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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行和顾舟自然也看到了顾城川的神情,前者表情更加沉冷,而后者,疼老婆入骨,更加见不得这种眼神。
既然顾城川不待见他们,他也不必装什么好儿子,顾舟直接拉住邰眉的手,往二楼自己原来的房间走去。
顾行见状,冷笑一声:“管家,二少爷的房间打点好了吗?”
管家看看顾行,又看看顾城川,伏低身子小声道:“回大少爷,二少爷的房间都整理好了。”
顾行“嗯”了一声,转头看向顾城川:“既然你早就放弃了父亲和丈夫的责任,那么,现在就别来倚老卖老。我不希望弟媳和侄女在这里受什么惊吓!”
“孽子,孽子!”顾城川不断地拿着拐杖敲地,愤怒地涨红了脸,而管家,也更加谦恭地伏低了身子。
顾行看了两人一眼,转身上楼,母亲忌日的东西,古嫂都已经准备好了,如果不是为了弟媳和侄女的名声,他们根本不用回这个地方。
四下的佣人都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垂着头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只有顾城川,依旧气急败坏地狠狠用拐杖敲着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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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快,忌日前一天,顾涟回来了,小姑娘惊喜地抱着侄女,左哄右哄,还大方地送了一块和田古玉给小家伙当见面礼,邰眉自是对小姑子道了谢,顾舟和顾行却有几分惊讶了,这块玉是母亲给顾涟准备的嫁妆之一。
顾舟刚想上前阻止,却换来顾涟不满的眼神,一副受委屈的样子。还是顾行看得分明,笑着拉住了顾舟,他们的妹妹,母亲最放不下的小女儿,也终究是长大了,想必,她老人家也终于可以放心地阖眼了。
第二日,天气阴沉沉的,一行人早早地坐上车,往西山墓园而去。
顾城川坐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顾行、顾涟和顾舟一家三口坐上了中间的两辆车,甚至老张和古嫂都坐上了前面那辆车,再加上后面跟着的保镖,一行四辆车开出顾宅的大门。
管家依旧沉默地站在顾城川的背后,只是神情却不似往日那般刻板,反倒带上了浓重的无奈之情,夫人的忌辰,大少爷,二少爷,二少夫人、小姐,甚至古嫂和老张所有人都到齐了,只有老爷作为丈夫的老爷,却被他们彻底地遗忘了
管家默默地看着顾城川的背影,沉寂、寥落,如同雕塑一头是顾家的名誉、权势,另一头是众叛亲离,值得吗?这样的交换?
*
西山墓园,顾行走在最前面,邰眉抱着孩子和顾舟并排走着,顾涟落在三人后面,小巧的脸蛋上也不见往日的活泼,带着一点点沉寂。
古嫂和老张对视一眼,无奈叹气,他们一直都是跟在夫人身边照顾的人,夫人死后没几年,大少爷就寻了个由头,将他们调到了别墅里,比起顾宅,别墅反倒更像是大少爷的家了。
天气阴沉沉的,有种乌云压顶的窒闷感,让人心情愈加沉重。
第六排,第三个位置,石碑上贴着女子的照片,小巧的脸蛋,微笑的眉眼,浅浅的梨涡平添几分俏皮和美丽,顾涟与她倒有六分相似。
顾行沉默地将白色的马蹄莲放在女子的相片之前,那是母亲最爱的花,而她永远温和的笑容和看似从没老去的脸,让这个一向冷漠的男子,微微红了眼眶。
顾舟面色苍白,上前一步,轻轻地抚着相片,低声哽咽:“妈,阿舟来看你了”
说着,他轻轻拉过素素:“妈,这是你的儿媳妇,还有,你的小孙女,你说过,女孩子要像温润的古玉,典雅高贵儿子听你的珏钰也会听奶奶的话”
说着说着,顾舟竟有几分语无伦次,他转头,红着眼眶,脑海里始终是最后一刻,母亲用尽全力将他抛出车窗时的表情那是温婉纤细的母亲,这辈子唯一的一次歇斯底里
就在此刻,一直闭着眼的小珏钰竟也睁开乌溜溜的大眼睛,对着石碑的方向,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顾涟走到前面,声音有些激动,还带着哽咽:“妈妈,你听见了,珏钰在和你打招呼”
古嫂和老张站在最后面,看着这一家人的模样,也不自觉地擦了擦模糊的眼角。
沉静的气氛一直蔓延在归途中,顾舟几人坐在前面,顾行则一个人坐在老张的车上,撑着头,看着窗外,还带着几分神思不属生死相隔的渺然,总归让人无能为力报了仇,可是那种无力感,却仍然弥漫在他空荡荡的世界里
“大少爷,那是”老张对着前方忽然出声。
顾行骤然回眸,正好对上与他们擦身而过的一辆车,女人淡漠白皙的侧脸落入他的眼中——毕言?!
“停一下。”顾行几乎下意识地叫了停。
老张停下车,前面的顾舟一行显然也注意到后面的异常,司机停下来,小跑到顾行窗边,一脸疑惑。
“我还有点事,你先带着二少爷和小姐回去吧。”顾行转头道。
“是。”司机回到前面的车上,和顾舟说了什么,前面三辆车先一步开走了。
“老张。”顾行看着后视镜里渐行渐远的车,吩咐了一句。
“是。”老张掉转了车头,跟上了毕言所在的出租车。
顾行不解地看着面前的车子开进西山墓园,毕言付了车费,撑着单拐,下了车,一步一步,缓缓地往前面走着。
看着前面女人明显不怎么便利的腿脚,顾行皱起了眉头,这女人,来墓园干什么?昨天见到她的时候,一句都没提。再说,就算想来,也可以叫司机,竟然一个人打车来?真是——!
顾行的神情越加不满,作势打开车门,大步上前,就要追上毕言,却见毕言在一个块墓碑前面坐了下来,侧脸对着他,缓缓地抚着那块碑,神情异常悲伤。
顾行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站在松树下,看着她。
毕言将双拐放在一边,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女人的相片:“妈妈,我来了。”
她勾唇,微笑,带着似有若无的渺远,一遍遍抚着照片:“妈妈你告诉我我的罪孽是不是一辈子都洗不清”
顾行站在那里,看着女子脸上恍惚悲伤的笑意,眉头皱得越加紧,心脏也瞬间空落落的。
“我想了很久,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毕言靠着母亲的石碑,将脸贴在冰冷的相片上,垂下眸子,“当年,我那么恨祖母,恨她重男轻女,甚至不择手段地要爸爸生儿子我也恨那个无耻的女人,和祖母合谋,设计爸爸挺着肚子,来给你难堪”
“我还恨爸爸的怯懦,被祖母设计,强逼,却连一个‘不’字都不敢说那个时候,我恨极,也狠极妈妈,那流掉的孩子是我推下去的是我把那个女人推下楼梯”毕言闭上眼,睫毛却止不住的颤动,脸上满满都是痛苦之色,“妈妈,是不是因为这条罪孽,所以,上天要带走你,带走家谦都是我的错!妈妈是我的错,我的错!!”
女子忽然狠狠地一拳打在地上,一瞬间,指骨和手背生生磨出了血色。
顾行大惊失色,下意识地走上前。
22抽风!
毕言深吸一口气,松开手,从口袋里抽出纸巾,一边轻轻擦拭着手背,一边低声道:“对不起,妈,我吓到你了”
她的声线温柔,表情甚至带着笑意,可是如此环境,如此气氛,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顾行站住了脚步,就停在毕言左后方几米处,能够看见她的侧脸,也能听到她轻柔温和的声音,只是,他却紧紧地蹙着眉。
“妈妈”毕言再次将脸贴在母亲的相片上,看着石碑前那束素净而清香的勿忘我,唇边勾起了寂寥的笑意,“妈,爸爸和阿姨来看过你了吗?勿忘我永恒的爱?永恒的记忆?妈妈这世上,大约没有东西会永恒的可你,却喜欢它”
毕言伸手,轻轻地拨弄着紫色小花的花瓣,微笑:“你对我说,要宽容你说,如果你去了,不希望爸爸孤单余生活着的爱就是最好的爱,开始另一段感情也是不代表着遗忘可是,你却那么喜欢勿忘我妈妈,你到底是在自己,还是在骗我们?”
水珠落下来,犹带着温热,落入花瓣之中,女子仰头,黑沉的天和死寂的墓园,是谁说过,这里有最安静的灵魂
毕言伸手,抹去颊边的泪珠,继续微笑:“妈,我听你的,我不怨爸爸你见到阿姨和东东了吗?阿姨是个和你一样温婉的女人,她不是祖母安排的,她什么也不知道这是最好的了还有东东,我总是想,如果妈妈没有那病,是不是也会生一个弟弟,是不是也像东东一样会围着我叫姐姐”
“那个女人没有看到东东出世,呵呵,她等了一辈子的孙子,在她死后三年才出生”毕言忽然笑了,随即又偏头看着照片,“对不起,妈妈,我还是觉得快意我没办法原谅她”
毕言絮絮叨叨地说着,颠来倒去,也不知说了些什么,顾行一直静静地站在她身后,看着女人斜靠着的背影,看着她微笑、落泪,看着她一遍一遍抚摸着石碑上的相片
凝眸,蹙眉,冷漠的脸上到底还是带上了未知的情愫,疑惑,心疼,甚至悲哀一瞬而过。
乌沉沉的天终于撑到了极点,豆大的雨点扑头盖脸地打下来,生疼生疼的。
毕言微怔,叹息,抚着照片:“妈,我要走了”
她站起身来,看着被暴雨骤然淋湿的石碑和照片,眼底浮起心疼之色。她站起身来,脱下外套,将它搭在石碑上,刚要转身,看到脚边的勿忘我,怔了怔,慢慢地俯下身子,将它紧贴着石碑放好,虽然不能完全遮住,聊胜于无吧。
不过一瞬,毕言身上就已经湿透了,硕大的雨珠将她的头发和衬衫打得透湿透湿,衣服紧紧贴在身上,让她显得更加单薄。
毕言撑起双拐,正想向着最近的松树走过去,却见头顶一片黑色,俨然是一把伞。
她惊讶回眸,男子不满的表情映入眼中:“今天这样的天气,出门都不带伞的吗?!”
“你”毕言依旧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顾行,“你怎么会在这里?”
“到墓园来,还能干什么?”顾行深深看了她一眼,神情依旧冷淡,只是眸子有些不一样的情绪,“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
毕言微怔,她对顾行的事还真是一无所知:“对不起”
“没什么,本来想叫上你不过”顾行看了一眼毕言的腿,神情愈加不满,“你这是又想再废一次是不是?”
“不”毕言自知理亏,倒是难得地低着头。
“还狡辩?你一个人来这儿,待会儿难不成还要一拐一拐地走到路上去打车?!”顾行瞪着毕言的头顶,声音加大了几分。
“我我会打电话叫车的”毕言缩缩肩膀,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被顾行突然拔高的声音给吓的。
顾行沉默地看了毕言一眼,也不说话,毕言倒是偷偷地抬头觑了他一眼,莫名心虚。
被雨淋了一头一身,毕言还是冷的一个激灵,顾行见状,将伞递到她手上,毕言疑惑地看他,却见男子利索地脱下身上的西装,不由分说地将它套在毕言的身上。
“我不啊呀。”毕言低声惊呼。
顾行才懒得理会女人唧唧歪歪的推脱,直接一把抱起她,将西装裹得更紧了一些。
“我能自己走”毕言费劲地弄开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