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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莲猛一转身,朝一个方向大步走去,娇小背影显得单薄而柔弱,却仿佛看到周身燃着愤怒的火焰。
那气势,男人岂会感受不到?
静默之间,他的心灵路程,和他的为人一样只经历了这一种简单情绪,那便是——不解,还是不解。
怔愣半晌,才反应过来跟了上去。
这小丫头说话就像下咒似的,总能让他失了神志。
她让他在这等着,他还真就傻傻在这等了半天。
直跟到了厨房,男人看傻了眼
乌漆麻黑的大厨房里,小丫头站在案边拿着菜刀在磨刀石上磨来磨去,唇角勾着诡异恐怖的笑容,屋里回荡着嘶嘶的磨刀声。
见他进了厨房,小丫头抬首冲他嘿嘿一笑。
打了个冷颤,比刚才勾引他时的笑容还要令人毛骨悚然。
“你怎么了?”
摸不着头脑的男人,生平第一次被恐惧两个字重重压在头顶,甚至不敢靠近她半分。
“嘿嘿,你知道强中更有强中手的下一句是什么吗?”
又发什么疯?
男人本就是个话少的人,遇到自己不想说,不明白的,自然是不会回答。
贺莲根本不在乎他习惯性的沉默,也没打算等他的回复。
笑容越发诡异了,提起菜刀朝宫主走去,盯着他浅棕的瞳仁,“是恶人更有恶人磨!”
说着,挥起菜刀发了疯的向男人砍去,她没疯也没傻,她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个男人,可如果看到令自己一辈子蒙羞的人还能冷静,那她就不是人了。
打不过也好,杀不死也好,她也要找地儿冲他发泄她心中的怨怒。
“王八蛋!强奸犯!”
她还是第一次如此彪悍的存在,没形象,不计后果,脑子里只有一个执念,只要能弄伤他,就算死也是轰轰烈烈的!
淳于并未还手,灵活地左躲右闪着,对眼前五百倍放慢速度的袭击有些不知所措。
“贺莲,你疯了!”
男人倒退出厨房来到院落,小丫头一路追来,愤怒的刀锋速度极快,人的爆发力是世间难以解释的奇迹,她此时就像是个训练有素的刀锋战士,动作灵敏而富于技巧,下手精准而决不手软,看样子,是非杀他不可的架势。
难以招架之下,男人不得不阻止眼下这荒唐的一幕。
大手一伸锁住小丫头的手腕,轻轻扭转捏住,便见那柔软小手一张,啪嗒一声,菜刀落地。
原以为荒唐结束,岂料
小丫头左手蓦然一挥——,一道寒光闪过,男人的脸瞬间被匕首划出一道口子。
一道红色从伤口流了下来,男人放开贺莲,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大吃一惊,他竟然流血了!
紧接着,匕首再次刺来,他第一次认真对待小丫头的攻击,以一个武学高手的身份第一时间制住了她。
“够了!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以为你能伤得了我?”
说完这话,淳于觉得自己打自己嘴巴了,他脸上流的血就是铁一般的事实。
“我跟你拼了!”
小丫头借着他攥着自己手腕的力量,一个虎扑骑到他身上,牙齿狠狠咬上男人脖颈。
嘶——
撕裂的痛,钻心的痛,脑袋嗡嗡作响,他现在被这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姑娘彻底打败了众宠——娘子狠彪悍。
从来没输过这么惨,从来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生命中的意外,每一次都是这么血淋淋的。
第一次,她在自己身子下纵情绽放,晕红了床榻,难道,这就是因果报应,他要用自己的血来偿还?
大脑突然开了窍,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明白了这愤怒和憎恨的来由,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从她的唇齿间传到他脖颈的伤口直击心脏,感同身受。
卸掉她手上的利器,却没再阻止她的发泄,任由她发了狠地往死里咬他。
打斗声已经引来了一些寝殿在附近的部众,见此震惊不已,欲上前搭救,即刻遭到宫主阻止。
他只是眼神扫了扫,领命的部众们便纷纷褪去,然而此时不远处却有一双眸子危险的眯了起来。
已是痛到麻木,只觉一股温热的液体流到脖颈,男人身子陡然一僵,他知道那热流是什么。
她在哭吗?
敛去身上的冷冽,男人一手拖住贺莲的小屁股将她抱紧,另一只手仍然攥着她细小的手腕防止她偷袭,朝自己的寝殿走去。
是咬累了,还是接受无法伤到他的现实了?
小丫头倚在他的肩头,不再挣扎不再用力。
“贺莲?”
路上,淳于轻轻唤了她一声,没有得到回应。
叹了口气。
当男人走进内寝把贺莲放到床榻上时,贺莲似乎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仇人的床上,她立马惊慌,突然从床榻上反弹了起来,愤怒的小火苗仍在水眸中闪烁,“你别过来,你要是再敢碰我,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无奈摇了摇头,男人没有说话,径自去镜边查看自己的伤口。
高大笔挺的背影,幽暗笼罩之下,凛冽,凉薄,尤其是披散的银发,更是寒意逼人,给人一种疏离感。
这份与众不同,导致了男人不得不以假面目示人。
他的累,又有谁知。
“当时你中了药。”
“”男人突然莫名开口,贺莲一时有些没反应不过来。
“当初发现你时,有几个乞丐要轻薄你,我将你救了送到客栈。”
一提那客栈,贺莲浑身发冷,醒来时感受到的潮气,爱谷欠后的味道,令她作呕,一想到是这男人制造出这一切令她不舒适的感觉
“别说了!我不想听!”
男人郁结地蹙了蹙眉头,不再理会脸上的伤势走到贺莲面前,他已经察觉了她对自己的厌恶和敌意,他要让她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承认当时失去了理智,可若是不给你解毒,你会有危险”
抬头瞪他,小丫头情绪有些激动,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看着令人心疼。
“你少得便宜卖乖!给你占了便宜,还难为你了?恶心的男人!”
冷眸一凛,小丫头的话深深刺痛了他的自尊,“我不是占便宜,我当时有留过字条,可你”
“你人呢?嗯?”
贺莲冷冷地说,当初还傻到留在客栈等他回来,虽然只是想杀了他,可仍代表自己太傻,竟然相信他字条上的话。
现在想来还想扇自己几巴掌。
“我出去办事情,出了些意外”
又是一声彻骨的冷笑,贺莲本能的抗拒,“办事,意外,哪有那么多巧合,想羞辱我你承认就行了,这就我们俩人,何必还要撒谎来维护你宫主高高在上的自尊。”
“我没必要说谎!”
听她怨恨自己的口气,男人终于明白——
一直以来,他觉得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一方,原来真正受伤害的不是自己,而是她。
从第一次见到她那一刻起,便莫名被她吸引,自认是个定力十足的人,然而她只是用柔软的小身子往自己身上蹭蹭,哼唧两声,就让他失去了理智。
欢爱之后更是毫不犹豫的想将身心都交给她。
这一切,皆出自直觉。
即便再生气,此时面对那出于本能自保的小猫,淳于也无法再对她发狠,柔和了眸子,他坐到床边,贺莲警觉地向床角退了退。
心下一坠,这小丫头任何举动都能牵动他的心众宠——娘子狠彪悍。
“我后来回去找了你,可你已经走了,之后我一直没有回国,找了你许久,哪知道在拍卖场见到你,你却不肯与我相认,我想你的举动已经告诉我了答案。”
“白痴!我当时根本不记得你了!我受刺激了,我失忆了!”
贺莲冲他大吼,憋屈在肚子里的话脱口而出,心头许久的压抑感竟是顷刻消退了。
解铃还需系铃人,贺莲这么长时间的怨恨和耻辱,即便她失忆了,又想起,身边有其他男人疼爱,有自己忙碌的事业,那压在心里头的大石头始终存在,刻意去回避,不曾跟任何人提起。
乐观坚强的小丫头,不愿承认自己的脆弱。
如今,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地方发泄,不用遮掩,不必顾及自尊,因为她觉得她在这个男人面前哪还有自尊可言。
委屈的眼泪在她洁白的小脸上划过,熨烫出两道令人心疼的痕迹,没想到一直以来困扰自己的答案竟然是——受了刺激失忆了。
难怪当时她好像不认识自己,难怪,她跟了别的男人。
可她为何又成了太子妃,又和郭希
微微蹙眉,男人不知该说什么,起身走去桌边为她倒了杯水。
意料之中小丫头没有接。
沉寂半晌。
“其实,那字条上我写的都是真心话。”
瞥了男人一眼,浅棕的眸子真诚而坚定,有种魔力,令人深陷其中,不自觉地相信他说的话。
尤其是眼神中的怜惜,与他平日的冷毅截然相反
心,乱了。
其实他说得是不是真的,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她何须去在乎他的想法,然而她却无法控制自己去忽略他的话。
或许是给自己寻求那仅剩的自尊吧,相信他的版本,起码心里会好受一些,她没有被迷女干,她只是被晁天策下了药,被好心人救了,解了毒,而且最后那好心人还要以身相许。
这样想是不是就皆大欢喜了?
呵
那就这样吧。
无力再去辨认真相,贺莲默默爬下床榻,静静走出内寝。
“你去哪?”
淡然侧头,“难道还留下再跟你睡一觉?”
被小丫头刺耳的话语一噎,到嘴边挽留她的话又给憋了回去。
在山上百无聊赖了几日,贺莲没事就去看望乔幺,淳于明明知道她有来,却并未阻止。
坦白之后,感觉无法再坦然面对彼此,刻意的回避也变成了心照不宣。
贺莲会算好宫主不会出现的时间去寒冰洞。
渐渐习惯了洞里的寒冷,竟是开始有些喜欢这里的环境,干净,纯净,像是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周围环绕,令自己的心一下子镇定下来。
近来,被她藏在寒冰床边冻肉少了,想必大厨师兄最近有进来过取肉给宫主做菜了吧。
虽然宫主一直见不到人,不过乔幺的好转倒是极为明显,伤口的疤痕恢复很快,脉搏越来越旺盛。
这一日,贺莲被虞香拉住,耽误了些时辰去寒冰洞,等赶到的时候里面的洞门是半虚掩着的。
警觉心一下子提起,贺莲轻手轻脚向门边靠近。
没想到却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只见左护法一手唔在乔幺的鼻口上,另一只手掐在脉搏上,脸色紧绷,目不转睛盯着乔幺。
“你干什么!”
贺莲不假思索地扑过去,一把将左护法推开。
他竟然要杀了乔幺!?
男人一见是贺莲,眸中闪过一抹凶狠,即刻走到门口按了机关将石门关上。
“乔幺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他!”
左护法冷笑,淡淡的直眉一挑,“太子妃是否看错了?本护法可没杀他,只不过看看他的病情。”
“你别以为我眼睛瞎了,你明明是想让乔幺窒息而死。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若是不说休怪我告诉宫主!”
“宫主?”左护法仰头大笑,之后眸子一眯,身上的气息恐怖摄人,“你这个祸水,还好意思提宫主,宫主从见到你之后就没再正常过!”
贺莲觉得自己很冤枉众宠——娘子狠彪悍。
什么屎盆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