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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大家又寒暄了两句,我是喜欢热闹的,就提议不如一起坐下聊聊,金锐略有迟疑,不过那两个倒都十分同意。
席间,我终于知道,原来周锡鸿是因为金锐心情不好,而特意拉他来这里散心的。至于他为什么心情不好,那还用问,上次驻军一事,金小孩几乎把自己的上司都得罪光了,这两天日子当然好过不。本来他的虎威将军虽然是正五品,但只是个虚衔,按理说,晋封之后应该很快有实缺下来,可是,已经好几天了,再没人理过他。金小孩原来的活儿也没了,如今的情况别提多尴尬了。
我同情地看了看金小孩,拍拍他的肩,举起了杯。
金小孩一脸委屈,和我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金小孩一杯接一杯地喝闷酒,他的好朋友周锡鸿倒是谈兴颇高,一会儿风花雪月,一会儿天南地北。这人人品不怎么样,知道的却不少,子玉也是见多识广之人,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还挺活跃,我在旁边倒也不闷。
然后,不知不觉,话题就转到朝政上来了。这周锡鸿官职虽小,但平时关注的倒不少,无论哪方面,好像都有不少想法,说起来滔滔不绝,只可惜我水平有限,却不知他说的对不对,而且这两天小灶吃得我,一听政务就起腻犯呕,所以也不再理会她们,手已经开始往旁边美人的小蛮腰上搂去。
正在这时,他的一句引起了我的注意,只听他说,“此次朔州之事,小弟以为兵部工部皆有失职之处。”他们说的一定是那件事,我一下来了精神。
原来,今天下午卢衡给我上课时,拿了一道奏章问我,里面说北三镇之一的军事要冲朔州,最近发现一批送来给军士用的皮甲经过一冬后,竟大半开裂,不能使用了,显然是做工出了问题,请求朝廷处置相关人员。卢衡就拿来问我的意见,我绞尽脑汁说了两句,但显然没能让先生满意,所以他让我下来再想想,没想到周锡鸿竟然谈起了这件事,却不知能不能让我剽窃点儿东西回去交差。
想到这,我的兴趣立刻来了,美人顾不上了,转过头,聚精会神听他说话。
见我听得认真,他的兴致更高,口若悬河,将事情里里外外分析个清清楚楚,还拿出了一整套的处理意见,我听得这个眉花眼笑啊,好,这下明天好交差了。不由高兴地拍了拍他,道,“周兄还真是腹藏锦绣啊,佩服佩服。”
他呆了一下,然后立刻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客气了几句,说得更起劲了。
看他们的话题渐渐转到了其他地方,我也失了兴趣,觉得有些气闷,这里人也多,到底也不好肆无忌惮地占美女便宜,于是就说出去走走,一个人来了到院中。
29。遇美
天上月色正明,我沐浴在月光下,开始思考今夜要让哪位相陪;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李兄怎么躲到了这里,可是觉得下官所言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我回头一看,是周锡鸿,笑了,“没有,只是在下学识浅薄,插不上嘴,不想打扰了周先生的雅兴。
他侧头看看我,停了一会,问道,“下官是不是什么时候言语不慎,得罪了李兄,李兄似乎对下官有些不满?”
我扫了他一眼,有些吃惊,这个人倒真是敏锐。因为金锐的事,我的确有些瞧不上他,见面的客套,其实暗藏讥讽,不过,他应该不知道我看出了他接近金锐的用意,因此也听不出我话里有话才对,所以,我也只是自己过过瘾罢了。后来在桌上,我虽然话不多,倒一直对他客客气气,他竟能感觉到我对他的不满,看来卢衡让我修炼表情眼神的工作,还没达到目的啊,我有些气馁,也不想再装,道,“周大人才学出众,只可惜,德行方面就不那么让人佩服了。”
“哦?”没想到他并不生气,反而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不知李兄何出此言?”
我挑眉一笑道,“金将军是老实人,他把你当朋友,你给他提的那些建议,他照单全收,也不管人家是好意还是包藏祸心。不过,你也别太得意了,可不是人人都是傻子。”
他闻言,一笑道,“哦,原来李兄是在为小金鸣不平啊。没错,我让他那么做,的确没安好心,他一个土包子,凭什么运气这么好,一路顺风顺水,三十岁不到就升到了四品。我无论武功才学,都比他好,只因缺了一点机遇,费尽心机,仍然只是个小小的文案。”说到最后,他面上不由显出了几分不忿之色。
我愣了,没想到他承认得如此痛快,反倒不知说什么好。
只听他又道,“话说回来,我的确没拿他当朋友,阁下倒是为他鸣不平,以他的朋友自居,不过,阁下这个朋友做的也不地道吧。”
我皱了眉,问道,“你什么意思?”
他一笑道,“阁下一句话,就可以让他摆脱现在的尴尬局面,可阁下却只是袖手旁观,也没什么立场指责下官吧。”
我有些慌,他不会看出我的身份吧,于是,赶紧辩解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不过是个翼州商人”
“翼州商人?那阁下怎么是京城口音,半点翼州乡音也无。”
糟了,我随口把母亲的家乡拎了出来,可母亲自小离家,本就说不上几句方言,而且她觉得家乡话土,平日更是一句不带,我又到哪里去学。
只听他又道,“阁下衣饰虽然普通,但刚刚给老鸨赏钱时,掏出的钱袋,却是御用锦缎所制,这可不是普通商人用得起的。”
我一下攥紧了袖中的钱袋,真是的,怎会犯了这种错误。走时匆忙,从柜里随手抓个袋子,装了几块银子就出来了,当时还暗自庆幸,还好我有攒钱的习惯,柜中老收着点碎银子,不致临时抓瞎,怎么就没想到钱袋的问题。
他看我不说话了,笑道,“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李兄可能不知道,小金虽然有些糊涂,却有一样好处,记心极佳,若识字,肯定是过目不忘的学究了,所以见过的人还从没弄错过。因此,刚刚小金说的,一定不是记错了姓氏,那么毕什么呢?会不会是陛”
“闭嘴。”我急了,低吼一声。
他也不生气,一笑,真的闭了嘴。
我转身要走,他身形一闪,却拦在了我的面前。我又转,他又拦。该死,我忘了他还会武功,会武功了不起啊,怎么这年头一个两个都仗着武功来欺负人啊!不过,我拿素和兰没折,难道还拿你没折?
我板起脸道,“大胆,你既已知道朕的身份,还敢如此放肆?”
他微微一笑,道,“这么说,是真的了?”
我倒,原来他只是猜测,我自己承认了。
可不容我反悔,他已撩衣跪倒,叩首道,“臣周锡鸿,见过”说到这儿,抬眼看了看我青黑的脸色,续道,“见过李公子。”
我皱眉道,“行了,快起来。”
他一笑起身,道,“李公子好悠闲啊。”
他这话中有话,我瞟他一眼,看来今天不让他把话说出来,他是不会甘心了,于是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是,”他躬身应道,“臣只是觉得,前狼后虎,李公子却仍有闲情留恋花丛,实在是定力惊人啊。”
我冷哼一声道,“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哪来的狼和虎。”
他微微一笑道,“大燕建国已数十载,可北有柔然虎视眈眈,无时不忘南侵之心,南有梁朝余孽不时生事,弄得人心不稳。两方虽然现在都无大的动静,但不过是积蓄力量,伺机而动如果说这些威胁太远,不能使公子动容,那朝中外戚揽政弄权,公子也能毫不在意吗?”
一听他这话,我急了,“你说谁!他可不是这样的人,更何况他已答应还政与我了。”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他是个什么东西,我跟他说这些。
他也是一愣,然后笑道,“还政?那他的丞相之位也不要了?”
“这当然不会。”
“太后仍在,而他当政已久,党羽众多,就是表边上肯还政于君,如果他愿意,操纵政局仍是易如反掌。公子若想有所作为,总不免会有与卢家利益相冲突的时候,那时受人掣肘的滋味可不好受啊。公子难道就不像乾纲独断,真正君临天下?”
不想当然,这话我只是心里想想。我真的不想与先生为敌,如果在某些事上,退让可以避免这一点,我一定会毫不犹豫退让的。姓周的话,如果对别人说,可能会很有煽动性,可惜他面对的是我。
我不想再与他讨论这个话题,不耐烦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装模做样地轻叹一声道,“公子好急的性子,那臣就直说了。臣只想公子能给臣一个机会,为公子一尽犬马之劳。”
果然是这样,他应该是在见面不久便猜出了我的身份,后来说了那么多,不过是为显示才学,引我注意罢了。可惜我偏偏对这些毫无兴趣,他真是俏媚眼做给瞎子看了。
想到这儿,我不由笑了,毫不客气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他倒是很大方,站直了身子,微笑着任我扫视。
我嗤笑一声,道,“你以为,以你的人品,我会用你吗?”话说出来,我又有些后悔,说别人行止不端,我实在有些底气不足。
可他却并未在这上面再作争辩,只挑眉一笑道,“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一样东西总有它的用处,只看人会不用了。”
我不由笑出声来,道,“那你自比洗脚水了,倒还有点自知之明。”
没想到他笑得更开心了,道,“可以做李兄的洗脚水,也是臣的荣幸。”说罢,还配合地鞠了一躬。
我瞠目结舌,半晌才道,“无耻的人我见多了,无耻得如此理直气壮,如此登峰造极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实在是佩服啊佩服。”
他哈哈一笑,拱手道,“过奖过奖。”
我终于忍不住了,顾不得形象,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这回他没再拦我,只是在后面说道,“其实,臣不是不知羞耻,只是觉得,不能尽展所长,荒弃一身所学,才是真正的耻辱。后天臣还会在这里等候李公子,请李公子再考虑考虑,给臣一个机会。”
闻言,我脚步微缓,却没回答。
回到屋中,发现小金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我不由暗叹一声,没错,只要我一句话,可是
一会,周锡鸿也回来了,见到我神色如常,见到醉伏在案上的消金,却摇了摇头,皱了皱眉,向我们一拱手道,“两位,看来小弟要告辞了,我们的金将军已经这样了,再留下去也是浪费,小弟这就送他回去。”说着,和我们告了别,架起金锐出了门。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了出去,对他小声说道,“小金很相信你,别再辜负他了。”
他动作一顿,转头笑道,“李公子放心,小金既得李公子的信重,下官又怎敢再得罪他。况且,我们现在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是不是?”说完,一点头,转身走了。
这个周锡鸿,我还没答应他,他就把自己当我的人了,还真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我摇摇头,转身往回走,正在这时,一阵风吹过,吹起了旁边屋的门帘,一瞬间,我看到了屋内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