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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将军竖起了尖尖的耳朵,将脑袋抬了抬,又俯了回去,它想不通主人在后半夜起来做什么?
庄善若举了油灯仔细地照着地面,那一豆烛光怯怯地在黑暗中抖动着。只照出一圈晕黄的光,哪里又能看得见什么。
她又举起油灯往矮墙的方向照了照,黑黢黢的看不清什么,倒是下边荒废了的枯井露出峭拔模样,不由得让人心中一窒。
庄善若心里没由来地有些着慌。待看到了黑将军在黑暗中依旧炯炯有神的眼睛,才觉得安心了几分。
她正待进房,突然看到黑将军的耳朵尖尖地竖起来,整个身子站了起来。
“啪”,一颗圆圆的小石子从矮墙外抛进来,在泥地上滚了一阵后,不偏不倚地停在了庄善若的脚边。
“什么人?”庄善若下意识地低声喝道。黑将军腾地冲到了矮墙边,虎虎地将前爪往墙上扒拉着,喉咙里低声地呜咽着。
半晌没有声音,庄善若瞪圆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黑魆魆的矮墙,不知道这矮墙后又是躲了什么危险的人物。
“妹子!”又轻又柔,像是一声叹息声。
“伍大哥?”庄善若试探着问。
“嗯。”
黑将军骤然安静了下来,大力地摇着尾巴,将矮墙旁的野草摇得沙沙作响。
庄善若愣了一愣,伍彪这时候找她做什么?又不敢大声地喊了,只敢拿小石子偷偷地往里扔。
庄善若下意识地往前院看了一眼,若是被童贞娘碰上了,可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庄善若打了一个激灵,赶紧一口气将手中的油灯吹灭了。
黑暗中。
“伍大哥找我有事?”
“嗯,要紧事!”伍彪的声音虽轻,可是却急。
庄善若站在矮墙下,心里打着鼓。这算是什么事儿,一男、一女、一内、一外,这情形要有多**便有多**,庄善若只觉得不妥。
“再有什么要紧事,也等天亮了再说吧!”庄善若的声音明显地冷淡了下来。
矮墙那边是一阵沉默,听得到伍彪粗重的呼吸声,似乎就响在庄善若的耳边。
“我刚从县城赶回来!”
现在?庄善若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了看天,一弯眉月正斜在西边,都快到二更了。
“出了什么事了?”庄善若的心揪到了一起,难道郑小瑞出尔反尔,又下黑手了?若是这回又着了郑小瑞的道儿,怕是芸娘他们再也没有翻身的能力了。
“没什么。”伍彪顿了一顿,迟疑道,“不过是我自作主张,想请你去救救急。”
“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庄善若声音不由得提高了一些,黑暗将声音放大,倒是吓了她自个儿一跳。
“芸娘今儿伤了手。”
庄善若这才松了口气,比她想象的要好。
“芸娘姐怎么伤的?”
“芸娘剁馅儿的时候,菜刀脱了手,落到手背上,划了老深的一道口子。”
“怎么会?”庄善若叹息,她不由得想起芸娘的那双珠圆玉润毫无瑕疵的手来,有道口子,那是可惜了。
“请郎中看了,若是再割得深一点点,就伤到筋了。”伍彪心有余悸。
“有无大碍?”
“倒是无碍,上了伤药包扎起来,总要十天半个月才能痊愈。”伍彪的声音里带了淡淡的焦虑,还有掩饰不去的疲倦。
庄善若放了心,道:“伤在手上不比别的,可要好好养了。”心中突然一跳,怪不得伍彪漏夜来找她。芸娘伤了手,拌馅儿揉面蒸煮的事都有人代劳,可偏偏有一件事是旁人替不了的。
果然,伍彪迟疑地道:“别的倒也罢了,只是她那手捏十八个褶子的包子的绝活,除了妹子,旁人再也不会了。”
庄善若早就想到了,若是由别人胡乱包了,这包子的滋味一定差不多,可是卖相就差了十万八千里了。缘来包子铺刚刚立足,可千万不能做这样自毁招牌的事情。可是若是因为芸娘伤了手的缘故,关门大吉,放着十天半个月的生意不做怎么说也是极不甘心的。
“唔。”庄善若沉吟着。
“芸娘的意思是干脆歇几天,或是过个五六日她的手好得差不多了也就成了。”伍彪愁道。
“这怎么能成?”
“所以,所以,我想……”
“我去!”庄善若脆声道。
伍彪心里的一大块石头落到了地上,他看着贺三夫妇为了缘来包子铺殚精竭虑,好不容易生意有了些起色,芸娘又无端遭此横祸。他也想过庄善若在许家处境尴尬,若是让她去城里呆上十天半月,也不知道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他本来心里千回百转,听得庄善若应得这般干脆,倒是踌躇了:“你,可以吗?”
庄善若轻笑道:“于情,芸娘姐待我如亲姊妹;于理,铺子我还占了二成的股份。再说了,我好歹还是芸娘姐带出来的半个徒弟,救急如救火,我不去谁去?”
伍彪在矮墙外听着庄善若的轻笑,心中不由得一荡。他赶忙定了心神,道:“事不宜迟,最晚四更便进城去。”
“好!”庄善若应了。
伍彪踌躇了一阵,又低声道:“若是你不便出来,也千万别勉强,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就是了。”
庄善若心头一暖,不禁无声地笑了一笑,道:“离经叛道的事做多了也不差这一件。伍大哥,四更时你便也在这墙外等我。”
伍彪应了,听着矮墙里有轻轻的脚步声,慢慢地远了,最终归于平静。
他也顾不上脏,将身子靠到了许家的矮墙上,缓缓地吁出了一口气,抹了抹额上因赶路而沁出的汗,心里却没由来地涌起了一股甜蜜。
☆、第278章 大妮
庄善若将最后一个包子放上蒸笼,这才松了口气,顺势靠到了墙上歇了口气。
芸娘歉然道:“善若,倒是害你这般奔波。小伍也真是的,悄声不响地去喊你来,让你为难了吧?”
庄善若看着芸娘的右手裹了厚厚的纱布,道:“芸娘姐,说这话便是见外了。”
芸娘知道庄善若心性,也就不再说客气话了。她原先伤了手的时候也曾想到过让庄善若过来救急,可是再转念一想,这忙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十天半月,许家的情况又是错综复杂。即便是庄善若自己愿意,怕也会有诸多不便之处,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芸娘见庄善若眼中带了倦色,知道四更天便起来赶路,到了连歇也没歇上一回,便马不停蹄地包了十几笼的包子,着实是累坏了。芸娘心里不由地又对她亲近了几分。
庄善若问道:“芸娘姐,你这手,没大碍吧?”
芸娘抬了右手,正要说些什么,贺三侧了身子怀抱了一捧劈柴过来,道:“说起来也算是横祸了,那把菜刀日日用来剁馅儿,用得时日久了,这刀柄处便有些松动了,我们倒也没留意。芸娘用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菜刀生生地离了刀柄飞到空中,翻了一圈,恰好砸到芸娘的手背上!”
“好险!”庄善若惊呼道,她见过那把用来剁馅儿的菜刀,刀刃足有两寸厚,被贺六磨得雪亮,这样的菜刀伤到手上,光是想想便胆寒。
芸娘看了心有余悸的贺三一眼,笑道:“幸亏只是伤了手,若是伤了别的,更是了不得,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贺三目光爱怜地落到了芸娘的右手上。道:“善若,你是没看见。那日厨房只有芸娘和大妮在,等我从外面开了铺子进来,倒是吓了一大跳。地上流了一滩的血。芸娘煞白了脸握了右手,手上还不住地滴着血,大妮在一旁哭得什么似的。”
芸娘不以为意地摇摇头,道:“善若,你不知道,他事后还训了贺六一顿。”
庄善若奇了:“和贺六哥又有什么相干?”
芸娘眼角闪过一丝促狭,道:“他是嫌贺六将菜刀磨得太快了!”
庄善若忍俊不禁,贺三夫妇伉俪情深,可见一斑。
贺三却是正色道:“都怪我没本事,让你日夜操劳。不单受人欺凌,还无端受了这样的苦,唉!”
庄善若心中感怀,芸娘倒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竟能遇上贺三这样真心待她的。她见气氛有些沉闷。便道:“贺三哥,等过段日子生意好了,你多给芸娘姐雇几个人就是了。一个专司剁馅儿,一个专管烧灶,少不得将那包包子的活给我留着!”
芸娘闻言哈哈大笑。
贺三也咧嘴一笑,道:“费那些劲干什么?若是生意真的做大了,雇个管事的管着铺子。让芸娘继续当她那大小姐就是了。”虽是玩笑,可也有几分真意。
芸娘目光闪动,道:“善若,有这样的好事,你可得替我记着!”
几人说说笑笑,倒将疲倦一扫而空。
此时。大妮怯生生从灶台旁起身,问道:“芸娘姐,你看这火差不多了吗?”
庄善若原先只想着不耽误今日的生意,忙得连口水也没顾得上喝,不过和大妮匆匆打了个招呼。这时候才有空细细打量她。
不过一个多月不见,大妮倒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脸上褪去了菜色,呈现出少女特有的白皙与红润;身上也不再是辨不出颜色的破衣烂衫了,而是穿了件芸娘未生育前的旧衫,穿在身上虽有些宽大,但是鲜艳的颜色衬出了她几分姿色。不过,即便是外表变化得再多,大妮始终还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也不敢抬起眼帘看人。
芸娘看了看扑扑冒着蒸汽的蒸笼,又俯身看了看灶膛,道:“刚好,过一会儿你将柴撤掉两根,若是火太旺了,包子蒸得可要炀了皮了。”
庄善若奇道:“看来连烧火也是门学问?”
“怎么不是呢?若是按我爹以前的做法,连那和面的水也不是随随便便能用的,山泉最佳,井水次之,实在没办法了才用的河水。”芸娘正色道,“这火候也是顶要紧的——火太小了蒸不熟,火太大了炀了皮,总要不大不小,蒸出来的包子才是外皮完整,馅料熟得刚好,最能保持鲜美滋味。”
庄善若频频点头:“受教了。我原先只当炒菜看火候,没想到蒸包子也要看火候。”
芸娘脸上带了自得之色,道:“现在这包子我也只能因陋就简了,讲究不了那么许多。可是,单单有一样,我可是怎么也要坚持的!”
“哪样?”
“缘来包子铺以前不卖、现在不卖、以后也不卖隔夜的包子!”
庄善若点头,上回在铺子里,她便亲眼看到芸娘自己用隔夜的包子果腹,迟疑道:“若是包子剩得多,不如隔日贱卖了,总有人乐意的。”
芸娘坚定地摇摇头,道:“这可不行,为了那几文钱将老祖宗的招牌砸了可使不得!现在天气凉了,当日卖不完的包子放了一晚坏是不会坏,可是重新上锅蒸后,那卖相那滋味全都是大打折扣的,这样的包子若是以前只能是倒在泔水桶里拿去喂猪的!”
“喂猪?”那也太浪费了些吧?
芸娘笑:“以前不觉得,现在让我将隔夜包子拿去喂猪倒是比割了我的肉还疼。不过,不论怎么着,缘来包子铺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可不能再自毁招牌了。眼前损失点小利,为的是以后的大利。”
庄善若叹服,即便芸娘以前是诸事不管的大小姐,可耳濡目染,做生意的道理也是比寻常人懂得更多些。
两人在说话的时候,大妮只是在一旁听着,时不时地去看看灶膛。
庄善若见大妮拘谨,问道:“大妮,在这里可还习惯?”
大妮脸上泛起了红晕,低了头,道:“许大嫂,有芸娘姐照顾着一切都好。”
庄善若见惯了大妮老实本分的模样,也并不觉得奇怪。
芸娘嗔道:“大妮,什么许大嫂,没的叫生分了。既然你叫我一声姐,也叫她一声姐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