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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用便道:“大汉休执迷。你的母舅与我至交,又和这都头亦过得好。他便送些人情与这都头,你却来讨了,也须坏了你母舅面皮且看小生面,我自与你母舅说。”
刘唐道:“秀才!你不省得!这个不是我阿舅甘心与他,他诈取了我阿舅的银两!若不还我,誓不回去!”
雷横道:“只除是保正自来取,便还他!却不还你!”
刘唐道:“你冤屈人做贼,诈了银子,怎么不还?”
雷横道:“不是你的银子!不还!不还!”
刘唐道:“你不还,只除问得手里朴刀肯便罢!”
吴用又劝:“你两个斗了半日,又没输赢,只管斗到几时是了?”
刘唐道:“他不还我银子,直和他拼个你死我活便罢!”
雷横大怒道:“我若怕你,添个士兵来并你,也不算好汉!我自好歹搠翻你便罢!”
刘唐大怒,拍着胸前,叫道:“不怕!不怕!”
便赶上来。
这边雷横便指手画脚也赶拢来。
两个又要撕并。
这吴用横身在里面劝,那里劝得住。
刘唐捻着扑刀,只待钻将过来。
雷横口里千贼万贼价骂,挺朴刀正待要斗。
只见众兵道:“保正来了!”
刘唐回身看时,只见晁盖被着衣裳,前襟摊开,从大路上赶来,大喝道:“畜生!不得无礼!”
那吴用大笑道:“须是保正自来,方才劝得这场闹。”
晁盖赶得气问道:“怎的赶来这里斗朴刀?”
雷横道:“你的令甥拿着朴刀赶来问我取银子。小人道∶“不还你,我自送还保正,非干你事。”他和小人斗了五十合。教授解劝在。”
晁盖道:“这畜生!小人并不知道。”
都头看小人之面,请回,自当改日登门陪话。”
雷横道:“小人也知那厮胡为,不与他一般见识。又劳保正远出。”
作别自去,不在话下。
且说yd用对晁盖说道:“不是保正自来,几乎做出一场大事,这个令甥端的非凡!是好武艺!小生在篱笆里看了,这个有名惯使朴刀的雷都头也敌不过,只办得架隔遮拦。若再斗几合,雷横必然有失性命。因此,小生慌忙出来间隔了。这个令甥从何而来?往尝寺,庄上不曾见有。”
晁盖道:“却待正要来请先生到敝庄商议句话。正欲使人来,只是不见了他,枪架上朴刀又没了。只见牧童报说,“一个大汉拿条朴刀望南一直赶去。”我慌忙随后追来了,早是教授谏劝住了。请尊步同到敝庄,有几话计较计较。”
那吴用还至书齐,挂了铜链在书房里,分付主人家道:“学生来时,说道先生今日有干,权放一日假。”
拽上书齐门,将锁锁了,同晁盖,刘唐,到晁家庄上。
晁盖迳邀进后堂深处,分宾而坐。
吴用问道:“保正,此人是谁?”
晁盖道:“此人江湖上好汉,好刘,名唐,是东潞州人氏。因此有一套富贵,特来投奔我,夜来他醉卧在灵官庙里,却被雷横捉了,拿到我庄上。我因认他做外甥,方得脱身。他说∶“有北京大名府梁中书收买十万贯金珠宝贝送上东京与他丈人蔡太师庆生辰,早晚从这里经过,此等不义之财,取之何碍?”他来的意正应我一梦。我昨夜梦见北斗七星直坠在我屋脊上,斗柄上另有一颗小星,化道白光去了。我想星本家,安得不利?今早正要求请教授商议此一件事若何。”
吴用笑道:“小生见刘兄赶来跷蹊,也猜个七八分了。此一事却好。只是一件∶人多不得,人少又做不得;宅上空有许多庄客,一个也用得。如今只有保正,刘兄,小生三人,这件事如何团弄?便是保正与刘兄十分了得,也担负不下。这段事,须得七八个好汉方可,多也无用。”
晁盖道:“莫非要应梦中星数?”
吴用便道:“兄长这一梦也非同小可。莫非北地上再有扶助的人来?——”寻思了半晌,眉头一纵计上心来,说道:“有了!有了!”
晁盖道:“先生既有心腹好汉,可以便去请来,成就这件事。”
吴用不慌不忙,叠两个指头,说出几句话来,有分教∶东溪庄上,聚义汉翻作强人;石碣村中,打鱼船权为战舰。
正是∶指挥说地谈天口,来做翻江搅海人。
毕竟智多星吴用说出甚么人来,且听下回分解。
上卷 第十四回 吴学究说三阮撞筹 公孙胜应七星聚义
更新时间:2007…1…12 23:57:16 本章字数:8903
卑说当时吴学究道:“我寻思起来,有三个人义胆包身,武艺出众,敢赴汤蹈火,同死同生。只除非得这三个人,方才完得这件事。”
晁盖道:“这三个却是甚么样人?姓甚名谁?何处居住?”
吴用道:“这三人是弟兄三个,在济州梁山泊边石碣村住,日尝只打鱼为生,亦曾在泊子里做私商勾当。本身姓阮。弟兄三人∶一个唤做立地太岁阮小二,一个唤做短命二郎阮小五,一个唤做活罗阮小七。这三个是亲兄弟。小生旧日在那里住了数年,与他相交时,他虽是个不通文墨的人,为见他与人结交,真有义气,是个好男子,因此和他来往。今已好两年不曾相见。若得此三人,大事必成。”晁盖道:“我也曾闻这阮家三弟兄的名字,只不曾相会。石碣村离这里只有百十里以下路程,何不使人请他们来商议?”
吴用道:“着人去请他们,如何肯来。小生必须自去那里,凭三寸不烂之舌,说他们入伙。”
晁盖大喜道:“先生高见几时可行?”
吴用答道:“事不宜迟,只今夜三更便去,明日晌午可到那里。”
晁盖道:“最好。”
当时叫庄客且安排酒食来吃。
吴用道:“北京到东京也曾行过,只不知“生辰纲”从那条路来;再烦刘兄休辞辛苦,连夜入北京路上探听起程的日期,端的从那条路上来。”
刘唐道:“小弟只今夜也便去。”
吴用道:“且住。他生辰六月十五日,如今却是五月初头,尚有四五十日。等小生先去说了三阮弟兄回来,那时却教刘兄去。”
晁盖道:“也是。刘兄弟只在我庄上等候。”
卑休絮烦。
当日吃了半晌酒食。
至三更时分,吴用起来洗漱罢,吃了些早饭,讨了些银两藏在身边,穿上草鞋。
晁盖,刘唐,送出庄门。
吴用连夜投石碣村来。
行到晌午时分早来到那村中。
吴学究自来认得,不用问人,来到石碣村中,迳投阮小二家来,来得门前,看时,只见枯桩上缆着数支小渔船,疏篱外晒着一张破鱼网,倚山傍水,约有十数间草房。
吴用叫一声道:“二哥在家么?”
只见阮小二走将出来,头戴一顶破头巾,身穿一领旧衣服,赤着双脚,出来见了是吴用。
迸忙声喏,道:“教授何来?甚风吹得到此?”
吴用答道:“有些小事,特来相浼二郎。”
阮小二道:“有何事?但说不妨。”
吴用道:“小生自离了些间,又早二年。如今在一个大财主家做门馆。他要办筵席,用着十数尾重十四五斤的金色鲤鱼,因此特地来相投足下。”
阮小二笑了一声,说道:“小人且和教授吃三杯,却说。”
吴用道:“小生的来意,也正欲要和二郎吃三杯。”
阮小二道:“隔湖有几处酒店,我们就在船里荡将过去。”
吴用道:“最好;也要就与五郎说句话,不知在家也不在?”
阮小二道:“我们一同去寻他便了。”
两个来到泊岸边,枯桩上缆的小船解了一支,便扶着吴用下船去了。
树根头拿了一把锄头,只顾荡,早荡将开去,望湖泊里来。
正荡之间,只见院小二把手一招,叫道:“七哥,曾见五郎么?”
吴用看时,只见芦苇中摇出一支船来。
那阮小七头戴一顶遮日黑箬笠,身上穿个棋子布背心,腰系着一条生布裙,把那支船荡着,问道:“二哥,你寻五哥做甚么?”
吴用叫一声“七郎,小生特来相央yA说话。”
阮小七道:“教授恕罪。好几时不曾相见。”
吴用道:“一同和二哥去吃杯酒。”
阮小七道:“小人也欲和教授吃杯酒,只是一向不曾见面。”
两支船厮跟着在湖泊里。
不多时,划到个去处,团团都是水,高埠上七八间草房。
阮小二叫道:“老娘,五哥在么?”
那婆婆道:“说不得!鱼又不得打,连日去赌钱,输得没了分文,却才讨了我头上钗儿出镇上赌去了!”
阮小二笑了一声,便把船划开。
阮小七便在背后船上说道:“哥哥正不知怎地,赌钱只是输,却不晦气?”
——莫说哥哥不赢,我也输得赤条条地!”吴用暗想道:“中了我的计了。”两支船厮并着投石碣村镇上来。
碑了半个时辰,只见独木桥边,一个汉子,把着两串铜铁,下来解船。
阮小二道:“五郎来了!”
吴用看时,但见阮小五斜戴着一顶破头巾,鬓道插朵石榴花,披着一领旧布衫,露出胸前刺着的青郁郁一个豹子来,里面匾扎起裤子,上面斗着一条间道棋子布手巾。
吴用叫一声道:“五郎,得采么?”
阮小五道:“原来却是教授。好两年不曾见面。我在桥上望你们半日了。”
阮小二道:“我和教授直到你家寻你,老娘说道,出镇上赌钱去了,因此同来这里寻你。且来和教授去水阁上吃三杯。”
阮小五慌忙去桥道解了小船,跳在舱里,捉了桦楫,只一划,三支船厮并着。划了一歇,三支船到水亭下荷花荡中。
三支船都缆了,扶吴学究上了岸,入酒店里来,都到水阁内拣一副红油桌凳。阮小二便道:“先生,休怪我三个弟兄俗,请教授上坐。”
吴用道:“却使不得。”
阮小七道:“哥哥只顾坐主位。请教授坐客席。我兄弟两个便先坐了。”
吴用道:“七郎只是性快!”四个人坐定了,叫酒保打一桶酒来。
店小二把四支大盏子摆开,铺下四双筋,放了四盘菜蔬,打一桶放在桌子上。阮小七道:“有甚么下口?”
小二哥道:“新宰得一头黄牛,花糕也似好肥肉!”
阮小二道:“大块切十斤来。”
阮小五道:“教授休笑话,没甚孝道。”
吴用道:“倒也相扰,多激恼你们。”
阮小二道:“休恁地说。”
催促小二哥只顾筛酒,早把牛肉切做两盘,将来放在桌上。
阮家三兄弟让吴用吃了几块便吃不得了。
那三个狼餐虎食,吃了一回。
阮小五动问道:“教授到些贵干?”
阮小二道:“教授如今在一个大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