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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那个受-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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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孟哲开始对着赵飞鸿的身材不住比划,心想勒住这里,又扣住那里赵飞鸿这些日子里着实教了他些许拳脚路子,但游孟哲压根没认真学,自然也就零碎得了个三脚猫功夫,拿这手去对付赵飞鸿,多半不成。

赵飞鸿提着件东西进来,站在门外,游孟哲马上收拾心情,问:“怎么?”

赵飞鸿道:“出去走走。”

游孟哲莫名其妙,见赵飞鸿手上是条围巾,哪来的?隆冬腊月,外头甚冷,游孟哲搓着手过去,赵飞鸿抖开那围巾,让他戴上。

恰好合身,游孟哲逾发奇怪,跟着赵飞鸿出去,午时刚过,外头冷冷清清,没几个人。赵飞鸿在街头停下,马上有人招呼道:“飞鸿,来来,这你小徒弟?”

游孟哲从不叫赵飞鸿作师父,赵飞鸿也不勉强他,接过那男子递来的一个大红灯笼。

“怎么街上都没人了?”游孟哲问。

“今天是年三十,都回家做年夜饭去了。”那男子是本地员外,笑道:“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来,飞鸿帮咱们挂上。整条街都麻烦你了。”

满街的三层店铺正等着挂除夕夜的灯笼,一大堆灯笼摞在当地豪富家门口。

赵飞鸿快跑几步,单手拖着灯笼两步跃上二楼勾檐,朝三楼稳稳一钩。

“好!”游孟哲动容道,随手捡起一个灯笼,身轻如燕,在半空中旋身,挂上另一个,扑剌剌落下。

赵飞鸿一脚踢起灯笼,游孟哲飞身跃起,于高处转身截住,挂上,沿街百姓有不少抬头张望,纷纷拍掌。

赵飞鸿随踢随勾,游孟哲一路飞檐走壁地过去,把整条街的灯笼逐一挂好,那手轻功引得街上行人大声喝彩。

游孟哲落地回来,看到个瞎子,想起张远山,又问:“对了,那哑巴呢。”

赵飞鸿说:“他在京师,年后再带你去看他。”

不到半个时辰,满街灯笼挂完,员外不住口称谢,把一个红封儿塞给游孟哲,赵飞鸿忙谦让,不肯收谢礼。

“彩头彩头。”那员外笑道:“小孩子,领个钱算不得什么,拿着就成。”

游孟哲不知推好还是收好,赵飞鸿道:“既是给你的,便收下,道个彩头。”

游孟哲说了句万事胜意,赵飞鸿又带着游孟哲一路走。

“这围脖你买的?”游孟哲戴着毛茸茸的围脖,只觉十分暖和,还是崭新的。

赵飞鸿点头不语,负手走过长街,街市上早早就收了摊,唯有酒肆和卖年货的卤味店开着,生意还不错。

游孟哲过了这些天,也不怎想跑路了,反正住哪儿都是住,赵飞鸿除却督促太严,为人师表,倒也是个不错的伴儿,闲谈时更熟知天下事。

远至江湖,高到庙堂,赵飞鸿谈到大虞之事向来了如指掌,那些是游孤天很少说的。若不老盯着他练功,平时说说话也不错。

较之留在玉衡山上,当个众星捧月的少主,反而还是呆在赵飞鸿家里更为惬意,也更为自在。

“我来罢。”游孟哲倒了倒红封,倒出两钱银箔,拉着赵飞鸿让他站出来点,凑到阁窗去买肉,回头问:“买多少?”

赵飞鸿莞尔,说:“切二两猪耳朵,拼点羊杂牛肝,再打一斤女儿红,五花腩肉也来点。”

“熏鸡也不错。”游孟哲看得食指大动,口水长流,赵飞鸿道:“够了,留着你买点鞭炮玩罢。”

游孟哲摆手,清汤寡水过了好几个月,连熏鸡带板鸭,猪耳腩肉,买了一大堆,内里给了个食盒,赵飞鸿提着女儿红,游孟哲捧着食盒,笑道:“走罢。”

赵飞鸿看着游孟哲,仿佛有那么一刹那的恍神。

游孟哲:“?”

游孟哲正要回家预备暴饮暴食,赵飞鸿忙道:“不,不回家,跟我来。”

两人一路出集市,市口处摆了七八摊卖鞭炮,焰火的,四处炸来炸去,小孩子们大声叫嚷,买了就在泥地里放,其乐融融。

游孟哲不住躲让,见赵飞鸿与摊贩讨价还价,买了些鞭炮焰火,要到几炷香,摊贩还抓了把散炮给游孟哲,走出硫磺味儿扑鼻的市口,赵飞鸿带着游孟哲下江。

“过完这趟可就回家吃年夜饭喽。”艄公道:“不等人喽,想好。”

赵飞鸿提着酒道:“不妨,待会我们沿芦桥走回来。”

那老艄公眯着眼,点了点头,两人站上渡板,艄公持篙在河边一点,滑向河心。

冬日里,天际灰蒙蒙的阴,两岸群山青翠,河中芦苇丛生,视野开阔,却带着隐隐约约的苍凉,亭县中鞭炮声,笑声渐远去。

艄公端详游孟哲,忽道:“小兄弟,你从前是不是也坐过我这舢板?”

游孟哲茫然道:“没有。”说着看赵飞鸿。

赵飞鸿笑了笑,并不答话。

舢板靠岸,又撑走,赵飞鸿走上高处,山上飞来白色纸钱,打着旋蝴蝶般散向河心,坡顶有个亭,亭里一张石桌,三张石凳,赵飞鸿将酒朝桌上一放,示意在这里吃。

游孟哲站了一会,顿觉心胸豁然开朗,繁华亭县笼着一层喜洋洋的烟雾,收于眼底。

“吃罢。”赵飞鸿分了筷子,两个杯,倒酒。

游孟哲:“怎不在家里吃,跑这处来。”

赵飞鸿说:“当年你娘从东海过来,就来过这里。”

游孟哲幡然醒悟,那艄公多年前载过的,正是俞晴?!

赵飞鸿又漫不经心道:“那年我与远山,晴儿,就在此喝的酒。”

游孟哲心里登时感慨万千,赵飞鸿举杯,二人互碰,游孟哲喝了酒,眼睛微微发红。

“你长得不像你爹。”赵飞鸿道:“不讨人厌。”

游孟哲笑道:“我爹也这么说过。”

赵飞鸿道:“也好,你若长得像你爹,赵某说不得就没给你好脸色看了。”

游孟哲乐了,说:“我像我娘。”

赵飞鸿眯着眼,答道:“七分像,余下三分,也不知像谁。”

游孟哲道:“总之不会像你。”

15、房日兔

赵飞鸿一愕,继而被噎得出不了声,游孟哲喝了点小酒,起身去放鞭炮,把焰火绑在左近树上,蹲在树下以火石火绒打燃,点上香,再引着焰火。

刹那一枚引十枚,十枚引百枚,昏暗天色下,整棵枯树喷发出五颜六色的绚烂焰火,照得四周梦境般闪烁。

师徒二人坐在桌旁喝酒,赵飞鸿从未明言要收游孟哲为徒,游孟哲也从未守过规矩,然内心深处,对这节俭清寒,凡事亲为,持身甚正的武林盟主仍存着些敬畏。

没过多久,焰火就没了,周遭复又黯淡下来。赵飞鸿的深邃眼眸中闪烁过昔日繁华,最终重归于寂。

“这破烂。”游孟哲蹲在树前拆鞭炮:“一会儿就没了。”

赵飞鸿叹了口气:“好看的东西都短暂,尘世繁华,俱是庸人自扰罢了。”

游孟哲略抬起头,似乎听出了赵飞鸿话中之意,透过光秃秃的树杈看着支离破碎的灰色天空,忽然道:“师父。”

短暂的沉默后,赵飞鸿眉毛动了动,说:“怎么?”

游孟哲低头继续刨他的鞭炮,问:“你从前是不是喜欢我娘?”

赵飞鸿没有回答,游孟哲道:“是吧,你不说话就是了。我当你默认了哦。”

赵飞鸿:“”

游孟哲忽然起身,说:“要么咱们来双修罢,遂了你从前心愿,你把我当我娘就成”

赵飞鸿:“胡说八道什么!”

游孟哲:“来嘛,师父,徒儿知道你这些年里定是”

赵飞鸿抬手挡,游孟哲凑到石桌前去抓,赵飞鸿满脸通红,怒道:“放肆!原道你这些时日有点长进,不料还是满肚子龌龊心思”

游孟哲:“食色性也,这怎么叫龌龊心思呢?哎师父别跑,师父!当心!”

赵飞鸿躲让不及,竟是在地上摔了一跤,游孟哲捧腹大笑,见赵飞鸿竟也有这狼狈时候,潇洒一拂袖道:“逗你玩的。”

赵飞鸿:“”

游孟哲坐回凳上,自顾自吃菜,赵飞鸿吁了口气才坐下来,说:“孟哲。”

“嗯?”游孟哲嘴巴塞得满满的,抬头看赵飞鸿。

赵飞鸿斟酒,师徒二人碰杯,亭外小雪飘扬,江南终于下雪了,到处都是琐碎的雪屑飞来卷起,在微风里荡漾。

“这亭名唤江山亭。”赵飞鸿说:“而一千二百年前,亭县还不叫亭县。”

“哦。”游孟哲知道赵飞鸿要讲古,许多事情都是他从未听过的,在山上游孤天一直没说过这些,赵飞鸿知识渊博,游孟哲确实发自内心地钦佩他。

赵飞鸿喝了酒,又给二人斟上,说:“先有江山亭,后有亭县,千余年前外族入侵,中原大地,异族与我族人分南北而治”

游孟哲道:“我知道,史称南北分治,眉山,玉衡山以北是匈奴人的地盘,江南连着云梦八州,东海诸郡划归南方。”这段历史游孟哲也是最近才在赵飞鸿的藏书上读到,但仍记得十分清楚。

赵飞鸿欣然道:“当时匈奴集结大军南侵,转战江州,江南,杀进芦县,大肆屠戮,有一名大侠,率领江南一地的武林正道起兵反抗守城,最终等来了江州黑甲军的救援,成功击败匈奴人,把他们赶回玉衡山以北。”

游孟哲静静听着,赵飞鸿又道:“那位大侠身中六箭,却毅然不下前线,匈奴退后,方失血过多而死,百姓将他葬在这芦山上,又修江山亭以纪念他的生平功绩,此处遂得名亭县。”

“嗯。”游孟哲抬头,无数寒鸦掠过苍白天空,不知何处是埋骨之地,白云苍狗,冉冉千载,或已托体山阿。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赵飞鸿道。

游孟哲没有再说话,心里有点触动。

大侠!

饭后游孟哲一路跟着赵飞鸿回家,忽然觉得大侠也没什么稀奇的,平时就做做好事,帮帮邻居,偶尔剿灭个把□邪教不对,魔教以前不也常做好事么?游孤天也有点大侠风范啊。

大侠都是寻常人,既是寻常人,多半就有弱点,得找到弱点予以突破。

游孟哲叹了口气。

“怎么了?”赵飞鸿自认识这小滑头以来,还是头一次听到他叹气。

游孟哲道:“想我娘。”

赵飞鸿淡淡道:“我也想她。”

游孟哲未料赵飞鸿这么配合,片刻后问道:“你喜欢她什么?”

赵飞鸿摇了摇头,于芦桥上负手而立,哂道:“说不清楚。”

游孟哲站在他身边,一大一小,与其说是师徒,更像是父子,赵飞鸿像在缅怀亡妻,而游孟哲像在怀念亡母。

游孤天很少向他提及此事,时而说到,顶多也是淡淡一句带过,游孟哲红了眼眶,抱着赵飞鸿的腰,伏在他背后。

有种父亲的气味,他比游孤天更像个称职的爹。

静了片刻,游孟哲的手顺着赵飞鸿的腰朝下摸。

赵飞鸿:“”

“娘”游孟哲哽咽道。

赵飞鸿尴尬咳了声,拉开他的手,随口道:“孟哲,以后你也会有自己的妻儿,七尺男儿顶天立地,总有一天,会成为别人的依赖。你娘知道了,在天上也定会大为欣慰。”

二人沿着芦桥回县内,游孟哲懒懒道:“我可不想娶妻生子。”

“那是因为你练的功夫是转阳真经。”赵飞鸿道:“所以对女子心生畏惧,待散去全身功力后便无妨。”

游孟哲嘴角抽搐道:“不要散好罢。”

赵飞鸿道:“年后开春便带你上京,远山精通经脉之理,以针石调助,能散你转阳功,不定还能保住体内真气。”

游孟哲:“那一个弄不好万一全散了呢?”

赵飞鸿说:“那就从头开始,为师手把手教你,再练就是了,又有何难?”

游孟哲颇有点不情愿,但多说了也是没用,只得先放到一旁,反正来日方长,总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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