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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厚,应当把魏国公和其子嗣的官爵一齐削除,并且应当把魏国公的坟墓掘开,开棺戮尸才是。高宗颇觉厌恶,不肯采纳,但确把岳父的爵位褫夺。因为这样可以刑及灵魂,也让武后的报仇及于九泉之下了。
武后洋洋得意之余,又以残忍的心肠,邪恶之诙谐,取一语双关之义,追改王皇后为蟒氏,萧淑妃为枭氏,命令王萧两家后代的子孙各自姓蟒姓枭。这样令人知道,得罪了武后都要罪有应得。武后的生活到此已然告一段落,大概她自己会以为如此的。
武氏开始得很好——这不过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她在两个女人的尸体上踏了过去,获得了成功,攫夺了权力。
第十二章 《内轨要略》及宫中闹鬼
已经消灭了王皇后与萧淑妃,现在武后泰然自若,从事做一个贤德的皇后当作的事。她自己明白,她并不真恨王萧二人,只是因为她俩不便于己而已。她并不愿意那么做,但为情势所迫。既然做了,也就无须乎感伤,无须乎难过。武后就是这么个脾气,阴狠、冷静、不断盘算些更远大的举动。偶尔谋杀一两个人对她没有什么兴趣。她喜欢做大事,做堂皇奇伟的事,要以帝王的规模,要以皇家的气派。皇后之尊对武氏最适当了。她自己的感觉就很神奇,就不平凡。她的丈夫,懦弱无能,羞怯无为,多愁善感,继承了大唐帝国的皇位,而她却要使大唐更为强大。她愿意高宗是个雄才大略的君主,她要尽力辅佐他。设若有人妨碍了她,她会毫不犹疑,像对王皇后一样把他消灭。这是帝王必须具有的才干。
武氏册立为皇后不久,就随同丈夫祭祀太庙,在极为隆重的大礼中,敬告历代祖宗,武氏已成为皇家的媳妇,要忠于丈夫,忠于祖先。这时候,武后的野心大计是否已经成熟,没有人知道,因为以后,她对皇家李氏的祖庙要扮演一出伟大不凡的戏,她要断绝李氏皇家若干祖先的祭祀。现在武后同高宗恭祭祖庙,如果高祖太宗的英灵不泯,在黄泉之下,也必深为不安。不过,现在暂时,武后总算克尽了妇道。
武后的做法的确不同凡响。次年春天,她遵守古礼,亲身参与蚕桑祭典,表示与平民妇女一样采桑养蚕。这是以身作则,犹如皇帝祭地时,亲扶耕犁一样。这表示民生之本,衣食两端都自农民努力耕作而来。
武后很注意公众的影响,所以尽力在公众面前表现。她不像王皇后,她永远是很活跃,她颇愿向民间妇女讲论生活的美德。她敕令大臣编一部书,用她自己名字发表,尽是讲妇女家居之道,名为《内轨要略》,注重妇人对丈夫的服从,对丈夫家人亲戚的和好,太其侧重重臣巨宦之家,力戒妇人对自己母家族人偏袒维护。若在将发生的事故上着眼,这本书尤其有趣,因为将来武后的族人就权倾一时,不过目前看《内轨要略》这本书的人还不觉察而已。武后深信孔孟之道,她重视宗教,她是贤妻的楷模。为妻者不应当欺压丈夫,不应当窥伺丈夫的行动。国人以为是的,她也以为是,由她那本讲解妇道的著作,就可一目了然。
她主张不可对内戚过予恩宠,是否是针对高宗的舅父太尉长孙无忌而发,还不敢确言。不过,至少她所讲的妇道对自己很方便,很有利,因为她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兄长,她极思除去,方为快事。
武后的两个同父异母的兄长,一名元庆,一名元爽,在武后自己和武后之母杨太夫人的心目中,早就是肉中之刺。因为武后之父先娶一妻,生有三男,先娶之妻亡故之后,才娶武后之母杨氏,杨氏生有三女,武后行二。武后的父亲谢世以后,家事为兄掌握,对杨夫人冷淡失敬,杨氏衔恨在心。武后的父亲既然身为大臣,两个兄长也在朝为官。
杨夫人现在身为国后之母。一天,对两个儿子说:“还记得以前的日子吗?现在不同了吧?”不觉得意忘形。
两个儿子说:“这种事情弄得人脸上倒怪不好意思。姐姐现在做了皇后,人们会说我们现在有这个地位是因为姐姐,倒与先父没有关系呢!”
弟兄二人还是这样傲慢!杨夫人怒不可遏,告诉了女儿。武后想起来她那本论妇人之道的书。她把两个兄长贬为远省小县的县令,正如圣旨上所说,皇后对自己兄长也是一样大公无私的。
这件事是武后做的一件轻而易举的小事。元庆一到了大南方的龙州就死了;元爽却死得不这么容易,他又二度流配到更荒远的地方,遭受控告,被处死刑。这二人之死,远在千里之外,一个半野蛮的荒僻小县,在揖让进退圣德清芬的朝廷上,在那清平安谧的日子里,没有引起一滴点儿波澜,没有一点儿声响。
在武后洪福齐天的生活里,有一件事让她不能安享快乐,那就是宫廷里的猫。她怕猫怕得要命。因为以前王皇后和萧淑妃遭受鞭打的时候(打三个地方:背、臂、腿),王皇后咬住牙关,一声不响,萧淑妃则毒骂不已。她说:“我要祷告,我下辈子托生个猫,夜里一跳咬住那个小淫妇的脖子。皇天后土为证,你看吧!”
武后很信巫术,很信来世,现在恐怕在夜里自己睡着的时候,有猫来咬自己的脖子,简直怕的厉害。这种事情也许会发生。因为宫殿里坐落在靠近北面城墙的低处,老鼠很多。她宁愿看见千百个老鼠,也不愿看见一只猫。于是把猫也流配出皇宫之外。不知怎么个缘故,她总是做噩梦在夜梦里尖声喊叫在睡眠时的确常喊出声来。
更坏的是,现在王皇后和萧淑妃被谋害后,阴魂始终不散,在皇宫里徘徊不去,武后一个人的时候,常常看见鬼魂出现,脸上鲜血滴落,头发披散着,向着武后走来,然后又无踪无影。这种情形竟在政治上发生了不小的影响。那两个女鬼,也许是武后心里看见的那两个女鬼,竟耗费了黎民百姓千百万的金钱,因为武后最后决定再建一庭新皇宫,将国都自长安东迁洛阳。
宫中阴魂出现,武后非常不安。她生了第三个儿子泽王上金两个月以后,刚能乘辇出行,就离开长安,迁往东都洛阳,那正是高宗显庆二年正月。还算幸运,武后离开了长安,阴魂就不再扰乱她,可是她一回到长安,就又看见阴魂出现。宫殿阴惨惨的教她喘不过气来,弄得她非常难过,她又想回洛阳。所以在次年的七月,十二月,又两度往洛阳,尽量多住,不愿回去。她渐渐对洛阳喜爱起来,因为住在洛阳她才觉得平安快乐。
最后,她终于弃置了鬼魂出现的那座宫殿,至少是她自己看见鬼。她总是关心丈夫的健康,见了谁和谁说丈夫患有风湿病,颇以为苦,因为皇宫的地太低,很潮湿,为了丈夫的健康,她打算建筑一座新的宫殿,建筑在较高的干燥的地方,虽然要费些金钱,但是为了皇帝的健康,为了皇帝的幸福,花钱也是应当的。新皇宫后面是御花园,有青翠的山冈与西北的雄山峻岭蜿蜒相连。她选定了地基,在北面城墙以外,旧宫殿以东,与旧宫殿之间有一条花园,东西相连。于是旧宫便废置不用,新宫叫大明宫(最初叫蓬莱宫),便成了皇后的新宫殿。
第十三章 大清洗
武后对事情总不会忘记。褚遂良虽然去了,但对长孙无忌、韩瑗、来济的宿怨还没有了。她还记得有人反对她册立为后,有的人不置可否,有的超然局外。许敬宗把一切事情都奏明给她,大臣的一切她无不知道。比如说,长孙无忌就是超然局外的,一言不发。他不屑于涉身政事,与史官国子祭酒令狐德棻编集《武德贞观二朝史》。还有些人置身事外,不肯参加合作。武后最恨的就是思想独立,最不能容忍的是别人和她的意见不同。韩瑗和来济都是元老重臣,耿介刚正,忠言直谏,不懂谄媚逢迎,不知道遇事立即与武后意见一致。高宗这个丈夫,天生的优柔寡断,毫无魄力,不但对武后没有帮助,简直是武后的累赘,正当春秋鼎盛之年,虽然看来还不像一个已经朽废的破船,但是已经各处松散吱喳乱响了。武后喜爱秩序规律,而她看来,朝廷上却是杂乱无章的一团。
现在到了武后巩固自己的力量,建立一个由自己控制的政权的时候了。曾记得武后讲那个悍马的故事,还有铁鞭子、铁锤子和利剑吧?现在她要用那根铁鞭子,要把全朝廷鞭打成个新样子。像马戏团里一样,她先要摆出个架子,把鞭子劈啪打几下儿。
侍中韩瑗是将挨这第一鞭子的,这因为武后的真正用意是要消灭太尉长孙无忌。但是无忌是皇帝的肱股,最有威望的人,不容拉拢为己用。武后并不插手就去对付无忌,这是她政治手腕高妙的明证。因为无忌是众望所归的重臣,必须先把别人消灭,让无忌孤立起来。
韩瑗给了武后第一个机会。他竟敢奏请高宗赦免褚遂良的罪。因为褚遂良遭受贬谪,韩瑗的良心上始终不安。等待了一年之后,他以为作为一个朋友,作为朝廷的侍中,当朝廷对贤能之士处置有失公正之处,他应当奏请矫正,申雪冤屈。太宗时代的政风,有些仍然存在,贤良之臣对于国事,对于朝政,乐于固执己见。如有必要,即使冒犯君主,失去官位,亦在所不惜。
一天,韩瑗细心缮成一本,上朝奏称:“朝廷贬谪贤良之臣,向为政风败坏之征。遂良殚毕生之力以事先王,廉洁自矢,光风霁月。先帝引为知己,视同兄弟。遂良不言则已,言必公忠体国,荩言谠论,先帝受益亦多,是以临终选择,以受遗诏。此事陛下尽知,固不待臣之哓哓也。臣承恩充侍中,夙夜警惧,深恐小有不慎,贻大患于来日。今正义不行,贤臣远谪,臣纵欲默默,岂可得乎?”他接着又从历史上引证实例。他说国家之衰亡,政治之腐败,皆因为疏远贤直忠谏之臣。古代贤主明君莫不奖励伟论,渴望忠言。因此深望高宗皇帝效法先王。他结论称:“遂良虽有忤君之罪,然已受有一年之苦。陛下其怜而赦之乎?”
韩瑗也许不知道武后正坐在帘后,也许根本并不在乎。他奏完之后,皇帝说:
“你说的话我很敬佩。只是我以为你把事情看得太严重。我知道遂良为人正直,不过对我过于无礼。他对我如此大不敬,我贬谪他难道错了吗?”
韩瑗斩钉截铁地回奏说:“臣意不以为然。一国之兴,在于选用忠良之臣,在使忠良之臣能在其位。问题是究竟陛下需用奴才,还是需用人才。所谓一蝇之微也会使白布玷污。如今臣深惧小人之势长,君子之道消矣。”韩瑗一时失口,竟引用不得体古语,“《诗经》上说:‘赫赫宗周,褒姒灭之。’臣不愿见唐室之衰亡也。”
引用周朝亡国的褒姒,这个典故太不妥当了,话说得太不机敏,不够圆滑。这似乎是公开侮辱武后。朝议之时,武后不声不响,不过她的缄默倒更为凶险。韩瑗的命运算是注定了。
高宗怒吼说:“你下去吧!”
韩瑗十分沮丧,回家之后,修本辞官,但是皇帝不准。他这次求高宗赦免褚遂良,反倒使褚遂良立即被贬往更远的地方——广西桂林。虽然唐室组织机构依然如故,看来唐室的灭亡,已经开始了。
次年,韩瑗、来济,被控结交燕王忠,图谋造反。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