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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讲。”
“圣上在前此诏谕中,曾旨:其书呈献,盖由书主所在地办理,自进京分发,这样未必有些书、人相离,不便编修,更有不知其情况者,益难矣。此事,是否可变通一下?”
“且以具体事实述之。”
“回禀圣上:如,先皇祖旧臣曹寅,原籍寻阳,后移江南。其存书甚巨,尚在寻阳。圣上能否以其存书地为准,然后划归进献、编修范围,岂不两全!”
乾隆听了,大悦,说道:
“好个女校书,你这是为你老家寻阳争口袋,朕就格外施恩,准了你吧。”
“万谢圣上。”
赵茹傧说完,本想告辞,回避。
帅承瀛也认为,一石落地,总算办成一事,为家乡做出点贡献,不觉心中一喜。他亦想让她俩离去,也好与圣上再攀谈。
不料,乾隆却说道:
“这位女校书,可曾许人?”
帅承瀛听了,心中一惊。
越茹傧听了,脸色一红,但又不能不回话,于是说道:
“小女尚未许人,只凭姐姐安排。”
说着,她看了姐姐赵茹倩一眼。
赵茹倩心里明白,于是说道:
“小妹早已说过,我心中有数。”
乾隆问道:
“何人?”
闻声,赵茹倩一急,不由得望了赵茹傧一眼。
闻声,赵茹傧一急,不由得望了帅承瀛一眼。
她望时,脸已变得红红。
乾隆看了,忽然地想起一件事来。
他从纪昀的闲谈中,听说帅承瀛的小姨看中了帅承瀛,其夫人也无异意,大有二女侍一夫之说。
其实,那是纪昀戏笑之谈。
未想,乾隆以为真事了。
此刻,他见到眼前的情景,也是自己兴致浓烈,便有意要成全他们。于是,他对赵茹傧说道:
“朕想给你做次红媒,你看可否?”
赵茹倩听了,心中有些惧怕,不知圣上下面会说出何话来。如果圣上端的要来了个春心荡漾,将自己夺了去,岂不误了终身。但是,她又不能反对,只好脆下,说道:
“谢万岁为小女作主。”
随即,乾隆又对帅承瀛说道:
“帅爱卿,你的意见如何?”
帅承瀛道:
“既然民女无悔,我有何异!”
帅承瀛说这话的意思是:既然她没有意见,愿意圣上作主,那么你就给她提媒吧。
这时,乾隆说道:
“既如此,朕就直说了吧。今由朕作主,将女校书茹傧许给帅承瀛作小夫人,这也是为着修书和起居的便利。可否?”
帅承瀛听了,急忙说道:
“不可,不可。”
不料,赵茹傧却当先呼道:
“谢万岁隆恩。”
赵茹傧所以这样顺当地答应,也有一个心眼,那就是怕圣上将她选进宫门,那样可就进了火炕了。现在,虽然是姐妹二人侍一夫,但毕竟是在姐姐跟前,而且这种情况世上也是有的。
和?见此场面,大笑道:
“今天,这是圣上给点了鸳鸯谱,往后好好修书,也算未负圣上厚恩。”
帅承瀛与赵茹傧听了,也只好拜谢。
说来,这真是弄拙成巧了。
这些四库全书馆的纂修官们,忙确是忙,但有时也有忙里偷闲。
这日,刘墉与纪昀来到帅承瀛馆舍。
他们的到来,一是为着帅承瀛又得了个小夫人,要闹腾一番;一是顺便地叙叙话,闹帅承瀛的一顿好喜酒喝。
这三个人到一起可就热闹了。
刘墉是个有名的弯腰,外号称刘罗锅子;纪昀是个大胖子,腰宽,外号称纪大肚子;帅承瀛是个大块头,个子高,外号称帅大个子。这三个人,嗜好又不相同,依据他们的嗜好,又有三个绰号。刘墉好喝茶,绰号称刘大茶碗;纪昀能抽烟,绰号纪大烟袋;帅承瀛善饮酒,绰号帅大酒包。
他们三个是好友,到得一起,不分彼此。
此刻,他们都在挖空心思地想捉弄一下对方。
这三个人的关系是:刘墉是刘统勋子,刘统勋是帅承瀛会试时的主试官、座师,刘统勋也是纪昀会试时的主试官、座师。这样一来,他们便成了兄弟之交。刘墉生于康熙五十八年(1719年),纪昀生于雍正二年(1724年),帅承瀛生于雍正六年(1728年)。排序:刘墉为长,纪昀次之,帅承瀛居三。
这天,他们三人到一起,首先由刘墉和纪昀就帅承瀛娶小妾、姐妹二人侍一夫和乾隆帝亲自为媒事,说了一阵笑谈。帅承瀛也不是让人的人,在他俩取笑他时,他一声未吱,以静取胜。待他俩取笑完毕,他又联合纪昀向刘墉进攻。他们的要求是:要刘墉给讲一个故事,不然就没完。
无奈,刘墉说道:
“既然二位贤弟有此要求,我又是个长者,就不能辜负了你俩的厚意,待我顺便讲上一段。”
接着,他就讲了起来。
他说道:
“我所讲述的这个故事,名字叫《守株待猴》。”
帅承瀛一听,说道:
“刘仁兄,大概是你年龄大了,有些糊涂了吧。这个《守株待兔》故事是个老生常谈,何人不晓!”
纪昀也插嘴,道:
“此掌故,在当年座师刘老先生作主司考试时,曾用过。我用它,曾制一策论,博得老师的厚爱,遂取中二甲四名。此名列,虽不及帅仁弟二甲一名隆阔,但也是说明小有知识。而今,你作此说,岂不是小瞧我等!”
刘墉听了,也不焦急,说道:
“小瞧也罢,圣人面前卖字也罢,反正我是讲定了。”
纪、帅二人听了,也不再打扰了,心想看他还能讲出些甚来!
刘墉呷了一口茶,慢声慢语地说道:
“某地有槐,树高八丈,亭亭如盖,春夏繁荫。路人见之,都曰:此乃贵人出世之征兆也。一日,一耍猴人来此。其手执铜锣,当当一敲,那猴便戏耍起来,倒也可笑好玩。不过,那耍猴者却也实在有些吝啬,只顾击锣收钱,并不给猴买半点饲品。那猴见了,着实生气,随即,乘主人不介意,便一把夺过铜锣,面对着主人,竟自敲打起来。看那样子,竟成了猴耍人。于是,大家都轰笑起来。说道,倒是人耍猴,还是猴耍人,实在难以分清。多亏有一长者精明,遂指明曰:人耍猴,猴耍人,两相皆为猴也,而观者方为主人矣,其精明者为益佳主人矣,实是也。言毕。”
纪昀听了,感其论述精湛,隐约中似乎觉得些怪甚,但又一时说不出来。
帅承瀛听了,感其比喻确当,晃然中似乎觉得些隐晦,但又一时说不清晰。
刘墉看了他俩一眼,复说道:
“掌故尚未毕。其精明观者,还为其草成一联,不知二位贤弟愿听否。”
“刘仁兄,快快说之。”纪昀、帅承瀛几欲同声呼出。
刘墉并未笑,说道:
“好,我即吟来。”
随即,他诵出此联来,云:
槐西老屋,雄猿对二雌,一前一后,前后矢的;
槐东故舍,牡猴守双牝,一左一右,左右开弓。
二人一听,适才晃然大悟。
原来,帅承瀛生年为戊申年,正是猴年;纪昀虽然生年为甲辰年,正是龙年,但据他本人说,生其时,其父纪天申躺在楠木椅上南柯一梦,梦见一猴从窗入户,吃掉桌上果品,又胡乱翻腾书厨典籍,遂生昀。也是一猴。
不用说,这个刘墉所言,正是含沙射影地说他二人为猴。
于是,二人吵开了,非要报复不可。
刘墉未动声色,接着说道:
“二位休怒,此联尚未定,待我继续说来。”
随即,他又诵道:
槐西老屋,雄猿对二雌,一前一后,前后矢的,似昀真昀;
槐东故舍,牡猴守双牝,一左一右,左右开弓,犹瀛是瀛。
二人听了,又是一番吵闹。
然而,刘墉仍是稳坐,随即又吟哦道:
槐西老屋,雄猿对二雌,一前一后,前后矢的,似昀真昀,兄问美哉?熬红双目;
槐东故舍,牡猴守双牝,一左一右,左右开弓,犹瀛是瀛,弟曰乐乎?瘦大两孔。
刘墉说这副联是有所指。“犹瀛是瀛”,是指帅承瀛;“似昀真昀”,是指纪昀。原来,纪昀也曾有过一场几欲是在翰林院传开,人人皆知的风流韵事。一次,纪昀忙于《四库全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