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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善斯ァ
人不可貌相,她实在不该轻信他人!
她旋过身,耳畔听着一声声的惨叫,随即他们便一跛一跛地离开破庙。
回到家的感觉真好!
才一打开门,心情一轻松,雪残虚弱的身子便直直往下滑。
云丹书抢在她倒地之前抱起她,却见她的面容苍白得吓人,彷彿是具失去温度的躯壳。
「毋情,快把门关上!」二话不说,云丹书撂下话后便抱着她火速冲进内房。
毋情依言动作,阻隔外头飞飘进来的雨滴,他再度坐回位子,故意忽略掉心中涌起的一丝妒意与躲在心底最角落的疼痛。
接连六天,雪残小腿上的碎瓦因深入皮肉中,在好不容易取出之后,短时间内是不可能行走;再加上淋雨严重影响了伤势,导致几天下来又是高烧又是咳嗽的,可急煞了云丹书和毋情。
好不容易,第七天高烧才逐渐消退,但雪残仍是咳嗽个不停,人也依然陷入昏迷中。
「怎么人到现在还没醒?」云丹书忧心忡忡地道。
毋情则默然地坐在一旁。
望向窗外月黑风高,云丹书不觉腰痠背痛,整个人疲倦极了。
「如果你累可以先去睡一觉,这儿由我来照顾便成。」毋情斜睨他那张疲惫的脸说道。
「真的!?」他不胜感激,但一想到毋情近来的冷漠,他不由得担心起来。「你行吗?」其实他本来不是要问这句的,只是这种事他不好直接开口。
瞧着雪妹苍白的病容,他不希望毋情将气出在一个尚昏迷中的病人,更怕毋情不懂得如何照顾她。
「我尽量试试。」毋情心里清楚他想问什么。
模稜两可的答覆令云丹书又是忧虑又是不放心,他困扰地徘徊於该走还是不该走的抉择中。
「放心吧!我不至於残忍到置她於不顾。」
听他这么一说,云丹书这才安心地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房间。
云丹书离去之后,毋情回过头,站在窗台边凝望外头的一切。
第七天了,他重重一叹,不禁喃喃道:「雨已停,人未醒,恨却消逝转成怜,汉郎之心情深伤痛。」念完,他才猛然发觉,奇了!他怎会念起情诗来?
不晓得自己怎会莫名其妙念起诗来,也许是因为她,他才会道出自个儿的心声吧,否则不大识字的他怎么会念这种诗?
一个极度小声的挣扎,拉回了他所有的心绪。
他猛一转头,走到床边坐下。
望见雪残眼角频频落泪,蛾眉深锁,嘴唇不断开合,痛苦与悲戚交织於她日渐消瘦的脸上,瞧得毋情也跟着心痛。
手不由自主地爬上那张粉嫩的脸,他心疼地拭去她的泪水,动作轻轻柔柔,生怕自己粗鲁且长满茧的手会弄伤了她。
然而,旧泪拭去新泪又流,令他有丝慌张,不知该如何安抚那擦也擦不完的泪水。
「别哭、别哭啊!你哭得我心都疼了。」
呵!这句话他似乎半个月前也曾经说过。只是如今,人事已全非了。
好像行不通,因为他看见她仍是泪流个不停,轻叹一声,他索性低下头一点一滴地吻去那串串令他心疼的泪珠。
「求你别再哭了好吗?」毋情在她耳畔轻语,话中带有一丝乞求。
半晌,他喜出望外地发现佳人已痛苦不再,但泪水仍是不止。
再加把劲,或许他再说些话,她的泪水可能不会再流也说不定。
毋情左思右想,最后终於想到一句话,而且他保证那句话绝对可以立刻让她止住泪水。
正襟危坐,毋情突然红起脸来,这才猛然发觉他想到的这句话非常难以启齿。
「我我」他头垂得好低,眼睛不敢直视她。
不行!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为这种简单的小事而害臊!
毋情振作起精神,昂然地抬起头来,直直凝视雪残的眼渐渐变得柔情款款,他缓缓低首在她耳边诉着衷曲:「雪残,我爱你。」第一次念她的名字,他觉得彼此的心又贴近了些。
他将她的小手轻轻放在他的胸口上,「这颗爱你的心永远不变。」同时他也在心中发誓。
如他所想,此话一出,佳人便不再流泪,唇边甚至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令他既是心疼又是爱怜,心中好生后悔自己不该因上一辈的仇恨而影响到两人的感情,更不该对她漠不关心。
要是再这么下去,不仅是他痛苦,就连她也有可能离他远去。
思及此,他握紧拳头显得有些激动,他不要她离开他啊!
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只要她别离开他、只要她别离开他!毋情在心中呐喊,却怎么样也不敢发声,就怕吵醒了她。
他不会再恨她,也不再怨她了!只求她别离开他,他要她永远和他在一起,待在他身边永不离去。
他真的怕极了失去她呀!
恨她的心早在惊见她苍白的面容那一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那时他真的一度以为她已经毫不眷恋地离开他的世界。
感谢苍天将她还给了他!
毋情两手合十,闭着眼,低首向苍天代表他的感激。
(电子书网)
『9』第八章
云丹书小心翼翼地喂着雪残汤药。「很烫哦,慢慢喝。」
怀中抱着小狼,雪残听话地一口接着一口喝,虚弱的她实在懒得去抵抗苦涩的药汁,只希望病能在短期之内好起来。
「云大哥,你是个大夫,对於药草方面应该懂得不少吧?」
「嗯。阅读过不少相关的书籍亦採过药草,捣药那一天你不也看到了?」他吹了吹一匙汤药送进她口中。「怎么,你问这有事?」
她微微点头。云大哥知道一种名叫穀精草的药草吗?
他略思索了下,「似乎採过。」
雪残闻言欣喜若狂。真的!?那你一定知道它长什么样子喽?太过激动,她连咳了几声。
「这么激动做什么?」他皱着眉有些抱怨,边回想边轻拍她的背。「茎叶细长,顶端生着白色的小球,圆而尖,内多鳞片,各片之间皆藏有一花,生长於水田、池泽旁。」
谢谢!雪残用力写下二字,感激之情表露无遗。
云丹书笑了笑。「何须多礼呢?这是应该的啊。」
雪残温婉地摇了摇头,嘴边挂着微笑。
「怎么突然会问这个问题?」他不认为她对药草有兴趣,尤其又是只对穀精草有兴趣,这之间铁定有问题。
雪残暗暗心惊。没有啊,对药草这方面有兴趣,想研究一下医理,云大哥对雪妹有疑问?
「没有。」即使他注意到她闪烁的眸光,但她的问话却足以让他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了。
正待雪残欲再发问之际,喧闹的嘈杂声登时打断了两人。
云丹书皱了皱眉头。「怎么那么吵?」他放下空碗,打算去厅堂瞧瞧,然而一股力量拉住他,他转过头,瞥见一双渴盼的眼睛直盯着他不放,「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他叹了口气。
「来,右手握住枴杖,我搀着你走。」
雪残小心翼翼地下了床,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喂!小心一点。」云丹书及时扶住走路不稳的她,此时房门砰地一声被人用力推开。
两人闻声同时抬头。
「你要进来怎么不敲门一下?多少也懂点礼貌行不行?」云丹书不以为意地低下头,小心地搀着雪残。
而雪残却注意到毋情的面容除了刚进来时的暴怒之外,亦多了几抹陰郁。
察觉她的视线扫来,毋情立即撇开头,频频在心中告诉自己不可因妒意而忘了重要之事。
「外面为何那么吵?」
「有十几位村民在厅堂大嚷着要见雪女一面,门口外还放了两具屍体。」语毕,毋情开始注意她的神情。
「屍体」云丹书讶异地叫道。
雪残默然,黑亮的眸子逐渐抹上一层陰冷,沉静的反应彷彿早就知道会有这天来临似的。
三人来到厅堂,村民们一见到雪残,原本安静的场面再度喧闹起来。
一波波的声浪吵得喜好安静的云丹书不得安宁,他将雪残交给毋情,然后走上前一步。
「别吵!」他吼了句,全场立刻无声。「推个代表出来说明这一切!」
也许是读过书的人,亦或是在村中较有名声之人才能获得大家的信任!
良久,大家才派出一名白鬚老者。
云丹书向老者恭敬地点了点头,老者亦回了个礼。
「昨晚村民在破庙中发现这两个人被雪覆盖而亡,看样子似乎已死了五、六天。」老者停顿下来盯着雪残,「春天来临了,没有道理还会出现雪,因此我们大家怀疑是被雪女杀害的,也就是这名姑娘。」他指向雪残。
毋情突地紧握住雪残的手腕,眉间蒙上一抹冰冷,眼睛却是对着她的。
「怎么可能!」云丹书回头望了望孱弱的雪残,「那一天她受了严重的伤,不可能有那力气去杀人,更不可能会害人。」他气愤地辩驳。
但回头想想,他们两人到如今都还不知她那一天为何负伤而回,难道事实真如老者所说的那般?
「再也没有其他的理由可以解释此种奇怪的死因了。」老者捻着白鬚道。
「好!我问她有无这回事。」话罢,云丹书回过头,却见雪残与毋情双双拉扯,结果行走不便的她马上跌倒,云丹书与毋情赶紧凑上前欲扶住她却慢了一步。
雪残一掌拍去毋情的手,挣扎着打算靠自己的力量爬起来。
虽然坚强,可那张皱着痛苦的脸却深深烙印在毋情的心坎上,不因她拒绝他的好意而有所怨言。
云丹书看不过去立即扶起她,却得到她真心感谢的微笑,这令毋情觉得不公平,妒意又再次侵袭他的心。
「怎么不接受毋情的好意呢?」他老觉得背脊有些发冷。
雪残不答,反而扫了村民们一眼,最后视线停在地上的两具屍体,眼神猛然变得诡谲多变,撇开眼,她丢出一张纸,毅然放开云丹书的手走进内房。
欲奸予我,为保贞节,不得不杀之。
短短三句道出了她的无奈与痛恨,令村民们一阵欷吁甚觉羞愧,尤以毋情五味杂陈,疼痛之心久久不去。
病一天天痊癒,雪残的脸色亦跟着渐渐红润起来。
这天终於不用再拄着枴杖走路了,雪残好高兴少了一层障碍,心中同时也有着几许落寞。
今天她突然主动邀毋情陪她出去走走,两人自那天之后未曾说上半句话,好不容易有此机会,毋情当然是乐得一口答应。
他小心翼翼地搀着大病初癒的她,惟恐一个使劲就会捏碎了她。
一路上两人什么话也不说,静静的,彼此都十分珍惜此时在一起的每个片刻。
依稀之中,雪残彷彿又听到那一夜昏迷时模模糊糊所听见的那句话——
是谁在她耳边说:爱你的心永远不变
一想到在睡梦中听到的这句话,雪残忍不住心醉了。
那人的声音,好柔好柔,话语中夹带着满满的爱怜与情意,让人感觉好不真切啊。
啊!只为这一句,断肠也无怨。
雪残不由自主地望着自个儿的手心,彷彿仍感觉得到那炽热的心跳。可是,如果那夜只是一场梦,那为何那种感觉如此真实?
「怎么了?」毋情轻问。
这声音好像!
雪残立即转头过去,脸上写满了不相信。
「你干嘛这样看我?」他纳闷,声音又变回原来的粗声粗气。
雪残轻轻摇头,暗暗笑起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