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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牙咬得格格作响,内心激动如滚汤沸水,目中射出两道火炽怒光。
廖独道:「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何必争在片刻,你杀他手下,丰都双判岂能忍让,天君若穷追不舍,正好堕他诱敌之计。」
严晓星接道:「须知会无好会,宴无好宴,若不思万全之策,恐明日进入贼巢後脱身无望,丰都双判并非首脑。」
「还有谁?」葛元良道:「此话老朽不信。」
忽听一声哈哈大笑道:「一点不假,丰都双判身後还有其他人。」
只见庙外疾如飞鸟掠来十数条人影,见为首来人,却是冷面秀士。严晓星忽觉吕鄯暗暗一撞他的身躯,但见紧随冷面秀士之後正是百足天蜈皇甫炎,其余均不相识,但一望而知身负绝学武林高手。葛元良道:「原来是庞老师,丰都双判身後还有谁?」
冷面秀士微笑道:「说来话长,与会之期尚在明日午刻,你我可作竟夜之谈,在下先为天君引见江湖道上朋友。」接着一一为葛元良引见。
随行冷面秀士之人除了百足天蜈皇甫炎外,系关中剧盗飞天虎尤盛,追风拐姚东昌,子母神镖程道平,均是冷面秀士门下。葛元良道:「庞老师怎知明日之会?」
冷面秀士答道:「在下来时曾遇上丰都双判,肋下各挟看一人,不待在下出言,田老大竟自冷笑道:「庞老师莫非也为了藏珍图而来?」
在下答道:「与其说是藏珍图,毋宁说是为了鲁阳戈。」
田老大阴阴一笑道:「好,明日午牌时分,请驾临劣徒罗秉浩宅内,必让阁下亲眼目睹那幅藏珍图。」
在下道:「现在不行麽?」
田老大哈哈大笑道:「此事已震惊武林,黑白两道闻风纷纷赶来,粥少僧多,未必能尽如人意,田老大已把风声传开,意欲将图明日在劣徒宅中当众展阅,谁能参悟图中奥秘,就将图赠与其人。」
在下亦大笑道:「图有两幅,必须双图叠合,在烛光下映照,不然无法参透奥秘,明日之会必然有诈。」
田老大道:「武林群雄都能像庞老师如此明礼之人能有几个,但群雄中不会先将此图攫有,再设法追踪另图下落。」说看抱拳微笑道:「田老大尚有事待办,恕不奉陪。」说着手一指肋下所擒之人,接道:「此乃葛元良老儿门下,葛老儿现在山上齐天庙内,山下田老大已布了恶毒奇门阵式,不到明日午时,请别妄动。」言毕双双如飞奔去。
冷面秀士话了目注石桌上酒肴,微微一笑道:「天寒地冻,怎麽在空旷处饮酒谈心,何不移至殿内也好畅叙。」
葛元良道:「殿内积屍多具,血腥刺鼻,在内饮酒未免大煞风景。」
冷面秀士一愕,摇首微叹道:「你葛老儿未免出手太辣毒一点了,明日午刻进了他的堡寨,恐不易善了。」
葛元良双目一翻,冷笑道:「你我若易身而处,出手更比老朽辣毒。」
冷面秀士笑笑道:「事过境迁,不要谈了。」说着望了严晓星等人一眼,只见均非武林知名人物,不禁面泛不屑之色,向葛元良道:「请借过一步叙话。」
严晓星鼻中微哼一声,起身离座,飘然走开向许飞琼身旁走了过去,道:「姑娘,请领在下察视被制姑娘同门,延捱过久,双判手法异常辣毒,恐血行阻滞,日後将落得个残废。」
许飞琼面色肃然,微含螓首道:「阁下请随我来。」一前一後,飘然向庙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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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纷飞,寒风怒吼,景物一片萧瑟迷离。两人默不作声,将被制诸人一一拍开穴道嘱他们调息行功,以免血行阻滞。严晓星独自一人立在悬崖之上,目凝远处连绵屋宇,只觉心中怅触无名,前尘往事不禁纷至杳来。耳旁忽响起许飞琼娇脆语声道:「是严公子麽,为何避我如遗?」
严晓星旋面望去,只见许飞琼笑靥如花,晶澈明亮双眸凝注着自己,不禁微微一震,答道:「三年来小弟无时不刻都在想念琼姐,艺成後曾去大名琼姐姑母家,不知琼姐何往,心内怏怏如失久之。」
许飞琼闻听严晓星之言,心中一甜,靥泛红霞答道:「愚姐承无名老前辈引荐,投住家师处,家师虽然刚愎自负,嫉恶如仇,但人极方正,恐风声走漏,故连姑母均不为她知。」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遂低声叙谈别後经过。
许飞琼闻知严晓星在她姑母家中险遭不测,不禁失声惊道:「此乃何人所为,有谁知你必来愚姐姑母家中。」
严晓星道:「琼姐想想看,有谁知道?」
许飞琼略一沉吟道:「除了伏建龙别无人意图害你。」
严晓星诧道:「琼姐为何断言是伏老爷子?」
许飞琼娇羞叹道:「愚姐与你情如姐弟,除了无名老前辈及我爷爷姑母外,仅伏老爷子知情。」严晓星皱眉沉吟不语,他知兹事体大,稍一错失即谬之千里。
忽听一声阴恻恻冷笑道:「琼师妹,你与此人是否故旧?」严晓星转面望去,只见面目森冷青袍少年,年约廿五六,肩披长剑,五官虽然均匀,却英悍逼人。
许飞琼面色一沉,如罩严霜,怒道:「小妹与他说话,与丘师兄何干,你少在小妹面前惹厌。」
青袍少年见许飞琼动怒,竟堆上一脸笑容,道:「江湖险诈,愚兄是关心师妹。」
许飞琼淡淡一笑道:「盛情心感,这位赵老师并非歹人,师兄请回吧。」
青袍少年望了严晓星一眼,道:「如此愚兄放心了。」说着转身飘然走去,他那目光中蕴含无比的怨毒。
许飞琼凝视了严晓星一眼,道:「公子出道来後,便到处留情,日後何以处之。」语声中微含幽怨。
严晓星凝视远处雪飞苍茫,轻叹一声道:「琼姐大可放心,不论如何,我总不负琼姐就是。」
许飞琼闻言芳心大慰,嗔道:「回去吧,逗留过久,恐蜚短流长。」
严晓星跨入齐天庙,只见偷天二鼠与廖独立在殿外廊下,廖独面现不豫之色,忙一提真气,疾如飞鸟射落在殿廊上。吕鄯附着严晓星耳旁低声道:「老弟,旧情复炽,难舍难分」
严晓星怒道:「别胡说。」
只听廖独冷笑道:「庞雨生又非三头六臂,万人景仰的武林名宿,葛老儿真有目如盲。」
殿内响起冷面秀士庞雨生冷笑声,数条身影纷飞射出落定,冷面秀士向廖独厉声问道:「你在骂谁?」
廖独双目一瞪,沉声道:「就骂你庞雨生又待如何?」
冷面秀士杀机猛泛,忽又微微一笑道:「过了明日,庞某倘不将你碎骨扬灰,誓不为人。」
廖独冷笑道:「廖某断你活不过明日。」
冷面秀士冷冷一笑道:「庞某说话算话,且过了明日再说。」
随即冷峻目光一移,沉注在严晓星脸上,道:「令师何在?」
严晓星道。「家师不是与阁下同往龙游麽,怎麽反来问赵某。」
冷面秀士闻言胸中怒火如沸,喝道:「晚生後辈,怎敢目无尊长?」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家师并未嘱咐在下将你冷面秀士当做师门尊长。」
冷面秀士一再遭受奚落忍无可忍,右掌缓缓提起,蓄运真力,意待一击将严晓星毙命掌下。偷天二鼠不禁暗暗大惊,为严晓星捏着一把汗。严晓星面色平静,右掌护胸,五指虚抱,淡淡一笑道:「庞老师那几手武功却吓不倒我罗刹门下。」
冷面秀士心内一震,暗道:「莫非这几年来罗刹谷主参悟绝学,武功精进,不然他门下怎敢如此狂傲。」一念至此,不禁首鼠两端,迟疑踌躇不敢出手。
这时,葛元良已从许飞琼口中得知严晓星救治他门下多人,他最锺爱许飞琼,不由对严晓星心存好感,伸手一拦道:「庞老师,大敌当前自相火拚,胜之不武,不胜为笑。」
话到中途,冷面秀士已自一掌「天风狂涛」推向严晓星而去,暗动潮涌,不带半点风声。严晓星比他还怏,身形疾转如风,右掌「金剪斩梅」,迅如电光石火切向冷面秀土腕脉诸穴。冷面秀士大感震凛,右掌飞撤。严晓星鼻中冷哼一声,掌化「顺水推舟」切向冷面秀士左肋,变式奇快,掌飞玄奥异常。冷面秀士料不到对方如此棘手,急切间竟无法拆解,除了硬接硬封外,并无他途,大喝一声,右掌疾伸迎向来掌而去。双掌交击两人各自跃了开去。
葛元良呵呵大笑,拉着冷面秀士走向殿内道:「今晚双判必不让我等安睡,留着点精神应付晚上强敌来袭吧。」
廖独一跃上前,道:「老弟你受伤了麽?」
严晓星摇首道:「他还伤不了在下。」说时发现许飞琼眼内满含焦急之色,不禁微微一笑,两臂微振,潜龙升天拔起,道:「在下探望贼人动静,去去就来。」语音未落,人已穿空飞出庙墙外疾杳。
许飞琼亦腾身而起,迅如流星电奔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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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晓星落在崖沿,目光凝视崖下罗秉浩堡寨,眼帘中幻出一片紫霞山庄情景,满怀悲怆,不禁泛出身如断梗飘萍之感,热满盈眶,喃喃自语道:「此仇不报,何为人子。」他心中升起一股猛烈怒火,意欲闯入堡寨,手刃双判,方消心头之恨。
但丰都双判是主凶麽,如不是主凶,反予真正凶手警惕,眺望堡寨刁斗森严,恐不易得手,心头怒火渐渐冷了下来,微微叹息一声,眼前又浮出许飞琼倩影,回忆在大名数月,日夕与许飞琼亲近,几近两小黑猜,不禁低吟道:「来时霞邑衣香润,彩线垂鬓。
卷帘还喜月相亲,把酒与花相返。
西去阳关休问,未歌先恨。
玉峰山下水长流,流水尽情无尽。」
忽闻耳旁软语轻声道:「星弟,你恨什麽?」
严晓星鼻中嗅得一丝兰麝幽香袭鼻,知许飞琼暗暗随来,旋面笑道:「琼姐轻功精湛,小弟丝毫无觉,令人钦佩。」
许飞琼嗔道:「你心有旁鹜,自然未曾察觉,你还未答愚姐之言。」
严晓星道:「小弟是在想念琼姐。」
许飞琼靥泛红霞,娇羞道:「你在胡说什麽?」
严晓星道:「小弟是说实话,满怀厌根,恨无端在大名分手,又恨身在江湖,不由自己。」
许飞琼道:「你我相逢难道不欢喜麽?」
严晓星望了许飞琼一眼,叹息一声道:「咫尺天涯何喜之有?」
许飞琼道:「是否欲愚姐朝夕与共?」
忽听随来一声轻微冷笑道:「好不要脸。」
严晓星面色一变,虚空扬掌疾拍而去,身如闪电射出。一方山石啪的一声齐中分裂,一条身影冒起,哪知严晓星电射而至,右掌已按向肩头,只听闷嗥一声,那人坠地毙命。许飞琼亦如身随形而至,阻拦不及,口中喊了一声道:「不好。」定睛望去,只见死者正是许飞琼同门师兄面目森冷青袍少年。
微风飒然,一条庞大如鸟的身影堕地,却是葛元良,望了死者一眼,怒道:「琼儿,你师兄因何而死?」
严晓星正欲挺身自承,许飞琼道:「遭了匪徒阴毒手法,徒儿与这位赵老师救援不及,被匪徒遁往崖下逃去,恩师你瞧师兄的伤痕就知。」
葛元良凝视死者肩头,但见一块掌大焦痕,撕破肩衣,皮肉焦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