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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与其空着年前这段,倒不如曾工匠们还在此地修缮石桥、道面之际,略作指点也是不错。再则,农户们本也有些营建之材,刚好两不耽误,更能多添一笔进项留到年节之时,也是聊胜于无。
却不知,本就对沙地之中忙碌非常的五家很是羡慕的新佃户,正商量着何不自求将那被风沙掩埋小半的河道,清理一二。好歹也能添些小钱,留到年节时各家采买吃食之用,不曾想东家这头也正为此事寻了他们三家前去。
听说居然将原本来年才修的牲口棚移至年前,自是感激在心。大家伙都是再明白不过,东家之意的确是再明白不过了,正是让各家好歹也能添上一份不错的进项,欢喜度节。
就在甘霖镇外一派热火朝天忙碌之际,另一头被此地知府快马加鞭报入京城的上书,也已是在层层褒奖之下,面呈当今圣上御览。
这还了得,如此一来漫说是小小的知府之名,就连那转呈之人礼部侍郎这几日也都是神清气爽,得意非常!只因,那上书之人正是他齐姓族人。
原说那人不过是族中旁支所出,自己更是从未见过一面,然而此刻正在朝中并无喜讯传来之际,偏生让他一道折子惊得众位大人是啧啧称奇,这世上还有人懂得治理沙地之法。
于是,重礼登门请了尚书大人帮忙,亲递了这折子面呈当今,却不知原本无意此桩的上峰,待略过一遍此中所述后,毅然拍案而起!
却并非以往那般因怒气所致,面上涨红却只为欣喜太过使然。
☆、第二百六十三章 众口赞
正逢仲秋佳节,若说早前除了户部几位大人外,旁人皆还不知朝中府库已是空了大半。直至今日,只怕未曾听过小道传言,以官场经年的阅历也已是猜度出些许。
面上仍是佯装不明,心中却是时时警惕,好在当日一举将那谋反之人生擒,才使得余下那些本就心存不轨的藩王,人人自危!眼下那许多封地虽不曾全权收回,近些年内必是再不敢生出异端来了。
偏巧自家本族之人的管辖境内,居然有此等能将治理沙地的异士存在,无论那折子上所提及的面积之广,还是地界之偏都是这位大人所不曾想到。更要紧的是,若真能以沙地养活那一众佃户,便足可见那位异士的能耐如何!
想到欣喜之处,却不再问及其他,只想着借此之际报与万岁知晓定当龙颜大悦,虽未敢想自己高升一事,却也是大有益处。一来这上书此事的知府确是他齐姓一门;二则,那位管辖所在历来都是国中最为荒凉之境,每逢国中大难之际必有其名在列,然而今日这桩却是一反常态。
再不是报忧而来,却是特意为了喜报而至,在这齐侍郎口中自然就是成了否极泰来的先兆之象!如此一来,怎不令龙案上的那位,喜不自禁,满口大赞!
此日同去早朝之人中,也无一位敢质疑半句。朝中本就再无喜报传来,如今得了这么一片及时之雨,好歹让大家能安度仲秋佳节,何乐而不为?
想来有此盘算者,占了大半,另有那官递职卑者更是不敢妄加评断,于是这折上书便成了众口交赞之事!然而,这众人官员之中也难免有那万事较真之人。为明哲保身虽不敢当面起质疑之声,却不免三俩小聚窃窃私语。
“能以沙地养活这许多人口,的确是居功至伟,然,这般奇人异事几位仁兄之前可曾听闻过一二?”不待众人应对,这旁却已耻笑摇头道:“怕是,也唯有那等不入流的志怪小说之中,方有提及才对!”
本就是那同有疑问之辈,叫他如此点到了关键之处,自是连声附和起来:“眼下且安然度过这仲秋时节也是好事一桩。这位‘奇’侍郎还真是胆量过人,就不知来年春暖花开之际,又该如何圆此一说你我还待看好戏一场!”
此人口中不停。还不忘沾了杯中之物,以指作笔徐徐在桌面之上写下那个‘奇人异事’的奇字,分明就是暗喻礼部侍郎的姓氏。于是乎京城官场之上,但凡坐等来年春日好戏的一众官员之中,便将这奇侍郎、奇大人的名头流传了开来。
倒不是。这位当事之人丝毫不察,只因此刻已是覆水难收,想当初一时大喜过望便立马报到了万岁面前,再想后退一二只怕是为时已晚。索性定下心来,悄悄遣人暗地赶往那处问明详实更是不能,一旦落入旁人手中更无意于不打自招。且安心坐定才是唯一之选。
这几日又再反复翻看着,当日那封折子愈发让他喜忧参半。折子里虽有提及那户沙地栽种的情形,却始终不曾明白无误的告知来年能有几成存活发芽。
更为要紧的是。那户卢姓之人的家学如何,又是自哪里得到的妙法也是无从知晓,倘若万岁听闻众人私底下的风言风语,自己又该如何应对才好?想到那些明面上一路拱手大赞不已,背后又偷笑连连的同僚。不觉也是忧心忡忡。
他却忽略了一点最为要紧的,此刻正逢万岁兴头之上。哪个敢坏了圣上的欣喜之情,定是乌纱不保。直道同在京中为官的族中堂兄一旁暗示提点,才恍然大悟到的确如此,这半年内各地除了零星有捷报传来,便再无更让人欢欣鼓舞之事发生。
而自己所报达天听的消息,才是足可使人为之一振的那桩。也正是因此,那些只敢在私底下悄悄议论之人,绝然不敢将此事传入宫内那位耳中,好歹大家皆要借由此桩安然过节,哪会自讨没趣。
至于这一切,被礼部这位侍郎大人压在心间,又不敢遣人回头再去详细问了,反倒将原本想以此靠向族亲的齐知府,颇为失落。原以为这般大喜之信报与那位知晓,定当也与自己初闻之时一般,振奋非常。即便不立马来人仔细核实,也必会再回上一封书信,问讯一二。
但这一切都犹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不免让他失落非常,就是这位身边的经年师爷亦是纳闷万分。按理说,这般鲜见之事,即便不敢全然信以为真,好歹也会回信细问端详才对。莫不是那位压跟不曾得了书信,还是半道之上。
师爷的另一猜想却被生生打破,有此疑问的隔天晌午才过,那快马送了急信入京之人,便已是风尘仆仆而归。由于赶着往回,并未多留两日得了那位的回信后,再次上路,显然对京城中此时正热议那桩是半点不知。
就这般,一头是为防旁人看出此中端倪,万不敢遣人去探,另一头却只道侍郎大人压根不曾过眼一二,也就此失了年内再报之心。满心等着来年春日里,卢家沙地中栽种的树苗发芽后,再寻了专人前去报知喜讯。
而此刻京城一府邸之中,却是夫妻相对而坐,相谈甚欢。
“老爷可还记得,妾身那时曾请来做客的那位卢家二奶奶,当日说起园艺栽种之事来,她便提议在西边假山石洞之后的浅池中,均匀铺洒些细沙才好。如此一来,既可将秋日里纷纷落下的腐败枝叶截住下来,又可使水流不阻,好似平日熬煮汤药一般,以细纱滤出汤汁。”
听得此句,这旁的尹侍郎略作沉吟后,便已缓缓颔首:“自然是记得,如今花园那几处皆是依法炮制。”
却见身边的夫人王氏,轻轻摇头道:“实则她另有提到一句,有关这沙地植物之事,而今听闻朝中传来的那桩消息,不禁让为妻心头一怔,由不觉忆起了当日之事。”
“哦,夫人之意,此事与卢家的次子有关!”
想到年头上严阁老门下之人,因一时贪念累及恩师好不无奈,最终只得自求告老而去。幕后帮村众多商户之人,自是再不敢留于原处度日。好在有自己暗中提点,才使得卢家那次子及早上路,去往别处暂避一段,至于这位终究去向如何,却是无人得知。
联想起,此时传来的好消息,与沙地栽种有关,又曾在上书中提到那家姓卢,难怪夫人在吃惊之余,还能将此二者联系一处,果然是契合非常。
试问能与自家夫人侃侃而谈园林造景的妇人之中,只怕除了那卢家的二儿媳妇,再无第三人咯!倒不是,那位也与自家夫人一般本出自工部世家,又得家中父兄影响,自幼就学得这门技艺,反倒是出身世代官宦的闺阁千金,更令人啧啧称奇。
能得自家夫人点头称赞之人,又怎能是那泛泛之辈,想来也是不无道理。略作思量后,便欲开口言道,不想他们夫妻二人却是异口同声道:“且悄悄与那卢大人提上一提,也是无碍。”
相视一眼,皆是点头轻笑起来:“倘若真能以沙地供养人口,岂止是好事一件,而是我朝之大幸!想必那位严阁老再是位高权重,门生遍及朝野,终是动不得卢家次子咯!”
一旁王夫人也是连连颔首:“虽说我朝未曾短缺农耕之地,但沙漠日益肆虐、侵吞向内终令人担忧之事。不提此法能恢复西北大草场数百年前的风貌,至少也得截住狂砂入侵之势,也是当地百姓之福!”
主意已定,自然寻了同在户部的卢家老爷详谈此中细节。待听闻尹大人口中所提这位,极有可能是自家次子,当即便惊得卢侍郎愣神半响!怎么能够,近几日众人交口称赞的那位治沙异士,竟然是自家避祸在外的次子。
一路急赶回府,不等下人端了茶水来用,便已是抬手拉过了这旁的老妻,直奔内室而去,图留下一脸茫然的丫鬟二人。好歹也是太太王氏身边的老人,自是识趣的很,双双放下手中的物件,齐齐退出正屋之外,小心闭上了门扇,分作两旁垂目而立。
好在此刻正逢仲秋之际,内院的下人们也都各自忙碌着,任谁都不曾留意旁人如何行事,再加之卢府历来的规矩,更不会有哪多事之人探头来瞧。
而此时内室之中,闻听老爷一番言语后,也是同样大吃一惊的太太王氏既是欣喜非常,又不免是感叹连连。好歹也是户部侍郎家的二爷,且这位又是自幼体弱之人,怎不去到南方温润之地,反倒寻了那么一片不毛之地暂避,怎不令她这生身之母心疼不已!
“且莫太过伤心,既然有此大好消息传来,我儿便可安然回京!”
“倘若来年能存活过半,不对,应该能有三成的树苗发芽已是难得一见,只怕我儿就是大功一件,更何况那礼部的齐侍郎又是何许人也,万不会信口胡言,想必也是早有详实情形在手,若非如此又怎么敢报达天听!”
☆、第二百六十四章 急求证
在老爷这番言语劝说之下,这旁的太太王氏方才稳了稳心神接言一句:“只是不曾得到确实消息,终是由不得让人心悬半空,或许此刻寻人前去问明实情,那严阁老只怕也未必能将这两桩联系一处?”
细细思量片刻,不禁缓缓颔首:“就连自家府内都未曾知晓,他夫妻二人竟然早已有了此等妙法在手,若不是当初与那尹府的夫人相谈营建园林之事,只怕更是无人得知其中细节,这般说来倒是无碍!”
显然,尹府那位夫人也是昨日闻听此桩,才与前次那桩巧合之事联系一处。若非这位任谁都不能想到,自家次子还在沙地种植上有此妙法,指不定当初被迫避祸他处时,已是有了确实的打算,继而才直奔西北那方去。
仅此一项,倒是与当初为何选了西北荒芜之境,有三分近似。只是卢临渊夫妻俩,还曾考虑到南方叶氏娘家所在,自是不能前往,以免被自家这桩累及一二。方才商议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