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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才开学,虽然林洵绮心里有点不舒服,但还是忍了下来。她认为在尚未掌握状况前,还是多给彼此一点时间,她不想让这些人认为她是一个很严格的老师。
“各位同学。”林洵绮站在讲台上,目光环视台下:“虽然我们每天只有短短三个钟头的时间相处,但形式上还是得推选出一些干部,例如班长、风纪股长、服务股长,以及康乐股长等等。不知各位心中有没有什么好的人选?”
此语甫出,大伙儿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谁也没说话。
这也难怪!今天才开学的第一天,大家谁也不认识谁,这个干部真不知该如何选法?!
林洵绮想及此处,正想说延后几天,等大家有所了解再推选时,王秀媚连手都不举,便冲口而说:“我选沈伟杰当我们班长。”
王秀媚穿着很时髦,全身上下充满一股青春气息,她会说出这句话,其实早在大伙儿意料中。
打从外表上望去,沈伟杰一脸酷样,姑且不论他是不是当班长的料,但大伙儿都能判断出他在社会上一定是有某种地位的人。
“有没有人反对?”林洵绮见大家都没吭声,只好开口说:“反对的人请举手。”
三十二个学生竟无一人举手,于是沈伟杰就这么担任班长的职位,在这段推选期间,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林洵绮四下溜了一眼:“好,那我们就请沈同学担任班长”
事情有了起头,接下来大伙儿也就不再沉默,一阵举手表决过后,补一甲班所有的干部皆已产生。
沈伟杰任班长,老山东任风纪股长,祖母级的李阿桃是服务股长,至于康乐股长则是一脸外向俏丽的王秀媚。
林洵绮随众人拍拍手,就在掌声中,她开口说:“请这些选上的干部上来跟同学说几句话。”
台下的沈伟杰微微一愣,但还是站起身,朝讲台上走去。
他缓缓走来,身上散发出“老板”牌的古龙水味,他的右手在摆动间闪烁出令人目眩的光芒。
大伙儿都是在社会上讨生活的人,谁会不知道他手腕上戴的是一只价值不菲的满天星手表?!
沈伟杰走上讲台,脸上仍是那副不屑一顾的表情,“谢谢!”然后下台,走回自己的座位。
这小子实在嚣张得到了极点?!
世上有着许多令人难以理解的现象,就拿他目前的态度来说,除了林洵绮觉得很奇怪,不能适应外,其它的人居然视而未见,仿佛他就应该拥有这种特权似的,林洵绮简直是搞不懂。
“你们找我当风纪股长那就对啦!”老山东扯开嗓门:“当年我打八二三炮战,我这个士官长虽然只是毛头小伙子,但带兵可有一套,你们最好小心点,否则我打你们屁股。”
就在一阵轰笑声中,李阿桃接着走上讲台:“我这个阿妈平常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不过话先说在前头,烟屁股千万别乱丢,不然我可不干喔。”
“我们不会啦!”男同学笑应一声。
“不会就好!”李阿桃笑吟吟的走下台后。
最后一个上台的人是王秀媚,当她站在讲台上时,艳光立即四射,就连那个很酷的沈伟杰都不由自主的打量她几眼。
“十月份有几天连续假期,我这个康乐股长总免不了要办些活动——”
“才开学你就想假期”男同学开始起哄。
“读书不忘娱乐啰。”王秀媚甜甜的笑,接着又说:“我现在征求各位同意,一个人缴交班费五百如何?”
大伙儿还来不及答话,坐在最角落的沈伟杰忽然冒出一句:“这样太麻烦了,需要多少经费你来找我就是了。”
“真的还是假的?”王秀媚笑望着他。
沈伟杰淡淡一笑:“我现在就开支票,你说是真的还是假的?!”他右手一伸,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本支票簿,一阵挥洒起来。
他本来就够酷的,但现在这么一笑,嘴角微微扬起,反而更酷了。
王秀媚走下讲台,到他的身边,收下那张面额一万六千五百元的支票,“我就知道我没选错班长”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
这年头有人要客串凯子,拍手叫好的人一堆,肯定没人提出异议,加上沈伟杰的气势迫人,他喜欢当凯子,仿佛也是极自然的事。
林洵绮二十三岁大学毕业随即出国攻读学位,两年拿到学位然后返国。按理来说,以她的学历不难找到一个大学讲师的工作。可惜这年头凡事都得讲求关系,林洵绮什么关系都没有,很自然的加入高学历高失业率的族群中。
她曾尝试到每个国、高中毛遂自荐,遗憾的是台湾的教育制度已经被红包文化给污染,林洵绮一气之下,只好跑去补习班任教,一晃眼已两年有余。
换言之,虽然她已二十七岁,但她的生活圈子十分小,她甚至没踏入社会,除了学校生活外,还是学校生活。
她不明白沈伟杰何以如此嚣张,难道就只是为了“有钱”二字就能得到一些特殊待遇,或是别人那些特殊的眼光?
她不明白!但她的潜意识里已对这个学生没什么好感,打从他一进入教室起,她就对他没什么好感。
该有的程序过后,林洵绮要他们打开英文课本,开始传道授业解惑起来。
她在说些什么,真格的说,三十二个学生根本没几个人在听,有好多女同学甚至用手抱着脑袋,有意无意的暗暗打量着沈伟杰。
沈伟杰这时并没有什么特殊举动,只是坐没坐相,双手环抱胸前,将上半身倚在椅背上,抬着头,望着天花板上的日光灯发呆。
这种上课气氛林洵绮不曾经历过,好在张校长曾暗示过她,她也已有心理准备,否则早就抓狂啦!
正当她说得不甚其烦之时,教室内忽然传来大哥大铃声,大伙儿立时傻住,讲台上的林洵绮当然也没有例外。
铃声是从后方的角落边,那个沈伟杰西装内口袋里发出的:“喂,王董你别闹了,我在上课啊!不行不行,今天真的不行改天好不好?今天我真的不想喝啊!好啦!好啦!再见!”
沈伟杰旁若无人的把话机放入口袋中,继续望着日光灯发呆。
“沈同学!”林洵绮有点上了火气:“现在是上课时间,麻烦你把电源关了,不要打扰到其它同学的上课情绪!”
沈伟杰慢慢的垂下头,非常轻蔑的瞪她一眼,根本不理她,同时一句话也没说。
他的态度傲慢,可是林洵绮话已出口,他有这种响应,她根本不想与他一般见识,当下目光一转,开始继续上课。
怎料没五分钟,电话铃声又再度响起:“喂,你哪一位?小恬恬?是谁告诉你我的电话?是王董?什么?他就在你身边?你们别闹了好不好?今天我不想喝酒,我不去了!再见。”
事已至此,林洵绮的面子已经挂不住,当下摆出一张臭脸:“沈同学,请你把电源关了!”
沈伟杰的脸上浮出一丝冷笑,直接把电话放入西装内,没有看她一眼。
林洵绮轻叱一声:“请你出去!”
“你说什么?”沈伟杰这一回终于有了反应。
只见他突然猛的一声拍桌子,跳了起身,几乎是用吼的︰“你叫我出去?!”
“不错!”林洵绮不甘示弱︰“请你切掉电源,否则请你出去。我没有办法允许我的学生在课堂上讲电话!”
沈伟杰凝望着她,冷冷的说:“你以为你是谁?”
“你又以为你是谁?”林洵绮火大了︰“我不管你是谁?在这里你就得听我的,否则你可以不必混到这里来,我无法接受你这种学生!”
沈伟杰冷笑一声,顺手拿起地上的公文包,然后把所有的课本往桌上重重一甩,转身就走。
他这一走,课堂上立时有人议论纷纷:“哇塞,他好性格喔。”这些都是女学生说的话。
至于男同学则说:“完蛋了!我们的老师是个恰查某”
林洵绮眼睁睁望着他走出教室,接着轻哼一声:“安静!现在开始上课。”
★★★
出人意料之外的,打从第二天起,补一甲班的班长便失去踪影。虽说是意外,但大伙儿很快的就想出结论了。
这件事的始末,林洵绮是个当事人。其实她并不完全明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大家都暗地里说她开学第一天就赶走一名学生。
同学们口语相传,说沈伟杰和张校长的关系非同小可,很可能下一个走路的是林洵绮,可是这件事并没有被大家料中。
第二天,校长曾和林洵绮私底下做了些沟通,林洵绮毫无隐瞒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张校长并没有责难她,这一点,连林洵绮都感到很奇怪。
林洵绮没有被校长炒鱿鱼,每天仍是按时去学校上课,而沈伟杰这个人她也渐渐淡忘,她甚至已经忘了他的长相。
直到第一次月考,沈伟杰突然出现。这一回他只有在考卷上写下他的大名,随即走出教室,在走廊上吸烟。
从头到尾,他都没看林洵绮一眼。很显然的,在他眼里根本不当她这个人存在。他认为他有来考试,这就是给她天大的面子,其它的一概不去在乎。
林洵绮望着那张空白考卷发呆,当场就在考卷上用红笔画了一个鸭蛋,很大很大的鸭蛋。
考完试后,沈伟杰又从此失去踪影,林洵绮侧面了解,或许这是一个享有特权的人该受的待遇,但她绝不妥协,这一点她早已下定决心。
半个学期读完,沈伟杰总共出现过四次,除了开学那天他在教室里待了一节半的课外,其它三次都是考试。
他每次出现时,脸上都是一副高傲与酷样,然后签下自己的姓名,缴交一张空白考卷。
他的这种奇异行为,每个同学都知道,表面上虽然大伙儿一声不吭,但暗地里都在讨论一个非常有意思的问题——这个大酷哥会不会被死当?!
★★★
林洵绮老家在台中,打从大学生涯起,台北便成了她的第二个家。
起初她住在师大路的一间学生房里,直到出国攻读硕士时,她一个人在那间斗室里熬过四个年头。
她回国后,有了一份自认很稳当的工作,选择住所当然不能太过寒酸,于是她在松山租了一间小套房,月租八千元,虽然只有十二坪大,但也足够她一个人居住。
成功补习班恶性倒闭后,林洵绮一直没有放弃找寻类似的工作,好在雅文补校的适时录用,否则她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呢!
然而,一天上三小时的课,收入的确太少,加上她每天闷在家里无所事事,耗下去总也不是什么办法,因此这阵子白天她尝试去找份工作,只是这一回,幸运之神就不再眷顾她了。
虽然她拥有硕士学历,主修英文,可是这样的条件似乎没什么用处,否则为什么她接连应征十七、八间公司都没有人录用她呢?
像她这种年纪的女人,当然不可能去应征公司小妹,或是总机小姐,业务她又一窍不通,她唯一能选择的职务顶多也是助理,或是文书方面的工作。
她的想法固然不错,只可惜她忽略了一点,不论从事什么工作,先前的工作经验很重要,她既然一点工作经验都没有,对方又为什么要花钱录用她呢?
林洵绮无疑是一个充满斗志又固执的女人,她认为机会是人创造出来的,挫折也得经由人去克服,她死也不相信她走不出一条路来。
这日午后,她来到松江路上的一幢办公大楼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