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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征宫词薄慕颜-第2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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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景帝身侧。不久,凌妃又引见一名刘姓女子,册为贵人,并且诞育下一名皇子。刘贵人与凌妃交好,事事服帖,凌妃在后宫地位愈稳,渐有后宫第二人之势。
  仁启二十年,太后设中秋盛宴于懿慈宫。
  景帝膝下子嗣并不多,除却早亡的皇次子,只有皇长子旻旸、皇五子旻晔、皇六子旻玺,共三名皇子,另有贵人章氏诞育两名公主。此时宴席未开,两名小皇子正是贪玩之龄,有宫人取来一个硕大的香柚,二人便互相推攘玩耍。那香柚又大又圆,一不留神便滚到旁边, 二人争着去追,抢闹之间不慎都摔在一起。
  “六弟。”皇长子刚从月洞门穿过来,赶忙上前相扶,抬头见皇五子还在抽噎,手伸了一半,却又慢慢缩了回去。
  皇五子年纪甚幼,只有六岁,却也能看出哥哥的不喜,小嘴扁了扁,于是坐在地上哭得更大声了。宫人们急得没有办法,正好景帝携着文皇后过来,忙上前一把抱起皇五子,很是不悦,“旻旸,怎么不扶弟弟起来?”
  皇长子目光闪烁,小声回道:“儿臣”
  “罢了,小孩子玩闹而已。”文皇后伸手抱过皇五子,又忙朝景帝使眼色,只见不远处人头攒动,众人簇拥着太后缓缓而来。
  虽然文皇后极力掩饰,以免多生事端,景帝也不再追问,然而宴席不久,还是有年长宫人将事情传上去。太后手持缠丝玛瑙薄杯,听完淡淡一笑,“看起来,还是老六招人喜爱,连旻旸这个做哥哥的,也要偏疼几分。”
  此话让凌妃脸色瞬变,不顾已有八月身孕,慌忙拉着皇长子上前跪下,“母后息怒,是臣妾没教导好旻旸,回去一定重重责罚。”
  “凌妃快起来,动了胎气可不好。”太后眼皮也不抬,自顾自摇晃着酒杯,半日方才悠悠笑道:“话说回来,小孩子们懂得什么呢?还不都是常听大人言行,看着眼色行事,所以同样是兄弟,却也有亲近疏远之别。”
  “皇祖母,孙儿并没有。”皇长子见牵连到生母,连忙解释。
  “呵,好孙儿。”太后笑意更加浓厚,连连点头,“果然是有母必有其子,哀家常夸凌妃伶俐,想不到旻旸更是聪慧,着实让人心疼。”说着将皇长子拉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那你说说,为何不扶你五弟起来?”
  面对太后凌厉的眼神,皇长子有些招架不住,文皇后忙道:“姑母,只是小孩子们玩闹,不必当做正经事。今儿是佳节,让旻旸替你斟杯酒罢。”
  景帝也道:“母后,你就别管了。”
  太后闻言动色,淡声问道:“怎么,哀家管不得?”
  “母后当然管得!”景帝语气颇有不满,将半块月饼随手一撂,“只是儿臣想,母后既要担忧国事朝政,又要操心后宫闲事,担心你累坏了。”
  “哐!”太后的酒杯摔碎在地,浑身微颤。
  “姑母,姑母”文皇后见太后拂袖而去,也是吓得不轻,赶忙提着衣裙追到懿慈宫,急声劝道:“姑母,皇上他只是一时气话,当不得真”
  “呵,是么?”太后怒极反笑,震得鬓上寿字珠钗抖动,眼中尽是伤感之色,“皇上觉得文家权重,又嫌哀家多管闲事,一直都是存着不满。只是他也不想一想,当年若没有文家人力保,哪来他这个皇帝?!”
  文皇后小声回道:“儿臣回去,会好生劝解皇上。”
  “哀家自己的儿子,是什么脾气最清楚,你劝不了。”太后缓缓摇头,方才那一抹凄色转瞬即逝,继而又道:“只是那凌妃伶俐太过,如今讨好你、忍让你,将来必定算计你!依你这般性子,怎是她的对手?”
  “怎么会?”文皇后一刹那惊讶,摇了摇头,“凌妃她,待儿臣有如亲姊一般,事事周到、处处细致,一直都是很好的。”
  “好?”太后冷笑一声,颇为感慨,“你还是太年轻了。”
  “年轻不好么?”文皇后微微低了头,语声带着一抹女儿羞涩,“皇上说,他最喜欢我年轻单纯,不似宫里的人”
  “傻孩子,你还真不似宫里的人。”太后闻言长叹一声,眉头紧蹙,“皇上喜欢你固然好,可在这宫里生存,仅如此还远远不够。那凌妃心思深重,又诞育有皇长子,将来旻旸早早成人,哀家可真替你担心!”
  太后毕竟是尊长,文皇后不敢多言辩驳,只好顺着话应道:“既然姑母这么说,那儿臣以后就远着她,少来往一些。”
  “听你说这话,便是没放在心上。”太后端着一盏茶水起身,“泼”的一声,将手炉里香灰浇了个透,“由得你们,今后想跟谁来往都一样。哀家且看着,一个凌妃还翻不出天去!”
  太后的话,辗转传到荣祺宫一些。总管太监王伏顺很是担心,悄声道:“娘娘,太后已经对娘娘上心,从今往后,只怕事事都艰难的很。娘娘可别忘记了,孙皇后是怎么死的”
  “本宫知道,可是还能怎样?”凌妃正在对镜梳妆,手上一把描金染朱的雕花象牙梳,梳得乌发缕缕分明,更衬出白瓷似的脸庞泛着冷色,“太后原本就不喜欢我,皇上的心也不在这儿,好在皇后年轻单纯,没有诸多计较。可她的孩子终归要长大,将来必定猜疑旻旸,也不知是何结局。”
  王伏顺叹道:“娘娘,文家权重呐。”
  凌妃冷然一笑,似乎已看穿未来前途,“如今只有百般忍耐,小心谨慎一些,但愿能够熬到太后先走。我们母子,方有一线生机”

  明帝篇•;下

  仁启二十五年,皇长子端王大婚。
  王妃朱氏出身名门,年仅十四,虽是刚及笄的年幼女子,却已然有着落落大方的气度,谈吐更是娴静文雅。凌妃对这门婚事很满意,吩咐宫人备上重礼赏赐,又特意单独留下端王,含笑问道:“我儿,你对王妃可还中意?”
  端王一袭江蓝海水腾云纹华袍,头上束着抢珠金冠,眉宇间尽是朗朗少年气,正迎风立在树下赏景,闻言回道:“还好,挑不出什么错来。”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凌妃的衣角被清风掠得翻动,衬出眉间一丝浅忧,缓缓叹了口气,“当初,母妃为着你的婚事,没少求过皇上和皇后,好不容易才定下朱家这门婚事。我看那孩子很好,既知书达理又贤惠大方,品性也甚是温柔,你今后可要好生待她。”
  “是,儿臣知晓。”
  端王与王妃虽然和睦,也说不上特别眷恋,彼此间甚是尊重客气,不久便有举案齐眉的名声传开。倒是凌妃,因文皇后的渐渐疏远,皇帝也跟着冷落,加之太后又刻意挑刺,日子甚是冷清。因此对端王妃格外喜爱,时常召进宫来陪伴说话。其时,凌妃诞育的小公主已五岁,生性活泼,与端王妃玩得熟悉,索性一起住在端王府。
  端王大婚前还娶有侧妃董氏,想来是命中宜延子嗣,不到三年时间,便先后诞育下一女一男,在王府中地位甚是尊贵。那董氏原有些骄傲,意在刁难年轻的端王妃,谁知朱氏年纪虽小,却有沉着如水的大家闺秀气度。几年时间下来,竟能够将王府诸人周旋妥当,董氏无可挑剔,其余侍妾更是服帖,因此端王府一直风平浪静。
  端王渐渐长成,在景帝面前恪尽孝道,待人接物亦是豁达,几件大事下来,在朝野中便渐有贤王名声。凌妃悉知却不甚喜,乃召端王进宫,嘱咐道:“旻旸,你一心向着正事,自然很好,只是木秀于林必被摧之!如今太后尚且健在,皇五子又年幼,你在人前出尽风头,岂不让他们担忧?从今往后,且收敛些罢。”
  端王豁然惊心,此后便尽量推诿诸等事宜,只循规蹈矩不让人拿住错处,加上王府内眷甚少纠纷,整日多半都是悠闲度过。日子波澜不惊,一直延续到仁启二十八年。太后依旧掌控政事,景帝和文皇后恩爱更甚,凌妃等后宫女子,依旧委委屈屈在夹缝中勉强度日,国内一片歌舞升平之象。
  那年,端王将及二十岁。
  “王爷,奴才已经查明”
  “快说!她是哪家女子?”端王豁然站起身来,忆起那女扮男装的素衫少年,白衣笼纱、肤光胜雪,好似凭水而立的洛水之神。
  “是!”王府近侍不敢怠慢,忙道:“奴才一路跟着那女子,七转八拐,最后见她进了豫国公府。虽然隔得有些距离,可奴才听得真真切切,众人皆唤她小姐,想来是不会错的。”
  “豫国公的女儿?”
  豫国公夫人乃名动京城的美人,家中确有女儿一名,女承其母,想来自然也是难得一见的佳人。只是文、慕两家,乃是朝中并肩第一的望族,其家女儿矜贵,即使是嫁与王公贵胄,也必定是明媒正娶的正室。
  端王有些茫然,莫说如今已有王妃,便是从前也难娶到慕家女儿,更不用说娶做侧妃之想。如此想着,心便一点点沉下去。
  “王爷,用点糕果罢。”端王妃一袭桂合色双绦褕衣,双臂流苏低垂,捧着一盏水晶六瓣花盘,一路缓步轻声而来。
  “佩缜,你来了。”端王收回心思,温然含笑。
  端王妃面盈浅笑,拈了一块芙蓉糕递过去,“下个月就是母妃的生辰,我想外面的东西虽好,却比不得自己亲手做的,因此打算亲自绣一件插屏。旻旸你说,绣什么花样好些?”
  “松鹤长春?双雁衔花?”端王含笑想了想,凝目看向对面容色秀雅的女子,天生一股温柔气息,不由心生怜惜,“只要是你亲手绣的,什么都好。”
  端王妃素面微红,细声回道:“那好,就松鹤长春罢。”
  如此温柔似水的女子,难道还不好么?端王左右思量一番,想来想去,全是端王妃素日好处,几乎无错可寻。可是,为何却觉得少些什么?不似对那慕家小姐,总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牵挂,心内终究放不下。
  仁启三十年,景帝偶感风寒。朝中渐有传言,说是文太后执政多年,帝无实权,常年耽于声色犬马之乐,故而身体虚亏。端王乃是长子,按理要侍奉汤药于侧,然而太后却以静养为名,将皇子大臣皆拒之殿外。
  凌妃闻之不无凄凉,幽幽长叹,“太后忌惮我们母子,怕你在病床前得益,故而不让前往,终究不过是份私心。只是,若你父皇先行而去,我们孤儿寡母无可倚靠,今后岂会有好下场?”
  端王只得温言宽慰生母,待到踏出宫门,心中亦是郁郁难言,遂回到府中独自饮酒浇愁一番。酒饮了大半壶,头却疼得愈加厉害。正要举壶砸碎,却见王府近侍一溜小跑过来,“启禀王爷,慕家小姐正在普光寺进香,去不去瞧瞧?”
  自从知道那女子乃豫国公女,端王便死了心,即使偶尔想起,也是极力让自己赶快忘掉。此时也不知哪来的冲动,将酒壶墩在桌子上,出门翻身上马,一鞭子重重甩在马臀上,“为什么不去?走,快点!”
  “王爷,王爷小点声”
  那近侍领着端王绕到后山,普光寺乃依山而建,后墙紧贴山脚,二人顺着上坡爬上去,翻墙藏于后墙边古树之上。若在平时,端王自然不会有此举措,今日心中却似有一团火焰在烧,只想任性恣意一回。
  “小姐,奴婢给你点香。”一名杏衣侍女先行入院,身后数十名侍女仆妇,簇拥着一名湖绿绡纱裥裙女子,轻衫罗裙之下,莲瓣无声。
  树下浓光淡影、斑斑点点,只见绿纱女子接过尺长素香,轻轻插在香炉中,又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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