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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色书窗 作者:梦蝶书生-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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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近些。萧阳用眼睛向海棠示意。
  海棠于是坐近些。
  再往边上来一点,萧阳说。
  海棠于是又近些。
  萧阳笑起来,突然将海棠揽在自己怀里。海棠低垂着头,静静的象一只柔顺的小鸟,很听话。萧阳禁不住在海棠的前额上吻了一下,海棠轻轻的闭着眼。
  很冷吗?海棠摸摸萧阳的袖口。
  萧阳点点头。
  没来由的海棠就叹出一口气,也不知再过十年我们彼此会变成什么样子?推了一下萧阳,你呢?会成什么样子?
  萧阳笑笑,虽说无数次呆呆的一个人坐在窗前设想过这个问题,可是面对海棠,萧阳同样说不出一个较具体的答案。
  十年以后?也许用不了十年,或者就在明天,彼此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同样没有人知道。这就是世事的无常,这个世界,是那样的柔弱和虚无飘渺。
  无话。
  萧阳突然说,你会嫁人了,而且,孩子有一大堆。
  猝不及防,海棠愣了一下,笑着狠狠推了萧阳一把,你瞎说,你
  看得出来,海棠面上的笑完全不是发自内心的,萧阳感觉到海棠内心深处一种隐隐的不快。他知道,他为什么不说是他和海棠孩子有一大堆呢?哪怕是一句玩笑。
  远远的小菲从溪边的路上过。
  萧阳一动不动的看着小菲的背影,很动人。吴小菲是乡长和乡文教干事一手提拔的,村里风传小菲与乡长的种种绯闻,萧阳不信,他知道小菲的为人,不过性格直率热情,容易让人产生那种联想。
  看着小菲的背影,海棠突然压低声,小菲校长是不是看上你了?
  萧阳脸红了一下,我们不过是同学,再说了,我也没有那种感觉。
  海棠低头弄着地上的草,哪种感觉?
  萧阳又将海棠拥在怀里,就象我对你的这种感觉!
  海棠脸上血色鲜红,鬼知道你说的真话假话?
  萧阳说,你一直以为我说假话吗?
  嘴突然向海棠伸去,海棠紧张得躲开了,但并不坚决,萧阳却没有了下文。
  海棠有些幽怨的看着萧阳。萧阳感觉这眸光里,有一种始乱终弃的怨怼。这种乱也许就是心灵深处的引诱吧。好比说精神和肉体的关系,肉体虽未乱,精神却早色授魂与。就象现实中震撼山岳的说法,肉体倒下了,精神长存,萧阳怎么想都觉得这话可笑,有些阴魂不散的味道,感觉肉皮发麻。
  然而,多年以后,当萧阳记忆的深处重又浮现,那时的海棠,以及那时山村的夕阳,美得酸楚,象一个破碎的梦境。剩给他的只有惆怅的无法言喻的失落。



  第16章 内祸
  天色阴暗,显得冷清荒凉,萧家大门洞开,屋子里黑沉沉的,令人有些不寒而栗。
  麻四婶端着一碗半冷不冷的饭,一个人坐在屋檐下的木条凳上,面无表情的动着筷子,饭显得很坚硬,麻四婶直着脖子吞咽着,满面愁苦的样子。
  一小时前,萧家曾烽火弥漫,以老根的逃之夭夭和麻四婶的胜利--其实吃了亏--草草收场。
  这场你死我活的短兵相接的巷战祸起萧阳--麻四婶和老根一致以为是这样。趁着萧阳的不在,老根神偷鬼摸的潜入萧阳房间,并乘机偷窥了萧阳藏在抽屉中的那本日记--老根一直想弄清萧阳时常伏案写着什么,终于真相大白,满本的字里缝间,竟然恶毒的攻击了老根,有一篇里简至刻画了老根的可恶和丑陋,这令老根禁不住勃然大怒,也顾不得自己偷窥的不光明行当,捏着那本铁证,跌跌撞撞呼天抢地的寻到麻四婶,一定要麻四婶表态,拿出严惩萧阳的措施。麻四婶说,你怎么动不动就乱翻孩子的东西?老根怒火中烧,摊开本拣嫌疑重大的语言念给麻四婶听,麻四婶虽也觉得那些文字是污蔑和诽谤,内心却有些幸灾乐祸,觉得萧阳狠狠打击了老根的无耻气焰,于已有利无弊,因而在一致对付萧阳的问题上,态度粘粘糊糊模棱两可,麻四婶如此态度,老根更是气得火冒三丈,几番争吵,终至动打。
  闯下如此弥天大祸,萧阳还浑然不觉,饿着肚子准备到厨房去寻些冷饭咸菜充饥。走到水缸边,吃了一惊,上次尚有半扇门耳的碗柜,现在连那一只伤痕痕累累的耳朵也不翼而飞。灶角的猪食桶倒扣在地上,泔水流了一地。萧阳心里哆嗦了一下,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偷眼看屋檐下的麻四婶,突然僵尸一样的立起来,萧阳感觉不妙,夺路要逃,却无路去。
  你这个不成气的!麻四婶一只脚已经在门里了,屋里大的小的,没一个成气东西,老的那个德行吃了胀的写你娘的你写,写什么不好?读书读到屁眼里了老的小的
  萧阳浑身哆嗦的等着僵尸来攫命。可是麻四婶扔了碗筷,拐到房里去了。
  萧阳十分惶恐,麻四婶到底什么意思?平白无故这场打莫须有又鬼上身了?想着麻四婶的话,这场打好象和自己有某种关联,满脑子搜肠刮肚,头皮麻了一下。望着灶台,一时食欲也没有了。写什么?萧阳猛地打了一个哆嗦,翻身往房里跑去。
  房门大敞着,书桌上乱七八糟,烟灯屁股朝天,书扔了一地,抽屉半开着。
  萧阳扑过去,自己那个小记事本躺在里面。终于明白了。一时气急,跨到房门口,不知冲哪个方向吼,无耻!凭什么偷我的东西看?无耻!
  色厉内荏的吼过了,浑身抖着瘫倒在椅子上。老根的复仇时刻会降临。萧阳想起临刑前的犯人,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反正一刀,倒不如有些英雄气概。如此想,将老根的影子狠狠从心里掀出去。
  一个人气闷的坐在窗前看外面的老椿树,午后的太阳照在树梢,一只红翅蜻蜓歇在上面,轻风,几片落叶,红翅飞走了。一只小雀歇在上面,太寂寞,飞走了,风中,寂寞的老椿。
  一个黑影子,很阴沉,象鼓胀的鱼泡,带着风声,狠狠的从萧阳房门走过,一会又走回。萧阳从门隙里窥到老根铁青的面孔,眼珠子愤怒得几乎爆落地上。
  黑影不停的来回,萧阳缩瑟在堡垒里。对峙着,气氛很压抑。
  终于,第某次黑影走过,老根再也忍不住了,飞起一腿,门砰的摔开,碰到墙壁上又硬梆梆弹回来。
  萧阳动也不动的坐在椅上,回以愤怒的眼睛。
  老根气急败坏的窜过来,外衣鼓着,上面几个破洞,象一对阴暗破敝的翅膀,扇着黑洞洞的风,恶狠狠吼到:“狗东西!滚出来!”
  萧阳照旧坐着椅子,没有变成土豆。
  老根捏了拳,揸开,就象进攻的蟹钳,杀气腾腾的样子,终于那蟹钳里额外长出二根手指,往那两只愤怒的眼珠子奔去,半道里就势一转,狠狠的拎着那不肯听命的耳朵,一拧。
  萧阳猝不及防,被撕得一个趔趄,从椅背上翻下来,耳根青里透白,痛得钻心,满脸胀得通红,作势甩开老根的那只糙皮老手,老根腾腾腾往前蹭了几步,同样猝不及防,撞在墙上,头皮闪着火星,眼眶黑糊了几下,嘴里大惊小怪乱叫起来:“哎呀哎反了反了反了反了儿子敢打老子老麻你过来你过来好了好了,都反了你来看,你养的好儿子,如此大逆不道!竟敢忤逆弑父!”
  隔壁房里的麻四婶并没有大吃一惊,床上翻了一下身,听着老根的大惊小怪,很不耐烦的皱着眉,想一想,坐起来,嘴里满口叹着气,撕了一片纸,撮了烟丝,卷拢,往嘴唇上用唾液一刷,点着了,马马虎虎戳在嘴角,乌烟于是从两只鼻孔洞里滚出来,有些象浓鼻涕,渐渐在下巴颏里弥漫,咳了几声,听着外面老根嘴里的怪叫,觉得终不能再做壁上观。
  老根狠狠揪着萧阳的袖口,一心要将萧阳抡空甩到大门外禾场上吃个狗啃屎,萧阳一只手坚定不移的紧抓门框。二人都涨红着脸,老根脖子通红,象涂了一层鸡血。
  麻四婶趿着鞋,笼着烟,乘云踏雾而来,愤怒中的老根觉得是巫婆跳神来了。
  唉--,麻四婶声音拉得很长,萧阳浑身起着鸡皮疙瘩,背脊发了一阵冷,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不能好好说么?喊打喊杀,你们
  老根喊来麻四婶本意是同仇敌忾好将萧阳一索子捆翻痛打一顿,不想麻四婶竟阴阳怪气看戏不怕台高,这令老根简直要气得吐血。若非手里钳制着敌人,和麻四婶的战火就又要燃起。
  麻四婶打算分开二人,萧阳失去警惕,老根瞅准破绽,奋力将萧阳摔到大门边的墙角里。
  萧阳的头重重撞在墙上,手在地上蹭破,嘴角渗出血。
  老根飞快赶过去,握了酸枣棒,劈头盖脑,打算奋勇杀敌。麻四婶眼见得萧阳要遭迎头痛击,舍命拦住。
  老根气急败坏瞪着麻四婶,你扯我,你扯我干什么?啊?你到底帮我还是帮他?
  麻四婶皱着眉,我哪个也不帮,你们老的小的一天到晚,造命!
  萧阳恨恨的擦着血迹,往房里走去。
  老子打死你背后老根挥舞酸枣棒,嘴里同时咆哮着。忤逆子,不忠不哪里去,弑父
  萧阳冷冷的走进房里。
  麻四婶皱着眉,手里还扯着老根的棒子,老根生气的扔下手中棒,你养的好儿子?啊!你有脸平时我管教,总作梗!
  麻四婶还击,我叫你不管教么?你那是管教?喊打喊杀我养的儿子?不是你养的么?
  老根恶毒有力的反击,我养的儿子,天知道你和谁
  麻四婶跳起来,我日你的祖宗扑上前。
  老根见势不妙,撇了棒,逃到大门外。
  麻四婶捏起两根手指,从鼻子里挟出一串鼻涕,狠狠搓到鞋根上,嘴里同时痛骂着老根的上八代。老根的祖宗们耳根又开始起着茧。



  第17章 雨天
  下了几天雨,门前的溪子里就涨起来了。
  山涧沟壑的水象深林黑暗里的幽魅,委蛇蜿蜒,却又有些妖妖饶饶,风情万种的模样,穿过青色的草垫子,漫过一小片沼泽,挤出巉崖的罅隙,最后随着飞鸟的翅膀,汇聚到山下溪子里,溪子于是喧嚣起来,溪流漾着岸墙上的青草,浑浊摇晃,落日的影子象褪落的蟾衣,轻絮般挂在水岸边的一蓬水葡萄上,几只水鸟耐不住寂寞,从不知哪个角落凫来,落日的縠纱于是撕裂。
  河岸边的人们望着溪子,是没有忧愁的,大人孩子们赤着脚,从水中蹚过,很快乐,明知道对面的人听不清,却故意对着大声说话,听不见的人仿佛听得很明白的样子,脸上笑着点头。你吃过了吗?我进城了。你家老二回家了吧。赖木匠的手艺还行。彼此哈哈大笑。
  太阳生了一场病,显得苍白无力,渐渐的云团铅块一样压下来,就又下起雨了。人们就无奈,象是有些失望烦燥了。每天吃着酸菜米饭老南瓜汤。偶尔就从哪一家厨房里飘出腊肉的香味,左邻右舍,闻香而动,望着面前桌上的咸菜碗,羡慕的说,哪家又吃好藏货了。
  老根望着面前的青菜盘子,嘴里有滋无味的嚼着,就着酸菜喝了两杯酒,闻着风中的肉香,口里咽着唾沫。老根说,肯定是隔壁的,去年熏的肉还在吃。麻四婶满脸枯槁,瘪着嘴,筷尖挑出一片黄菜叶,敲落在桌上,听老根的话,干笑了一下,哪天我也把屋里的好藏货拿出来吃了算了。老根喝干杯中残酒,端起碗,继续闻着风中的肉香,渐渐的淡了。
  麻四婶飞快的抢先扔了碗,好让老根洗碗,嘴里同时说,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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