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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这位便是平恩义士。”闻讯赶来的杨善会笑着介绍。他的身边,站着一位青年,身材魁梧,剑眉横竖,端的是相貌堂堂。
“小民程名振参见王爷。”那人跪拜参见,手中裹了绷带,显是受了一些伤。
“程义士请起。”杨浩上前一步,扶起那人,问道:“不知伤势如何?”
“多谢王爷关系,只是小伤,并无大碍。”程名振道。
“如此就好。”杨浩点头,正要说话,忽地,城外远处,一片灰蒙。
“报!”一名小校上前,跪下道:“王爷,城外有大批人马,正向平恩行来。”
“可知是何人?”杨浩微微皱眉,官军攻伐一夜,若是有盗匪来袭,倒是有些麻烦。
小校正欲说话,只见城外数十骑,如流星般,直奔城下,其中一人喝道:“城上的贼人,还不速速开城投降!”
杨善会脸色一变,正要上前,却被杨浩拉住,微笑示意。杨浩上前,喝道:“你是何人?”
“哼!”那人冷哼一声,道:“本将乃是武安郡云骑尉,汝等既知本将到此,还不出城受降?”
“大胆!”早有张奇出列,冷哼一声,道:“你可知这位是谁?”
“自然是盗匪贼人!”那人冷笑。
“这位乃是当今皇上之侄,秦王杨浩,清河郡郡守!”张奇喝道。
“下官参见王爷,还请王爷恕下官甲胄在身,不能行礼。只是,不知王爷为何不在清河,却在武安郡内出现?”那人高声叫道。
“大胆!”杨善会也是忍不住出来呵斥。想自己带兵好不容易收复了平恩,这些家伙就出来坐收渔翁之利。
“好了。”杨浩制止住,他看了看愤怒的杨善会,又看了看张奇,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如今国事艰难,而这武安郡还只顾着争功,大隋有这些人,如何不亡?他深深的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心头的愤怒,道:“收拾人马,回清河去吧。”
“王爷!”杨善会、张奇两人上前一步,正要阻止。杨浩却是摇摇手,道:“不必多说。我心里明白。”两人怔怔的看着杨浩迈下城墙,唯有相视苦笑,辛苦了一场,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哦,对了。”忽地,杨浩回头,杨善会、张奇两人眼中一亮,还以为杨浩改变了注意。“程名振,我看你颇有才能,不知可否与我回清河?”杨浩笑着问道。他心中透彻,早将适才的情形忘掉。
“小民愿追随王爷。”程名振大喜,对于武安郡的这帮官员,他早已失望,而观秦王,听清河的亲朋之言,似乎是个明主,道不妨一试。
“啊,不知苏烈怎样?”杨浩忽地想起,如此名将,他怎肯与他失之交臂?
“王爷,想是去杀张金称报父仇去了。”杨善会道。他领兵进城,四处砍杀贼人,待收复平恩,寻遍全城,却是不见苏烈踪影,想是去追杀张金称去了。
杨浩点头,这种事情也是强求不来,他正要说话,这时,又是一骑快马,飞奔而来,只见那人一下马,连滚带爬,到了杨浩面前,喘息着道:“王爷,高士达奇袭清河!”
第二十二章 花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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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食时末,三军用食完毕,杨浩简单将事情述说。wWw;
官军顿时群情激奋。这些郡兵,多是清河人氏,如今县城遭到高士达的侵犯,自己的亲人朝不夕保,是以不顾身困提法,人人请战。
“出发!”随着一声大喝,官军拔营,骑兵前行,步兵随后,直奔清河而去。
看着清河郡的兵马渐渐走远,城墙上传来一声叹息。一名小卒上前一步,有些不解的道:“将军,那人虽官位不大,但爵位不小,乃是堂堂的王爷,您这是?”
“唉。”那人看着渐行渐远的清河兵马,又是叹息,这才回过头,看着这位跟随他多年的亲兵,道:“这虽是郡守大人的命令,本将也能猜出一二。可笑,这就是政治啊。”那人再度凝视了远方一眼,转身下了城墙。
“报!”远远地,清河郡方向,一骑快马直奔而来,直驱到杨浩前面,道:“王爷,清河郡报。”
“哦,有什么情况?”杨浩扬眉,清河郡乃是他的根本所在,若是清河有失,不光是自己深受挫折,恐怕以崔、张为首的两家世家大族也会对自己失望,进而不在支持自己。
“启禀王爷,高士达率兵攻击清河,在来将军的抵抗下,已于巳时撤出清河。”传令兵道。
“好!”杨浩大喜,道:“来将军功不可没。传令三军缓行。”官军鏖战一夜,接着又匆匆赶回清河,倒是疲惫了,既然高士达已经退兵,那就暂且慢行。
“可是”那传令兵有些犹豫。
“怎么了?”杨浩有些奇怪,问道。
“王爷,高士达撤退前在城外烧杀*,城外百姓多有伤亡。”那传令兵道。
杨浩赶回清河,只见城外村庄多被烧毁,无数百姓或在忙着扑灭火势,或在哭泣着安葬亲人。杨浩下马,看着村子内的惨状,心中难过。
“你们先走吧。我,留下来看看。”杨浩吩咐,几名亲兵还想留下,却被杨浩赶走,他只想静一静。
杨浩在村子里随意的转着,几乎,处处都闻见啼哭之声,一位老者抱着一位青年哭着,想是他的儿子在这场浩劫中,被盗匪杀死。他走上两步,道:“老人家,人死不能复生。还望老人家节哀。”
那老者抬起头,看着杨浩,擦了一把眼泪,道:“这位公子,老朽老年得子,那里料到,竟会白发人送黑发人哪。”说着,眼中的泪水仍是掉个不停。
“老人家。我一定为您孩子报仇。”杨浩站起,心中默默的念着,他顺着河流,沿着村子慢慢前行,满目中,是妻哭夫,母哭子。他心中着实有些愧疚,若不是自己带兵去取平恩,清河郡又怎会无兵可用,又怎会造成这一幕幕的惨剧。
倏地,河流之上,飘过来一个花笼,上面似乎写了什么字,里面一只火烛,燃的正旺。他将花笼捞起,只见上面字体清秀,显是一个女子手笔,正在诧异间,只听一个声音响起:“小姐,你瞒着老爷出来放花笼,祭奠那些死者,可是我们已经出来好久了,再不回去,老爷怪罪起来,又要惩罚奴婢了。”
“好了,这就回去。”说着,那女子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这次,又死了不少人,也不知道这乱世还有多久。”那女子峨眉微蹙,只听丫鬟一声惊呼,显是看见了那个伤心自责的男子。
“是他?”那女子道,可是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与他的第一次相遇,是在那个佛法恢弘的大寺庙,然后便是在那醉香楼,遇见那个轻薄的男子。可是,为何到了清河还能看见这个男子?他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依依还有股淡淡的忧伤。而父亲,居然对这个男子大力支持,请了他来吃饭,居然还让自己偷偷的弹起箜篌。她想起那日在这个男子走后,她曾问父亲这是为何?难道就要这样,将他最疼爱的女儿就这样托付终生?
可是她的父亲,清河郡数一数二的首富崔宗伯却是笑了,轻轻的说了一句话,随即走了。可是,父亲大人的话是真的么?皇后之命?那是我不曾想过的,我只想平平淡淡,看着世人幸福快乐,不再有血淋淋的杀戮,不再有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她轻轻的念着了一声佛号。耳边却是传来一声冷哼:“色狼!”女子定睛一看,却是丫鬟嘴巴一嘟,口中吐出这几个字出来,冲着那个拿着花笼的男子,一脸的生气。
“你是?”杨浩回过神来,放下花笼,那里面,灯火犹旺。花笼顺着河水缓缓向前流去,希望,那些冤死的人们,在天国会幸福吧。
“哼。”那丫鬟又是一声冷哼,峨眉竖起,道:“你忘了洛阳醉香楼了?”
“醉香楼?”杨浩回想,却听见一个轻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好了,不要为难杨公子了。”说着,那个女子从后面走了上来。
杨浩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拱手道:“小姐,那日听了小姐的仙音,至今仍觉余音绕梁,美不胜收哪。”
那女子抿嘴微笑,忽地却有觉得不甚适合,脸色一红,正要说话,只听一旁丫鬟哼道:“油嘴滑舌,怪不得在醉香楼行那等无耻之事。”
那女子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丫鬟无礼,妾身代为赔罪了。”
杨浩看着女子靓丽的容颜,看着女子的笑意盈盈,一时间倒有些手足无措。
那女子却是微微躬身,施了个礼,道:“杨公子,妾身先告辞了。”说着,那女子带着丫鬟,带着一身的兰花香味,消失在河边。
那丫鬟却是忽地笑了起来,道:“小姐春心萌动喽。”
那女子忽地伸出一两只芊芊玉指,夹住丫鬟的耳朵,笑道:“看你还瞎说。”
丫鬟连连求饶,待小姐放开手指,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依旧站着的男子,道:“不过小姐,我看王爷对你颇有意思呢。”
那女子叹了一口气,又想起父亲对自己的话,可是,她的心中,是想嫁一个倾心的男子,哪怕那个男子身无分文。而他,会是那个人吗?女子回头看了看,见那个男子仍在那里,凝望着自己的方向,慌忙转回头,带着丫鬟,匆匆消失在河边。
高鸡泊。
窦建德一拳打在案几之上。
一旁,一个女子劝道:“父亲,可不要气坏了身子。”
窦建德看着天上的星辰,微微一叹,道:“我等起义,正是为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可是日前行径,和那些个贪官污吏,杀人越货的强盗土匪又有何异。”
女子轻轻为窦建德捶着肩膀,道:“父亲,今日会上,我听说平恩失守,张金称败退武安?”
“不错。”窦建德舒服的哼了几声,道:“就连那孙宣雅也折损了不少人马。咦,对了,红线,这次你可去探听到什么结果?”
窦红线道:“女儿从洛阳回来,听说瓦岗声势颇盛,还攻下了洛口仓,皇上派了张须陀前去平叛。”
“张须陀?”窦建德沉吟了片刻,道:“可是那败卢明月、王薄的齐郡通守,河南道十二郡黜陟讨捕大使张须陀?”
“是啊,父亲。皇上封他为荥阳通守,专门负责剿灭瓦岗。”窦红线道,她揉了揉手指,指节卡卡的响了起来。
“这下,瓦岗可是不讨好了。”窦建德喝了一口水,续道:“那张须陀能征善战,指不定瓦岗也要栽在他的手上。”
“父亲,有瓦岗在河南牵制张须陀,我们才好在河北发展啊。”窦红线笑着,为父亲蓄满水。
“河北?哼!”窦建德冷哼一声,道:“若是军纪不严,还是乱杀百姓,也只不过是乱贼而已。”想起白天的事情,窦建德忍不住抱怨,他旋即又道:“可是,那清河郡守是何等人,不仅在清河县先是大败张金称,又取了平恩,好像在清河民间,薄有名声。”
“父亲,那是个王爷。”窦红线插嘴道。
“王爷?是谁?”窦建德奇道。杨广对于杨氏一门,鲜有外放。
“这个,女儿就不知道了。”想起那日情形,窦红线有些好奇,这个冷静的男子,面对她扎在颈上的匕首,谈笑风生,还递给自己水囊。“啊,他叫杨浩。”
“杨浩?”窦建德沉思,半响,他终于想起,道:“原来是他。”
“父亲,他是谁?”窦红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