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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陪审员点头了:“画得很象,我在那里住过,只要在那里住过的人,应该不会搞错。”
我笑着来到江翰的面前:“江先生,你不会记错了吧?也许你根本就没有在油麻地那样肮脏的区住过!”
“你根本就不是江年宝的儿子!”
紧急休庭一个小时后重新开庭,我冷笑着看看邹汉年。我是真的想笑,而且我再也不用装出一脸温文尔雅的微笑。我得意的笑容应该显得很刻薄,甚至狠毒。我甚至想一拳打在那个江翰的脸上,打碎他的眼镜,让碎玻璃扎满他文质彬彬的脸。
那种狂然的快意,只有我自己明白。
我几乎已经赢了这一局,虽然赢得很侥幸。收买证人将使邹汉年失去陪审团的信任,而且这本身也是一项重罪。我不在乎邹汉年,我想到的是赵奎海,我想他会被判处死刑。他会恐惧,会哭嚎,或者失魂落魄,被一滩稀泥一样捆上电椅,在一阵5000伏的高压下,在他自己的恐惧中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这样奇怪的感觉,一个人的死亡使自己如此快乐。尤其当我想到赵奎海开枪前江年宝的眼睛。我没有真的看见那双眼睛,可是我觉得那个干瘦的老头子,那双失神的眼睛在看我,一直在看我!我甚至会在夜里惊醒慌张的看着四周,想找到看我的那双眼睛在哪里。冰凉的夜,那双黑暗里的眼睛。
现在我再一次的感觉到那双眼睛在看我,我觉得有无数细小的针在刺我,一种激烈的情绪把我包裹起来,我甚至不知道那是痛苦还是快乐。
阿依没有猜错,这就是仇恨!
邹汉年的错误在于他想把这个谎话变成事实,所以他费劲心机去修饰每个细节来取信陪审团。但是谎话永远是谎话,在某些他难以想到的地方永远会有漏洞。
他这一次输得也许一生都想不明白。可是我又胜得何其艰难?如果不是邹汉年的大意,如果不是那个特殊的原因,我又怎么能猜得出江翰的身份。仅仅是一个偶然,如果不是这个偶然,或者赵奎海将在一个小时后回到家里,坐在他的豪宅里喝一杯加冰和柠檬的威士忌。
我的心里有点冷,也有点空。
格雷森走上了法官席,他戴上眼睛,环视四周后平静的宣读了陪审团的意见:“经过陪审团全体陪审员的讨论,并参阅江翰先生的供词,我们认为现有的证据不足以证明江翰先生提供了伪证。但是对江翰先生的身份也表示一定的疑问,我们认为审判可以继续进行,但是江翰先生不宜继续作为证人出席。”
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脸上的肌肉木了起来,我下意识的去改变脸部的表情,可是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脸在不在动。我知道他在作伪证,我也让他们看到他在作伪证,可是即使这样他们还是不相信。
格雷森对我说:“控方律师,危地马拉当局已经通过电话提供了江先生的一些信息,可是作为移民,江先生的履历并不完整,我们无法确定江先生的身份。请不要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停留,让我们继续审判。”
我想说我知道他在作伪证,可是没有人会听。我忽然觉得邹汉年没错,错的是我。没有真假,我认为是真的的东西,陪审团不认为是真的,无论是因为愚蠢或者被贿赂。
只有他们认为真的东西才是真的。我想司法女神是不是应该蒙上眼睛,当你知道什么是真实而别人都认为它是虚假的时候,还是蒙上眼睛不要看更好一点吧?如果我是那个真实,我可能会羞于让他们看见自己。
我吐出一口气安静下来。
“我想请证人李原警官出庭作证。”我说。
控方律师 (下)
by: 江南
控方律师(五)
——被背叛的勇敢
一身崭新的黑色巡警制服,李原以很标准的立正姿势站在证人席上。头微微扬起而帽沿压得很低。很年轻的一张脸,脸上的线条崩得紧紧的,一脸的严肃。其实与其说是严肃,不如说是紧张,他脸上的表情有点僵硬。
22岁的李原一年前刚从警察学校毕业,还是个警衔最低的小巡警,没有权势,也没有钱,工作是夜间巡查警员。那是个最苦也很危险的差事,因为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抢劫强奸或者杀人,而一旦冲上去制止,可能就会死在那里。尤其是在李原巡逻的三湾口监狱附近。
可是就是这个小警员,在当晚的巡逻中听见了枪声后用他点三八口径的左轮打碎了监狱的大门,独自冲进了三湾口监狱执法。并且在陆德明等五名狱警的阻拦下,坚持与其对峙五分钟,直到支援的到来后将赵奎海等五名人犯逮捕。
包括我都很难想象他这种举动,他没有什么可以和陆德明他们抗衡的,监狱的事情本来不是他的职司范围,陆德明的警衔远远高于他,是他见到了必须举手敬礼叫“阿SIR ”的人,他一个人一支枪也不是对方五支枪的对手,要知道当时陆德明已经做出最严厉的警告,说如果他不立即退出监狱,他们就有权以持械私闯监狱而击毙他。可是这个22岁的小巡警创造了奇迹,他真的逮捕了海龙王,估计这会是黑道上的一大耻辱。
那就是所谓勇敢,一个22岁的小警察那不计后果的勇敢!
我相信李原,他的证词是我最有力的反驳,邹汉年他们的编造将在李原的证词下漏洞百出。
李原现在正站在我面前,也许是因为紧张,他紧紧的抿着嘴唇,额头上挂满细密的汗珠。高大的李原有点象一个老师面前的学生,他在微微的颤抖。
可我不是老师,我想他并不知道他的到来对于我是怎样的安慰。他一出现,我心里那些烦躁暴乱的情绪忽然都消失了,我忽然感觉到了信心,因为这个小警察的勇气——那个夜晚,他挥着左轮冲进监狱的时候,那种依然年轻的勇气。
“李警官,这里你可以摘下帽子。”我说,我想让他放松下来。
我的话似乎吓了李原一跳,他整个人就象一根绷紧的弦。他猛的低头看向我,有点愣愣的,一双眼睛也没有神采,不象他给我谈案情的时候。看来法庭对他产生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李警官,作为证人,你只要据实叙述当晚的情形就可以了。只要是事实,你不用为此承担任何后果,你会得到法律的保护。”我又说。
李原点点头,摘下帽子,没地方放,就紧紧的攥在手心里。
“李警官,请问你当晚在三湾口监狱执法的时候,被告赵奎海是不是曾经手持以色列产飞鹰手枪向你做出了射击的姿势?”我着重强调了“做出射击的姿势”这几个词,如果真象赵奎海编造的那样,他从严家亮手里抢枪,那么他根本无法解释为什么他曾准备向李原开枪。李原在执法过程中不但鸣枪示警,而且一直在喊“我是警察”,他不可能搞错。
我一动不动的看着李原,等他的回答。我不想在法官和陪审团面前表现得如此紧张,可是我确实期待着他把曾经对我说的那些话告诉陪审团,这对我太重要了。
足足有半分钟的沉默,那么长的沉默让我心里有一点发冷。
“我我觉得在先前提供的证据我中犯了一些错误。”李原低低的垂着头,他的声音很低,我几乎觉得是不是只有我能听见。因为他的声音太低,也因为听见那句话后我的耳朵忽然麻木了。
“当时夜很深,我没有看清楚,我当时只是只是只是觉得可能是赵先生要向我开枪,后来我仔细回忆了当晚的情景,我没有把握,我想撤回我先前的证词,我也因为我对赵先生抱有抱有成见而表示抱歉”
我从自己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以后,能做的第一件事是翻开我手上的资料。我亲眼看见李原曾经向我提供的书面证词还在那里,带着他的签名,而它的主人已经翻供了!
我不相信,不敢相信!
案卷里夹着的照片落在地下,那些是当晚犯罪现场的照片,血和染血的骨肉在地面上溅开不知多远,干枯瘦小的老人趴在地下,好象一条给一棒打死的狗。
黝黑的地面,鲜红的血,勾勒尸体的白线在脖子上凭空画出一个头的影像,可是在黏稠的血泊里,他没有头颅!
我几乎是发疯一样把那些照片摆在李原的面前,我说:“看这些,看这些,李警官,这不就是当晚你自己看到的情景么?难道这会是假的么?”我明白我的话和案情没有任何关系,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只知道翻着一张又一张照片送到他面前。
李原没有看,他甚至没有抬头,他的头还是低低的垂着。
邹汉年叫了反对,格雷森请我注意自己的提问方式。我艰难的点头示意,我一张张的拾起那些照片回到自己的桌子旁,我想我的背影也象一条狗,一条给打瘸了腿的狗。
我记不清楚自己又说了些什么,脑子里只有混乱。等我真正回过神来的时候,格雷森说:“休庭半小时。”
最高法院的走廊上,名流们在保镖的围绕下谈笑,邹汉年在他们中间,笑得很爽朗。李原一个人站在走廊一角的雕塑旁,靠着旁边的柱子。他谁也不看,还是低低的垂着头。
我走过名流们的身边,然后走过李原的身旁,走向洗手间。我走过李原身边的时候,他忽然走向了我,拦在我的路上。
“请让开,李警官!”我冷冷的说,我忍不住要把心里那股狠劲透露在话里。
“律师先生,我他们打电话到我家我有父母”李原在我身边低声的说。
我抬头看他,可能我的目光太刺人,他又低下头去。
“谁都有父母!”我一字一字的说,这一次,我没有笑。李原终于退后一步,我擦过他的身边。我知道李原和那些名流们都在看我,可是忽然没有人说话了。
走廊尽头响着我孤零零的脚步声。
我身上的黑袍束缚了我,如果不是它,我或许会一拳打在某个开公司,贩军火,卖毒品的名流脸上。可是我毕竟还穿着这件律师的黑袍。
我走进洗手间,摘下那顶假发,然后把头放在水下冲了很久。我抬起头久久的注视镜子里的那个人,他满脸的水,一样在静静的看我。
他一点也不象个律师。
戴上假发,我走出了洗手间,无论如何我都要继续下去,毕竟我还没有输掉一切。
“我想请本案嫌疑人之一,严家亮的儿子严松强出庭作证!”邹汉年说,他微笑着看了看我。
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走上了证人席,不过还是个孩子。很雅致的装束无法掩盖他的身份,他的神情和动作无论如何都更象街头那些未入流的黑社会小弟。他一边走,一边贼眉鼠眼的看着四周的人,邹汉年,我,还有他的父亲。
他就是严家亮失踪了将近一个月的儿子严松强,以海龙王的神通,要想找到他并且让他出来说话实在太简单了,其实我也已经想到了这些。
“严松强先生,你是严家亮先生的儿子么?”
严松强点头,邹汉年的助手把严松强的材料送到陪审团和格雷森的手里。
“严松强先生,请问你能说说你所知道的你父亲的背景么?”邹汉年提问道。
“我爸是大圈仔!他老和大圈仔的人在一起。原来我不知道。他每个月往家里送钱,有一次忽然特别多,大概有三十万,那个月好象是银行的运炒车给抢了,电视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