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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司三吩咐人将晚餐送到了起居室外的桌上,杜柏钦将候在外的佣人都打发了下去;蓁宁还坐在房间里;她刚刚被杜柏钦抱着从浴室出来,脸上还有一点茫然。
杜柏钦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头晕?”
蓁宁挡开他的手:“没有。”
蓁宁陪他晚餐;毫无胃口;只瞪着盘子发呆。
杜柏钦看了看她的神色,脸上有些不满:“这么不高兴?”
蓁宁心里不舒服;口气也不好:“殿下管得未免也太多了。”
杜柏钦看了看她,皱皱眉头忍住了脾气。
蓁宁没有听到他的回话,有些意外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视线投射到他身上;脸上微微一楞。
刚刚在黑暗中她慌乱之中无暇注意,此时杜柏钦刚刚洗了澡,衬衣的扣子没有扣完,蓁宁看着他起身替她铺开餐具,白色衬衣深处的胸口有纵横数道疤痕。
杜柏钦看到她的视线,坐回座位上,不动声色地扣上了衣服的扣子。
蓁宁动了动唇,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是动手术的伤口?”
杜柏钦非常敏锐:“你如何知道我受过伤?”
蓁宁反应也很快,淡淡的嘲讽的掩盖了自己的心情:“殿下功勋卓著,南部一役胜得荡气回肠,我拜读过贵国媒体报道。”
杜柏钦无欲再谈起这个话题:“好了,不是没吃晚饭么,哪来那么多气力说话。”
蓁宁还是忍不住朝着他的胸腹之间多看了几眼,她最清楚不过,她当时亲手包扎过的伤口,血出如浆,不停不歇,整个胸肺之间都是弹孔,枪伤不知会对他的身体器官会造成多大的损害,哪知道他如今竟像没事人一般。
蓁宁依然记得当时他的血,灼热的,粘稠的,当时手指上触感和慌天漫地的害怕,她忽然就沉默了。
杜柏钦默默地凝视她的神色:“怎么了?”
蓁宁却抬起头,笑了笑道:“殿下对我的服务可还满意?”
杜柏钦看尽她眼眸深处,仿佛正细细剥离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蓁宁觉得后脊梁都是起麻的凉意,对面的男人终于还了她一抹似笑非笑:“还行。”
蓁宁暗暗松了口气,故作轻浮地道:“谢谢殿下。”
杜柏钦不再和她继续这个话题,只对她说:“吃点东西。”
饭吃到一半,蓁宁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杜柏钦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眉宇之间泛起薄薄的怒意,蓁宁却是毫无惧意,定定地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杜柏钦压了压额角,仿佛有些不胜疲倦的冷淡,他搁下了手中的汤匙,取过桌边的丝绸手帕擦了擦嘴,点烟,才温和地说:“蓁宁,失败者是没有资格提条件的。”
蓁宁看了看他,终于默默低头,不再说话。
两个人安静地坐着,对着一桌华美的杯盏佳肴,却仿佛是面对着一个无形的死结,空气中有袅袅的烟雾,他以前明明不太爱抽烟,不知他什么时候也开始会抽这种雪茄烟,微微清冽气息,仿佛在这样沉默的空间,有点别的什么,也是好的。
一会儿司三来,站在起居室外低声禀报:“殿下,一楼书房,外长急电。”
杜柏钦在水晶花盏烟灰缸中熄了烟,掩门出去。
蓁宁默默地吃完了盘中的食物,起身要请佣人收拾碗碟,这才发现他随手一关,门已锁上,她仔细地研究了一下杜柏钦这间主卧室的门锁和安全系统,发现泛鹿庄园不愧是墨国国防部的第二个枢纽,安全警卫体系几乎是无懈可击,蓁宁琢磨了好一会儿,她也并非没有办法,但着实不用如此大动干戈,蓁宁想了想,还是回房间里呆着,她在沙发上坐着坐着,后来模糊着打盹了。
杜柏钦回到房间来,看到她在起居室的沙发中睡着了,衣服都没多穿一件,他将她抱起,放到床上,只留一盏昏暗的落地灯,倚在床头,看她的睡着的样子。
也许是他真的把她折腾累了,她睡得分外的沉,模样娇憨,还在被子中拱了拱,自动贴住了他的身体,脸上依稀有温暖的依恋。
杜柏钦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脸上有捉摸不定的阴沉表情,迟疑了好一会儿,他还是伸手抱住了她,好像已经隔了一辈子那么长,空虚着的怀抱终于被填满。
就这样,抱着她睡了一夜。
☆、27
七月的最后一个周末,蓁宁登上回国的飞机;杜宅的司机送她去机场;由两位长官护送着她登机,蓁宁的怀中一直紧紧地抱着一个小型的行李袋。
此时杜柏钦在北方地区出差。
蓁宁一路上非常沉默;杜柏钦的秘书官员送着她一直抵达长水机场;直到她登上风家来的车辆。
风容在车上接到手下的通报,蓁宁随行的两位侍卫官并未有任何动作;从墨撒兰来的那架飞机在机场直接返航,他略微松了口气,才拍了拍小妹的手:“回家了。”
蓁宁点点头,忍住了夺眶而出的泪水。
蓁宁以为过了那么久了;自己能做得很好,可是在将怀中两个骨灰盒子送上给母亲的那一瞬间,依然哭得不能自已,风母怔怔地看了半晌,眼中泛红,颤抖着手轻轻地抚上檀木盒的顶端,嘴里低低一句:“老爷,姑娘送你回来了。”
蓁宁和风容守在母亲的前面,听了这句话,两个人就跪了下去。
母亲非常的克制,唤保姆上来照顾一直哭泣的蓁宁,然后吩咐风容办事,风家各提取了两份直系亲属的DNA检验,证实了她带回的的确是风仑和谢益的骨灰。
风家的家主在死去的两年五个月之后,终于能够入土安葬。
葬礼很简朴,却异常的隆重,风家几代繁盛,家业根基深厚,风仑很多的旧日故交和风家的门生部下,都不远万里地秘密从外地赶回吊唁。
风仑出殡那天时,蓁宁见到很多熟悉的脸孔,蓝蓝也回来了,在灵堂中抱着一直跪着守灵的蓁宁,蓝蓝自小在风家长大,风仑待小辈一向宽厚,她亦十分感念这位长辈的情意。
蓝蓝眼睛哭得又红又肿,蓁宁一直默默地守着,却不再有眼泪可以流。
风家要将骨灰坛子送到山上的墓地安葬,当地习俗是儿孙送到墓地,所以蓁宁在堂前深深磕头,看着大哥捧着骨灰坛,二哥抱着父亲的遗像,三哥举着挽联,佣人服侍大嫂抱着还懵懂的小侄子,一行人缓缓走了出去,蓁宁对着大门遥遥地磕了个头,就是这样送了父亲最后一程。
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照拂,爱护,宠爱,都没来得及报答,就是这样送走了,最亲的人。
蓝蓝扶着她起来,在走出灵堂时,蓁宁在青石台阶上一头栽倒。
母亲慌忙上来察看,吩咐成嫂:“请吴医生来,她一直不肯哭出来,会憋坏了身子。”
丧礼结束的第二天,门房外的佣人来禀报:“外头有人找姑娘。”
一家人坐在家里的大厅,成嫂抱着蓁宁坐在窗边的软塌上,像小时候一样,她每次身体不舒服都要撒娇赖着成嫂抱,成嫂一下一下地轻轻拍她的背,蓁宁头晕得很,躺在塌上闭着眼。
风容闻言出去了,回来看了看蓁宁,脸上略有踌躇之色。
蓁宁已经坐了起来,神色很平静:“我上楼收拾一下行李。”
风泽站起来:“蓁蓁!”
风容喊住他:“老三。”
风泽脸上忿忿不甘,更多的是无可奈何,斩金花的夏季采摘期已近,可是风曼在墨撒兰的供应商处的订单,只签到了这个月底,蓁宁没有在国内的研究室工作的这几个月,集团总部的三位掌香司还是一直沿用传统风曼研香技艺,风曼酒店在业内最负盛名的SPA护理,依然受制约于北纬二十九度的泛鹿山脉那一片花场。
杜柏钦如此大方放她回来住了这么好长一阵子,不过是因为他早已扼住了风曼的咽喉。
成叔提了行李下楼来。
蓁宁下来跟大哥说:“我们终有一天会独立,我们可以自己栽种,或者,我会研出更好的精油。”
风容仔细叮嘱:“一定要注意安全。”
这时母亲站起来:“姑娘,你进来书房一下。”
蓁宁跟着母亲走进书房,正对着案桌有一张宽大的扶手椅,那是父亲最喜爱的座位,也是她童年最温暖的回忆。
母亲抚摸了一下那把椅子,转过头和蓁宁说:“有两件事情要交待你。”
蓁宁立刻站直了,屏神静听。
母亲说:“平策已经年满十六岁,计划明年初回国,墨撒兰局势将会有变动,你在杜柏钦的身旁,注意他的政治走向,我们要助平策要顺利继位。”
蓁宁点了点头。
母亲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等着什么:“还有一件事。”
这时有人敲门,蓁宁看到蓝蓝走进来,手上抱着一个女童。
那女娃儿白白嫩嫩,黑色头发,穿连体小裙子,十分乖巧可爱。
蓁宁欣喜异常,凑上前吻她脸颊。
蓝蓝逗着女儿:“叫蓁蓁姨姨。”
小女娃只顾着吸奶嘴,发出咿呀的声音。
母亲这时轻咳一声说:“蓁宁——”
蓝蓝不再说话,只抱着孩子静静地站在一旁,略有紧张之色。
蓁宁看看蓝蓝,又看看母亲,心底已经有了几分明白。
母亲说:“姑娘,风家一名优秀的情报员已经完成了任务,你要负责协助他安全地撤出墨撒兰。”
几步之遥的数级石阶上,风家的暗红大院依然门庭紧闭。
伊奢上前低声道:“殿下——”
杜柏钦压下了他的话:“再等等吧。”
从机场直接过来,他们等在这里,已经超过了一个小时,将随行的文件签署完,杜柏钦抬腕看看表,已经是下午的四点,他今晚必须返回康铎,他今夜在内阁还有一个会议。
他皱皱眉头,再一次从车窗外看去。
这时门终于缓缓打开。
首先走出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蓁宁跟在他身后,低着头跨过门槛。
她穿一件黑裙子,伶仃的身体,头发披下来,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风容送蓁宁出来,抱了抱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要是有事,我会派人接应你,无论什么时候。”
蓁宁点点头。
风容放开了她,看着她走下台阶。
蓁宁抬头看了看对面路边泊的几台汽车,心头微微一跳,她本以为来押送她的会是他的秘书官,没有料到会看到那辆车——她重返墨撒兰的这一个多月里,对这辆车并不陌生,黑色的梅赛德斯S600 Pullman Guard,在日光的照耀之下熠熠发亮,宛若一座移动的黑色坚固堡垒,她常常泛鹿庄园的深沉夜色中看到司机开着它送回忙碌至凌晨的杜柏钦,在墨国部长级的出访规格中,亦会随同国防大臣出访的专机由另一架C…17军用运输机运抵他的专属座驾——墨撒兰的国家富裕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蓁宁勾着头慢慢地朝着街道对面走过去。
劳烦杜先生屈尊纡贵不远万里而来,她委实受宠若惊。
伊奢已经迎了上来:“束小姐,殿下在等您。”
侍卫替她拉开了车门。
蓁宁木然的一张脸,也不看里面的人:“杜柏钦,我不回去了,我们到此为止吧。”
杜柏钦坐在宽敞的车位上,闻言抬头望了望她的脸,眉头皱了皱:“蓁宁,别说任性话。”
蓁宁低着头道:“你父亲纵使不如意,最后也得了善终,风家也为此付出了最重代价,我亦不再欠你什么,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