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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婵蹲在地上,哭着说,你问他自己,看他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张萌说,你和他以前的事我早就知道了,我也一直想和你面对面的谈这个问题,我就不明白,他既然没有对你做什么,你为什么这么缠着他,你明知道他就要和我结婚了,这样做你不觉得可耻吗?
柳婵,对,我知道,我这样是可耻,可是你不问问他又有多么可耻吗?他把我骗上床,又把我甩了,后来又把我骗到他的办公室和我做那种事情萧阳,你不承认吗?
萧阳感觉自己就快要死了,脸色苍白,有气没力的说,柳婵,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张萌转向萧阳,张萌说,看在我如此爱你的份上,萧阳你告诉我,有没有那回事。
萧阳浑身无力的靠在门框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张萌失望的说,看来你是默认了,萧阳
萧阳难过的说,是她把我骗了,又把我给害了。
吵闹声惊动了寝室的姐妹们,大家一起赶过来劝张萌。看着眼前的情形,所有人就都明白了。
张萌面色苍白对着萧阳说,以前的事我也想通了,不管你和她发生过什么,不管有多么荒唐,我都不会在乎,可是我就想不通,你就要和我结婚了,你不爱她了,但你偏偏就又和她发生那种关系,而且就在办公室里萧阳,你真让我恶心,我是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这样欺骗我,为什么身子向后倾去。
姐妹们急忙上前将张萌抱住。大家连劝带哄,拉着张萌回酒店那边的寝室。
张萌说,我好不甘心,真的,我没想到一开始就这么失败。
禁不住放声痛哭。
萧阳痛苦的闭上眼睛。转过头看着柳婵,一字字的说,柳婵,你是魔鬼!
回到屋里,砰的关上门。
第17章 雁去人杳
雨很细的下着,象村妇嘴里咬下的鞋底上的线头,在贴近地面的空气中飘飞着,街上于是湿了薄薄的一层。
一些过路的人正带来远处的消息,离城几十里的地方昨晚起了大水,淹死了一对老夫妻,雨好象向着城区转移过来了。
这是什么世道,萧阳想,冷冬的一场毛毛雨还淹死了人。看来这世道真颠倒了。
老幺手里还握着半截锅贴,早已冷了,上面稀稀落落的几粒芝麻象老屋檀条上的蜘蛛屎,硬而且有一股子霉味的感觉。
萧阳冷漠的看着老幺手里的那半截锅贴,心里感到嘈得慌,街上横七竖八的车辆和行人让他觉得很烦躁憋闷,萧阳不想吃这种五角钱一个的锅贴,青石巷里花五角钱就可以买到两个底子煎得焦黄的发面馒头,很好吃,也很划得来。
我总感觉,老幺想了一忽儿,还是咬了一口冷锅贴,直着脖子鲠下去了,这几年雨下得和从前不一样了,喂,你感觉没有?
萧阳表情冷漠的看着远处乌黑的天际,使劲的吸着鼻子,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的刺鼻的腥臭味,有些让人想吐。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萧阳想,从前下雨的时候,大家在雨地里飞快的跑,空气是多么的清新呀!可是现在看来这个世界被人类搅得肮脏秽乱了,就连天上落下的雨都变得腥臭。唉,萧阳心里使劲叹了口气。
天空忽明忽暗的,刹时就又阴沉了下来,天空中仿佛起着乌黑的浪潮,向着地底低低的压过来,世界变得无比荒凉和凄清,人世似乎正面临世界末日。
张萌不知到哪里去了。一连几天,萧阳都在打听张萌的消息。酒店说张萌已经辞职。萧阳惆怅的在酒店前面等待,他不知道他在等待什么,明知道张萌已经不在这里了,可是他还要等,就象等待一个虚幻的影子。
那个叫柳婵的女人,仿佛已了却一桩因果报应,从此也销声匿迹了。
老幺看着萧阳的脸色,很沉重,老大,你不要想得那么多,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再想,又有什么用呢?我觉得你应该吃点东西,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呀。
这个季节火锅正在走俏,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炖江鲇的味道。不知为什么,萧阳竟有些想返胃呕吐。
老二脸色凝重的跑来请萧阳去吃火锅,喝过酒,那样兴许心情就会好些。萧阳说,我什么都不想吃,老幺你和老二一起去吃吧,你都陪了我几天了。老幺将最后一口锅贴啃下肚子里去,算了,我还是陪你吧。老二一听,也留下来,说,老大平常也没什么事要我们兄弟伙帮忙,现在遇到了这种事,我们不陪谁陪?
想了想,萧阳让老二老幺留在原地,自己到张萌姐妹们的寝室里去。姐妹们都在,大家看萧阳进来,就都沉默。萧阳讷讷的要退出来,里面的大姐对萧阳使个眼色。两人走到外面一处僻静的角落。
大姐说,本来我是不能告诉你的,可是我也看不下去了,这几天我都见你在寻张萌唉,你知道吗?那晚张萌晕过去了,被送到医院,孩子掉了又责备萧阳,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也太不小心了,唉。
萧阳的眼睛就湿了。
大姐接着说,你也不要太难过,张萌心伤透了,她说,她就算死,这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她肯定现在不想见你,让我们谁也不能告诉你她到哪去了,否则就是仇人。说着话,大姐很为难。
萧阳乞求的看着大姐,大姐就压低声,张萌是今天下午六点回长沙的车,一会我们都要去送行的,你如果想见她最后一面就到火车站去,但你千万不能露面,张萌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就算回去也要休息很长时间。你答应我吗?
萧阳很感激大姐,郑重的点点头。
大姐说,你去吧。
老二老幺听说有了张萌的消息,大家就神情紧张,萧阳将大姐的意思说了,大家就又都不说话了。
老二说,也许你去见她一面,说不定她会原谅你呢?
老幺说,我看也是,都快结婚了,怎么说感情很深呀就算那些事谁能保证不犯呢?
萧阳摇摇头,你们不懂的。要老二去招的士。老二看看时间,这才三点不到呀。萧阳说,我想早点去。
其实萧阳是想到那种氛围里去,那里到处充满着离别的惆怅,当你感觉到一个陌生人与你擦肩而过而且永不相见时,你会惆怅吗?对许多人来说,是没有感觉的,但萧阳就这样多愁善感。
候车厅很嘈杂,人一阵阵的流走,又一簇簇的涌进来。萧阳要了一杯咖啡,轻啜着,那种苦涩刺痛了他的神经。咖啡座前一个歌手在卖力的唱着,萧阳有些受不了。买好站台票,提前进了站。
六时发往长沙方向的车停靠三站台。三个人沿着地道来到三站台。
这是一列始发车,车已经挂牌,整列车空空荡荡的。萧阳若有所思的看着,张萌会上哪一节车呢?他想,也许有一日,他会踏上这列车,也许,将永远没有这种可能。
三个人在站台上的售货亭背面等着。
天渐渐暗了,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这么早。列车内厢灯全部打开,旅客开始进站了。人群蜂涌着往车厢跑去,萧阳很紧张,遵循承诺,他不能从亭子背面走出去,只能用眼睛搜寻着一列列的车厢,终于看见张萌在姐妹们的陪伴下向亭子边上的七号车厢走来。萧阳的心猛地跳动着。
站在门边,张萌没有立即上车,和姐妹们说着话,眼睛又不经意的向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萧阳注意到张萌穿着一套淡紫色的衣服,脸色很苍白,而且仿佛也瘦了,整个人看起来很脆弱,眼睛露着淡淡的伤感。
萧阳隐隐的听着她们说话,心里说,萌萌,我能抱抱你吗?我真的好想抱你。
晚秋的风很凉的吹过,萧阳想,萌萌会不会冷?她这样的身子会着凉的。
汽笛鸣过第二遍了,列车员催着张萌上车,张萌突然扑在姐妹们的怀里痛哭起来。货亭背后的萧阳感觉自己的眼睛突然湿了,有冰冷的东西爬上了面颊,眼泪顺着前襟沉重的跌落在站台上,那一刻,他想不顾一切的冲过去,紧紧抱着张萌,这个曾经如此深爱着他的女人。
老二老幺也都难过的转过头。
多年以后,当几个人在一起重又提起往事,犹自唏嘘。又许多年后,一次萧阳乘坐从广州北上的火车,在衡阳会车时,对面一列车靠窗坐着一个女人,侧影酷似张萌。那一刻,萧阳想,人海茫茫,纵使擦肩,也是一种缘分,他没有想过去追寻,时光荏苒,世异时移,沧海变桑田,而况于人?此时的张萌还会是彼时的张萌吗?
第18章 酒徒萧索
雨下了好几天,乱纷纷的象失掉了灵魂,没有知觉的落在地上。
这是场冷冬的雨。但仿佛也并不太冷,有人说近些年来,这天气就越来越怪了,以前这个时候,雪下到几乎可以到人的膝盖,可眼下,只有雨,而且也下不大。
就象条件反射,到了这个季节,大群食客还是涌向街上的火锅店,人们坐在玻璃单间里,吆五喝六,快活的喝着酒,吃着滚烫的火锅。
萧阳独自一个人,在街头走着,冷漠的看着街边热闹的火锅店。萧阳再没有张萌的消息,去问酒店大姐,大姐说,张萌最初还留了电话,但回长沙一段时间后电话就换了。所以大家也就都联系不上张萌,除非张萌自己和她们联系。大姐说,你应该知道张萌家在长沙哪呀?萧阳不知道,和张萌在一起时,萧阳几乎从来没有关心过这个问题。
张萌走了,房间里也就空荡荡的了,萧阳每次回到房间就有一种说不出的伤痛。所以每天夜晚,要么和老二老幺一起在外面默默无声的闲逛,要么一个人在办公室呆到很晚。许多次,他一个人沿着巡司河,沿着那条他和张萌散步的小径向前走,老渔人还在那里,还在重复着每天的动作,一次又一次从河中将网收起,又放下。萧阳就那么呆呆的看着,也许张萌会突然来到这里,两人依偎着看柳色下河水里月牙儿的影子,老渔翁的烟斗飘起一股一股的青烟。
但张萌终究没有来,而且注定永远不会再来了。
那件张萌给他买的准备结婚用的衣服,萧阳紧紧压在柜子底下,他不敢拿出来,他怕看着自己伤心。有一段时间,萧阳看到梅花都会伤感。
到年底的时候,酒店很多人都跳走了。这个时候员工的流动性就很大,大部分合同到期,很多人就想跳个新的公司。萧阳去打听的时候,竟连酒店大姐也走了。萧阳就问大姐哪里去了,后厨的老周说到五月花那里一家花店去了,等萧阳赶到那家花店,店主告诉萧阳,大姐就又跳走了,具体到什么地方他也不清楚。
酒店新招一批服务生。萧阳很失望,张萌那间寝室的女孩子全走光了,和张萌关系很好的那个小姐妹听说到了仙童甲鱼火锅城,可是去打听,酒店谁也不知道。这就意味着他将永远不会再有张萌的任何消息,除非某一天,张萌突然给他打电话。这想法太虚幻,萧阳自己都不相信。
走在回办公室的路上,萧阳想象着也许有那么一天,自己走在长沙的某条街道上,张萌和自己不期而遇。而那又该是哪一年的哪一天呢?若天不荒地不老而人亦不死,那么,他和张萌肯定有重逢的那一天,只是到那时,又将是什么感受呢?没有人知道,从来就没有人知道,往后也不会有人知道。
长夜难眠,许多个夜晚就过去了。等到这年冬天终于来临的时候,张萌在萧阳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符号,很抽象,这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