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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那位已为此,自求和亲去了北地的胞姐,心头更不免是一阵酸楚!明面上比起太子而言,好似父皇更喜欢自己多一分,实在此番他却已是看出了端倪所在。
若真是想生母所言那般,有意废了东宫那位,另立储君,大可借着此番藩王作乱之事,寻个由头推自己一把便是。但自始自终却是半点消息全无,便可想而知父皇究竟是如何作想了!
本是无意另立他人,饶是外祖家再强势又能如何?连暗中部署在京畿各处的军力,都不曾察觉丝毫,又何来逼宫一说?岂不是如同痴人说梦一般,皆是自家一厢情愿罢了,父皇定是半点不为其所动!
种种迹象都已表明,那高高在上的位置,绝非外祖所言那般必是自己囊中之物,而是另属他人!不由地低头一叹,这一叹中既有无所适从之困,又混杂着一丝莫名的不甘在其中。
原先自己是无心皇位一事。一来太子的生母本是父皇元后,单此一条想来便是其余兄弟几个,都无法逾越得过!二来,则是自己还未满十六,即便得了胞姐和亲北地之故,却是无从得知这等优势尚能维持几载?再有一条,才是最为要紧。那便是皇上心中的继位者,又是众兄弟中的哪个?
如今看来,饶是能在人前得那几句夸耀,也不过是可笑自己那位外祖却是当了真!
眼下这位六皇子虽是不明父皇为何,要任由外祖暗中积蓄力量以备来日夺嫡之用,却清楚的知道自己是绝无可能确而代之,从此占了东宫之主的名头。
就在他兄弟二人,都有了各自的想法之时,京中原本纷乱的局势也已是彻底有所改观。之前与藩王有过牵扯的官员,无论职位高低重要与否。俱已被撤职下了大狱,官场之中又是一阵的兵荒马乱,震惊了朝野!
比起此前那一波肃清之举而言。更是雷厉风行!
“无疑此番秋闱得中之人,必有大好的前程,单是因此所空出的位置,便已是啧啧啧!”剩下半句无需再提,席间众人哪里还有不明之理?
皆是附和点头:“连我家堂叔父那般。留京等一候补主簿的名额足足多停了年余的,前日也已得了任命。直接去了京畿境内的一处小地界为县丞!”
“岂不是生生提了两级?与你家那位堂叔父而言,这晚来的任命反倒是天大的好事!”那应道之人,不觉又是举杯道:“小弟在此恭喜杨兄了,你杨氏门中又得一助力!”
这位也是含笑接口道:“不过是一末流佐贰罢了,算不得阻力一说。比起你姨丈家的那位表弟来,还是略有不足!”
听者俱是会心一笑,此等情景在酒楼之中。比比皆是。比起因此事受波及之人,满京城中随之得益的人家,也是不在少数。反倒让那些本没无依仗可寻的寒门子弟,有了出仕之望!
要问期间最是得益之人,却不是寒门子弟。而是两日后开考的秋闱得中者。毕竟留京等候补空缺的,都是些举人功名在身。却无望再更进一步之人。与之相比,此番有心再入来年春闱的一众学子,又肯步其后尘,苦等这末流小官之位。
但凡有一丝希望,步入来年殿试之人,绝无可能甘心仅限于此的仕途之路。对于自家二弟的遗憾,卢府的这位大爷又怎能不明,赴考之前,还不忘好生安慰了卢提举一番!
倒叫对面而坐的卢临渊是哭笑不得。此刻尚未到离京之际,还不能直截了当道明自己志不在此,却又碍于兄长关怀,只得连连点头应道再三。
“如今想来,能得这般一位兄长也算是此生之幸!同是官宦子弟出身,只怕兄弟这般毫无间隙的也并不算太过,才对。”
“这话倒是不错,毕竟我们二房本就没有争产之想,更不必担忧分府后的生计,又怎会引得兄弟交恶一事。”抬手又指向对面东厢补了一句:“再则那位眼下正是安心保胎之时,人也愈发随和起来,反倒不似旁人有孕在身那般,脾气暴躁无常。”
更是压低声音,学着鲁妈妈的口气念道:“这胎多半是个秉性温顺的小小姐,才对。”
闻听这句,一旁的卢临渊也不由微微含笑道:“想必也是那位老大夫,已是暗示过太太了吧。若非这般,依鲁妈妈这等的府里老人却是不会,有此一言的!”
本就讲究多子多福的世道,哪个缺心眼的大夫,会明示腹中所怀是女胎?再则,二房已是得了一位小姐,对于太太王氏而言,只怕更希望大房此刻所怀的又是一大胖孙儿,才是!
言罢这句,卢临渊已从袖中取出京畿来信,直言相告道:“单是今年的茶叶一项,已是将之前的投入挣回了过半。虽说其中必得归功于之前的纷乱之局,然而朝廷如此完满解决,无论对百姓来讲,还是我们这等官家而言,都是万幸之事!”
“待等我家大哥秋闱得中,再入得来年春试,咱们二房便可功成身退,回转自家山庄了。照此番被革职、下狱的人数来观,就年后任命而言,更是机会非比寻常!”
“这话说来也是颇见道理。此番被一撸到底的各地官员不计,单是这京城之中,在此一役中落马之人,便不在少数。更何况原先那些与之有所牵连的,也断不敢再授予重要之职了。”顿住片刻,已是抬眼怔怔望向身旁之人,略有迟疑地追问一声:“相公你这户部八品之位,虽是迁升有碍,但留任三年只怕也是在所难免的?”
“正为此而烦忧,如今这身子骨已是保养得当了,即使想要再装虚弱,恐是不比之前了。但愿朝廷能在秋闱中,多选拔可用之材,方能换下我这等病体未能痊愈之人!”
夫妻双双摇头一叹,如今也只能这般作想了,毕竟朝廷正值用人之际,怎么轻易遣走当用之人。而那等为了自家富贵,撒手不管也并非做人的道理。惟有国家稳固,百姓才得以安居乐业。
沉吟片刻,卢临渊不禁莞尔一笑道:“此时借用一句,老爷临行前常挂嘴之言,想来却是再合适不过。”说着,已是背过双手学着老爷的语调,踱着方步道:“只求一个‘稳’字,万事都不必太过,按部就班才是户部这等严谨之地的关键所在,切记,切记!”
忙又改回平常的语调,接着认同一句:“旁人再如何表现都不曾入得他老人家眼中,只安心自己的差事,方能不被外事所左右。我任职以来,便时时遵循着他临行前的言语一路行来,的确颇为受用!”
略略点了点头:“提及这‘按部就班’一词,也是时候再为府里寻个增添进项的门道了,毕竟单凭如今毅州那几个铺面的租子,贴补这京城之中的花销,太太也定是费尽了心思。”
说道这一桩来,那旁的卢临渊也是默默颔首,逐而夫妻俩又仔细研究起,自绘的城中商铺分布图。
“看似繁华非常的京城帝都,怎还有这等无人问津的所在,不免令人难以置信!若非遣了麦冬那丫鬟亲自路过一回,还真是定是因为数十年前的那场大火所致。听说整整是烧了一个昼夜,愣是把一片好端端的中等人家聚集区,变作了一片荒芜之境!”
寻着妻子所指的那处望去,果然占地不小,更重要的是此片土地是四四方方,又与外城东南面的河道离得颇近。忙是接着娘子刚才那句,直言提醒道:“若能另辟一条道路,穿过那一溜巷子,即便用以码头仓储,也定是大有用武之地!”
“做码头库房,这我倒是还不曾想过,如今被你这般一提,的确又是一条可行之路!只是以卢府眼下的财力而言,漫说是其中一成之数了,就算只求半成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娘子所言也对。以老爷、太太一惯的谨慎而言,万不敢全都投入其中的,就算再添上大舅父家的一份,还是无法引得旁人驻足,必得再寻一个财力雄厚的东家,才使得。”
夫妻俩之所以如此作想,便是有感于自家山庄。这等原本无人问津之地,必得让众人看见有利可图,方能使其为利益所动,随之加入其中。这般慢慢传播开来后,自然就会逐步形成人气所在,到时候便是他卢府坐收利益之时。
皆是想到此层,两人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又双双转向了正屋的那方,点了点头。看来此事能否成功,关键还是在卢府的主事这位身上,若是论起理财持家一桩来,这府里恐怕再没有比太太王氏,更为在行之的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秋闱在即
若能顺利将此桩说与太太知,大舅父那头自然是迎刃而解,再无需旁人多言,也定是顺理成章。想到那位在京郊帮村着看顾桑园的表亲,他夫妻二人都不由面露微笑。
当初虽是有意送了份人情与她,眼下才得的那片户部侍郎大人所赠的桑园,却被这位打理的井井有条。就算自家寻了懂行的去,显然也不过如此了,更何况期间两人未敢暴露真实财力,暂且只换了两成的桑树在其中,却还得这般的进项,就可见这位是何其用心。
能视如自家的产业一般,悉心看顾的,漫说是舅父家的表亲,就算换作自家嫡亲兄弟,又有几人能如此尽心?就连深知其中关键所在的太太,都打心底愈发欢喜起自家这个侄女来。
自己命运坎坷,这头才得了表亲的水顺人情,那旁已是费尽心思加倍回报。说句实在的,这等看顾桑园之事,全权交由家中管事,隔上几日巡视一番,已算合宜了。
“若说舅父家的这位是为了先前人情,想这为期三年的看顾之托,反倒是我们家占了便宜!毕竟转手贸易那桩,本是顺水推舟之举罢了。而桑园巡视一项便是脱了得人,再加之采收桑叶、喂养一桩更需不少人手忙碌。”
顿住片刻,二奶奶已是指向那旁书案上的账目,接着言道:“单是那咱们山庄为例,便可知其中多少费心之事。好在庄子上,本就有那懂行的胡老爹在,若非如此,只怕眼下还未必能凑够人手?”
闻言,端坐这旁的卢临渊也已是放下茶盅,点了点头应道:“想她本是官家千金,漫说专懂这等农事劳作。就算是见多半也不曾见过几回!”
“如今,却能单我家之事亲历亲为,又怎不叫人倍感安心!何况咱们家也早已言明,这园子未必能留得多时。”说着,不觉又是一叹。想到这位定是为了回报自家,不禁还是颇为感动。
要说感动之情,那旁的二奶奶叶氏,只怕更甚!同是女儿家,又因其婚姻不顺,失了夫家依傍。即便有娘家兄嫂肯援手一二,到底还是略显艰难!
单是领着两、三个丫鬟同几个忠仆,去到那人迹稀少的乡间。不说与那往日如何的截然,却也是一时半会儿能适应的。早已习惯了繁华之地的一切,此等突然变化定是叫人无所适从,又不得不就此离了两个亲生,只怕更是倍感孤寂!
想要支撑起一切花销。对于原本不曾抛头露面的这位而言,绝非容易之事。虽得了表弟夫妻俩的生意股份,眼下到底还是当已田间收获为主,所以时值秋后更是忙碌异常。
听得京城的姑母来访,却不由略露吃惊之色?这般时候,想他府上那位大表弟。不是正赴试在即,为何得空往这乡间走动一二?就不知,二表弟家的那位可曾陪在左右。一同来了此地?
心中始终挂着那份感激,至今仍是倍感温暖。单是因股份所得的进项,已是足够来年再添几亩田地的。倒是此番姑母前来,又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