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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你躲到猪房那边去。有人来你就拣块石头砸我。”
丁小俊说着,掏出手绢抖了抖。
“啊呀好难闻!”
方蕾一只手捂住鼻子,“弟,你那手绢咋那么臭呢?不会是掉到尿水去了吧!”
“哎呀,姐你快去看好哇!没时间呐!”
丁小俊没去理会方蕾,将手绢揉成一团,塞进裤兜里,然后扯出弹弓,对着一只刚提起右脚爪子的鸡,“啪”就是一弹弓。只见那鸡身子一歪,倒在地上乱扑腾。
方蕾见弟弟一弹弓就将鸡撂倒,而且那鸡还不会叫,乖乖的躺在地上翻跟斗,于是忍不住笑歪倒在墙上。
丁小俊动作很麻利,只要瞅准了那只鸡提起脚爪子,“啪”就是一弹弓。不大一会儿工夫,草地上到处是东倒西歪的鸡。
最后还剩下一只,丁小俊看清楚了,是只小母鸡。小母鸡似乎晓得丁小俊的意图,因此死活不肯把脚爪子提起来。不肯提也就算了,这小母鸡还把脚爪子藏到了一只躺在地上乱扑腾的小公鸡后面。丁小俊有些沉不住气了,提起弹弓便要打小母鸡的头,可谁知那小母鸡却不停的摇头晃脑,而且还乱叫唤。
“弟,赵文革来啦!”
方蕾对着丁小俊喊了一声,但丁小俊太专心,没听到。方蕾忙拣起一小块砖块,对着丁小俊砸去,“啪”的一下,正中丁小俊后脑勺。
“妈呀!痛死我啦!”
丁小俊忙伸手去捂头,一转脸,见方蕾在向他招手。
丁小俊反应还是很快,知道是有人来了,于是猫着腰朝猪房跑去。方蕾扯着丁小俊,急冲冲的便往家跑。
“姐,不能回家哦!”
丁小俊有些急,抬起头到处乱看。正好袁雪吃力的推着一车满满的猪饲料朝猪房而来。一般下午4点到5点钟这过阶段,猪房的工人们都会从加工房那边推猪饲料来猪房。
“弟,那咋办呢?”
方蕾有些六神无主。
“我们去帮雪姨推车!”
丁小俊一把拉过方蕾,便朝袁雪奔去。而对于帮袁雪推车,方蕾自然是老大的不情愿。
“你恶心死呐!一天就和妖精些做一堆。”
方蕾往后犟着,不过力气却没丁小俊大。跑了几步,方蕾这才明白弟弟的用意,于是只好和弟弟配合着。
“雪姨我们来帮你推!姐,你推一边,我推一边。”
姐弟两个刚帮袁雪把车推上坡,便听见了赵文革的吼叫声。
“是哪个!是哪个嘛!啊!把我家鸡爪子都掰断嘛!”
赵文革边骂边跳脚,样子像个泼妇骂街。
“雪姨!”
丁小俊从裤兜里扯出弹弓,一把塞进袁雪工作服的兜里。很显然,袁雪也怕。袁雪紧张的到处看了看,然后从工作服兜里扯出弹弓,一把塞到裤兜里去。
车刚推到猪房门口,袁雪正要往里面推,赵文革却喘着粗气拦在了袁雪面前。
“等等!”
赵文革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丁小俊!过来!”
赵文革一把拉过丁小俊,便在他身上乱摸乱捏。
“哈哈,呵呵,赵——叔,你为哪样挠我痒痒嘛!”
丁小俊笑得往地上蹲去。
“咦!怪哈!”
赵文革满脸狐疑的看看丁小俊,又看方蕾,最后把目光定格在袁雪身上,“袁雪,我问你,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我哈。”
【014】三花脸“嘻嘻,赵大队长,又有哪样好事情了嘛!”
袁雪故意嬉皮笑脸,以掩饰一颗狂跳不已的心。
“嗨!我给你说正经话哩。”
赵文革板着脸,“我问你,看到哪个去过我家门口么?”
“赵大队长!我一下午都在忙耶!不信你问这两个孩子,要不是他们姐弟帮我,我现在还在加工房忙死忙活耶!”
袁雪白了赵文革一眼,“你说说看,我哪来的时间东张西望?”
“你你是说丁小俊一直都和你在一起?”
赵文革的手不停的挠着头皮,“你没骗我?真的没骗我?呵呵,怪!太怪啦!”
“骗的不是人!”
袁雪显然有点生气了,“这样该行了吧!小俊,蕾蕾,来,再帮雪姨一把,啊呀,雪姨这几天呀,不晓得咋啦,全身酸疼,力都使不出来呐!赵大队长,你也来搭把手嘛,帮我推上这个坎耶!”
“好啦好啦!真是怕你啦!”
赵文革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口瘫,“偷鸡不成反折把米!气死我喽!哎呀你们用点力嘛!累死人呐!袁雪,嘿嘿,老汉推车哦!”
“啊呸!去你的!三花脸!”
袁雪白了嬉皮笑脸的赵文革一眼,“赵大队长,你说说你嘛,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不是三花脸是哪样脸?莫非是”
袁雪突然间打住了,那话能当着孩子面说么?丁小俊倒是无所谓,可人家方蕾已经是大姑娘了,可不能当着她面说脏话哩。
“算啦,不跟你说啦!”
赵文革说着,转过身走了。
袁雪带着丁小俊姐弟把车推到猪房里面的值班室门口,这才一屁股坐到地上休息。就在这时,只听得赵文革家那边吵吵嚷嚷,其中还有个女人在哭,不用猜,肯定是吴玉珍。
“小俊,蕾蕾,走,看热闹去。”
袁雪对着丁小俊做了个鬼脸,“呵呵,不看白不看耶。”
赵文革家门前的草地上已经围满了人,只见赵文革双手交叉着抱着手膀子,像是很悠闲的样子。吴玉珍却在那里呼天抢地的哭着,嘴里咿咿呀呀的乱骂。而赵红卫、赵红兵哥俩却好奇的把躺在地上的鸡们翻过来,又翻过去的看着,边看还边笑,很有趣的样子。
“是哪个挨刀的砍脑壳的背湿鬼嘛!把我家鸡爪子都掰断!”
吴玉珍边骂就边哭,一抬眼看见赵文革没事人一样的站在那里看热闹,于是便气不打一处来,“赵文革呀赵文革!不是你这个疯狗乱去咬人家,人家也不至于下我们家死手嘛!你给老娘说说,说不清楚,老娘把这些鸡全煮给你吃!”
“好哇好哇!我们家有鸡吃喽!”
赵红卫、赵红兵哥俩兴奋得直拍手。
“给老子滚开去哈!”
赵文革显然是拿两个儿子出气。
“滚开?你再说一遍我听听?”
吴玉珍跳着脚指着赵文革的鼻子,“有本事不要拿老娘生的儿子出气嘛!滚开?我看要滚的是你!赵文革,老娘今晚会让你让床才怪耶!”
“完喽!”
赵文革心里“咯噔”一下。正好丁小俊在旁边逗赵红兵玩,赵文革瞪了赵红兵一眼,然后冲丁小俊吼道:“丁小俊!去给我把金兽医喊来!”
赵文革说的金兽医也是金孝林,是牧业队的专职兽医,负责给鸡猪牛羊们看病的。正好丁小俊也想去找他,让他给老后爹打瘸腿的那只羊看看。不多一会儿,丁小俊便把金孝林带来了。金孝林走到赵文革身边,点头哈腰的笑着。
“金兽医,你来看看,这鸡是人弄的呢,还是不是人弄的。”
赵文革两眼盯着地上的鸡们,却不看金孝林一眼,那意思有点像是他金孝林还没地上的鸡们值得看哩。
“哦。好!好!好!”
金孝林仍然点头哈腰,“赵赵队长,你的意思是,要医好它们哇?”
“还医好个干哇!”
赵文革没好气的吼道,“我不是才说得明明白白了嘛,我看你耳朵也是日聋啦!”
金孝林忙蹲在地上,一只一只的仔细看着,傻瓜都看得出,这鸡爪子分明就是被人打断的。
“赵赵队长,这鸡这鸡究竟是公鸡,还是母鸡呢?”
金孝林说话很滑稽,居然扯到了鸡的公母上去了。
“公鸡?母鸡?”
赵文革有点懵,“咦,金孝林,你脑子没进水嘛!”
“没进水哇!”
金孝林晕晕的看着赵文革,“我好久都没洗头啦,哪会进水呢?你们说说嘛,哪会进水嘛!”
金孝林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在场的人当即就笑翻了。
“哈哈,我的妈呀!笑死人喽!”
“这个金兽医哇!没进水!你脑子哪会进水嘛,根本就没进水!”
赵文革也被金孝林逗笑了,“没想到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嘛,啊,哈哈,居然笨成这样!”
赵文革得意的数落着,“你金兽医一个,还有方家华一个,啊,你们嘛,不是我说你们,啊,不好好改造,你们,啊,简直就是笑话嘛!”
赵文革说了半天,没一个人听出他到底要说什么,都前言不搭后语了。当然了,对于赵文革说了什么,人们也不怎么在意,而眼下最重要的,那就是快点给躺在地上的鸡们下个定义,到底它们这是怎么啦。
“啊呀!”
金孝林捏着一只鸡爪子,摆弄半天,终于有结论了,“是它!就是它!嗯,没错,肯定就是它!”
金孝林说着,眼睛却死死盯着赵文革。
【015】手进错了地方“你的意思是说我弄断我家鸡爪子哇?”
赵文革一只手指着自己鼻子,一只手指着地上的鸡们。
“嘿嘿,不是说你。”
金孝林尴尬的看着赵文革,“我是说黄鼠狼!是黄鼠狼咬的。赵队长,你看嘛,这鸡爪子是齐齐整整断下来的,除了黄鼠狼有这么利的牙,你说嘛,还有哪个有嘛!”
金孝林说得有根有据,有板有眼,在场的人们忙围拢来看,都觉得金孝林说得没错,于是都同意了这个定论。
“我觉得应该不是黄鼠狼咬的!”
这分明就是不和谐音嘛!赵文革第一个就把头转向发出不和谐音的人,不过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个不和谐音居然就是丁小俊发出来的。
“丁小俊!好呀你个臭小子!”
赵文革两眼逼视着丁小俊,“那,你说说看,为哪样就不是黄鼠狼咬的呢?嘿嘿,你该不会说是你咬的吧!”
赵文革话音一落,顿时就是一阵哄笑。
“说就说!”
丁小俊满脸的不服气,“你说是黄鼠狼咬的?那我问你哈,黄鼠狼为哪样不把你家鸡拖走呢?”
听丁小俊这么一说,立即就是一片哗然。
“是呀!黄鼠狼为哪样就不把鸡拖走呢?”
“就是嘛!还是小俊有头脑嘛!”
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全都在为丁小俊说话。而袁雪和方蕾却急了,两个拿眼睛瞪着丁小俊。
“这个那个”
赵文革一时间也被噎住了,不过很快赵文革便镇定下来了,真不愧为一队之长哩,“嘿嘿,我说丁小俊哇丁小俊!我要说你傻吧,你肯定不会服气。”
赵文革很藐视的盯着丁小俊,“没听说过,啊,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吗。”
说到拜年,赵文革觉得有点词不达意了,因为现在离过年还早呀。于是伸手在头顶挠了挠,“啊,难道黄鼠狼就不会贪心么?告诉你吧,黄鼠狼的意思,啊,就是先把鸡全部咬伤,啊,然后,啊,一只一只拖走哇。嘿嘿,这么简单的事情嘛,臭小子!胎毛都还没干哩,就想和老子瞎掰?快滚回家去吧!滚!”
“啊呀!还是队长英明嘛!连黄鼠狼贪心都被他看出来啦!”
袁雪边说就边给方蕾使眼色,“蕾蕾,你还不快回家去煮饭呀。快回去吧,时间不早呐!”
赵文革家鸡爪子被打断事件就这样平息了,结论是赵文革队长下的,是一只贪心的黄鼠狼弄的。
当人群散去的时候,大伙都在背地偷笑。再傻的人都看得出来,那鸡爪子分明就是被人打断的。而且可以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