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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女人朦胧的脸庞渐渐清楚,他看见她哭泣的表情、含恨的眼……以及她推开他,愤而离去的身影。
“别走!”他赫然惊醒,当张开眼时,早晨的阳光已射进屋里。
他到底昏睡了多久?记得他之前忽冷忽热、头晕目眩,以为自己已经死去,难不成他并没死,是梦里的仙子救了他?
他用力撑起上半身,看看石屋内的环境。突然,干单堆上的几块碎布震住了他,脑海里同时浮现一些片段的画面。
难道梦里的仙子是真有其人?
而他却误以为她是……是和他两情相悦的仙子,而把她给──
仰首叹了口气,他再看看自己身上几处被细心包扎的伤口,他连对方是谁都没弄清楚,竟然还恩将仇报?
老天,他到底是怎么了?
站起来,他扶著墙步出屋外,看著当空洒下的刺眼阳光,上官狩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屋里躺了几天?宄釜的人是否真的离开了?
不管如何,他是该回去了,“麒麟宫”不能无主,说不定柳凊他们以为他已经魂断连苜山了!
拖著不稳的步子,他困难地往山下走,直到山脚下,竟看见宫里的护卫方辘正领著手下四处搜寻著自己。
当方辘看见上官狩就站在眼前时,简直又惊又喜,却也震惊地发现主子浑身是伤。
“宫主。”他赶紧走过去扶住上官狩,“你怎么伤得这么重?”
“我中了宄釜的诡计。”上官狩眯起眸,咬牙地说:“这辈子我最痛恨那些只会耍阴招的鼠辈!”
“宫主,先别说了,让我们护送你回去让柳凊疗伤吧!”上官狩可是麒麟宫的支柱,这阵子少了他,宫里从上到下乱成一片呢!
“也好。”上官狩点点头,著实无法再逞强了。
然而,等他回宫后,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查清楚他梦里的仙子到底是谁。
胡蝶内心挣扎了一整天,自觉再也没有脸在庄里待下,终于在夜幕低垂之际,前往师父修练内力的练功房,打算向他告别。
轻敲房门,她轻声说道:“师父,我是小蝶。”
正在打坐的李福星赶紧收气,这才张眼说道:“小蝶?进来吧!”
胡蝶推门而入,望著师父慈蔼的笑容,突然有些说不出口。
“你来的正好,师父有话对你说。”他指著旁边的竹凳,示意她坐下。
胡蝶听话的坐下,等著师父开口。
“我要说的是关于刘公子的事,我知道你舍不得离开药庄,但为了你的幸福著想,师父希望你能答应这桩亲事。”李福星说道。
“为什么?”她细眉一拢。
“你应该看得出,刘荧很中意你,想必他会好好待你的。”
“但徒儿配不上他。”她已不再是清白的身子,如何嫁人?
“你别妄自菲薄了,虽然我底下的女弟子不少,但你却是最伶俐的一个,容貌更不用说了,否则刘荧也不会对你一见钟情。”
“师父!可是我──”
李福星叹了口气,“小蝶,你知道吗?师父欠了刘家一份恩情,当时我刚接下药庄的主事者之位,然而其他师兄弟并不认同我,待我师父仙逝后,竟群起叛变,多亏刘家财倾全力帮助我,这才为师父解决难关……
“若你能嫁给刘荧,也算是替师父还了这恩情。”他感慨地说:“师父不想勉强你,但师父还是希望你能答应这桩婚事。”
一听师父这么说,胡蝶立刻跪下,“师父,小蝶明白,但小蝶真的不能答应啊!”
李福星皱起老眉,难得见她这么激动,“能不能告诉师父,你是不是很讨厌刘荧?”
“我……”她的身子在发抖,“不是。”
“既然不是,那又为何……”见她低首掉泪,李福星立刻收了话,“好吧!此乃关系你一辈子的幸福,若真不愿意,那就罢了。”
“师父,请您原谅我。”胡蝶仍垂著脑袋。
“没关系,就当我没提过这事,嗯?”李福星慈祥一笑,跟著又问:“我倒忘了问你,你来找我是?”
“小蝶是来向您道别的。”闭上眼,她鼓起勇气说出口。
“道别?你要去哪儿?”李福星被她这句话给震住,“是不是哪里受了委屈?”
“不,不是,大家都待我极好,是我……是我……”她终究无法说出自己被侵犯的事。
“我明白了,是不是在山上待得闷了?”李福星捻须一笑,“想想也是,这十几年来你一直待在药庄,除了采药,哪儿都没去过。”
“我不是这个意思……”胡蝶抬起泪眸想要解释。
“这样吧!我听刘员外说刘荧过阵子要去泰山一趟,泰山乃五岳之一,景色既美又壮观,你就跟他一道去走走吧!”
说句较私心的话,他是想利用这趟远程的旅行,让他们培养一下感情,说不定小蝶会因此发现刘荧的好,进而爱上他。
“就我跟刘荧,这样好吗?”怎么事情愈来愈乱了?
“你不同意和刘荧的婚事没关系,但这件事就不要拒绝师父了好不好?如果你从泰山回来后,还是想要离开,师父也不会再留你。”李福星都把话说得这么软了,让胡蝶无法说不。
想了想,或许去泰山走走也好,就如师父所言,若回来之后,她还无法得到心灵的平静,到时再走也不迟。“好,小蝶答应您。”
“那就好,那就好。”李福星终于能稍稍放宽心,至少对老友有个交代了。
一个月后,“麒麟宫”宫主上官狩的伤势已完全痊愈。
旭日东升,温暖的阳光照耀在泰山顶峰,峰里的某处怪石林立,树根盘结,隐密非常,外人全然瞧不出此处暗藏两扇门,而这便是麒麟宫的宫门。
只不过,向来幽静的宫内今儿个却来了两位客人,就是刘荧与胡蝶,刘荧曾是麒麟宫的弟子,后来犯错被逐出宫,往后每年此时都会前来祭拜死去的老人家,而他也自以为师父原谅他,就表示所有师兄弟也同样原谅他了。
正在书斋看书的上官狩,听闻下人的通报,便抬起头,“他们已经在前厅了?”
“是。”手下恭谨道。
“请他们稍坐,我马上过去。”嘱咐之后,他便起身,将书卷放置柜中。
才走出书斋,就见师爷柳凊笑意盎然地说:“自从上回宫主受伤失踪后,整个麒麟宫可说是处于非常紧绷的状态,没想到刘荧却在这个时候出现,还真是来得不是时候。”
“手下的心情低落,你这位师爷可是难辞其咎。”上官狩轻撇嘴角,笑睨了他一眼。
“我这位师爷得专心医治宫主的伤势,哪有心思管下人的心情?不过你的伤能这么快痊愈,对所有弟子而言已是一大激励。”柳凊笑说。
“想讨赏就说,何必绕圈子,等我见过师兄后,你再说说你的需要吧?”丢下柳凊,上官狩便快步往前厅走去。
“宫主!”柳凊忍不住喊住他,“刘荧曾经这么伤害过师叔,我们大可不必理会他。”
“师叔在临终前已经原谅他,我也不想再提了。”他回首望了柳凊一眼,便继续朝前走。
一进入前厅,他的视线不经意与刘荧身旁的女子交会,两人同时一震!
上官狩眯起眸,看著她蓄意逃避的眼神,和微微颤抖的身子,眉间也愈皱愈紧。这位姑娘好熟悉啊!
上官狩仔细想了想,终于想起她就是被自己误认成仙子的姑娘!
他探寻已久的人,居然自动出现在他面前了呵!
“见到我来是不是吓了一跳?瞧你连话都不会说了。”刘荧没瞧出身旁两人间的暗潮汹涌,瞧著上官狩怔愣的模样,不由开起玩笑。
“师兄,您真爱说笑。一看到你,我就知道咱们已有一年不见了。”说时,上官狩的视线又瞟向刘荧身旁的女子,“这位是?”
“他是家父友人的徒儿胡蝶,这次我来泰山,她师父特地让她与我一同前来。”刘荧虽然因无法得到胡蝶的允婚而有点沮丧,但有佳人陪伴同行,他已经很满足了。
“哦~~”上官狩发现刘荧一提及她时眼睛都亮了,明白他心仪于她,“不知胡姑娘师承何处?”
“小蝶是连苜山──”刘荧才要代为回答,却被胡蝶制止住,对他摇摇头。
胡蝶转向上官狩,眼底绽出一道难解的光芒,“我只是个平凡的女子,就别谈我了。”
“呵……看来是我失言了。”上官狩勾起嘴角,话中有话地说:“还请胡姑娘原谅在下的‘无心之过’。”
没有预料到会在这里遇见上官狩,胡蝶心中波涛汹涌,一心只想赶紧离开。她转向刘荧,“我们既然已经来过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小蝶,这里可是东岳泰山呀!咱们千辛万苦才登上山,怎么可以这么快就离开呢?”刘荧摇头笑说:“何况,这次我前来麒麟宫,除了要与师弟叙叙旧外,主要还是要祭拜我师父和师叔。”
“那我……”可她并不想再待下。
“别这么生疏,就把这里当自己的家,多待些时候吧!”上官狩替刘荧说了,“再说,泰山美景不少,花一段时间好好欣赏也不为过吧?”
“师弟说的是,泰山景色可美呢!我一定会带你四处看看瞧瞧。”刘荧打从心底希望胡蝶会喜欢这个地方。
胡蝶还想说什么,可见他们都有著久别重逢的喜悦,也不好再坚持,只能沉默不语。
上官狩立即喊来手下,“安排师兄到东厢房、胡姑娘到西厢房歇息。”
“我们为什么要分开这么远?”胡蝶不安的问道。
“在麒麟宫一向如此,男女所住的客房在不同处。”刘荧笑著解释。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胡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随著一名弟子离开,当进入她的房间,该名弟子离开后,眼前突然掠过一道身影。
她赫然一震,迭退数步──
“看见我这么可怕吗?”上官狩斜倚门边,扯著一抹饱含深意的微笑,“前前后后算一算,也不过一个多月不见吧?”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赶紧转开眼,心口正狂跃著。
“别装了!”他突然在她面前扯开衣襟,露出胸前那一道道难看的伤疤,“不记得我,那对这些伤还眼熟吧?”
胡蝶倒吸口气,立刻移开视线,“请你放尊重点。”
“哈……”他扯出抹诡祟的笑痕,“凭我俩的关系,还需要这么生疏吗?”
“不要再说了!”她用力捂住耳朵,泪水已止不住淌落,“请你走开……别再让我看到你。”
“你没告诉刘荧,你我之间的事?”他靠在长柱旁,沉思般地摸摸下巴,粗犷的体格,邪魅的笑意,都带给她极大的威胁性。
胡蝶顿时吓白了一张俏脸,浑身禁不住地泛起冷意,“别……不能说,求你别说。”说了只会让师门蒙羞。
“现在会求我了?”上官狩慢慢合上衣襟,目光却没从她的小脸移开,“这也表示你已经想起来了,是不是?”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微眯著眼,细细凝睇著他。
“不过是跟你打声招呼罢了。”他一对性格的眉高高耸起。
“既是如此,那你招呼也打过了,是不是可以让我回房了?”她始终与他相隔一段安全距离。
“你的态度这么差,要我怎么替你保守秘密呢?”他勾起嘴角,就是想逗逗这个似“仙子”的小女人。
“不,你不会说……绝不会说,因为做错事的是你。”胡蝶忍不住大叫。
“我做错什么事?把一个倾全力医治我的女人当成仙子,难道这样也错了?”上官狩仰首冷笑,望著她的双眼突然紧眯,野亮如星的瞳光藏在眼睑下。
“你……我真不敢相信你是这种忘恩负义之徒。”当时若不是她救了他,他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