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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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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进亲自举杯,把子三巡,坐下,叫道:“且将汤来吃!”    
  吃得一道汤,五七杯酒,只见庄客来报道:“教师来也。”    
  柴进道:“就请来一处坐地相会亦好。”    
  快抬一张桌子。”    
  林冲起身看时,只见那个教师入来,歪戴着一顶头巾,挺着脯子,来到后堂。林冲寻思道:“庄客称他做教师,必是大官人的师父。”    
  急急躬身唱喏道:“林冲谨参。”    
  那人全不睬着,也不还礼。    
  林冲不敢抬头。    
  柴进指着林冲对洪教头道:“这位便东京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林武师林冲的便是,就请相见。”    
  林冲听了,看着洪教头便拜。    
  那洪教头说道:“休拜。起来。”    
  却不躬身答礼。    
  柴进看了,心中好不快意。    
  林冲拜了两拜,起身让洪教头坐。    
  伴教头亦不相让,走去上道便坐。    
  柴进看了,又不喜欢。    
  林冲只得肩下坐了。    
  两个公人亦就坐了。    
  伴教头便问道:“大官人今日何教厚礼管待配军?”    
  柴进道:“这位非比其他的,乃是八十万禁军教头师父,如何轻慢!”    
  伴教头道:“大官人只因好习枪棒,往往流配军人都来倚草附木,皆道∶“我是枪棒教头,”来投庄上诱得些酒食钱米。大官人如何忒认真!”    
  林冲听了,并不做声。    
  柴进便道:“凡人不可易相,休小觑他。”    
  伴教头怪这柴进说“休小觑他,”便跳起身来,道:“我不信他!他敢和我使一棒看,我便道他是真教头!”    
  柴进大笑道:“也好,也好。林武师,你心下如何?”    
  林冲道:“小人却是不敢。”    
  伴教头心中村量道:“那人必是不会,心中先怯了。”    
  因此,越要来惹林冲使棒。    
  柴进一来要看林冲本事,二者要林冲赢他,灭那厮嘴。    
  柴进道:“且把酒来吃着,待月上来也罢。”    
  当下又吃过了五七杯酒,却早月上来了,见厅堂里面如同白日。    
  柴进起身道:“二位教头,较量一棒。”    
  林冲自肚里寻思道:“这洪教头必是柴大官人师父;我若一棒打翻了他,柴大官人面上须不好看。”柴进见林冲踌躇,便道:“此位洪教头也到此不多时。此间又无对手。林武师休得要推辞。小可也正要看二位教头的本事。”    
  柴进说这话,原来只怕林冲碍柴进的面皮,不肯使出本事来。    
  林冲见柴进说开就里,方才放心。    
  只见洪教头先起身道:“来,来,来!巴你使一棒看!”    
  一齐都哄出堂后空地上。    
  庄客拿一束杆棒来放在地下。    
  伴教头先脱衣裳,拽扎起裙子,掣条棒,使个旗鼓,喝道:“来,来,来!”柴进道:“林武师,请较量一棒。”    
  林冲道:“大官人休要笑话。”就地也拿了一条棒起来,道:“师父,请教。”    
  伴教头看了,恨不得一口水吞了他。    
  林冲拿着棒使出山东大擂打将入来。    
  伴教头把棒就地下鞭了一棒,来抢林冲。    
  两个教头在月明地上交手,使了四五合棒。    
  只见林冲托地跳出圈子外来,叫一声“少歇。”    
  柴进道:“教头如何不使本事?”    
  林冲道:“小人输了。”    
  柴进道∶未见二位较量,怎便是输了?”    
  林冲道:“小人只多这具枷,因此权当输了。”    
  柴进道:“是小可一时失了计较。”    
  大笑道:“这个容易。”    
  便叫庄客取十两银来。    
  当时将至。    
  柴进对押解两个公人道:“小可大胆,相烦二位下顾,权把林教头枷开了。明日牢城营内,但有事务,都在小可身上。白银十两相送。”    
  董超,薛霸,见了柴进人物轩昂,不敢违他;落得做人情,又得了十两银子,亦不怕他走了,薛霸随即把林冲护身枷开了。    
  柴进大喜道:“今番两位教师再试一棒。”    
  伴教头见他却才棒法怯了,肚里平欺他,便提起棒,却待要使。    
  柴进叫道:“且住。”    
  叫庄客取出十锭银来,重二十五两。    
  无一时,至面前。    
  柴进乃这:“二位教头比试,非比其他。这锭银子权为利物。若还赢的,便将此银子去。”    
  柴进心中只要林冲把出本事来,故意将银子丢在地下。    
  伴教头深怪林冲来,又要争这个大银子,又怕输了锐气,把棒来尽心使个旗鼓,吐个门户,唤做“把火烧天势。”    
  林冲想道:“柴大官人心里只要我赢他。”也横着棒,使个门户,吐个势,唤做“拨草寻蛇势。”    
  伴教头喝一声“来,来,来!”    
  便使棒盖将入来。    
  林冲望后一退。    
  伴教头赶入一步,提起棒,又复一棒下来。    
  林冲看他脚步己乱了,把棒从地下一跳。    
  伴教头措手不及,就那一跳里和身一转,那棒直扫着洪教头骨上,撇了棒,扑地倒了。    
  柴进大喜,叫快将酒来把盏。    
  众人一齐大笑。    
  伴教头那里挣扎起来,众庄客一头笑着扶了。    
  伴教头羞惭满面,自投庄外去了。    
  柴进携住林冲的手,再入后堂饮酒,叫将利物来送还教师。    
  林冲那里肯受,推托不过,只得收了。    
  柴进又置席面相待送行;又写两封书,分付林冲道:“沧州大尹也与柴进好;牢城管营,差拨,亦与柴进交厚;可将这两封书去下,必然看觑教头。”    
  即捧出二十五两一锭大银送与林冲;又将银五两赍两个公人,吃了一夜酒。    
  次日天明,吃了早饭,叫庄客挑了三个的行李。    
  林冲依旧带上枷,辞了柴进便行。    
  柴进送出庄门作别,分付道:“待几日,小可自使人送冬衣来与头。”    
  林冲谢道:“如何报谢大官人!”    
  两个公人相谢了。    
  三人取路投沧州来。    
  将及午牌时候,己到沧州城里。    
  打发那挑行李的回去,迳到州衙里下了公文,当厅引林冲参见了州官。    
  大尹当下收了林冲,押了回文,一面帖下判送牢城营内来。    
  两个公人自领了回文,相辞了回东京去,不在话下。    
  只林冲送到牢城营内来。    
  牢城营内收管林冲,发在单身房里听候点视。    
  却有那一般的罪人,都来看觑他,对林冲说道:“此间管营,差拨,都十分害人,只是要诈人钱物。若有人情钱物送与他时,便觑的你好;若是无钱,将你撇在土牢里,求生不生,求死不死。若得了人情,入门便不打你一百杀威棒,只说有病,把来寄下;若不得人情时,这一百棒打得个七死八活。”    
  林冲道:“众兄长如此指教,且如要使钱,把多少与他?”    
  众人道:“若要使得好时,管营把五两银子与他,差拨也得五两银子送他,十分好了。”    
  林冲与众人正说之间,只见差拨过来问道:“那个是新来的配军?”    
  林冲见问,向前答应道:“小人便是。”    
  那差拨不见他把钱出来,变了面皮,指着林冲便骂道!“你这个贼配军!见我如何不下拜,却来唱喏!你这厮可知在东京做出事来!见我还是大刺刺的!我看这贼配军满脸都是饿纹,一世也不发迹!打不死,拷不杀顽囚!你这把贼骨头好歹落在我手里!教你粉骨碎身!少间叫你便见功效!”    
  把林冲骂得“一佛出世,”那里敢抬头应答。    
  众人见骂,各自散了。    
  林冲等他发作过了,去取五两银子,陪着笑脸,告道:“差拨哥哥,些小薄礼,休言轻微。”    
  差拨看了,道:“你教我送与管营和俺的都在里面?”    
  林冲道:“只是送与差拨哥哥的;另有十两银子,就烦差拨哥哥送与管营。”差拨见了,看着林冲笑道:“林教头,我也闻你的好名字。端的是个好男子!想是高太尉陷害你了。虽然目下暂时受苦,久后必然发迹。据你的大名,这表人物,必不是等闲之人,久后必做大官!”    
  林冲笑道:“总赖顾。”    
  差拨道:“你只管放心。”    
  又取出柴大官人的书礼,说道:“相烦老哥将这两封书下一下。”    
  差拨道:“即有柴大官人的书,烦恼做甚?这一封书直一锭金子。我一面与你下书。少间管营来点你,要打一百杀威棒时,你便只说yA一路有病,未曾痊可。我自来与你支吾,要瞒生人的眼目。”    
  林冲道:“多谢指谢。”    
  差拨拿了银子并书,离了单身房,自去了。    
  林冲叹口气道:““有钱可以通神,”此语不差!端的有这般的苦处!”    
  原来差拨落了五两银子,只将五两银子并书来见管营,备说:“林冲是个好汉,柴大官人有书相荐在此呈上,本是高太尉陷害配他到此,又无十分大事。”管营道,“况是柴大官人有书,必须要看顾他。”便教唤林冲来见。    
  且说林冲正在单身房里闷坐,只见牌头叫道:“管营在厅上叫唤新到罪人林冲来点名。”    
  林冲听得唤,来到厅前。    
  管营道:“你是新到犯人,太祖武德皇帝留下旧制∶“新入配军须吃一百杀威棒”。左右!与我驮起来!”    
  林冲告道:“小人於路感冒风寒,未曾痊可,告寄打。”牌头道:“这人见今有病,乞赐怜恕。”    
  管营道:“果是这人症候在身,权且寄下,待病痊可却打。”    
  差拨道:“见天王堂看守的多时满了,可教林冲去替换他。”    
  就厅上押了帖文,差拨领了林冲,单身房里取了行李,来天王堂交替。    
  差拨道:“林教头,我十分周全你∶教看天王堂时,这是营中第一样省气力的勺当,早晚只烧香扫地便了。你看别的囚徒,从早直做到晚,尚不饶他;还有一等无人情的,拨他在土牢里,求生不生,求死不死!”    
  林冲道:“谢得顾。”    
  又取三二两银子与差拨,道:“烦望哥哥一发周全,开了项上枷更好。”    
  差拨接了银子,便道:“都在我身上。”    
  连忙去禀了管营,就将枷也开了。    
  林冲自此在天王堂内安排宿食处,每日只是烧香扫地。    
  不觉光阴早过了四五十日。    
  那管营,差拨,得了贿赂,日久情熟,繇他自在,亦不来拘管他。    
  柴大官人来送冬衣并人事与他,那满营内囚徒亦得林冲救济。    
  卑不絮烦;时遇隆冬将近,忽一日,林冲——己牌时分——偶出营前闲走。    
  正行之间,只听得背后有人叫道:“林教头,如何却在这里?”    
  林冲回头过来看时,看了那人,有分教林冲∶火烟堆里,争些断送馀生;风雪途中,几被伤残性命。    
  毕竟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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