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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三从四德的说教却令我恼火。虽然这个时候“三从四德”还没总结出来,却已初见雏形,并应用到贵族女子的教育上。这位女师的思想相当固执,当我在第一堂课上反驳她以后,她就滔滔不绝地跟我辩论了两个时辰,结果大家筋疲力尽草草下课。第二次,她显然有备而来,顽强的同我宣讲了超出两倍的时间,见我不为所动,第三次如法炮制,第四次,第五次我终于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乖乖坐好听课,不再发表议论。她满意地看到我的合作,认为自己教育得力,便慢慢收敛了疲劳攻势,讲课时间也回到了正常状态。
我也并不是全败。讲授妇容的时候,主要就是说化妆,这方面我自信没人能比我了解。当我指出她的粉打得太厚像面具没有男人会喜欢时,她脸色不豫,高傲地说:“如此,劳君主指教。”我也不客气,拿过脂粉眉黛,专业地给她上了个淡妆。她坐在铜镜前看了许久,承认虽不合正式场合礼制,却的确要好看上许多。女人果然还是女人,美丽的诱惑是无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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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我的病最忌激烈运动,所以,学校体育课和文体活动我是不参加的,身边也没有小伙伴。爸妈怕我寂寞,又觉得学音乐修身养性适合我,就让我学了古筝和古琴。考大学的时候,爸妈对各门专业研究了很久,争执不下。学理,成天要做实验交报告,太累,不好;学商,出来以后会像爸一样忙得焦头烂额,也太累,不好;学医,妈说她医院里药房开单的都是医学硕士,太苦,不好。
那就学文吧。我报考了音乐学,进了。爸妈拿到我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感动得热泪盈眶,本来他们不指望我能上大学的,没想到居然看到了这一天。
专业上的认同使我与教琴的乐师艮关系特别好。
记得第一次出席家宴,堂下乐师演奏钟罄的时候,我瞪大眼睛,听得吃不下饭。要知道,上古音乐的形态在文献中的可考资料是相当少的,学院的教授们经常拍桌子争论,而我居然亲眼看到了,何其幸也!这还只是一个诸侯国的音乐,那其他诸侯国呢?周呢?我不禁心痒痒的,出去走走的心思从那时起就开始有了。
和后世的琴艺比起来,这个时代的演奏法虽然技术和曲调还很简单,乐器形制也不一样,但基本理论已经形成,与乐师艮起来交流并不困难。
我和艮弹琴论艺,无所不聊。她教我弹上古琴曲,我给她弹后世琴曲,她问我这些是什么曲子,我说哪有什么名字,不过是我信手乱弹罢了。
令我激动的是,艮还教我弹瑟。瑟是筝的前身,二十五弦。传说后世两姐妹争一张瑟,推挤中将瑟摔成两半,就成了“筝”。在现代,瑟已经消失了,只能在出土文物中见到。
我将手指放在弦上,从低到高一根根拨动,淙淙的琴声缓缓流过心底,我感慨万千,系里导师要是知道了他学生会弹瑟,不知作何反应。
艮对我这个弟子相当满意,说我是奇才,我像作弊一样心虚地笑。
不久后,艮在一次宫宴上鼓琴,我一听,居然是《流水》!心里不禁佩服,过耳不忘啊,这乐师艮才是奇才!
父亲觉得悦耳,问这是什么曲子,她恭敬地回话:“此曲乃君主姮所作。”
我愣住,堂上所有的目光刷的集中在我身上。
父亲惊奇地看着我,说:“姮?”
我尴尬地笑,脸红到了脖子根,讪讪地不知如何回答。心想艮你胡说什么,我几时说这是我作的?!
父亲却当我害羞,呵呵地笑了,高兴地叫人打赏。众人恭维之声纷纷响起,人人笑容满面。父亲笑得欣慰,母亲笑得骄傲,陈妫笑得僵硬,觪笑得赞赏,姝笑得满不在乎
我更尴尬,心想我不是有意抄袭,俞伯牙表怪我
红妆
红妆
春日融融,百花吐蕊。
我站在宫檐下,看着丘带着寺人们将一片片饱蘸花汁的丝绵放到太阳底下晒。这方法是贾宝玉“教”的,当年看电视剧的时候我就跃跃欲试。可惜身处大都市,上哪找那么多姹紫嫣红的鲜花。我见这个时代没有胭脂,只有茜草浸米粉制成的朱粉,质地粗糙,于是就做这种土腮红给母亲用。
母亲很喜欢这腮红,说比那些楚地来的朱粉好用多了。
我喜欢帮母亲化妆,她的脸皮肤细腻,五官秀丽,当化妆模特很合适。不同的花汁制出的腮红颜色也深浅不同,有的就被我当成眼影与腮红搭配,试图给母亲化现代妆。母亲也很乐意让她的脸给我当画布使,总是微笑着,耐心的看着铜镜里的我在她脸上涂涂抹抹。
母亲的肌肤本来就很白,我觉得再敷白粉反而画蛇添足。这个年代的粉,即使是精品级的颗粒也很大,晚妆还凑合,白天盖在脸上就像刷石灰,厚厚一层假得很。于是我索性舍去白粉,只把腮红、眼影、青黛和唇朱化妆,反而映衬出母亲的天生丽质,看上去整个人都年轻了。
这种新奇的妆式,由杞夫人在一次非正式宴会上的露面迅速轰动了杞国的贵妇界和脂粉界。我听世妇说宫外的贵妇们都在热烈讨论这种妆容,经穿行各国的游商带入杞的朱粉比平时多了几倍不止,却苦于颜色太少,质感太差,无论如何也达不到化在母亲脸上的效果;为了一睹杞夫人脸上的天机,这段时间命妇贵女们往母亲宫里走动的频率陡然升高。
如果我是雍丘的商人,这倒是个发财的机会,可惜照目前来看,国家养我是养定了。不过老天是公平的,商人们可以到处走动,我却至今还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
四年过去,我慢慢地长大了,第二性征的发育已经在这具稚嫩的身体上凸显。沐浴后,我注视着镜中的自己,漆发如瀑,眉目如画。莹白的肌肤,尖尖的下巴,花瓣般柔嫩的双唇,最妙的是那双杏眼,顾盼间流波宛转至于课业,我的雅言都已经达到能和觪辩论典籍的程度了,可是仍然找不到出去的机会。
暗叹了一声,我倒在床上,丘过来放下重重幔帐。看着帐上轻轻摆动的玉璧影子,我渐渐坠入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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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丝绵晒干了,我把它们装在漆盒里,带到母亲宫中。
路上遇到了姝。四年来,十三岁的姝已经长成了一位千娇百媚的娉婷少女,据宫里的世妇说已有不少的公族卿士前来问询。觪却不以为然,说,那是因为他们没见过姮。
见礼后,她看着丘手中的漆盒,娇笑两声,说:“人人皆道君主姮惊才绝艳,却不知原来姮不但琴艺比乐人出色,连朱粉也做得比市井的好。”
我也笑了,笑得天真无邪,道:“姊姊谬赞。不过这漆盒中的并非给寻常人用的朱粉,而是给夫人用的腮红。”
说完,我行了个礼,带着丘和随人撇下脸上阴晴不定的姝向母亲宫室走去。
陈妫对母亲这件事一开始并不放在心上,后来见到众贵妇的热烈追捧,连父亲也忍不住称赞母亲丽质,才上心起来。证据是丘曾告诉我,庶夫人那边的寺人私下里向我宫里的人打听腮红的制法。
我并不介意,打听就打听呗,反正制作的是我和丘两人,其他人只管采摘和晾晒。
这不能怪我,我有些恶搞地想,你没看过红楼梦不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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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看着漆盒,笑道;“几日前才做了一盒,如何又做了新的?”
我说:“如今百花正盛,色彩齐全,做多些可备不时之需,再者,”我眨眨眼,“如若那些命妇想要,母亲便赐些给她们也好。”
我想过了,这东西制法简单,也不是非要看红楼梦才知道,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琢磨出来,不如现在趁早做多些给母亲做人情。
母亲温柔的看着我,拉起我的手,轻轻道:“难为吾女”
我对她嫣然一笑。
她却是一愣,盯着我看了良久,我差点以为脸上有东西,正要看镜子,母亲却叹道:“姮已经十二岁了,日后不可轻易对人这么笑。”
是赞我吗?我花痴地想。
抱着母亲的脖子,我撒娇道:“诺,姮只对母亲这么笑。”
母亲宠溺地搂住我。
用膳的时候,觪来了。
十八岁的觪已经是一个俊朗的青年,不再是梳着总角的小男生了。父亲对他很是器重,提早给他行了冠礼,处理大小事务都将他带在身边。
据说他每次出到雍丘大街,路边的女人就会突然多起来。我笑他说雍丘女子尚算斯文,若是到了卫国,他必定要被木瓜砸得半死。觪却笑,若姮在,只怕天下的琼琚都不够。我佯怒打了他一下,心里却挺高兴——觪说我是美女。
看到我也在,觪露出温暖的笑容,给母亲见礼。母亲见到他很高兴,走上前扶起他,然后一只手拉着他,一只手拉着我,吩咐寺人传膳,然后笑眯眯地往堂上走去。
膳后,父亲身边的寺人进来了,说父亲找觪有事商议。母亲讶然:“何事如此匆忙?刚用过膳便要商议?”
觪笑道:“大约是为了伯懋父征东夷得胜归来之事,少不了要去成周庆贺。”
母亲点点头,觪起身告退。
我问:“伯懋父?王孙牟?不就是母亲的兄弟?”
母亲道:“然也。你外祖父卫康叔薨后,伯懋父继为卫君,此次便是由他统领殷八师东征。”
“哦”我明白了,脑子里飞快地想,王孙牟得胜归来,必然风头大盛,杞与卫既为姻亲,必然要派个高级别的人去朝贺,在众多卿士公子中,身为王孙牟外甥的觪最为合适。我心里打着小算盘,如果是觪的话可以试试跟父亲说让我也跟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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觪诧异地看着我追上来,我冲他笑笑:“阿兄,我与你一道去见君父。”
“姮去见君父所为何事?”觪问。
“为姮随阿兄同往成周之事。”
觪奇道:“你怎知要去成周的是我?”
我得意地笑道:“姮猜的。阿兄难道不这么想?”
觪也笑道:“姮果然聪明,只是,你又怎知君父会准你跟随?”
我狡猾地看着他:“这就要拜托阿兄了。”
觪正色道:“胡闹,此去路途遥远,你一介女子,若有个闪失,我如何向君父母亲交代?”
我不以为然:“那有何难,我听师氏奎说阿兄骁勇,曾遇猛虎于太室山,徒手毙之。此去路途虽长,却也是大周治下,阿兄又在,何患之有?”
“哦?师氏如此说过?”觪两眼发亮。
我肯定地点点头。看着他受用的样子,暗笑,师氏奎其实说的是“手刃之”,我改了一下。又赶紧趁热打铁:“再者,阿兄别忘了还欠着姮的礼物。”
“礼物?”觪愕然。
我狡黠地笑道:“阿兄忘了?姮八岁的生辰礼物,阿兄曾说姮若想到了,可以随时讨要。”
觪一副不可理喻的表情:“这也能当礼物送?!”
我正容:“君子重诺,阿兄不可反悔!”
觪叹了口气,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