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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闻身後传来阴寒澈骨冷笑道:「郑鹊,你是在找我麽?」
追魂丧门郑鹊心神一震,疾飘开六尺,旋身回望,目光落去,只见一身穿布衣短装,头紮素帕的村姑,面罩浓霜,一瞬不瞬注视着自己。村姑不过三旬开外年岁,貌仅中姿,却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神威,使人泛出悚然战栗之感。
追魂丧门郑鹊一见村姑,即知眼前之人是谁了,面色微变,宏声道:「阁下莫非就是东岳主者?」
「不错。」瑶池宫主答道:「你找我何为?」语声虽和,却不怒而威。
郑鹊倏地仰面振吭欲一发出长啸将北邙阎尊等引来。啸声甫出喉际,叭叭两声大响,郑鹊两颊着了两下重的,如同利斧砍击,痛极神昏,真气立逆,身形踉跄跌出两步。只见瑶池宫主面寒如水,冷笑道:「你鬼哭神嚎则甚,如敢答非所问,此地就是你丧身之处。」
郑鹊目光怨毒,厉声道:「寻找阁下系为了藏珍图。」
瑶池宫主冷冷答道:「如欲分获宝藏,除非听命东岳。」
郑鹊趁着瑶池宫主说话时,突然发难,大袖挥起,阴寒毒罡排浪狂飙卷出。瑶池宫主不闪不避,曼妙无比伸臂圈指一弹。鬼手阴奎暗惊道:「这是什麽武功?」忽见郑鹊面色大变,咧嘴发出一声怪嗥,两臂颓垂,漫空毒罡狂飙顿敛,身形倏地软坐於地,额角沁冒豆大汗珠,似不胜痛苦。
瑶池宫主微微一笑道:「你已中了我的化皿神针,片刻之後就要形销屍化,并非我下手狠毒,而是不愿眼见北邙一派再出江湖荼毒武林。」
须臾,只见郑鹊身形迅快萎缩,化成一滩腥臭黑水。瑶池宫主面色漠然,望了阴奎一眼,道:「两位如愿相助,若取得骊龙谷藏珍,定可分亭,决不食言,此刻我须赶回东岳,容再相见。」轻叱一声道:「走。」荒野四外立时冒起数条黑影,疾掠如风,远去杳然。
蓝衣儒判卫方在三丈开外现身,面色骇然道:「郑鹊并非弱者,罡气护体寻常金铁难入,怎为化血神针所中,其中分明大有蹊跷。」
鬼手阴华诧道:「卫兄怀疑是东岳主者武功。」
蓝衣儒判摇首道:「并非怀疑东岳主者武功不能置郑鹊於死,而是怎能轻而易举置郑鹊死命。」
只听传来一声朗笑道:「亏你还是武林高人,要知高手过招,粟米之差立制生死,瑶池宫主练就十二支化血神针,用来对付强敌,郑鹊不过首遭其殃,牛刀小试耳。」
卫方阴奎循声望去,只见十余丈外,星月交辉下立着神木尊者传人及金刀四煞,衣袂飘飞,神威凛然。阴奎抱拳施礼,含笑道:「方才之事谅均为阁下亲眼目睹,阁下何不趁机将他们除去,以免後患。」
蒙面少年微笑道:「两位有所不知,目前杀了他於事无补,藏珍图之谜无法揭开,恐武林纷争仍永无休止,阴老师虽志切拜弟血海大仇,但小不忍则乱大谋。」说着话声略略一顿,又说:「两位前途必与北邙阎尊及天外三凶相遇,宜慎加小心。」语毕与金刀四煞疾行如风离去。
卫方道:「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你我快走。」
两人迅即奔离,一条黑影突从草中掠起,朝追魂丧门郑鹊化屍之处落下,只见此人凝神蹲下用枯枝拨弄良久,寻出一根蓝汪汪细如毫发毒针,两指捏起收藏入怀,身形一闪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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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如涛,四野凄迷。远处突现出十数条魅影,来势奇快,距郑鹊死处仅十数丈处停住,均是身着麻衣,两鬓挂着纸钱面目阴森狰狞怪人。中立者身长不过五尺,独其最矮,但蟹面蝟髭,眼若铜钤,面色惨白,神态令人胆寒。一霎那间阴风惨惨,寒气逼人。
中立者无疑是北邙阎尊,只见他目光如炯,巡视四外,吐烟浓浊道:「郑鹊为何不见影踪?」
忽闻远处随风传来一声朗笑道:「海金鳌,你枉为北邙阎尊,郑鹊已然丧命,就距你存身之处不过十数丈外,衣履仍在,惜身化浓血,屍骨无存。」
北邙阎尊面色一变,右手疾挥,门下群魅四向扑出,搜觅来人藏身之处。只见北邙阎尊细心搜觅郑鹊丧命之处,忽感一股腥臭袭鼻而来,不由怒哼一声,快步走前,赫然发现草丛中呈露郑鹊衣履,屍骨无存,仅一滩腥臭浓血。北邙阎尊须发怒张,神色激动,忿不可遏,咬牙切齿。
须臾,北邙门下纷纷掠返,一人禀道:「启禀门主,此人已远去无踪。」
北邙阎尊暴喝如雷道:「无用的东西。」
远处朗笑声又起,道:「北邙门下果然无用,在下自在原处,竟无法找着,不过在下有言奉告,郑鹊并非在下所杀。」
北邙阎尊厉声道:「既非阁下所杀,为何不现身出见?」
「在下习性孤傲,不愿与邪恶为伍,尊驾何必强人所难。」此言一出,北邙门下均面现怒容,纷纷扑出。
北邙阎尊大喝道:「回来。」群魅不敢违命,闻声猛地挫腰翻了回去。
此人朗声大笑道:「还是听话的好。」
北邙阎尊知善者不来,来者不善,暂按心头怒火,厉声道:「小徒是何人所害?」
「令徒并非为人所害,是他自寻死路,怨得了谁,在下偶经路过此处,耳闻两人谈话得知,在下惜未曾亲眼目击,只闻知令徒为东岳主者瑶池宫主及无极帮主所杀。」
「真的麽?阁下不要嫁祸江东。」
那人朗声大笑道:「在下焉能含血喷人,令徒乃瑶池宫主化血神针所杀。」
「化血神针?」
「不错,化血神针。」
北邙阎尊骇然神凛,怪目一瞪,道:「语云眼见尚疑是假,耳闻岂能当真。」
「这两人均是武林中黑道赫赫卓着声名高手,怎能信口雌黄。」
「两人是谁?」
「蓝衣儒判卫方鬼手阴奎,相信与否,悉凭尊驾,前途尊驾或可与卫方阴奎相遇一问就知。」只见一条人影冲天拔起,去如流星电闪瞬眼无踪。
北邙阎尊目送那条迅快人影消逝在夜色苍茫中後,怔了怔神,道:「老夫定须问明卫方阴奎两人。」
「门主真要去东岳麽?」
北邙阎尊怒道:「自然要去,杀徒之仇不共戴天,若胆寒却步,徒贻北邙无人之议。」
要知北邙门下均是凶神恶煞,多年来严禁露面江湖,未免静极思动,但眼见催命丧门郑鹊身罹惨死,屍骨无存,不由同生兔死狐悲之感,而且对「化血神针」更产生了无比的恐惧,然却不敢违忤北邙阎尊之意,均默然无语,随着北邙阎尊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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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如烟,陵野苍翠,朝阳未升,小径中现出东岳主者与无极帮主两条迅快人影。
瑶池宫主道:「醉白与萧凤至今未见,他们谅先赶往东岳去了。」
无极帮主摇首答道:「未必,魏贤弟以有病之躯,厌恶战阵,倦极思眠,在郑鹊现身之际便与萧凤言说他在前途相候即行离去,萧凤想想只觉不放心,随後赶去」说着身形猛然在一株巨干下停住,接道:「宫主请瞧,这不是他们先後留下的刻记麽?」
瑶池宫主抬目望去,果然在树干上刻有本门暗记,轻哼了一声,颔首道:「显然萧凤尚未追上醉白,咱们走吧。」
无极帮主忽面色一变,道:「後面有人来啦。」
两人装作与常人行路模样继续赶程,但闻身後起了一片衣袂振风声,倏地只见五条飞快身形擦身而过,一双俗者及三灰衣老僧。
瑶池宫主道:「你瞧出那五人是谁麽?」
无极帮主听她语音森寒如冰,不禁心中一惊,忙道:「三僧乃五台高手,乃明月禅师师弟,另两人只瞧出是沧海客一人。」
瑶池宫主怒哼一声道:「如非我尚有顾忌,焉能让他们猖獗横行,回山後我意欲普发武林帖,端午日在丈人峰朝阳坪上印证武功,将他们一网打尽。」
无极帮主道:「宫主还有什麽顾忌,如属下斗胆放肆一言,宫主太仁慈了,才有今日之困境。」
瑶池宫主冷笑道:「你是说我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麽?」
无极帮主暗中打一寒颤,忙道:「属下怎敢。」
瑶池宫主只冷哼一声,脚程加快,心中默默回想往事,脑中不禁浮起严晓星身影,喃喃自语道:「太像了,太像了,一定是他。」语音微不可闻,暗暗叹息一声。
只听无极帮主惊噫了一声道:「这条道上本甚隐僻,怎麽又有人来了。」瑶池宫主转面四望,来路二十余丈外现出一俊美少年,身如行云流水,步履从容,其实迅快无比。
无极帮主惊诧道:「严晓星。」
果然正是严晓星,到得临近,严晓星似感一怔,露齿微笑道:「天涯何处不相逢,想不到在此又与两位见面了。」
无极帮主冷笑道:「阁下是追踪老朽等麽?」
严晓星轩眉一笑,道:「追踪两位另有其人,就在来路不远,但与在下毫不相涉。」
瑶池宫主仔细打量严晓星,见他生得眉飞入鬓,面如冠玉,神态潇洒,更有一种令人亲近不可推拒之气质,暗暗叹道:「此子的确人品不凡,难怪柳无情这丫头一见倾心於他。」口中却淡不置意道:「什麽人追踪我等。」
严晓星微笑道:「此人并不陌生,就是北邙阎尊。」
无极帮主目中怒光一闪,暴喝道:「海金鳌为何知道我的行踪,一定是你这小狗引他追踪而来。」
严晓星目中怒光逼射,慑人心神,冷笑道:「在下为何必须引北邙阎尊前来,其实要除你在下不过举手之劳。」无极帮主闻言不禁心肺炸裂,怒血贲涌,右掌缓缓抬起,须发怒张,神态威猛骇人。
瑶池宫主冷叱道:「住手。」无极帮主闻言不敢违忤,怒哼一声,缓缓收回右掌。严晓星视若无睹,神态傲然。
「这孩子真神似他父亲。」瑶池宫主暗叹一声,道:「阁下怎知北邙阎尊追踪我等?」
严晓星傲然一笑,道:「在下来时,无意窥见北邙阎尊率领门下沿途搜觅两位行踪,本来在下尚不知他们在找什麽人,无意听那群孤魂野鬼窃窃私语,才知」说着面色微变,接道:「鬼物来啦,在下恕难奉陪。」突长身一跃,迅快如电隐入路侧矮树丛中。
远处隐隐可辨一群人影,似前後追逐着,奔势绝快。瑶池宫主突向无极帮主示一眼色,双双跃向路侧藏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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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巨灵王申和卫方不期而遇,卫方一言不发,扑上就打。白发巨灵王申料不到卫方说打就打,慌不迭地左飘三尺,哭丧棒疾点向卫方胸前三处重穴。卫方冷笑一声,身如附骨之蛆般跟踪而去,眼见哭丧棒点来竟视若无睹,右腕疾翻奇奥无比一把抓住哭丧棒,真力疾发,暴喝一声道:「撤手。」
白发巨灵王申只觉虎口欲裂,右臂酥麻,不由自主地五指一松,人却被卫方一震之力带飞起半空,宛如脱线纸鸢般,悬空翻转如轮。王申人在半空,心中大骇,忙施展千斤坠身法,疾沉落地,突耳闻身後响起阴奎宏声大笑,暗感觉不妙,只觉後心如中巨击,叭的一声,喉间血涌,心脉震断,立时横屍在地,耳目口鼻鲜血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