以为然,道:“她年纪还轻,过两年总能怀上自己的孩子。”
童贞娘嗤笑了一声,不屑地撇了撇嘴。道:“她就是能怀,可也得看人家给不给她怀。”一语既出,自觉失言,赶紧干笑两声,道:“我有次偶尔在宗长府上碰上她。啧啧!她眉也不描,唇也不点,穿了件素衫,摆出一副病西施的模样,端的是勾人得很。可是费尽心机也白搭,二老爷这会子所有心思都在四姨太的肚子上,哪有工夫去搭理她?”
“二太太呢?”
童贞娘顿了顿,道:“二太太——我是从来没见过这样正房。妾怀了身子,不单没有拈酸吃醋不说,反而欢喜得像是自己得了孩子。不单免了四姨太每日的请安,还流水似的不停地往她房里送些滋补的。旁人都说,这哪里是待妾,怕是把四姨太当成女儿来待了——说起来四姨太和小少爷也差不上三两岁。”
庄善若只是“嗯”了一声,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起了二太太端庄的面孔来。快近三十的人了,保养得如同二十出头,长眉入鬓,粉面含春,未语先笑。性子虽温婉,可又将一大家子上上下下治理得服服帖帖。
这个女人不简单——这是庄善若对二太太的第一印象。
童贞娘又神神秘秘地道:“听说二太太又去大慈寺替二老爷求了一支签,说是四姨太肚里笃定是男胎无异。二老爷欢喜倒也罢了,偏生二太太也欢喜。我倒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大度的,即便是装总也有露馅的时候,可是二太太有次私下里和我说,她倒是也盼着家里人丁兴旺,即便不是一母同胞,可以后也能给小少爷当个助力。“
庄善若一震,如果这话是二太太真心,那她倒是有几分远见。她远远地见过许德孝的嫡子——捧在手心里养大的,神情倨傲,身形羸弱,年纪小还看不出来性情。不过富贵之子,也不需要自己打拼,靠了祖荫便足以过得比旁人好上几倍;若是造化再好一些,怕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是说不定的。
童贞娘又道:“总是,鸾喜是交了好运了。满府上下多少双眼睛盯了她那肚子,都盼着能学了她那样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庄善若不语,外人只看到光鲜,可是其中的苦楚又有谁知?
两人说着便到了宗长府上,因为事先打过招呼,早就有满脸堆笑的婆子迎了两人带去四姨太处了。
庄善若上次来府上看过鸾喜一回,那时候鸾喜还不得宠,稍微有点体面的丫鬟婆子也敢给她脸色看,住得地方又偏。她这趟跟在那婆子后面蜿蜒走了许多路,似乎与上次无差,便不由得问道:“四姨太还住先前那个院子吗?”
那婆子很有些眼色,赶紧回话道:“老爷给四姨太重新安置了个院子,可是四姨太嫌麻烦不肯搬,怕动了胎气反而不好,又喜欢先头那个院子的清静,便暂时还在那儿住着。”
庄善若点头,不再说话。鸾喜竟比她想的要聪明,懂得韬晦。
童贞娘却道:“先头那院子又阴又潮,离正房又远,要茶要水都不方便。”
婆子又陪了笑道:“太太让人在旁边建了个小厨房,四姨太想吃什么,吩咐一声就是了,倒也不麻烦。”
童贞娘不由得惊诧地啧啧了两声。
鸾喜的院子就在眼前,院子还是那个院子,不过又不是原来的那个院子了。
房门口摆了一溜的菊花,或黄或红,正开得热闹。从正房到门口铺了一路的红毡子,原先褪了色的房廊也全都油漆一新。整个院子从里到外洋溢着蓬勃的喜气。
婆子正要进门通报一声,只见一个穿红着绿的小丫头急匆匆地掀了帘子从房里出来。
“月儿?”庄善若试探着喊。
月儿抬起眼帘,一张稚气未脱的圆脸喜盈盈地道:“许大嫂?赶紧进来,我们姨娘正念叨你呢!”
庄善若微微笑,只见月儿全身上下穿戴一新,全然不像是那日在凉亭躲雨时被人挤兑的小丫头了。
童贞娘赶紧上前几步,笑道:“四姨太身子可还好?”
“好,刚吃了药,正歪在床上歇着呢。”月儿嘟了嘴,道,“说是嘴里苦,打发我去找些糖来含着。”
“可是大嫂二嫂?”房里传来慵懒爱娇的声音。
月儿一吐舌头,赶紧缩了身子往外跑:“若是被姨娘知道我还没去,老太太又得说我一顿了。”这老太太自然是鸾喜的娘三胖嫂。
庄善若童贞娘两人走上台阶,早有伺候的丫鬟打了帘子迎了她们进去。
还未见到人,鼻间先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又伴了若有若无的药香。
“大嫂,二嫂,你们可记着来看我了!”鸾喜嗔道。
庄善若定睛一看,只见鸾喜穿了一身绫罗斜斜地歪在床上,右手有意无意地搭在还未隆起的小腹上,纤细的手指上戴了两个大宝石戒指。
童贞娘惯会逢迎,立刻扭了腰上去,一连声道:“鸾喜妹妹,你可把嫂子的心吓得扑扑乱跳,恨不得立马赶过来。还是我们家老太太拦住了,说是我过去非但帮不上忙反而添乱,倒拉了我跪在菩萨面前替妹妹好好地念了几个时辰的经。”她仰了身子细细端详着鸾喜,又笑道:“我看妹妹这气色,怕是无大碍了,吉人自有天相,吉人自有天相!”
庄善若心里一阵腻味。
原先鸾喜在许家帮忙的时候,童贞娘可没少给她脸色看,呼来喝去的,当个丫鬟使。这回却说出这许多肉麻的话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两个原先便关系亲厚呢。
庄善若将目光落到鸾喜的脸上,不由得呆了一呆。
鸾喜的脸依旧清秀,因为害喜的缘故脸色稍稍有些憔悴。眼睛里有着淡淡的笑意,嘴角微翘,却是带了一抹讥笑。
这样的鸾喜,似乎不是她先前认识的那个了。
☆、第272章 柴禾妞的蜕变
鸾喜眼波一转,房里的丫鬟立刻端了两张锦凳放在床边。
“大嫂、二嫂坐下说话。”鸾喜欠了欠身子,道,“我这身子乏得很,倒是失了礼数了。”
童贞娘抢先坐了那张靠近床的,陪笑道:“使不得,使不得,你好好歇着才是正经。”
庄善若坐了那张放得略远的锦凳,留意到窗下放了个小小的铜香炉,冒了袅袅的白烟,想来房间里的淡淡香味便是从这儿来的。
鸾喜留意到了庄善若细微的动作:“房里全都是药味,点了些木兰香散散。”
“这香——可问过郎中了?”庄善若沉吟道。
“二老爷问过了,说是安神静心最好不过了。”鸾喜嘴角噙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道,“还是二老爷特意拿过来的,要不然我哪里知道有这好东西?”
庄善若点头。
童贞娘夸张地嗅了几下,道:“四姨太不说我倒也不觉得,这一说起来,这味儿真是又淡又雅呢。”
“若是二嫂喜欢,带几块香回去,点着睡了也香甜些。”
“呦,这怎么好意思呢?”童贞娘讪讪的,也不很推辞。她的房间和许陈氏的房间挨着,那香烟油烛熏得她有苦难言,若是真的能得了这木兰香点着倒是极好的。
鸾喜示意丫鬟。
丫鬟倒是极乖觉的,赶紧寻了一张花笺,从柜上取了个景泰蓝的小罐子,用镊子夹了几块木兰香,然后利索地包起来,送到童贞娘的面前。
“妹妹客气了!”童贞娘喜滋滋地接了过来,收到袖中,无意间问道,“这香不便宜吧?”
鸾喜面色纹丝不动,道:“我也不大清楚,一匣子总要十来银子吧。”
童贞娘暗暗咋舌。看向鸾喜的目光里便又多了几分艳羡。
庄善若只留心看着鸾喜,只觉得她说话行事都不像是几月前的那个鸾喜了,身上少了些出身小门小户的畏缩,多了些沉稳。她也没想太多。只当是做了母亲的缘故。
“吃得睡得可都好?”
鸾喜微微蹙了眉,道:“睡得倒还好,便是这吃上差了一些。每顿也只能吃小半碗的白粥,若是吃得略多了点,定是会呕了出来;更是闻不得荤腥,有一回小丫鬟吃了鱼没洗干净手便近旁伺候,害得我吐了个天昏地暗。”她身形瘦弱,露在被外的手腕细细的,像是一折就要断的。
庄善若叹息道:“这可怎么成,你现在不比以前了。就是吃不下也得勉力吃点。”
鸾喜点头,目光闪动,道:“我娘给我做了些酸豇豆,用来下饭最好不过,酸酸爽爽的吃下去倒也受用。二太太不许我吃这些。只能背着她偷偷地吃。”她眨了眨眼睛,脸上的神情畅快了起来,才有了几分少女模样。
童贞娘正愁插不上话,赶紧道:“我怀元宝头三个月也是日日吐夜夜吐,过了三个月突然也就不吐了。也爱吃酸的,酸杏儿,酸豇豆。越酸越好。俗话都说,酸儿辣女,妹妹这肚里怀着的定是小少爷无异。”
庄善若在生养上没有经验,不过看鸾喜瘦瘦的身子,自己还是个孩子,再过上半年多竟都要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