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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情叶家预拟祭出家法伺候他?别扯了!
“我我--”灵均果然被他问住。
是呀!人家若不准她插手,她空自在旁边穷紧张又有什么用?
难堪的沉默降临厨房里。事实上,“难堪”两字仅只对她而言,袁克殊彷佛丝毫不受影响。
他继续吸啜着曼特宁,一口接着一口,严密审讯的眼光滑过她,有如评断着她关心的程度有多少。
半晌,他找到自己满意的答案,缓缓将空马克杯搁置在核桃木大吧台。
“屈小姐,”他轻声询问:“妳何不提供我一点发自女性观点的建议?”
“嗯……”短暂的瞬间,她看起来也相当犹疑。“你,你喜欢我表姊吗?”
“嗯……”他揉搓着下颚。“非常喜欢。”
“那--”她的语气益发小心。“你,你爱她吗?”
爱?过去几天,他当然思索过情感依归的问题。然而,提出来与绕珍的表妹讨论却不在他的预定计画里。
“我想,无论我爱她与否,妳表姊都应该是第一位听到答案的人,妳同意吗?”
灵均点头。“很合理。”
袁克殊忽地离开高脚椅,定定地立在她身前,为了防止她再度感受到压迫,他单膝蹲下来,姿态与她一般高矮。
灵均屏住吐纳,不太确定他打算透露什么。
“放心地把妳表姊交给我吧!”入屋至现在,他的神情语态第一次展现出温柔。“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包括我自己。”
她产生片刻的怔愕,望进他墨黑色的眼眸。
瞳仁深处,由真心与诚挚交融而成的光芒,荡漾着极轻淡、极内敛的星芒,几乎无法让外人查察。
可是,它们确实存在。
半晌,她轻轻颔首。“谢谢。”
她愿意相信他!
第十章
绕珍怀疑自己头壳坏了。
不不不,出问题的器官应该归咎于视觉系统。
话说回来,视神经似乎由大脑管辖,因此她认定自己的头脑肇发短路现象也没错。
“要命!”不行了!她真的产生幻觉了。
怎么可能呢?
她来回通行了三年余的山路,居然基因突变。
今早出门的时候,一路还挺正常的呀!事隔六个小时,她重新踏上故土,路畔风光已经改换。
最显明的异变摆在山下、两百米产业道路的端点。
一幅任何人都不可能错过的拱牌横跨着柏油大道……
WELEHOME绕珍几乎按不回外突的眼珠子。“如此可观的景况,只为了欢迎我下课回家?”
噢!别怀疑她的自恋,因为拱牌的欢迎对象无疑针对她,不会再有别人了。
绕珍之所以如此肯定,是由于整副拱牌系以千千万万片鲜绿的四季豆贴饰而成。
袁克殊!一定是那家伙!
他简直疯了!
风动九十载着她奔回异象的另一处端点,沿途,更大的惊喜跟随着她。
支撑拱牌约两根柱子归划为起点,由木柱的顶端各拉一道细铁丝,沿着弯弯曲曲的路势上山,形如登山缆车的运送轨道。
细铁丝每隔一公尺便垂下一小截红绳索,尾端绑缚着各式各样的玩意儿。
模型机器人、芭比娃娃、乡村小布偶、遥控飞机……种种人类想象得到的玩具,尽皆挂放出来,乍看之下,她彷佛进入一处玩具联合国。
又或者台湾的玩具制造商选中此条道路做为户外展示区,她孤陋寡闻,忽略了媒体的报导……
“别瞎蒙了!”荒谬的理由连她自己也无法采信。
绕珍敢打包票保证,两旁悬示的玩具绝对来自“童年玩家”的生产线。
她恍恍惚惚,觉得头重脚轻,大脑依然无法适切地消化横亘在眼前的讯息,进而做出符合实况需要的反应。
行到路程的一半,两侧缆线以同款的铁丝系住,中央点垂下一叠天蓝色的影印纸。
她茫然地停下车,伸手拿下档案,入目写满密密麻麻的年代记事录,每项琐碎都与一位名叫“袁克殊”的伟人有关。
这份人事资料告诉她袁克殊何年何月何日出生、几岁开始吃饭学走路、第一次生病由谁带他上医院、小学国中高中大学分别在何处就读、生平抽的第一根烟是哪个牌子,以及他曾经混过的公司名称、他成立自己公司的第一项设计、他交往过的女友名单……
对了,尤其是关于他爱情生活的描述……
““初夜权”丧失在高中同学的妹妹手中。当时我前去同学家做功课,他半途开溜和女友幽会去也!独留我孤单无依,欲回家之时,恰好其妹进书房聊天,一不小心擦枪走火,纯属意外。事后方知,她阅人已众,而我清纯无瑕,从此饮恨不已。”
最后一行解说则是……
““终夜权”极有可能失贞于一棵干扁四季豆。”
她又好气又好笑。
趋驶着风动九十,继续踏上回家的路程。
十分钟后,家门口遥遥在望。
有始有终、前后呼应是此次展示的重点所在。
另一道拱牌临跨两座私人庭园;右边的支撑柱子耸立于她家小院落,左边那只则深深插入袁宅的柔软土地。
拱牌的设计方式完全不同于山下的欢迎门。中间联结处构筑成圆弧形的拱桥状,上缘钉上一排细细的木栏杆,两只假鹊乌面对面栖息着,明显仿效牛郎织女的鹊桥会,尤其拱桥的两端还正好着落在他与她的卧室窗口。
这座拱牌依然以植物妆点,但艳丽的红玫瑰取代了四季豆,缤纷多娇地插饰成一座情花之桥。
拱桥的正中央也彩绘着显目的英文字……
ILOVEYOU我爱妳。
绕珍咬着下唇。
“他怎么可以这样……”眼眶渐渐泛出酸涩。“怎么可以……一点预告都没有!”
而且还当庭广众做给全世界的人看。
天哪!这下子她在整座社区出名了!以后走在路上说不定都会有人索取签名。
“讨厌……”她既想哭又想笑。
这八成是全世界最甜蜜的讨厌。
风动九十停靠于它平时备驾的地盘,女主人飞快冲往袁家的华宅。
“袁克殊!”末了,她决定杀掉他,杀掉那个害她在全世界面前出糗的男人!
然后他们再谈言归于好的问题。
“哈啰!”出乎她意料之外,前来应铃的居然是一张清俊尔雅的书卷脸。“如何?场面堪称壮观吧?”
“阳德!”绕珍惊呼。他也有份!
“我,负责监工。”灵均从他背后探出一颗头来邀功。
“阿灵?”她被整治得头晕眼花。“凌某人呢?别告诉找她一出关就跟上来凑热闹。”
“整票人马与令尊、令堂在里头谈事情。”阳德慷慨地拍拍她肩膀,一副他很够朋友的义气样儿。“难得我愿意接受一次免费的委托,虽然荷包瘦了一点,不过……唉!大家同社一场,只要你下一桩CASE甘愿礼让给我,没事不要乱抢就算报答了。”
“谁理你!”讲到生意问题,她的脑筋立刻恢复精明。“让我过去。”
匆促的步伐刮进袁宅客厅,整室热烈激昂的讨论声又带起她第二波惊愕。
“好,一切就这样说定了。你们先订婚我是不反对,至于结婚,等阿珍毕业再说。”叶父端出父亲大人权威的身段。
“啊我们认识的人是比较多啦!可能喜饼的钱会稍微多一点,请你不要介意!”叶母笑咪咪的。
“伯母,千万别这么说。”袁克殊在两位老人家面前向来和蔼可亲。
“既然如此,我喝定了这杯媒人酒!”凌某人卡位在袁克殊与晁寄咏之间,打点着精致简单的都会仕女装扮,又想拿出她“精明能干”的形象唬人。“婚礼的介绍人可以烦劳晁先生担任。”
绕珍呆立着。
喜饼、订婚、媒人、结婚、介绍人?
什么跟什么呀?谁要跟谁订婚?谁又要请谁吃饼?
“你们怎么可以罔顾我的意愿!”她终于忍受不了被人忽视的感受。“姓袁的,你也没有跟我求婚哪!”
众人同时回头,似乎认为她的出现很理所当然。
“咱们还不到讨论结婚的时机,这么快求婚做什么?”他反驳得合情合理。
对哦!
“妈、爸。”她懊恼得一塌胡涂。“你们出来瞎搅和什么嘛!所有事情突然蹦出来……”
才短短数个小时而已,猪羊瞬间变色了!
“啊做父母的替女儿办喜事有什么不对?”叶母振振有词。
“对不起,失陪一下。”袁克殊礼貌地起身,向在场的盟友们致意。“我和阿珍先私下沟通好,再提出最后定案。”
“没关系,不要急,慢慢来。”叶母的心情好得不得了,显然对未来女婿持有百分之百的满意度。
绕珍一马当先,冲进二楼的“梦幻仙子”室。
“妳到底想干嘛?”门尚来不及合拢,她霹雳震撼的炮轰已经出口。
袁克殊不改他素来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喜欢吗?”长臂一探,纤瘦匀称的娇躯瞬间沦陷在他怀中。
绕珍只能勉强自己僵持一秒钟。
距离上回两人这般亲密自然地依偎,已经好久好久了……
满腔的火气本来就是她临时硬抬出来的,暂时应应景,如今当布景的人物已经隔绝在几公里以外,他们俩再假装下去就没意思了。
空即是怒、怒即是空,反正她和袁克殊已经冷战几百个小时,暂时休兵又何妨!
她想念他的拥抱……他的味道……
“还好啦!”即使态度已经软化,绕珍口头上仍然不肯认输。
“幸好。”他欣慰地点点头。“假如妳回答我“喜欢”,我就得重新衡量妳的品味了。”
这家伙!
“既然阁下不欣赏,何必耗费人力物资来布置这些劳啥子拱牌?”她白了凯子一眼。
“据说如此这般的愚行通常可以博得女性的青睐。”他浅笑着啄上她的额际。“如何?我博得公主殿下的欢心了吗?”
她昂首,瞪着他,长长久久!
袁克殊平直的嘴唇悄悄拗起了一点波折。
波纹荡漾成浅浪,浪花连续成海潮,潮水吟出高高低低的乐声。
从微笑,而浅笑,而响笑,笑意洗净了他蒙陇的眸仁,显透出他清楚明白的灵魂。
一个满含着爱意的灵魂。
她第一次瞧出他不加伪饰的端倪。
爱,信任,笑声。
一个平凡女子还有什么好奢求的?而她,叶绕珍,甘于做一个最平凡无奇的女子。
只要有他相伴。
绕珍笑了,浑然不觉莹美的泪珠顺着脸蛋滑落,吸收进他的体肤里。
“讨厌!”不依的粉拳捶上快速怦动的心口。“这次算你过关。”
直到此时此刻,袁克殊才发现,原来他一直屏住呼息的。
依循惯例,他俯首覆上绕珍肩颈的连接处,浅浅吮出一个粉嫣的红痕。
吻出他终生专有的烙印……
我爱妳。
我爱你。
后记
什么叫“档案”?
这个问题一直教我好奇。在凌某人的印象中,“档案”这词儿代表两片硬硬的卷宗夹,中间收放着全新拷贝的纸张,好歹也有一、两万字,其中记载着钜细靡遗的资料--分析、数字、图表……等等。
是的,这就是我想象中的“档案”。……
然后,来信的看倌们要求我写出个人的“档案”。
现在你们了解凌某人的思路模式了吧?
有鉴于自己对“个人档案”的无知,我索性溜到市面上,翻翻其它作者们的档案写了些什么,结果发现,上头不外乎姓名、性别、年龄、兴趣、血型、星座。
就这样吗?可是乍听之下,这些琐事似乎有点贫血,毕竟,连那票与我相识好几载的死党到现在也弄不清我的血型、星座,所以我不免有点怀疑为何读友们会对它感到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