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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氏姐妹缓缓跨入殿内,只见大殿上倒着十数具屍体,均是开瞠摘肚腔中无心肝五脏,鲜血溢流满地,腥臭直冲入鼻,显然死者被杀害不久,惨绝人寰,不忍卒睹。严晓星与高雨辰双双偕入,高雨辰突闪在一具屍体之前,惊呼道:「此人是敝堡中高手刘景清麽?怎反会死在此处,其他之人咧。」
陶小燕冷冷说道:「高少堡主,你看真了麽?」
高雨辰答道:「没错,他与家父同行。」
陶小燕道:「其余死者一个未识麽?」
高雨辰摇首苦笑道:「从未见过。」
陶珊珊道:「其中必有蹊跷,莫非那庄屋中主人所为麽?为何不毁屍灭迹,不怕恶名传播麽?」
严晓星道:「此意在吓阻,藉我等之口传播开去,使江湖中人视为畏途。」
忽闻一声阴恻恻冷笑道:「是极,你这小辈猜得很对,但你们四人只有一人能活,其余三人非死不可。」语声寒冷如冰,令人不震而栗,大殿昏暗如暮,更增恐怖气氛。
严晓星心头骇然,循声望去,只见大殿之外闪进一白衣人,隐隐可见神似人世相传之白无常形象,丑恶狰狞,目中精芒闪烁。陶氏姐妹及高雨辰均感心头如受重压,令人窒息无法舒喘。严晓星冷冷笑道:「阁下大言不惭,好像我等死定了,究竟哪三人应死,谁可得活。」
那白衣人道:「谁人哀求乞怜,老夫当可饶恕一死。」
严晓星道:「不要把话说得太满了。」说着低声向高雨辰道:「少堡主,府上有双亲,等死无益,不如你先返回吧。」
高雨辰是个心高气傲之辈,家学渊源,武功极高,冷笑一声,手法极快,将肩头长剑拔在手中,一式「穿针引线」攻出。他那剑势极快,一道寒芒贯取白衣人「七坎死穴」,破空锐啸。白衣人目光一变,道:「原来你这小辈是高荆云孽子。」五指宛如鸟爪「捕风捉影」抓向高雨辰长剑,玄诡奇奥,凌厉绝伦。
高雨辰剑到中途,剑招突变「佛光普照」,宛若撒下一片光网,万朵寒星飞涌,剑势如长江大河般滔滔不绝,变化万千,振起一片破风疾啸。陶珊珊不禁低声赞道:「碧云堡绝学确是不同凡响,高雨辰将一套「牟尼降魔廿八剑」习得炉火纯青,难怪他年岁甚轻,便已名扬大江南北了。」
白衣人一双死爪,抓、拿、夺、讨,变化诡奇之极,身形闪挪如电,只见一片白影卷出如山罡风,喉中频发怪啸,似震怒无比。约莫一盏茶时分,双方仍无胜负。严晓星眉头一皱,手中钢刀忽振臂挥出,一招「雷霆天怒」,刀势宛如海啸山崩般往白衣人砍去。只听一声怪叫,血光迸现,白衣人震开二丈徐徐落下,只见他左肩臂上被严晓星削下一片皮肉,长约五寸,血涌如注,湿透半边白衣,腥红怵目。
严晓星冷笑道:「大言不惭之辈武功也不过尔尔,你是何来历?殿内屍体是何人杀害,速速说出,在下当饶汝不死。」陶氏姐妹虽然纱巾蒙面,但仍然遮掩不住她们惊喜之色,不禁互望了一眼。
高雨辰大感震惊,低声向陶珊珊道:「赵春城老师真是你罗刹门下麽?」
陶珊珊道:「同门师兄怎能有假,此行由我姐妹为主,但遇事仍然须听命他三分。」
高雨辰闻言半信半疑,暗道:「罗刹门中真有如此高绝的身手麽?看来罗刹夫人名震武林并非虚言浮夸。」
言时白衣人目露惊恐之色,仍自冷笑道:「尊驾何来历?」陶珊珊忽取出慑魂旗,向白衣人一展。白衣人面色一变,道:「罗刹谷。」身形突疾如脱弦之弩般穿出殿外。
严晓星大喝道:「你走不了。」身疾如电追出殿外而去。陶氏姐妹与高雨辰跟踪掠出,却不见白衣人与严晓星两人踪影,不禁一呆。
高雨辰叹息一声道:「果然罗刹谷盛名并非幸致,武林中人只闻罗刹谷之名,并未得窥罗刹绝学,今日一见,自愧望尘莫及。」
陶小燕暗道:「不仅是你望尘莫及,就是我俩也自愧不如。」盈盈一笑道:「少堡主谬奖,小妹这位赵」声犹未了,严晓星已疾如闪电掠回。
陶珊珊道:「那白衣凶邪逃走了麽?」
严晓星面色水冷,漠无表情,冷冷答道:「一步之差,被他逃逸无踪,我看此处凶恶无常,不如此行暂时作罢,返回龙游等候恩师相见再作计议如何?」陶氏姐妹知严晓星必有道理,连声应允。
高雨辰因刘景清之死,只觉其父处境甚危,又不便拒绝同他们三人返回龙游,面露忧容道:「家父」
严晓星道:「少堡主不必耽忧,那白衣人始终未提起令尊情事,可见贵属刘景清乃只身误陷入白衣人魔掌之下,致遭惨死,说不定令尊已然返回龙游。」
高雨辰点点头,黯然一笑道:「但愿如赵兄所言,见着家父必知刘景清惨死之因。」四人疾转回龙游县城,大街上行人甚众,目赌二女蒙面均不胜惊异,伫立凝视。
陶小燕轻啐了一声,嗔道:「讨厌。」
严晓星道:「两位姑娘如将面巾揭走,更将为两位姑娘天香国色,绝色姿容神魂颠倒矣。」
陶小燕笑道:「贫嘴。」陶珊珊轻声窃笑。
高雨辰走在前头,因刘景清之死神思不属,未曾察觉他们三人说笑,抵达安通客栈门前,转身抱拳道:「在下心忧如焚,急欲赶回探望家父安否,容再相见。」
严晓星道:「少堡主请使,白衣人虽然遁逃,但今晚慎防暗袭。」
高雨辰冷笑道:「在下定要将他生擒活捉,不然难消此恨。」抱拳别过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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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胜三在室内负手眺望窗外沉思着,忽见人影一闪掠入,正是高雨辰,双眉微微一皱,道:「贤契怎麽去了这麽久,谅看见罗刹夫人了。」
高雨辰摇首答道:「未曾,家父回来了麽?」
陶胜三道:「尚未回返,贤契神色不安,必有事故,不知可否见告。」高雨辰将详情说出。
陶胜三两道煞眉紧蹙在一处,脸上如同罩上一层阴霾,说道:「贤契,老朽看来其中大有蹊跷,罗刹门中最是奸狡毒辣,两女举止大有可疑。」
高雨辰愕然诧道:「怒晚辈鲁钝茫然不解,前辈请道其详。」
陶胜三道:「老朽怀疑这两个女娃为何立即应允同往探视那龙潭虎穴?」
「家父与罗刹谷主交情不恶。」高雨辰道:「彼此均为骊龙谷藏珍,互为利用,有何不对?」
陶胜三笑道:「那二个女娃儿又为何提议去那庙内坐息商议,这不过是藉你之口,将殿内屍体传播开去。」
高雨辰怔得一怔道:「陶伯父是指那殿内屍体系罗刹门下所为,白衣人亦是故意串通一气,愚弄晚辈的麽?」
陶胜三哈哈大笑道:「贤契果然聪明,一点就透。」
高雨辰摇首说道:「晚辈之见不同,倘真是罗刹门下所为,利用晚辈亲眼目睹传播开去未免多此一举,他暗中将风声散开,江湖中人好奇,必自动纷纷赶去,收效更宏。」
陶胜三面色微沉,道:「贤契不信,今晚就知。」高雨辰笑笑不言,出外探听其父行踪,傍晚时分才回,面色忧郁难舒。
三更时分,万祥客栈後墙疾逾鬼魅掠入四条白影,落至陶胜三高雨辰所居的窗外,只听一声惊噫道:「为何高雨辰不见,莫非他已赶回碧云堡了麽?」
但闻另一森冷语声道。「必是去安通客栈向那罗刹二女献媚送情去了,风闻高雨辰自比潘安宋玉,风流自赏,我等赶往安通客栈正好将其一网打尽。」四白衣人如风闪电般离去。
暗中闪出陶胜三高雨辰二人,目露杀机。高雨辰道:「老前辈,是你多疑那两位罗刹门下了。」
陶胜三老脸一热,道:「咱们赶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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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萧瑟,月色迷蒙。陶珊珊所居独院内秋虫悲吟,灯火俱无,室内一片漆黑,只见四条白影曳空疾射落在窗前。一白衣人取出一只铜嘴仙鹤,插入两女所居窗隙内,轻轻以嘴唇吹出一缕轻烟。约莫一盏热茶时分过去,室内丝毫无一动静,只听另一白衣人低声道:「两女貌美如花,我等应怜香惜玉一点才是。」右臂疾伸,拍开窗叶,四人先後掠入室内。
房内景物井然有序,未见半点零乱,室内却阗无一人。蓦地,白衣人忽道:「在这里了。」
只见一具蜷缩躯体倒在椅角,手中握着柄钢刀,阴险一笑,右手五指舒展抓去。突然,一道匹练寒光卷挥而出,只听一声凄厉呜嗥,白衣人身形暴起,叭哒一声跌下,胫骨以下生生切落,血涌如注,昏死过去。其他三白衣人不禁大骇,一条灰色人影如鸟般挟着一片刀影凌空落下,封住三白衣人去路,冷笑道:「三位朋友速俯首就缚,不然在下钢刀无情。」
三白衣人见状知已中伏,大喝道:「凭你也配。」六臂同推出一片如潮狂飙,那执刀人左掌一扬,三白衣人忽狂嗥一声,翻身倒地,手护着双眼满地翻滚,指缝中流出殷红鲜血。
窗外忽传来高雨辰清朗语声道:「赵兄绝艺惊人,在下不胜钦佩。」语声中高雨辰与陶胜三疾掠而入。
那执刀人正是严晓星,嚓的一声,火光大亮,燃着了火摺,点亮桌上油烛,笑道:「高少堡主为何知道白衣凶邪来袭?」
高雨辰道:「这四白衣凶邪方才去万祥客栈,在下与陶老前辈窥听得四邪欲来此侵袭,是以追踪而来。」
严晓星道:「盛情心感。」说着急步走向那三白衣人身前,却见三凶不动弹,气绝毙命。
那被削断双足的白衣人亦已死去多时,严晓星不禁一呆,冷笑道:「他们四人虽视死如归,却死得有点不值。」立取出一瓶化屍散,泼少许倒在屍体上,须臾化为一滩黄水。
高雨辰诧道:「赵兄,两位姑娘咧?」
严晓星道:「两位姑娘已赶往钱塘去了。」语声一顿,又道:「二位请坐。」
陶胜三一抱拳笑道:「赵老师,为何不留活口?」
严晓星道:「非是在下不留活口,而是他们要自绝寻死,他们乃末从之辈,无法知悉甚多隐秘,何况他们主者能容忍无动於衷麽?」
陶胜三颔首微笑赞道:「赵老师察微知着,料事如神,老朽委实钦佩。」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老英雄谬奖。」说着语声略顿,又道:「傍晚时分,赵某外出无意听得人事,谓风火头陀及酆都双判此次绝不会来骊龙谷,群雄无藏珍图无法将「鲁阳戈」到手。」
陶胜三面色微变,道:「风火头陀与酆都双判有何可惧?」
严晓星道:「惧怕神木令。」
陶胜三面色更是一变道:「神木令又再出江湖麽?」
严晓星摇首道:「三年前云龙一现,便未再出,但风火头陀酆都双判惧怕神木令之说并非空穴来风,实来源有自,或系风火头陀及酆都双判已遇上神木令传人。」说着望了陶胜三一眼,又道:「老英雄也志在鲁阳戈麽?」
陶胜三闻言长叹一声道:「老朽年已望七,雄心已老,怎敢妄念?老朽数年来仆仆江湖,意在寻觅舍弟及弟媳,但迄无蛛丝马迹可循。」
严晓星道:「舍弟是否就是江湖中卓着盛名的迷魂谷主陶泰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