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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笛在钢琴的伴奏下曲调依旧悠扬。
肖科平坐一家豪华酒店的宽阔大厅的有人工竹林和喷泉的角落,为咖啡座上正在谈笑的中外男女们吹奏乐曲。
人和曲子都很典雅。
酒店的场面也很气派,很上流,使用了很多金色,红丝绒和壳晶晶的镜子,金矿老板的府邸也不过如此吧。
很多中国人进来都有些害羞呢。
一曲终了,咖啡座上的男女仍自说笑,连那些应该很文明应该视长笛为家乡小曲的金发洋人也人无人回顾。
这时,就像跌倒后的一把搀扶,就像委屈时的一声垂询,从远处响起一个人清脆、有节奏的掌声。
肖科平循声望去,只见一高大白胖西服革履的男人,庄重地朝她一下下鼓掌。
肖科平在行李房里脱下长裙换了便装,拎了笛盒出来,沿着昏暗的走廊低头往外走。
那个鼓掌的男人站在走廊口注视着她走来。
她抬头看到他,很快又垂下眸子。
钱康微笑地开口唤她:“肖科平——不认识我了?”
钱康像个训练有素的侍者扶椅请肖科平就座。肖科平顺手把坤包放在一边。
她那个同事仍在喷泉边的竹林中弹钢琴,旁若无人。
“想起来了么?”钱康在肖科平对面坐下,“我是三班的,你是四班的,咱们两个班的教室斜对门。”
肖科平暖昧地笑。
“两杯咖啡,一定要放糖!”放康对侍女说“当然你不会对我有什么印象,我对你可印象深刻,说仰慕也不过分。”
“是么。”肖科平用匙搅和咖啡,回头瞟了一眼她那个正在弹琴的同事。
“决不瞎说!”钱康大口喝了下咖啡,“我记得你那会儿学校就吹笛儿。有次党的生日,你们校宣传队在操场演出,你吹的是《太阳照在塔什库尔干》。瞧我连当时你吹的曲子都记得,啊啊啊噔,嘿啦啦是这调儿吧?”
“不错。”
“你现在还在那什么乐团么?”
“还在。”
“常演出?”
“很少。”
“是呵,你们是国家级的乐团,演出一次都是很隆重的。”
“倒也不是那么回事。”
“听说你嫁了个造飞机的工程师。一定特有才吧?你肯定,要不你也不会看上他。”
“已经离了。倒也不是因为他有才才看上他。”
“反正他配娶你一定也是有过人之处,噢,离了。离了也正常,我也离了。当然我这情况跟你们不同,我那个前妻就是个小市民,一天到晚唠唠叨叨,庸俗得很,没什么爱情——我没给过你名片吧?”
钱康指着肖科平问。
肖科平摇摇头。
钱康立即掏出一个精制的名片夹,用食指和中指夹出一张递过来。
“这张印得不太好,我有那种带照片的可惜已经送完了。”
“总姬理。你可以呀。”
“瞎混瞎混。你有名片么?可不可以给我一张?”
“我从没印过。”
“那有电话么?给我留个电话。特别想再跟你联系。”
“也没有。现在电话那么贵,我们可装不起。”
“别逗了。数你们文艺界有车的人多,漏税的人多”
“我这行和歌星完全两回事,你是不知道。”
“真的,今天能遇见你我特别高兴。上次我到班开同学会我还逢人就打听你。茫茫人海,失之交臂。再目首,恍然如梦”
“我给你留个我爱的地址吧。”肖科平取出笔写在一张纸片上。
拾头朝康一笑。
中午,街道上的阴影完全消逝,凡金属,玻璃或浅色的建筑涂料都在熠烟闪炼。
街上正在行走的姑娘漂亮得令广销魂。
韩丽婷拎一大兜西装鸡鸭鱼肉,沿着高楼房外封玻璃的悬挂式走廊走来。
阳光中她脸上是斑痘、色素沉着都很明晰。她的表情沉着、坚定。
电梯向楼下高速降落的隆隆声愈来愈远。倏尔消失。
走廊很静,外面蓝天无垠,有鸟无声地飞导,可以看到远处火葬场的大烟囟竖立在山间。
她通过一扇门进入楼内走廊。
两边全是房间的楼内走廊,很昏暗,更加静谧,有人在远处开门关门。
她的脸暗下来,柔和了许多。
她凭印象敲了一扇门,敲出会一个白胡子老头。老头指点迷津。她再郑重地敲了另一扇紧闭的门。
韩丽婷手操着把手拧开了门,居室内聚满的阳光像一槽水决口一下涌出来。
她立刻在阳光中栩栩如生,笑容可掏。
李缅宁光着膀子,手拿一个啃了一半的冷馒头,鼓着嘴呆望着她。
他下意识地拉出副逃跑姿式,很快又挺胸站直了。
“光傻看着,还不快接接我。”韩丽婷大大方方地笑嚷。把手里拎着的大小网兜—股脑儿塞到李缅宁手里,“累死我了,你们这楼真高。”
李缅宁被手里的兜子坠矮了。
韩丽婷指使他:“快找个盆倒上水,这鱼还是活的。哟!
这肉都化了,直嘀嗒,快送厨房去。我的妈,你这人怎么这么笨——我来吧!”
李缅宁这才说出话:“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
吃呵!让你加强点营养。”韩丽婷说话间已撸胳膊挽袖子,拿盆拿碗钻进厨房忙了起来。“今儿我好好给你做顿饭,让你尝尝我的托。我刚才完一个烹饪学习班,没来得及实践呢。”
李缅宁想撤,心里刚动念头,就被韩丽婷一把薅住:“你别走,我做饭得有人打下手。你先把韭黄摘了,回头再把土豆没了削皮。来,给你系上围裙。”
韩丽婷顺手从暖器管子上扯下一条围裙,把李缅宁车转身,从后面拦腰系上,扎紧,打结,按到菜堆儿前蹲着摘菜。
自己也拿了条肖科平的围裙系在腰间,一手按着在案板活蹦乱跳的鱼,一手在空中乱抓着嚷嚷:
莱刀呢?快给我把刀。”
肖科平拎着把水萝卜开门进来,看到厨房青烟滚滚,湍锅噼叭作响,几条人影晃动,便凑过去隔着门玻璃往里看。
“我要的是滚刀块,你这切得什么呀?”韩丽正在呵斥李缅宁,“快出去吧你,帮不上忙还净添乱。”
她抬头看见肖科平,露齿一笑,隔看玻璃喊:“等着吃现成的吧。”
李缅宁一身油烟,从厨房踉跄而出。
肖科平望著他笑:“她是几级厨子?”看打扮够专业的。”
李缅宁冷笑。
肖科平拍了下他肩:“你真有福气。”然后扭着身子回房换衣服。
肖科平换了拖鞋出来,见李缅宁正打鸡蛋黄调沙拉油,筷子飞快地搅着。
“看来不是会不会,而是肯不肯干。”
说完笑吟吟地走到桌旁坐下,嗑着瓜子看李缅宁卖块儿:
“顺着一个方向打,这样才越打越稠。”
韩丽婷端着两盘拌好的凉莱出来,放在餐桌上,自我欣赏着:“色香还是挺勾人食欲的吧?”
“你真能干!”肖科平夸她。
这时门响,有人敲门。
肖科平拉长声音说:“进来。”
钱康拎着皮包,举着手提电话昂然直入。
肖科平一下停止吃瓜子站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
“路过,顺便让司机停车,上来看看你,唉呀,你们自己还吃这么好?搞这么多菜。”
李缅宁小声问肖科平;“谁呀这是?”
“一个朋友。”肖科平盯着钱康。
钱康顺手掂起一根玉米笋放进牙缝里嚼:
“嗯嗯,罐头的。”
他天真地朝肖科平笑:“正好让我赶上,多一个人没问题吧?”
“没问题。”李缅宁抢答,“无非是多添个饭碗添双筷子。”
“要不要我去买酒?我去吧。”钱康众皮包里掏出个无线传呼机。拍到肖科平手里。“给你个BB机。”
“不用,喝什么酒呵?”肖科平看了眼BB机,“给我这玩艺儿干嘛?”
“联终方便,有事我‘拷’你——喝点喝点,有酒热闹。”
钱康从皮包中掏出—只大钱夹,掖在西服口袋里转身欲走,又回头:“你们这儿商店在哪儿?”
“下楼一拐弯。”李缅宁说,“干脆你再带瓶醋算了,家里醋早光了。”
“好好,镇江香醋加何?”钱康答应着,积极跑了出去。
李缅宁扭脸瞅着肖科平奸笑:“是个款爷吧?”
肖科平白他一眼,端详手里的BB机,随手扔到一边:
“我从来不关心人家挣多少钱。”
韩丽婷从厨房出来,张着手嚷:“快把桌上的东西挪开,大菜陆续要上了,这是谁的皮包?咦,还有电话。”
她的兴趣被钱康的手提电话吸引,拿起来顺来倒去地看:
“能打么?”
厨房里‘噗”地一声汤扑了。她急忙跑回去。
钱康空着双手,一脸困惑地进来,进门就问李缅宁:
你说那商店在哪儿呵?找了一圈没找着。”
说完踱进厨房,站在一边看韩丽婷炒菜。
“你很会做嘛,愿不愿意到我的餐厅去掌勺呀?”
“行!给多少钱吧?”
钱康不吭声了,笑眯眯站了会儿,出了厨房对肖科平说:
“哪天我请你们到我那个餐厅吃一顿。我有个广师傅手艺很好的。噢,你们这儿哪有电源?我这电话得充充电。”
李缅宁从自己房间拿了瓶白酒出来,听到此说,便道:
“有,有,我给你拉个线板。”
一头扎回屋里,—会儿屁股朝外拉出一根电线。
钱康拿起酒瓶看商标:“这是什么牌子?野点。”
韩丽婷端了盘新炒的菜出来,问:“这是你的电话?”
“我的我的。”钱康回答,“你要打电话么?全世界直拨。
有没有什么美国朋友想问个好儿的?”
这时,又有人敲门。
李缅宁扭头问肖科平:“你还约了谁了?”
离门口最近的钱康把门打开,一对胖胖的中年夫妇挽着手走进来。
他们进了门就往里屋走,边走边仰看头朝天花板四周张望。
女的对男的说:“这两居室的格局和刚才看的那家不一样呵。”
“你们找谁呀?”肖科平问。
一名提醒了李缅宁:“噢,换房的。”跟着进了里屋。
女的坐在肖科平弹簧床上颠了颠了屁股:“还挺软,梦丽达吧?”“梦特娇。”李缅宁陪笑。
这对夫妇来到外屋,看看其他人,问李缅宁:“这都是你们一势的?”
“朋友。”李缅宁给老爷们敬烟,老爷们断拒绝。
“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换房么?”女的说,“我们现在住那房原先的房主就是朋友多。五、六用了还有老朋友找来。上个月警察当墨窝还给抄过一回,点着名让我们交出一个江洋大盗。”
“来吧来吧,咱们都入席吧。有什么话坐下说,菜都凉了。”
钱康直张罗,招呼其他三人坐下。率先举起杯:
“都端起来,咱先为什么干杯?”
“为””韩丽婷张嘴后才发觉也没词。
“咱们还都不认识呢。”钱康放下酒杯。“喝也得喝动明白时”
“主要是都不认识你。”李缅宁说。
“我来介绍吧。”肖科平喘了口长气,飞快地说,“这位叫钱康,是我的中学同学。这位李缅宁,怎么说呢,我的前夫”
“幸会幸会。”钱康热情地向李缅宁伸出手,“早就和肖科平背后议论过你,今天终于见着了,搞飞机的吧?”
“早不干了,跟飞机也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