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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事却会成为豹头情绪上的爆发点。
阿华没有参与豹头和严立之间的争吵,他只是看着豹头。等对方说完那番话之后,他这才又苦笑着问道:“既然是这样,你今天干嘛还要来?”
豹头能和愤怒的严立对视,却不敢去面对阿华平淡的目光。他低下头道:“我豹头并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对不起华哥,对不起兄弟的事我不会做的。龙哥从场子里挖小妹,这件事我之前真的不知道”
“你不用解释了,我明白。”阿华打断了豹头的话,“所以我喊你看场子你也来,你想当双面胶吗?两边都不得罪?”
豹头沉默不语。严立呼呼地喘着气,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良久之后,阿华默叹一声,说道:“这些年是我疏忽了,没有把你安排好。事情已经这样,我现在再想给你场子,也显得没意思了。这样吧——”阿华转头看看严立,“——你到财务室,提二十万现金过来。”
严立一愣,豹头更是连忙摆手:“华哥,这不是钱的事”
“你以为我要用钱买回你的心?你错了——”阿华摇着头说道,“心变了,用多少钱能买回来?就算你现在同意留下来,我们还能是以前那样的兄弟吗?“
这番话似把豹头说得也有些心酸,他不安地叫了一声:“华哥”
阿华略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这江湖上的事情,是当不了双面胶的。你想夹在中间,就会被两边的力量一同碾碎。我们十一年的交情,加上我给你儿子的见面礼,一起算二十万,你把这钱带走,不要推辞。你的事业刚刚起步,那些小妹就算是严立对你的支持。以后我们之间一清二白,你好自为之吧。”
豹头这才听得明白。原来阿华是用这二十万买断了他们之间的交情,以后再要见面就是两个阵营的敌人,只能各卫其主,拼死相搏。他愣在了原地,无言以对。
“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严立,你把这件事情办好。”阿华交待完之后,便独自一人向着屋外走去。
“我已经三十多个小时没睡觉了。我太累了,我得休息一会。”这是他最后抛下的疲惫的话语。
当阿华走出皇宫夜总会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想到自己的车还停在龙宇大厦门口,他便打了辆的士先去取车。
因为龙宇集团的帐户已被警方冻结,所有的业务自然也就无法开展。平日里灯火辉煌的龙宇大厦现在已冷冷清清。阿华下了出租车之后,看着黑黝黝的楼体仰面长思。这座大厦里曾经集中了人人为之侧目的财富和权势,如今却摇摇欲覆,令他独立难支。
怆然之余,阿华的嘴角却又现出笑容,那是一丝如钢铁般坚硬的冷笑。他早年随着邓骅一路拼杀,什么样的惊涛骇浪没有见过?敌人虽然来势汹汹,但要想将他打垮,那还早着呢!
正如龙哥说的那样,阿华是一只狼,顽强、冷静、坚韧十足。你可以把他打得鲜血淋漓,但你永远无法夺去他的獠牙和利爪。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就随时有可能一举爆发,咬中对方的致命咽喉。
现在这只狼需要找个地方休养生息。可是阿华把车打着之后,一时却不知该去往哪里。
他的身体很疲惫,可他的脑子却沉浸在忙乱的思绪中,无法停歇。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既能让他的身体放松,又能让他的思绪更为流畅地运转。
若在往常,他会毫不犹豫地前往凯旋门大酒店,享受那间属于他自己的高档包房,但现在酒店仍然处于戒严状态,今晚肯定是不能去了。
他也不想回家,像所有单身男人的独居所一样,那里又脏又乱,只会让他更加心烦。
阿华便没有急着离去,他摇下车窗,点起一根香烟慢慢地抽起来。当那烟蒂燃尽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
半个小时后,当阿华来到绿阳春餐厅的时候,女孩的小提琴演奏恰好刚刚开始。阿华仍然选择了那个偏僻的角落,他点了几个雅致的小菜,一边吃一边聆听优美的乐曲。
柔和的音符像流水般从耳膜处汩汩而入,然后又渗入血液的循环,向着全身的毛细终端浸满过去。一种难以描述的舒适感觉便随着这样的过程占领了听者的全部神经,令人再也顾不上去旁骛一切烦忧。阿华很开就迷上了这样的感觉,他将酒菜吃完之后,干脆闭起眼睛仰靠在座位上,就像漂浮在一片温暖的海洋之中。
他那烦乱的心跳也随之慢慢地平静下来。
阿华知道自己来对了地方,他也更加理解Eumenides为何也会迷上这里。
女孩的演奏渐渐接近尾声,但阿华却还未完全过瘾。他招手把服务生叫了过来。
“能不能让那个女孩多拉一会?”
服务生礼貌地回绝了他:“不行的,我们的乐师每天都有固定的演奏时间,您想听的话,可以明天再来。”
“请你帮我争取一下吧,我是她的朋友,昨天我们还在一块坐过。”阿华一边说,一边将一张百元的钞票塞进了服务生胸前的口袋,这个举动让后者无法再拒绝他的要求。
“我帮您问一问,请您稍等。”服务生说完便向着演奏台走去。女孩正在那里收拾乐具,服务生在她耳边口语了几句,女孩想了一会,不知回了句什么,服务生便又往阿华处折了回来。
“不好意思,因为下面还有别的演奏,所以我们的小提琴手不可能在继续下去。”服务生躬着腰对阿华说道,当失望的神色刚刚在后者面庞上浮起的时候,他却又微笑着话锋一转,“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跟着那女孩到后台,她愿意为您单独演奏几曲。”
阿华也笑了,他抽出两百块作为餐费压在桌子上,然后起身跟着女孩往后台走去。
“谢谢你。”赶上女孩的步伐之后,阿华由衷地说了句。
“你太客气了。”女孩轻声回复道,“你帮我安排了手术,我还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我只是受人所托。”阿华如实说道。
“你是他的朋友吗?”
“不不是。”
女孩微微张了张嘴,有些出乎意料的样子。
“我们”阿华费力地解释着,“嗯,我们只是有一个交易。”
“交易?”女孩皱起眉头,愈发困惑了。
“就是我帮他完成一件事情,他也帮我完成一件事情。”
“哦?”女孩略略侧过脸庞,“那他帮你完成的那件事情很难吗?”
“那件事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女孩露出笑容,似乎颇感欣慰。阿华心中一动,猜到了女孩所想。
那人用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来交还对自己的托付,说明自己在那个人心中也是同样重要吧?
从演奏区通往后台的路并不长,两人很快就走进了一间小屋中。
“这是我的休息室。”女孩介绍道,“请坐在墙边的沙发上吧。”
小屋不大,靠墙的地方放着一只单人沙发,对面则是一套梳妆台,应该是女孩表演前化妆的地方。牛牛正趴在梳妆台下面等待着主人,此刻便兴高采烈地站起来,尾巴摇个不停。
阿华在沙发上坐好,女孩则摸索着坐到梳妆椅上,然后她把小提琴从箱子里拿出来,坐好了演奏的姿势。
“你想听什么曲子?”女孩问了一句。
因为对音乐并不了解,阿华只能无奈地答道:“我也不知道。”
女孩想了一会说:“那我给你拉一首《沉思》吧,这是他很喜欢的一首曲子。”
“他懂音乐吗?”阿华似乎想和那个人比较些什么。
“他很有天赋。”女孩说完这句话便屏住了呼吸,片刻后,她的右手轻轻一划,悠沉的乐曲声从琴弦下流淌出来。
阿华再次陷入那种被海水包围的感觉中,平静而又浩瀚的海水,带着舒适的暖意。他在海水中懒懒地睁开眼睛,看着那个女孩。
因为知道女孩看不见自己,所以阿华的目光可以无所顾忌的直盯在对方的脸庞上。
那是一张近乎完美的脸庞,洁白秀美,而紧闭着的双目则掩盖住了这面庞上唯一的缺陷。
如果那女孩再拥有一双明亮的眼睛,该是一副多么绝伦的美景?阿华忍不住开始幻想对方睁开双眼之后的明眸善睐的样子,可他自己的视线却在这个过程中渐渐模糊起来
于是他的整个人也变得恍恍惚惚的,压在心头的很多东西也随着意识一同消散,最后竟进入了一种完全虚无的境界。这样的情形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他忽然感觉到有一种奇怪的力量要把自己往海水深处拖拽时,他才猛地警醒过来。
“啊!”阿华情不自禁地惊叫了一声。
“你醒了?”女孩轻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阿华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原来是睡着了。他努力凝起散乱的眼神,看清楚拖拽自己的原来是牛牛:这个小家伙正咬着裤管和他较劲,像是要把他从沙发上拉下来一样。
阿华模仿女孩的动作,伸手想去摸摸牛牛的脑袋。牛牛却不领情,一扭身子向着主人那边跑去了。
“不好意思”阿华尴尬地笑了笑,“我睡了多久?”
“有半个多小时吧。”
阿华深感丢人:“我这样的听众真是差劲。”
女孩却对阿华说道:“不,你是一个合格的听众,完全和音乐融在了一起。本来你的心很乱,听到音乐后便沉静下来,呼吸也越来越均匀。于是我又换了一首安眠曲,因为我感觉到你很疲惫,你需要睡一会儿。”
原来是这样阿华欣慰地松了口气,然后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我该走了——我已经耽搁了你不少时间。”
“耽搁倒谈不上——不过我也不留你了。”女孩用苍白的目光看着阿华,淡然说道,“因为再漫长的停留,终究也得有离别的时刻。”
城里水乡位于省城北郊,一条小河从小区的中心部位穿过,使得楼盘开发商有了炒作“水景豪宅”这个概念的资本。五年前,阿华在这里买了一套小户型的单身公寓,不过他却很少住在这里。
邓骅遇刺之前,阿华几乎和他形影不离。所以他早就习惯了在外漂泊不定的生活,那套小公寓似乎只是他用来堆放私人杂物的地点。
不过今天晚上,他必须要回到这个小屋过夜了。
阿华出现在小屋门口的时候已经临近午夜,他翻遍了全身却找不到屋门的钥匙,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早在上午就把钥匙交给了那个叫做明明的女孩。
阿华只好按响了门铃——他在自己家门口,现在却像是个来访的客人。
好在明明很快就过来打开了屋门,然后阿华便傻傻地愣在了门外。
他几乎要怀疑自己真的是个客人了,因为他眼前看到的景象实在不像是自己的那个“家”。
他的“家”应该是个凌乱不堪的小屋,脏衣服随处堆挂,地板上落满灰尘。可是现在却整洁得像名门秀女的闺房。
阿华知道这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有一种可能性,他把惊讶的目光移转过来,盯住了眼前的那个女孩。
“怎么样?大吃一惊吧?”明明清脆地笑着,得意非凡。
阿华轻轻地“呵”了一声,他蛰进屋子,在关门的同时问道:“你是在报答我吗?”
“不。”明明神手指点着阿华的鼻子,一本正经地回答说,“是你的屋子实在太乱了,乱到任何一个女孩都没办法忍受。”
除了邓骅之外,很少有人敢用手指着阿华的鼻子。当然以前也曾有不知轻重的家伙尝试过,他们通常会遭遇手腕骨折的下场。
可这次阿华却忍受了对方的教训,他甚至还缩了缩脖子,好像真的犯了错误似的。然后他又注意到了另外一些事情。
“你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