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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无数的人与妖都被这奇观震惊了,堡内随即发出震天价的欢呼!而妖群则发出阵阵悲鸣。人类如此强大的力量让它们看到绝望的未来:“前进也是死,后退也是死!”
就在人们因某个人的力量而开始群体性地进入自我陶醉的状态时,空中传来一阵天崩的巨响。
几大势力的首脑人物和大风堡的贵宾,早已从老不死口中听过“天劫”“流火”等事情,但耳闻和目睹的效果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整个天空变成红色,数不清的火球划过天际,似乎没有规则地撞向远处的地面,大荒原的方向,很快就出现熊熊火光。如果这是一场没有生命死亡的图画,那将是无比壮观,无比艳丽;而一旦图画中加入了死亡,却又更令这幅图画变的无比凄美。
天威之下,于公之斯等人所谓的神功显得这样渺小,大地的震恐,洗灭了人类的自大与意淫。
蚁民们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在所有消息被隔断的情况下,他们不肯绝望,只有祈祷。
卫兵们看到了天威的恐怖,但他们已经镇定下来——令他们镇定的不是檗有阗的威严和于公之斯的胜利,而是来自妖怪们的威胁!当后方开始燃烧起熊熊烈火,但更清晰地明白除了大风堡再也没有生路以后,妖怪们像疯了一样像大风堡狂扑过来。箭发如雨,尸堆成山,血染如霞。
“于公兄,”檗有阗不无忧心地说,“狍鸮虽然被冻住,但这祸害似乎并未断根!”
“何止未断根!实际上更加麻烦了。”
檗有阗不语,也有些不解,也有些不快。
于公之斯道:“其实,这头老妖怪直到现在为止根本就还没有觉醒。”
“什么!”贵宾们纷扰起来。狍鸮的厉害,他们是见识到了。此刻会聚在堡内最顶尖的高手,除了檗有阗还没有直接出手以外,没一个在这头怪物手底下讨到多少便宜。“这样厉害,还没有觉醒。”
有莘兴奋地问:“如果完全觉醒了,是不是更厉害?”
于公之斯苦笑道:“当然。”
江离追问道:“会有其它什么能力吗?”
“没有。”
众人舒了一口气。
于公之斯又道:“但会比现在难对付十倍。”
众人纷纷叫道:“既然没增加什么能力,为什么会比现在厉害十倍,这不是开玩笑吗?”
于公之斯淡淡道:“你们以为它已经醒了,其实它是在梦游。刚才你们见到的,不过是一头刀枪不入的野兽;但六个时辰以后,冰柱破裂,我们将会面对一头具有千年智慧的老妖。”
檗有阗、札蠃、靖歆等人瞳孔立刻收缩,因为他们知道,“狍鸮是一头野兽”,正是刚才这一仗他们取得暂时胜利的原因。
江离喃喃自语:“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真的没有任何法子能够克制住它了吗?但是师父曾经提到过,大荒原所有妖怪,都要对一个人俯首听命的。那个人是谁?他用的又是什么法子唉,当时我怎么就不问清楚些”
金织在解手处犹豫了很久,出了方便门,就想往黑暗处溜达一下看看环境,她告诉自己,不能在在那个地方等着别人来决定自己的生死。但她的脚还没走动两三步,就被人喝住了:“谁,干什么的!”
“我,我迷路了!”
“妖乱期间,所有人不得擅离所在,违者,杀!”那人全副武装,神情威严,一字一字地宣读檗有阗的命令。金织不认得他,却从服饰上看出是一位卫兵统领,他的声音冷的就像一把刚刚用冰雪擦尽血迹的青铜刀。
“我记起来了。”金织颤抖着打消了所有寻找陶函商队和投考阿三的念头,快移碎步,向自己被规定了应该在的角落逃去。
卫兵统领冷笑一声,闪进一个更加阴暗的角落里,这里是五谷轮回处的隔壁,不但阴暗,而且潮湿,不但潮湿,而且污臭。卫兵统领望着一个烂泥一样堆在墙角的男人一眼,将手里一包发霉的食物向他丢了过去。
那男人呆板地伸出手,抓住了食物往口里塞。
“你这个样,还不如死了算。”卫兵统领挑衅着,但男人却像一点也没听见。
卫兵统领本来还想再骂两句,但对着这样一个人,实在连侮辱他都已经提不起什么兴趣。他往男人的头上重重地吐了一口唾沫,转身走了。他并没有看到,在没有人注视的时候,男人的手开始发颤,开始发抖,开始握紧自己的拳头,直到手中发霉的食物都被捏成粉末。
“还有六个时辰?”
于公之斯道:“现在只剩下五个时辰一刻。”
“但是据那老头说,这场天劫还会持续整整一天。”檗有阗道,“不管这个老头的身份有多么卑微,但他所说的事情全部应验了。”
“所以,我们必须在这六个时辰之内想出一个至少能够再拖住它六个时辰的办法。”于公之斯道:“狍鸮来到这里只是为了避火,只要我们不在它醒了以后把它惹火,挨过这六个时辰,它自然会回去睡觉的。因为今年其实还不到它应该醒来的时候。”
“这有什么难的?”有莘不破语出惊人:“台侯再射它一箭,再冻它六个时辰不就得了?”
于公之斯苦笑道:“有点难度。造一个冰柱还不是很难,但要同时具有万载玄冰的坚硬和寒冷,嘿嘿,这样的一箭,我只怕十天半月之内再也射不出来了。”
于公斛宁忽然道:“爹爹,你刚才说它怕天劫的流火?”
众人精神一振,都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如果狍鸮怕流火,就有可能用挪移之术借流火来对付它。
于公之斯不答儿子的问题,反问道:“我抽你一鞭,你受不受得了?”
于公斛宁挺胸道:“就算是挨一百鞭也什么事。”
于公之斯道:“好,你自己抽自己一百鞭。”
于公斛宁道:“好好的,我为什么要自讨苦吃?”
于公之斯道:“不错。流火未必就比我的祝融之羽厉害,也未必能把狍鸮烧死,但它会持续整整一天,既然能够找到一个清凉的地方,它狍鸮为什么要留在大荒原自讨苦吃。”
众人都大笑起来。尽管他们中大多数人方才都有同样的想法,但越是这样,就越要耻笑第一个站出来出丑的人,以证明自己的高明。笑声中于公斛宁几乎连头都已经抬不起了,当然也没有人会看到他紧要嘴唇的痛苦。
于公之斯见儿子受窘,安慰道:“你能想到用流火,其实已经很不错了。不过你毕竟思虑还未成熟,以后遇事想深一层,便会看得更加远,更加明。”
于公斛宁的头依然没有抬起来,于公之斯当然也就没有看见小儿子的嘴唇仍然紧紧咬着。看着于公斛宁,他突然想起了另一个儿子,那是他这一辈子最大的骄傲,但这个骄傲,却已经失踪了很久,很久。
卫兵统领闪进一个柔软而温馨的所在,一个娇媚无限的女人正在那里等着他。
“怎么样?”她圈住了他的脖子,舌尖抵住上唇,桃花般的眼睛闪动着足以让任何雄性崩溃的光华。
“小乖乖,我想死你了”卫兵统领喘着气,猪起嘴唇凑了过去,却被女人温柔地甩了一巴掌。“死相!”这一巴掌力道用得恰到好处,甩开了卫兵统领的脸,却没有一点疼痛感,反而让这个男人感到又肉麻,又有趣。
“他到底怎么样了吗?”
“别提他了,银环姐姐,我们先”
银环以一种赌气的表情瞪着他,柔软的手隔住了长满胡渣的脸。
卫兵统领有些扫兴,不得已说:“那男的还是那样,我扔下东西他就像狗一样趴在那里吃。”
“你骂他没有?”
“骂了。”
“骂了什么?骂了多久?”
“骂了小半个时辰,哎哟,亲亲,我们”
“等等啦,先说完,然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有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像一沱大便,烂在那里,恶心。我真不明白,你又要我救他进堡,又要我给东西他吃,又要我骂他。他到底和你什么关系?”
“好了好了,别说他了,我们你怎么还有闲心思说别人,难道,你不想”
卫兵统领没等他说完,已经蹭了去。
却听银环喝道:“谁!”
卫兵统领一回头,门无缘无故开了,仿佛看到一个人影一闪。
“是谁?见到了吗?”
“好像,好像是哈管带。”
卫兵统领一听“哈管带”三个字,脸色全变了。“不不会吧?他对付妖怪,应该挺忙的。”
“你怎么又有空?”
“我是轮班休息啊。难道”
“难道什么?”
“难道是那头最厉害的怪物已被收服,现在他他”
“他怎么样?难道还乘着这个空到处巡查不成?”
卫兵统领跳了起来。道:“我、我出去看看。”
银环看着他匆忙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随手收起一个木偶,一阵冷笑。
“或许,我有个主意。”
如果是在两天之前,江离的话也许不会在这个大厅里面引起三个人以上的注意,但现在已经不同了。在他布下紫荆棘墙以后,就连檗有阗都对他客气起来。
“不知江离公子有何妙策。”
“我们只要把狍鸮囚禁起来,过个半天,就行了。”
有莘不破道:“你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
“为什么?”
“如果能把他囚禁起来,我们还用在这里发愁吗?”
檗有阗道:“江离公子既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想必已经有了囚禁狍鸮的办法。”
“办法是有了,但是少了一样事物。”
“什么事物?”
江离看了于公之斯一眼,却不说话。
于公之斯道:“你说的是陶函之海?”
江离刚点了个头,众人中又响起了窃窃私语声。虽然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陶函之海的用途,但作为陶函商队甚至是整个陶函国的镇山至宝,陶函之海早已名扬天下。没有人注意到场中有人变了颜色。
靖歆笑道:“虽然是陶函至宝,但事关大伙的生死存亡,就只能恳请台侯展现宝物神通了。”
于公之斯苦笑,于公斛宁指责江离道:“那件事情你明明知道的,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出这样不可能的主意!”
“什么事情?”
“这个主意有什么问题吗?话说回来,陶函之海到底有什么用?”
“为什么不可能,难道宝物没带在身上?”
纷乱的提问被檗有阗沉稳的声音压住了:“于公兄,陶函至宝的威力,小弟是见过的。如果带在身边,不知能否取出一展神威?”
于公之斯淡淡道:“不瞒诸位,其实小儿说这件事情不可能,原因便是”他顿了顿,终于道:“说来惭愧,在出大荒原那日,这件宝物失窃了。”
“哦——”“啊——”之声不绝于耳。有的怀疑,有的惊讶,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暗自担忧。
只有有莘和江离神色平静。有莘就像事不关己,而江离则像胸有成竹。
好冷。为什么会这么冷。唉,这个世界真烦,想好好睡一觉都不行。
檗有阗道:“于公兄,此事当真?”
“这可不是什么见得人的事情,我若撒这谎,那是于人无益,于己有害。”
檗有阗默然。商队在外,威信最重,而他也完全明白陶函之海的失窃对陶函商队来说会造成什么样的打击。这件宝物已经不仅仅是一件宝物,而是一种精神的萦系,因此,他才会在素来重然诺的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