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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胜三略一沉吟道:「老朽还是要当面一问真情。」
赵春城淡淡一笑道:「老英雄定要前往,在下未便拦阻,陶老英雄为了寻觅两位嫡亲侄女,不惜与无极帮虚与委蛇,须知人无害虎意,虎有害人心,明月禅师等七位武林名宿就是明证。」说着振臂一鹤冲天拔起,穿空斜飞落下,三起三落,瞬眼无踪。
皇甫嵩冷笑道:「此人傲慢无礼,日後遇上,老夫必然杀之。」
高雨辰道:「罗刹门下均是僻性怪异,冷漠无礼,皇甫当家不理会他就是。」
陶胜三等人如飞奔驰而去,约莫奔出三里之遥,已是一处村庄,寥寥四五户人家,由於天寒地冻,均深扃门户,忽闻一沙沉声传来道:「来的可是陶老英雄?」
一幢土屋木门突呀的开启,步出一身材高大,白发银须老者。陶胜三诧道:「恕陶某眼拙,从未识荆,请问阁下高姓大名。」
高大老者笑道:「老朽闵九公,奉沙庄主之命接待陶老英雄,诸位远来跋涉,请至屋内饮几杯热酒,略祛寒气,老朽有话面告。」说看侧身肃客。
陶胜三数人鱼贯而入,只见屋内一张方木桌上摆着几样山珍野味,并暖着一壶酒,酒香四溢。闵九公挽起酒壶,在碗中斟满了酒。皇甫嵩暗道:「不多不少,恰好六碗酒,似算准了我等五人。」不禁深深目注了闵九公一眼。
闵九公好似猜中皇甫慧心意,笑道:「皇甫当家惊异老朽为何知悉五位定要前来,因为敝帮到处均有耳目,五位一举一动,本帮均了如指掌。」
皇甫嵩鼻中冷哼一声道:「闵老师知否我等方才来时途中曾遇见何人?」
闵九公淡淡一笑,道:「罗刹门下赵春城。」皇甫蒿不由心神猛凛,面色微变。
闵九公忙道:「老朽先乾为敬。」大碗酒咕噜噜喝完。
陶胜三察知酒中无毒,亦一饮而尽,道:「阁下是否奉命拦阻陶某等入庄,不知为了何故?」
闵九公道:「庄中另有客先至,此人与陶老英雄、皇甫当家乃强仇死敌,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恐掀起一场凶搏」
「他是谁?」
「天外三凶,清风庵主。」
皇甫嵩鼻中冷哼一声道:「老贱人尚未死麽?」
闵九公道:「不但未死,武功较前更为精进。」说着一一劝酒。
陶胜三意欲问明二女之事,话欲出口复又咽了回去。闵九公甚为健谈,词锋清隽,盛赞陶胜三皇甫嵩生平得意事迹,传神动听。酒味甘醇,菜肴腴美。皇甫嵩嗜酒贪杯成性,见了好酒更是不舍,只觉此酒隹极,一连饮了六碗,忽感阵头目晕眩,不禁骇然色变,大喝道:「你胆敢酒中放毒。」其他陶胜三等四人亦是察觉有异,但四肢乏力,目露惊悸之色。
闵九公哈哈大笑道:「老朽并非沙嵩所遣,但所说纯系实话,一句不假。」
陶胜三目喷怒焰,喝道:「你是何人?」
闵九公道:「老夫闵九公也非虚假,今日略施诡计,志在你陶胜三,与他们丝毫无干。」说罢在皇甫嵩四人身上点了数处穴道,笑道:「恕老夫无礼,一个对时後自解。」皇甫嵩等人眼前一黑,俯在案上沉沉睡去。
陶胜三心中发毛,道:「陶某与阁下,无仇无怨,志在陶某何故?」
闵九公道:「老夫与令弟至交父莫逆,迷魂谷主夫妇突告失踪,经多年之查访,方知陶老师你与令弟面和心违,生心陷害迷魂谷主夫妻。」
陶胜三心头猛泛奇寒,道:「此话匪夷所思,陶某怎会暗害手足同胞?」
闵九公面色一寒,冷笑道:「狡辩无益,老夫自有方法叫你吐实。」说着从怀中摸出十支绣花银针放在桌上。只见闵九公微微一笑,捏起一支银针,左腕一翻,抓起陶胜三左腕,疾如闪电将针尖戳入陶胜三右手中指甲内。陶胜三只觉奇痛澈骨,不禁惨呼出声,额角汗珠黄豆般大流下。
闵九公又捏起一根银针,由陶胜三右手无名指指甲下慢慢戳入。陶胜三只觉痛不可忍,泪水夺眶涌出。陶胜三不禁胆寒魂飞,自知无幸,只见闵九公已取起第三根银针,忖道:「与其身受惨酷极刑,反不如自绝而死。」他虽萌必死之心,但猛然察觉气穴阻滞,力不从心,又是一阵奇痛,禁不住张口嗥叫出声。拾指连心,陶胜三痛极晕厥过去。
【第三部】【第十三章】人将死言也善
「第十三章」人将死言也善
不知多少时候,陶胜三方醒了过来,一阵阵刺心奇痛犹自有增无已。他发觉自己已置身另一石砖空屋内,臂股被石壁钢圈紧紧扣牢,发悬於一根横系的牛筋上,牛筋结有一巧妙的装置,只要稍用力道,高悬在发顶上一块棱芒钢锥必堕於陶胜三背部。
最为惊心动魄的,就是陶胜三眼前石壁朱书数行字迹,警告陶胜三不能挣扎,亦不能希冀有人来相救,稍一动弹,淬有剧毒钢锥坠落在背,虽未必死,但毒性可使他受尽痛苦,闵九公留言身有要事他去,七日後方始赶返,尽这七月之期须陶胜三静静思考。
七日之期并不大长,但在陶胜三而言,无异七年之久,更无法静静思考。陶胜三回首前尘,不由老泪纵横,顺颊流下。渐渐他感手指肿胀,头颈脊骨僵硬,眼皮沉重,再度昏睡过去。石室外人影一闪,正是那赵春城,目光凝注在陶胜三面上,泛出一丝悯恻的神色,高声呼唤道:「陶老英雄。」
「」
「」
一连呼唤数声,陶胜三睁开沉重眼皮,黯淡眼神似已瞥明赵春城,脸上泛呈凄然笑容。赵春城疾闪而入,落在陶胜三身前不远,诧道:「老英雄为何落得这般模样。」一道锐利眼神扫视石室内情景,不禁面色微变。陶胜三凄然笑道:「一言难尽,赵贤弟将老朽救离此处再说。」
赵春城面有难色,摇首道:「在下恐不能救开老英雄。」
陶胜三闻言不由脸色一变,道:「这是何故?」
赵春城道:「老英雄身上被下了极恶毒的禁制,武功已失,在下虽可用剑斩断悬发,及时用掌力震开老英雄,但老英雄必撞出摔落,震断心脉毙命,救之反而害之,在下势所不能,更所不忍。」
陶胜三凄然答道:「老朽愿求一死,赵贤弟请动手吧。」
赵春城摇首道:「在老英雄而言别无选择,若传扬江湖在下恐百口莫辩。」
陶胜三惨笑道:「老朽求死亦不可能麽?」
赵春城略一沉吟道:「依在下之见,只有等这个闵九公回来,在下猝施奇袭,制住闵九公迫使就范,解开老英雄穴道。」
陶胜三面上浮起凄凉悲怆苦笑道:「老朽度日如年,恐怕难等。」
赵春城目露诧容道:「闵九公留言须时七天返回,那日在下途中相遇老英雄,屈指算来,今日已是第七天。」
「什麽?」陶胜三惊诧道:「今日已是第七天。」
「正是。」
陶胜三叹息道:「贤弟想法本好,倘闵九公遇事牵缠,万一今日赶不回来咧?」
赵春城默然无语,以悯恻目光注视着陶胜三,摇首频频叹息。突然,赵春城眼中神光暴炽,道:「在下料闵九公必来,他擒困老英雄不予杀害定有所求,虽有急事他去,岂能不匆匆赶返,这个老英雄自然较在下更为明白。」
「不错。」陶胜三道:「闵九公是有所求。」说此心中兴起一阵激动,不禁热泪夺眶而出。
「老英雄怎麽流泪了?」赵春城不胜惊愕。
陶胜三道:「赵贤弟,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朽纵然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老英雄为何说此丧气言语?」
陶胜三凄然笑道:「老朽欲有所求,贤弟是否愿为老朽办一件未了之事?」
赵春城目注陶胜三道:「只要在下力之所及,无不如命。」
陶胜三发出一声长长叹息道:「闵九公乃舍弟迷魂谷主陶泰麟至交莫逆,舍弟夫妇无故失踪,他心疑为老朽陷害,欲霸占迷魂谷基业。」
「此乃真情麽?」
「虽不中的,亦不大远。」
「如此说来。令弟确系老英雄所害了。」
「不是。」
「是谁?」
「无极帮主。」赵春城不禁呆住。
陶胜三凄然落泪道:「迄至如今,老朽只知是无极帮主所为,但无极帮主面貌长像,真实来历尚朦然无知。」
「究竟为了什麽?」
「贤弟似心疑老朽为何与无极帮互通声气,虚与委蛇麽?其实老朽也有难言之苦衷,昔年舍弟与老朽性情不投,格格不入,外人不明多滋误会,舍弟为何为无极帮主所害,因他昔年做下不德之事,为武林所不齿。」
「令弟做下什麽不德之举?」赵春城道:「不知可否见告?」
陶胜三黯然答道:「当年屠戮紫霞山庄实舍弟之暗助。」
赵春城闻言如中雷击,不禁暗中面色一变,微微一笑,道:「紫霞庄严天梁大侠惨遭灭门之祸,在下约略在家师处闻後,滋事体大,老英雄是否言而有徵。」
陶胜三神色黯淡,道:「老朽岂可无的放矢,血口喷人,昔年围袭紫霞山庄,如非舍弟以迷魂药物相助主谋巨邪,怎能成功?」
赵春城道:「如此说来,老英雄定知主凶是何人了?」
陶胜三道:「不知,但老朽心疑就是无极帮主所为,更难怪舍弟,舍弟显系受迫而为,无极帮主为了不使泄漏风声,所以将舍弟夫妻囚禁。」
赵春城道:「令弟囚禁之处老英雄定然知道。」
陶胜三道:「知道。」
赵春城道:「为何不设法相救?」
陶胜三凄然一笑道:「武林中无不知道老朽与舍弟势若水火,不啻仇雠,这话有谁能信,事因一册武功秘笈而起,无极帮主心疑舍弟趁火打劫取去,惟老朽受无极帮主之托去舍弟囚禁之处,探问武功秘笈下落,怎奈舍弟守口如瓶,见了老朽如同陌路,是以老朽才想探听二位嫡亲侄女现在何处,只有骨肉之情才能使舍弟吐露真情。」赵春城道:「风闻无极帮主心狠手辣,斩草除根,迫使老英雄寻觅一双胞侄女下落,除之以免後患。」
陶胜三黯然一笑道:「无极帮主实有此意,话虽如此,老朽就是残暴不仁,也不能将一双侄女陷之於死,如令老朽临死之前恳求贤弟相求寻觅一双侄女,告知舍弟夫妇囚禁之处,联络同道救出,揭露武林一大悬案。」
赵春城道:「令弟囚禁在何处?」
陶胜三道:「东岳泰山鹰愁谷。」
赵春城道:「迷魂谷主一双爱女叫什麽名字?」
陶胜三道:「一名小燕,一名珊珊,有劳贤弟,老朽死在九泉也当瞑目」言毕气绝毙命。
室外一条飞鸟般身影疾掠而入,现出准上隐叟祝秋帆,目睹陶胜三死状,不禁长叹一声道:「我等所择手段似虽嫌毒辣,错非如此,焉能使陶胜三吐实。」
祝秋帆说话时,陶珊珊小燕姐妹悄无声息走入石室,星眸红肿,陶珊珊道:「我知道你心中甚是恨我姐妹俩人。」
赵春城不禁一怔道:「为什麽要恨你们?」
陶珊珊目露凄怨之色道:「少侠耳闻家伯之言,已知令尊之死,家父乃主谋帮凶,焉能不怀恨在心。」
赵春城淡淡一笑道:「罪不及孥,在下怎能怀恨姑娘姐妹,何况令伯父之言恐不尽不实。」陶小燕诧道:「为何不尽不实?」
赵春城道:「在下请问姑娘,陶胜三因何独知令尊令堂禁囚之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