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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最离谱的猜测是,其实陈莺儿自从与自己情变之后,性格变化极端,转而喜欢女人了,她也看上了江都,于是她与萧凡成了情敌关系,这回终于让她找着了机会,把江都连哄带骗拐跑,欲与江都双宿一起飞,正所谓鸳鸳相抱何时了,鸯在一旁看热闹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惜了,萧凡不反对百合,喜欢我老婆没关系,你嫁给我不就得了,从此咱们三人大被同眠,在床上乱七八糟,爱怎么玩就怎么玩,根本不用顾忌性别呀
——这纯粹是臆想,萧凡自己都觉得很荒谬。
男人永远无法清楚的了解女人的思维,萧凡根本不知道陈莺儿这样做的动机。
不过萧凡很清楚的知道,陈莺儿这样做的后果。
两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去北平府,那里可是燕王的地盘,虎狼之地啊燕王与自己结下深仇,若她们与自己的关系被燕王查出来,燕王会做什么?
这个问题似乎根本不必猜,——萧凡怎么对朱棣的三个儿子,朱棣就会怎么对这两个女人。
陈莺儿这个没脑子的蠢女人到底想干嘛?
萧凡神情渐渐阴沉,目光含着几许可怕的怒气。
男人用来干嘛的?用来给老婆收拾烂摊子的
“我要去北平”萧凡目光沉静,语气很坚决。
曹毅楞了一下,惊道:“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和燕王结下多大的梁子?你去北平还有命吗?”
“我觉得燕王殿下是个宽宏大量的人,肯定不会跟我计较的,再说我还是他女婿呢”萧凡笑得很纯真,像对人类充满了爱心的耶稣。
曹毅久久无语,望着他的眼神就像看到了一个疯子。
萧凡的微笑维持了一会儿,接着慢慢扭曲变形,最后拧成了一张苦瓜脸,郁闷道:“那你说我能怎么办?北平那么危险,我放心让我媳妇儿去吗?出了事怎么办?你知道的,燕王的人品很有问题,若他把江都当人质扣下,我这一年来针对北平的一切部署全都会乱。”
曹毅急道:“趁她们还没走远,咱们赶紧下令锦衣卫去追她们吧”
萧凡摇头道:“追是要追的,不过我估计多半追不上,现在粮船已经走了大半个下午,她们到了长江北岸就会下船,然后一路乔装成百姓四处游玩。江都留给我的信上说,她想游历一下大明的山山水水,甚至也许会躲在某个山清水秀不见人烟的地方住两天再走,简单的说,我媳妇儿和陈莺儿想当驴友呀锦衣卫再厉害,也不可能搜遍每一处山川秀水所以,我必须去一趟北平,在那里等着她们,这样才能保证她们的安全。”
曹毅呆楞半晌,恨狠道:“婆娘就应该老实待在家里侍侯相公孩子,没事儿到外面瞎跑什么哪个王八蛋瞎教弟妹的?”
萧凡苦着脸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幽幽道:“你说的那个王八蛋是我”
曹毅目瞪口呆:“”
自作孽,不可活。
萧凡现在很想狠狠抽自己俩耳光。
老婆是被自己带坏的呀没事瞎教她什么“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下好了,她真的行万里路去了
“可你知不知道你去北平简直是送死,燕王在京师时,你把他得罪得太狠了,你若到了他的封地,他怎么可能会放过你?”曹毅急得直跺脚。
萧凡沉思半晌,缓缓道:“不会的,我若以朝廷钦差的名义去北平犒慰边军,燕王纵是再恨我,他也不敢公然杀钦差,他冒不起这个险,——北方传来的情报说,燕王如今粮草准备得并不充足,新募的军士操练得也很不够,他若杀我,便是横下心造反了,但这个时候他不敢起兵,太仓促了,反则必败。也就是说,我现在去北平是安全的。”
曹毅冷冷道:“他不敢公开的杀害你,难道他不会暗中派刺客杀你吗?你别忘了,这事儿他在京师时就干过的。”
萧凡笑道:“我是钦差,天子使臣,我如果在北平府地界上出了事,这笔帐不管怎么算都要算到燕王头上,燕王若不是傻子,肯定不敢这么干”
沉吟了一下,萧凡接着道:“不过我这人胆子不大,凡事还是要做个万全的准备,现在山东与北平交界处驻扎着武定侯郭英统领的十余个千户所,到时候我请他把军队往北开拔数十里,以策不备。”
思量许久,萧凡去北平已成了定局。
二人商量了一会儿,曹毅忽然抬起头看着萧凡,慢吞吞的道:“咱们说了这么多,有件事你想到没有?”
“什么事?”
“天子昨日已下旨命黄子澄那老家伙巡视北方,这差使是他的,旨意已下,咱们说来说去都是白搭呀没有圣旨,咱们以什么名义去?”
萧凡轻松笑道:“那还不简单,把这差使从黄子澄手里接过来就是,我去跟天子说。”
曹毅犹疑道:“这个恐怕没那么容易吧?黄子澄若不答应怎么办?”
“揍他把他揍得下不了床,这差使自然便是我的了。”萧凡不假思索道。
“好主意”
下午,曹毅先回了镇抚司衙门,下令派出锦衣卫缇骑,火速往北沿路搜索,寻找江都郡主一行人的踪迹。
萧凡不敢耽误时间,立马穿着官服往皇宫赶去。
文华殿内,朱允炆将一卷盖了玉玺的黄绢郑重其事交到黄子澄手里。
黄子澄双手恭谨接过,并朝朱允炆行跪拜之礼。
看着黄子澄花白的头发,苍老的面容,朱允炆心头不由感到些许心酸,之前对黄子澄御前不敬而产生的不快,此时也压了下去,这位老人毕竟是教授他多年学业的帝师,也是皇祖父留给他的肱股辅佐之臣,些许不敬便算了吧。
朱允炆和蔼道:“先生此去北平,一路辛苦颠簸,朕心中着实不忍,先生多保重。”
黄子澄恭恭敬敬朝朱允炆磕了个头,垂睑道:“老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陛下托付的事情,老臣不敢丝毫懈怠,一定不折不扣的完成它,以报陛下宏恩。”
朱允炆欣慰笑道:“先生乃朕的授业恩师,朕自然是信得过的,先生此去切记朕的嘱咐,不可惹恼藩王,亦不可对藩王报以敌视,代天子巡狩,犒慰边军,本是麻痹藩王,慢其军心,为削藩争取准备时间之举,先生责任重大,还望暂收对藩王的警惕,诚意交好各地藩王才是。”
黄子澄花白的眉毛微微一皱,道:“陛下有命,老臣不敢不从,但老臣临行前有几句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朱允炆心中暗暗叫苦,黄先生每次一说“不吐不快”,就意味着他接下来的话肯定不好听。但如今他是大明皇帝,臣子的话再不好听也必须要听的,想做一个明君,必须要有听得进逆耳忠言的肚量,要有善于纳谏的胸怀。
于是朱允炆打起精神强笑道:“先生有话尽管说吧。”
黄子澄像头犯了倔的老牛,态度虽恭敬,但语气却很冷淡道:“代天子巡狩北地,犒慰边军之举,老臣以为根本是不必要的”
朱允炆叹了口气,果然如此
堆起勉强的笑脸,朱允炆和颜悦色道:“先生何出此言?”
黄子澄板着脸道:“北地藩王众多,然麾下兵多将广者,唯晋,燕,宁三王而已,余者护军不过数千,皆不足为虑,三大强藩之中,晋王与懿文太子乃一母所出,且于今年三月薨于太原,其长子承袭王位不到半年,羽翼未丰之时,必不敢对朝廷有异心,而宁王年最幼,且其性勇猛刚烈,却不善谋,他也没有能力对朝廷生出异心,唯以北平燕王有勇有谋,兵精将悍,说到底,燕王才是我大明朝廷的忧患”
“燕王,世之枭雄也,北平府弹丸之地不足容其志,今岁未经朝廷获准,便于北平招兵买马,操练军士,可见他有觊觎大宝神器之意,朝廷现在看似平静,实则已陷入危机之中,此时正应该兵贵神速,将北平府外围的那些弱小藩王尽数削去,然后集中朝廷优势兵力大军压境,威逼燕王交出封地,去除兵权,这才是最合适的削藩之法,可陛下您不但不追究燕王擅自招兵买马之罪,反而选择在这个时候派出钦差大臣安抚燕王,犒慰边军,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其他的藩王,燕王这样做是对的,朝廷怕了他,不但不敢罚他,反而还要鼓励他,奖赏他,如此一来,天下藩王必然纷纷起而效仿,不出一年时间,弱藩全部会变成强藩,那个时候君弱臣强,朝廷欲削藩就更难了。”
朱允炆摇头笑道:“先生想错了,现在安抚燕王,并不等于鼓励他扩充兵马,而是为朝廷囤积粮草,调动大军争取时间,待到朝廷准备充分,王师北上之时,便可一举拿下燕王,先生试想,连最强的燕王都败了,你若是别的藩王,你还敢反吗?藩王们就算现在开始扩充兵马,给他们一年的时间,他们也搞不出什么名堂,而这一年的时间对朕来说,却是非常关键,非常重要的,这也是朕要你这回去北平尽力结好燕王的用意呵呵,这是朕与萧爱卿一起想出来的法子,朕觉得此法甚是可行。”
黄子澄一听是萧凡出的主意,老脸愈发愠怒,他重重跺脚气道:“萧凡这个竖子误国误君,实乃我大明千古罪人矣陛下信他的话,后果不堪设想,陛下,三思啊”
朱允炆耐着性子道:“先生,这大明的江山是朕的,朕做任何决定都是思之再思以后才去实行的”
黄子澄脾气上来,无礼的打断了朱允炆的话,抬眼冷冷注视着他,缓缓道:“陛下说是这么说,可老臣怎么觉得陛下处置如此重要的国事如同儿戏一般?您与萧凡二人商议几句,便将关乎江山社稷的削藩大事给定下来了,陛下当时为何不问问老臣的意见?你若因轻信奸臣谗言,变成了亡国之君,老臣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先帝?陛下,您这是陷满朝文武于不忠不义啊”
朱允炆一听“亡国之君”几个字,顿时心头涌起了怒火,对黄子澄也愈发恼怒起来,他对黄子澄的话越来越反感,本待当场发飙,又见黄子澄一副执拗不屈的模样,朱允炆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自按下心中的怒火。
“黄先生,朕是大明皇帝,朕决定的事情,你照做便是,若朕觉得有必要与大臣们商议,自然会召集你们,遣钦差大臣代天子巡狩北方,此事朕意已决,先生不必多说。时候不早了,准备一下你便启程去吧。”
朱允炆冰冷的语气令黄子澄愕然抬头,他很不习惯朱允炆对自己这种态度,感觉太陌生了,瞧着朱允炆冷漠的神色,黄子澄悲哀的发现,他与天子之间仿佛已划出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永远无法弥合。
黄子澄张了张嘴,很想表明自己对他的忠心耿耿,话到嘴边,终于还是咽了下去。
——不可逾越的鸿沟,仅凭几句话便能弥补吗?一切已是徒劳了。
“老臣遵旨。”黄子澄伏首磕头,神情黯然的缓缓退出了文华殿。
朱允炆注视着黄子澄落魄失神的背影,心地善良仁厚的他也泛起几分不忍之色,张嘴刚想叫住他,温言宽勉几句,又想起自己登基以来,黄子澄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种种霸道跋扈之态,朱允炆又闭上了嘴,硬起心肠静静看着黄子澄越走越远。
黄子澄失魂落魄的出了午门,走过金水桥,在承天门高大威严的石牌下站定。
回头缓缓凝望着这座巍峨雄伟的皇宫,黄子澄黯然一叹,心中泛起许多无奈和悲伤,同时还有许多的疑惑。
他想不通,天子是位善良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