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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务起码也该自己知道是特务,没听说已经让人捉住了自己还蒙在鼓里的。”
“再没别人,只能是你,当然你也可能还不知道你已经被人发展了。你想,咱们刚才的分析的那些条件你全具备。老李,你别跟我装傻充愣了,你就招了吧,你们到底是真离了婚没有?没关系,你就说你们是跟我拆了道白党,我也不计较。”
“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政府那儿核实,你信不过我总相信咱们人民的政府吧?”
“老头说,我也看出来了,她那心还在你身上。”
“不瞒你说,说离婚时我没怎么着,真离了当然,现在说痛苦好像挺浅薄。”
“我也明白了,我干嘛那么不知趣儿呵?”
“哥哥劝你一句.千万别随便离婚,能糊弄就糊弄。当着人面你没见我哭过吧?背地里,被窝里都哭潮了。”
“爱么,有千万种,睡觉是最低级的。”
韩丽婷敲门,敲了两下停下来等。肖科平打开门。韩丽婷探头探脑往也身后房间纵深张望:“李缅宁没在里面?”
“他怎么会在我这儿?”肖科平很不高兴。
“求你了,肖大姐,”韩丽婷恳切地说,“告诉我李缅宁在哪儿。我好几天找不着他了,回回去他家回回扑空。您千万别说您不知道,他瞒谁也不会瞒您,是他不让您告我的对么?”
“这么着吧。”肖科平让开门,“你进来搜我一遍。”
入夜,钱康仍和李缅宁坐在咖啡厅里亲密交谈,互相拍着肩膀,称兄道弟。
李缅宁也喝得五迷三道,晕头转向。
“李兄,弟弟拌你一句,实话:你比弟弟只强不差。”
“我,没错呀,挺高尚的,不行就让贤。”
“弟弟一个小学教师都混出来了,你飞机都造了还能不如我?关键是你不肯下水。”
“你当过小学教师?”
“嘿,弟弟也算小知识分子,要不跟你有话呢?但凡当年我能住上间平房,我现在还两神清风呢。”
“你这摇身一变也够麻利的。”
“不说那个,没劲。赶明儿有空儿你闲了想惹点闲愁,我再给你一一道来这里的酸甜苦辣。我是个没气节的人,忍不了。”
“欲哭无泪,我现在脑子里只有这四个字。”
“还记得高尔基那句话么:‘我到这世界上来就是为了不妥协!’英雄造时势!你的忙我帮定了,你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谁受损失?民族受损失!”
“我真是觉得自己完了。像我这个年龄,这的这个专业,已经没有机会了。”
“一个大国,不能永远只造电冰箱洗衣机,不能老是仿造别人。只要咱们把自己当青山留住,总有一天这把柴会有人来砍!”
“钱康一拳在擂在桌上,眼镜的一条腿从耳朵上滑下来,荡悠在涎得通红的脸上。
“我准备分辈子独身。”李缅宁高叫。
两个男人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地沿着黑暗的顶层走廊走来,一路遇到灯钮就按一下,有的灯坏产,完好的灯泡便亮起来,投下一些灯光。
他们旁若无人地大叫大嚷。
“瞎说!你生病了怎么办?将来老了怎么办?心里憋屈看了—部好电影好小说想找人聊聊怎么办?你一生孤僻白在这个世界上活了一百年,一个人都没结交就这么悄悄走了”
他们来到李缅宁家门口,李缅宁掏钥匙开锁,怎么也对不准钥匙孔。
“我来,你醉了。”钱康夺过钥匙,去捅锁眼,也是无论如何对不准。
这时,门开了,肖科平站在门口,她显然已在此等候许久了。
肖科平既竟然又嫌恶地看着这两个明显喝醉了的男人。
两个男人一见她,却一起吃吃笑起来,一点也不为她的突然出现惊诧。
“你怎么在这儿?等我呐?李缅宁摇摆着撞着门框进屋。
“等你。”肖科平回答。
“知道我们为什么这么高兴么?”钱康拨拉肖科平的肩头。
“聊了一晚上你!”
肖科平摆开钱康的手,跟李缅宁进屋:“李缅宁,我有话跟你说。”
“坐下说,要不要喝茶?”李缅宁靠在墙上回过身来,手在腿前来回晃胳膊脱了臼似的。
“你跟那姓韩的到底怎么个意思?是谈是不谈?她现在一趟趟找我要你,好像我把你藏起来了。”
肖科平说着来了火儿:“这算怎么回事!你要谈你就别老躲着,不谈你也痛快跟人家讲明态度。”
“不谈!”钱康关上门,像个瘸子似地—跋一拐地走进来,“我替老李答复她。”
两个男人各靠着一堵墙互相瞅着嘿嘿笑。
“有你什么事?”肖科平白了钱康一眼,“还嫌这关系不够乱?”
“我一点不是添乱。”钱康认真地说,“我已经替老李看好了一个人,正准备隆重推出。我们已经决定了这这里没韩姑娘什么事了。”
”就跟有你什么事似的。”
“是,也没我什么事了。”
“还有件事,李缅宁,户口本在哪儿?我要用去派出所迁户口。”
“启口本在”
李缅宁环顾室内,发现室内空无一物,他们不自觉地又走入肖科平原来居住的房间。
这间房子如同肖科平走的那天一样白旷,不同的是有人仔细打扫了它,清除了垃圾和灰尘并精心保持了它的洁净。
水泥地板被擦得平滑如冰,光可鉴人。
唯有四壁贴满的已经阵旧的浮凸壁纸告诉我们有人曾在此生活,在此寄存遐想。
三个人都不作声了。
那天,李缅宁刚下夜班,出了神武门,就被钱康的派的车接上拉到他家。
他进门看见肖科平已经坐在客厅里了。
“我还没来参观过你现在住的地方呢。”李缅宁对肖科平说。
他到各屋转了一圈,啧啧称赞了一番才回到客厅,坐下问钱康找他来什么事。
“好事。”钱康说:“先说第一件,你的新工作我已经全都帮你联系好了,那边已经答应要你。你们宫里的头儿也见了,他根本不知道有你这么一号。这就好办,不拿你当宝贝就容易脱身,你最近再表现恶劣点。”
“你把他摘哪儿去?”肖科平说:“到你那儿当骗子他还真误事。”
“我那个小庙哪敢委屈老兄?”钱康对李缅宁说:“去就是经理。我的能耐也就这么大,再往上房就全靠你自个称努力了。”
“去就是经理?”李缅宁倒有些含糊,“我干得了么?”
“我还告你,专业对口。人家一看你开的简历,极表欢迎。”
这时门铃响。
“你还请谁了?”肖科平问。
钱康不答话,奔去把门开了,领进韩丽婷。
“我还以为进了地主家呢”韩丽婷看见肖科平、李缅宁在座,立刻不说话了。
“人到齐了,咱们可以开始了。”钱康搓着手,安顿韩丽婷坐下,问大家:“谁还记得今儿是什么日子?”
大家胡乱猜了一顿,结论一致:平常的日子,既没有可庆贺的也没有可悼念的。在伟人层出不穷的二十世纪,有这么一个潸闲的日子还很难得呢。
“猜不出来吧?告诉你们,今儿是我生日。”钱康笑说。
“这你可不能怨我们记不住。”肖科平说,“日历上没有。”
“早说呀。”韩丽婷埋怨,“顺道就给你装俩点心匣子拎过来。”
“你属什么?”李缅宁问。
“呆会儿你数蜡烛就能算出来了。”钱康说,“就怕你们送礼,所以自个儿也是昨晚才想起来。”
“琢磨了一夜,终于想出个名堂,又是死无对证。”肖科平说。
钱康离席去门后搬出个早已订好的双层大蛋糕,大家帮着把一匣蜡烛往上插。
“你岁数也够大的。.”李缅宁说,“这蜡烛都插上就看不见蛋糕了。”
“不能都点。”肖科平说、“弄不好会闹火灾。
“你们说的我多伤心。”钱康取出一杯酒,四只杯子,一一往里斟。
“你可真俗。”肖科平说,“净弄这俗套儿。”
“我是俗.我承认。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更有趣儿的,只好俗了。”
“可以吃了么?”李缅宁拿刀比划。
“我先说两句。”钱康放下酒瓶。
“不要超过五分钟。”肖科平说,“过时我就起哄。”
“都端起来。”钱康端着酒杯嚷,”认识三位我真是高兴,这是我今年除了挣了几十万块钱之外最大的收获。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何况一下得仨”
“不要罗嗦。”肖科平说。
“不想干嘛,什么也不为,将来往后你们能拿我当朋友,有了难事第一个想起来托我办,我就知足了,首先忘词了忘词了。”
钱康低头想了一会儿,扶扶眼镜说:“首先,这杯酒我为母亲干了。四十年前的今天,是我的降生日,也是我母亲的蒙难日。为了我这个混蛋的涎生,她经历了巨大的痛苦和磨难。她从第一天起就倍受艰辛,而且我没有预付任何报酬”
钱康一下哽咽了,以手挡眼。稍顷,重新抬头,笑着:
“干了,她已经不在了。”
另三人低着头,一小口一小口地把杯中酒喝于。放下杯子,脸都变得喷红,目光灼灼。
“下面该你们祝我了。”
肖科平拎过酒瓶为钱康斟酒:“我来祝你,祝你发财。”
钱康以手捂住杯口:“这杯我不喝。”
“那好,改个说法,祝你快乐。”
“虽然这个祝福很渺茫,但作为个愿望——我喝!”
“我祝你长寿。”李缅宁说。
“可我不想活得太长。”
“我只会说这个。”
“干”钱康碰了一下李缅宁的杯子,一饮而尽。
”我从没过过生日,所以也不会祝酒。”韩丽婷:“免了吧。”气氛有点沉重,这不好,咱们还是说点高兴的事吧。”
钱康把韩丽婷的杯子斟满:“这酒很柔的,喝多了也不上头。”
他对大家说:“为了活跃气氛,咱们下面是不是挨个讲一下自己的初恋?初恋总是美好的——谁也不许隐瞒。”
没人开口。
“都不好意思,那我先说。”钱康坐直身体,笑着把脸转向肖科平,“我的初恋对象就是肖科平。李缅宁你不要吃醋呵,呆会称轮到你说。她是中学三年级转到我们党校来的,对吧肖科平我没记错吧?那是暑假过后刚开学,那天刮大风,你从我们班窗前经过,低着头拎着小马扎,那天全校在操场开批判会。当时我就愣了,我怎么不知道四班还有这么个女生?
后来隔了好几天,我听你们班同学喊你名字,才知道你叫什么。知道我当时最恨的是什么?最恨教导处怎么没把你分到我们班来.我是不要脸瞎说了呵,大家原谅。这么多年,快二十年了吧?我不能听你名字,一听心里发疼。我现在回忆我听说你结婚的那几天,天一直是阴的——李缅宁,说实话你挺不是东西。也注是咱们现在熟了,要是我在街上遇见你,肯定不容分说大耳刮子抽你!”
“我的初恋对象跟你一样,也是肖”
“不可能!你中学也不是我们党校的,肯定有别人!”
“真的。”李缅宁说,“我上中学时那个党校的女生没一个像样儿的。大学在北航好一点的女同学都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我这个人是这样,不是我的我也不存非分之想。我和肖科平是在你姨妈家认识的吧?当时也不是介绍对象,就在互相有点好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