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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次阿华却忍受了对方的教训,他甚至还缩了缩脖子,好像真的犯了错误似的。然后他又注意到了另外一些事情。
“你穿着谁的衣服?”他瞪眼看着明明,后者娇小的身躯上穿了一件硕大的大衬衣,衬衣下摆已经到了膝盖的位置,几乎像是件连体短裙。
“从衣柜里翻出来的。”明明摊着手说道,“我洗完澡没别的衣服换。不过你也不吃亏啊,我把你攒了几个月的脏衣服都给洗了。”
白色的衬衣下,明明玲珑有致的身段散发出魅惑的光芒。而她的下身似乎只穿了一件内裤,露出纤长白皙的双腿。
阿华感到一股欲望在自己的小腹下方燃烧起来,这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抗拒的欲望,尤其当他们遭遇到外界各种压力的时候,就更需要通过这种欲望来宣泄被压抑的情绪。
阿华一把将明明拽到了自己胸前,而女孩促不及防,她先是“嘤”的惊叫了一声,随后她意识到了什么,便瞪大眼睛看着阿华,呼吸变得沉重而急促。
阿华的手掌在明明的脸庞上扶过,同时他说了句:“你的眼睛真大。”
“漂亮吗?”明明居然露出了羞涩的表情。
阿华无声地点点头,他看着那双漆黑的大眼睛,却又在心中将另外一张秀美的脸庞叠加了上去
经过一天的休养,杭文治的身体已无大碍。在监区医院享用了一顿营养晚餐之后,他被送回了424监室。
四监区的中队长张海峰亲自执行了这次押送,到达监室之后,他让手下先把杭文治和杜明强留在门外,自己一个人踱到了监室里。
平哥等人立刻齐刷刷地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地喊道:“管教好!”
张海峰扫视着那几个家伙,暴喝一声:“好?好个屁!”
平哥等人感觉到空气中的压力,一个个噤若寒蝉。小顺更是深深低下了头,连正眼都不敢再抬一下。
“三更半夜的被电话叫醒,连觉都睡不了,还怎么个好法?!”张海峰又向前走了两步,扯着嗓门咆哮道,唾沫星子都快要溅到平哥等人的脸上。
张海峰声音虽然大,但他只是在强调觉没有睡好,言辞中并未涉及关键的要害,这让平哥品出了一些意味。后者便把眼睛微微一眯,斟酌着凑上话儿:“张头,那个新收头天晚上就自杀,这谁能想到呢?不光您没睡好,咱们兄弟几个也是累了一夜啊,现在这么站着,虚得腿肚子都打瓢呢。”
“你们也知道累?”张海峰斜眼睥睨着平哥,收起嗓门冷语威吓,“知道累就少给我折腾!”
“我们哪敢折腾?以后哥几个轮流值班,一定把那个新收照看好。”平哥顺坡下驴,积极表明了态度。黑子等人也赶紧跟着点头附和。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就把人交给你负责,如果以后再出什么状况,我唯你是问!”张海峰逼视着平哥,阴沉沉地说道。
平哥倒也镇得住,泰然一笑说:“您就放心吧。我保证他连一根汗毛都少不了。”
张海峰对这样的回答似乎很满意,他紧绷着的面皮慢慢地松弛下来,竟似露出了些许的笑意。平哥等人的神经便也跟着放松了,但就在这当儿,张海峰却又忽然瞪起眼睛,压低了声音呵斥道:“你们几个都给我听好了!这次的事情我都给你们记在账上,以后有收拾的时候!别以为你们谁都不开口,我就只能装瞎作哑!”
这几句话说得掷地有声,其中的含义也清晰得很:这次因为没人出来说明真相,自己没理由下狠手,但这笔帐却是要记下了。以后一旦被抓出茬儿,那就得新帐旧帐一起算个明白!
平哥仍然在陪着笑,但笑容却已经僵硬了很多。迎着对方犀利的目光,他只觉得脸上热辣辣的,像被针刺着一般锐痛难耐。
张海峰就这样瞪着对方,直到平哥终于忍受不了低下头去,他这才“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监室。
平哥等人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这才敢长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而在门口等待的杜明强却是另外一副愉快的心情。他竖起耳朵听到了屋内的那番对话,知道杭文治的安全状况今后将大大改善,至少那几个家伙在一段时期内是不敢再折磨他了。
“还不赶紧谢谢管教。”眼见张海峰已经来到了他们身边,杭文治却还木愣愣地傻站着,杜明强忍不住轻声提醒了对方一句。
杭文治幡然苏醒,向着张海峰一鞠躬,说了声:“谢谢管教关照。”仓卒之间动作僵硬滑稽,像是影视剧中被刻意丑化过的日本鬼子。
“行了行了。”张海峰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们也给我好自为之吧。”
虽然说的是“你们”,但张海峰说话时目光却只盯着杜明强一人。后者则嘿嘿一笑,一副若无其事的懒散劲儿。
张海峰不再搭理他们,只对自己的下属吩咐了一句:“押进去。”说完便迈着方步离开。留下来的管教把杭文治和杜明强送进监室,随后也落锁离去。
“哎呀,又可以睡觉罗。”一进屋杜明强先撑了个懒腰,然后便扶着床往自己的上铺爬去。
黑子不屑地撇出一句:“真他妈的猪。”
平哥却对杜明强视而不见,只是对着杭文治说道:“嗨,你今天可爽了吧?又是睡软床又是吃小灶的。我们哥几个可就惨了,在这号房里提心吊胆地憋了一天。”
听到这样揶揄的话语,杭文治心中愤恨交加。不过白天杜明强已反复叮嘱过他,回监室之后一定要克制忍耐,否则吃亏的终究还是自己。所以他只是咬着嘴唇回视着对方,并不言语。
因为丢了眼镜,杭文治现在看东西的时候不得不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目光也因此显得朦胧而迷离。小顺看着他这副模样,便坏笑着讥讽道:“嘿,眼镜蛇变成瞎家雀了。”
“这小子梗是梗点,嘴门子把得倒还严实。”阿山算是帮杭文治说了句好话。
平哥也点点头,抬手冲着杭文治指点着说道:“算你小子聪明。你知道不?这号子里头最大的忌讳就是在管教面前告密!你如果敢瞎说,那兄弟们吃的苦以后都得加倍算在你头上!”这番话透着狠劲,明面上是在夸对方,实地里却是不折不扣的恐吓和威胁。
杭文治愣了片刻,像是要找些词儿回敬对方,但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说。然后他坐到了自己的床铺上,仰起头看着天花板,茫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张海峰之前的警告起了效果,平哥等人倒也没有继续为难他,他们凑在一块玩了会牌,等到熄灯之后便各自洗漱睡了。
这一夜无话,到了次日早晨六点,监舍里的灯亮了起来,同时铃声大作。各监舍的犯人们从梦中被唤醒,一边抱怨着还没睡够,一边争先恐后地起床往卫生间赶去。424监室里要数小顺的动作最为麻利,他第一个跳下床帮平哥打好了洗漱用水,又挤好牙膏送到了对方床前,然后自己排在黑子和阿山身后等着洗漱。杭文治不愿和那几个家伙凑在一块,就在床上多呆了一会。和他同样不着急的还有杜明强,不过后者主要的目的是想多睡一会,监区内已经喧嚣一片了,他却还在悠然自得地打着呼噜。
大概二十分钟后,有管教人员来到监区,挨个监室地打开牢门,同时拿着犯人名单点名核查人数。杜明强这才下了床,和杭文治一起挤在水池边草草地洗了两把。
今天是工作日,整个监区四百多号重刑犯在点名之后全都来到楼下大厅集合。到了六点三十分,六个管教人员押送着这些犯人来到监区食堂集体用餐。
早餐的时间很短暂,六点五十分,犯人们离开食堂,被监送到不远处的一幢两层小楼,这里就是四中队的工作区了,犯人们每周有五天的时间要在这幢小楼内进行劳动改造。
四百多号人被分到了六个大厂房中,每人一个小桌作为工作台,七点钟的时候,一天的劳作正式开始。
昨天在医院休息的时候,杭文治已经听杜明强介绍了有关劳动改造的相关情况:
同一个厂房的劳作人员被编为同一个班组,配备一个管教监督劳作。同时还会有一个犯人作为班长协助管教的工作,这个“美差”通常都是由通了门路的关系户霸占着。在班组之下,又按照宿舍关系分成若干个小队,每天的劳动任务被平均分配到各个小队的头上。而在同一个小队中,劳动任务再细化到个人的配额时,则完全是由“小队长”来说了算。
杭文治所在班组的带班管教姓黄,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瘦干男子,平时不爱说话,一般不会主动给犯人找茬,但据说一旦脾气上来了也非同小可。协管“班长”是个经济犯,以前据说某个银行的小领导,四十多岁,长得白白胖胖的,其他犯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做“大馒头”。仗着自己在外面有点门子,加上以前当领导当惯了,大馒头还真把自己这个“班长”当盘菜,动不动对别人吆五喝六的。不过大家都不太看不起他,若不是碍着管教的面子,他这只“馒头”恐怕要三天两头就被揍得发酵一回。
在犯人中真正有实权有地位的还是各个宿舍的“小队长”,那些人一个个都是能服众的“大哥”级狠角色。杭文治原本猜想四二四监舍的队长一定是平哥了,可到了劳动现场之后却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杜明强,这个新收就交给你带着吧,今天你们俩的任务是俩百个,有问题吗?”待众人坐定之后,站出来发号施令的人是黑子。他的语气硬邦邦的,根本没留出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杜明强无奈地苦笑着,应了声:“没问题。”杭文治则是一副释然的表情,能和杜明强分在一组,对他来说应该是非常理想的结果了。
黑子又继续分派道:“小顺,你年轻,手脚麻利,也拿一百的任务吧,阿山,你八十个,剩下的我和平哥分着。”
小顺利落地“哎”了一声,好像很积极的样子。阿山则什么也没说,只管自己一个人忙活去了。
“赶紧动手吧。”杜明强拉了把懵懵懂懂的杭文治,“完不成任务的话,晚饭都吃不上呢。”
杭文治有些摸不着底细:“俩百个很难完成吗?”
杜明强撇撇嘴道:“每个小队每天的定额是四百五十个,咱们俩人就占了将近一半。你还是个啥也不懂的新手,你说难不难?”
杭文治眨了眨眼睛,很快算清了这笔帐。一共四百五十的任务,自己、杜明强、小顺每人一百,阿山八十,敢情黑子和平哥加一块才承担七十,这也太不公平了吧?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要转头向那两个“闲汉”白上一眼。
杜明强这时已经把自己的凳子搬到了杭文治桌边,见到后者忿忿不平的表情,他“嘿”了一声说道:“你不用看他们——平哥肯定不会自己动手的,黑子是他的亲信,能承担七十的任务已经不错了。”
果然,平哥只是抄着手,根本没有要干活的意思。原来“队长”黑子只是他的管理工具,在这个监舍里仍然是平哥独享着至高无上的尊贵地位。
“他们这样欺榨同舍,难道管教不知道吗?”杭文治压低声音抱怨道。
“管教知道也不会过问的,他们也需要这样的人。”
杭文治挑起眉头看着杜明强,好像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后者只好又继续解释说:“像平哥这样的角色能够镇得住同监舍的其他犯人,管教就利用这种人对犯人们进行管理,同时也会默认他们的一些特权。这里和外面的世界不一样,什么公平、道理是行不通的,这里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