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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这样,她当然也同时遭到了极可怕的待遇──其可怕的程度,只怕远栽在任何人所能想像的之上。她居然熬了过来,真不容易。
而她坚决宁愿受苦,不肯离开丈夫,当然是由于她对丈夫的爱,由此可知这个女山大王,对丈夫的爱情是何等坚贞、何等伟大!
就凭这一点,她就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女性!
至于一位这样美丽的女子,如何会成为强盗首领,只怕又是另外一个曲折离奇的故事了。
我一面想,一面回应:“令尊的大名,如雷贯耳……在他出事的时候,你们母女二人,受了不少的苦吧?”
在于是的脸上,有一刹那很痛苦的神情,然而却一闪即逝,她用淡档的神情、淡档的声音道:“都过去了。”
虽然她看来全然若无其事,可是我可以感到那段经历是她永远的哀痛!
不但是我和白素感到如此,连红绫也知道这一点,她突然过来,紧紧地拥抱了于是一下,于是当然也知道红绫为甚么会有这样的行动,她眼睛中略有泪光,可是她并没有进一步伤感的表现,而立刻取出了名片来,分给了我和白素。
接过名片,我看到她的衔头是“国家历史研究所现代史研究员”。
我问了一句:“是研究中国现代史?”
于是点了点头,在这时候白素显然知道我接下来想说甚么,所以她重重地碰了我一下,并且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抢着道:“不知道我们可以提供甚么样的帮助?”
给白素这样阻止,当时我要说的话,当然没有说出来。后来我问白素:“你为甚么要阻止我?”
白素反问:“当时你准备说甚么?”
我道:“我准备向她指出一个事实:根本没有所谓现代史──一切历史都可以随意篡改,甚至于连相片上的人,也可以随意令之消失,毫无真实可言,全凭当权者的意志决定,这样的所谓历史,有何研究价值!”
白素吸了一口气:“或许正由于如此,她才要研究,以求还历史的真面目。”
我哈哈大笑:“你太天真了,当权者自有一套历史,他们不要真面目,真面目就永远不会出现!”
白素叹了一口气:“虽然如此,可是她既然是研究员,必然明白这一点,不需要你去提醒她,如果你说了,徒然使当时的气氛变坏,这又何必!”
我虽然还是不同意白素的想法,可是也没有继续说甚么,因为对于当权者决定历史这一点我和她意见一致。
却说当时白素问道:“不知道你来找我们是为了甚么事情?”
于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她的要求很难说出口,犹豫了片刻才道:“家母患了肺癌,已经到了末期──”
她说了这一句,我就不禁皱了皱眉,以为她想来求我为她母亲去找勒曼医院。
所以我立刻道:“令堂高寿有八十多了吧?”
我的意思很明白:人总是要死的,应该接受自然的安排,不应该强求甚么。
于是怔了一怔,显然不明白我的意思,不过她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她才过了九十六岁生日。”
我还想进一步提醒她,人活到了九十六岁,应该已经很够,没有必要还想活下去。可是我还没有开口,白素又阻止我发言,她问于是:“医疗方面怎么说?”
于是再吸了一口气:“医院说从现在起,生命随时会结束,最多还有一个月。”
白素安慰她:“也不必太难过,人总是会这样的。”'网罗电子书:。WRbook。'
于是淡然道:“我不会很难过,家母更看得开,说她一生经历,绝对不枉此生,只是有一件事情她要是不在死亡之前完成,她实在死不瞑目。”
听到这里,我知道自己弄错了,老人准备迎接死亡,只不过还有一件事情要做而已。
关键当然就在她要做的这件事情上。
我和白素同时问:“是甚么事情?”
于是望着我们,道:“她要和卫先生、夫人会面。”
我怔了一怔,向白素望去,只见她的神情也同样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位一生充满了传奇的老太太,为甚么要和我们会面──这样临死的要求,可以说古怪之极。
于是看到我和白素神情犹豫,还以为我们不肯答应,她又急忙道:“家母说,她心中有一个天大的秘密,要告诉两位,希望藉两位的记述,传诸于世。”
这时候我思绪相当紊乱,首先我并没有拒绝之意,因为这位老太太,绝对是值得会见的人物,她不请我去,我也要主动提出要求。可是听得于是这样说,我不由自主摇头苦笑,道:“如果令堂知道的秘密,想经过我的记述传下来,那真是所托非人至于极点──我的记述,就算是百分之百的事实,也不会有人相信,都以为是胡说八道,荒唐之极的无稽之谈!”
于是笑了笑,显然她也不见得认为我的记述是事实,她道:“家母这样说,我就照样转述。”
我用询问的眼色望着她,她摇头道:“我不知道她所谓天大的秘密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她虽然年纪老迈,身体虚弱到了极点,可是头脑依然清醒无比,绝对不会胡说八道。”
听得她这样说,我不禁很感叹,人,身体死亡,头脑也就跟着死亡,实在很冤枉,如果给还是很好、充满了记忆的头脑一个好的身体,生命还可以继续存在!
于是这样说,当然是想说明她母亲不会无缘无故要见我们,而是确然有话要对我们说。
我本来就没有拒绝于是请求的意思,这时候我已经要答应了,才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我立刻问:“令堂现在在哪家医院。”
于是缓缓地道出了一家医院的名称,那医院用四个数字为名,和普通的医院不同。我当然一听就知道这医院属于军方,而且只收将官以上的高级军官──别以为用美丽的口号堆砌起来的社会不会有阶级之分,实际上在那样的社会中,阶级分得比甚么都严!
像这样只供高级人员所使用的医院,普通人别说进去看病,就算在门口张望一下,也是有罪的。那属于特权阶级高层专用,连特权阶级的中下层人物也只好望门兴叹,普通老百姓更连想都不用想了!
于是的母亲是于放将军的妻子,于放将军死后,名誉得到了恢复,自然家属也恢复了特权阶级的待遇,所以才能进入这样的医院。
我一向对这种情形深恶痛绝,所以一听到这医院的名称,就自然而然皱起了眉。
白素当然知道我为甚么皱眉,她正在想该如何对我说,红绫不知究竟,已经抢着道:“这医院的名称好奇怪!”
我正想接着红绫的话大大发挥一番,于是已经先道:“那是专门为一个高级特权阶层而设的医院──有这样的医院或是其他同类的场所存在,就证明这个地方离人类理想的文明、平等、自由的境界,还相去很远。”
我没有料到于是会做出这样的解释──就算让我来发挥,也不能作更好的说明。
于是又转向我:“我知道卫先生不是很愿意到这种环境的地方去,可是为了完成母亲的愿望,我还是要硬着头皮向两位提出请求:请两位去见一见她老人家,听她究竟有甚么话要说。”
白素没有说甚么:只是望着我──她虽然和我同样厌恶那种环境,可是并不像我那样执着,所以问题在我的身上。
我想了一想,道:“如果只是听她说话,白素一个人去,也是一样。”
于是苦笑:“我早就了解到卫先生的立场,所以我向母亲提过卫夫人来也一样,可是人老了,固执起来,就没有办法,她坚持要卫先生去,就算卫先生一个人去也可以。”
于是说话相当直接,她这样说,不但有得罪白素之嫌,而且也像是在说我“越老越固执”,不知通融!
我哼了一声,虽然没有说甚么,可是也很清楚地表示了我心中的不满。
白素道:“是不是可以通过电话,使卫斯理可以听到她说的话?”
于是神情苦涩:“由于早已知道卫先生不容易请,所以也早已做过种种设想,母亲说她要告诉卫先生的事情,是人类历史上少有的大秘密,只能有两位和我才能听,如果用电话,就会泄漏。”
我摇头:“这就自相矛盾了──她目的是要我听了她的秘密之后,化为我的记述,好让世人知道。既然是这样,又何必怕电话被人偷听?”
于是道:“我也曾这样问,她说她要讲的事情,只要讲一个开头,给人家听到了,就绝对没有机会再往下说,而且她也会立刻被灭口。”
我听了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还没有提抗议,红绫居然也听出了大大的不对头之处,她大声道:“事情这样严重,叫爸妈去听这样的秘密,岂不是使他们处于随时会被灭口的危险境地?”
红绫质问得真好,连白素也点了点头。
我望向于是,看她如何分辩,却不料她居然道:“是,确然如此,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需要卫先生卫夫人,因为只有他们才能应付险恶危险的环境。”
我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天下居然有这样的事情。这等于把人推进鳄鱼潭中,理由是他应该有本领去应付,不会被吃掉。
这简直荒唐之极,我只好摇头──实在不知道该说甚么才好。
于是道:“我母亲原来想请白老先生来听这个秘密,她心目中,白老先生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对任何事情都不会害怕。”
她居然想用说话来刺激我,使我哈哈大笑:“对,我比起白老先生来,差之远矣!他顶天立地,我站在地上,连屋子中的天花板都顶不到!”
于是叹了一口气:“可是我找到了白老先生,他却拒绝了,而竭力介绍卫先生你,说是只有你才能替代他,他可以做到的事情,卫先生你也一定可以做得到。”
我哼了一声:“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这叫做‘不得已而求其次’,是不是?”
于是并不直接回答,只是木然,竟然来了一个默认。我并不生气,只觉得好笑,因为比起白老大来我确然大大不如,所以虽然于是存心贬低我,我也毫不在乎。
我道:“其实只有一点,是白老先生做得到,我也可以做得到的,就是──”
于是不但美丽,而且极其聪明,我话还没有说完,她就叹了一口气,道:“就是拒绝我的请求!”
我笑道:“对了!”
于是很是失望,这时候我估计她至少应该有五十岁了,可是在她现出失望、难过的表情时,还是极其动人,令人心软,会接受她的请求。然而因为她的请求实在太超越我能接受的程度,所以我也只好摇头。
白素跟着她叹了一口气:“要我们进去,听一个知道秘密的人随时会被灭口的大秘密,于是女士,这实在令我们无法答应。要知道,卫斯理无法偷偷进去,他只要一入境,就立刻会受到注意,行动会处于严密的监视之下,在这样情形下,令堂根本无法和他秘密会面交谈,唯一的结果是死得不明不白而已!”
于是听了白素这样恳切的分析,居然一点也不感动,反而睁大了眼睛,很有茫然之意,像是根本不知道白素在说些甚么。
白素道:“是我说得不够明白吗?”
于是道:“不是你说得不明白,而是我不明白。”
这时候不但我和白素不知道她这样说是甚么意思,红绫更莫名其妙,大声道:“你不明白甚么?”'网罗电子书:。WRbook。'
于是说来不急不徐:“我不明白为甚么卫先生要用本来面目公开进去──我看了卫先生的全部记述,卫先生和卫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