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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我话一出口,他的身体却骤然一僵,笑容也僵硬了。
我有些奇怪,问道,“怎么了?”
他看了我很久,几次张口,却终于什么都没说,最后,低叹一声,抬手挥灭了蜡烛。
我不再多想,也懒得多想了。偎在他怀里,好舒服,舒服得全身放松,很快困意袭来,进入了梦乡。梦中,依稀幼时,安睡母怀
88。小别
次日,我是被耀眼的阳光弄醒的,可是睁开眼的时候,却再注意不到屋内明晃晃的日光,全幅心神都被眼前一张绝美的冰颜吸引了。眉若远山,眼似寒泉,肤如新雪,发赛冰缎这还能是哪个,自然是我的玄大美人了。
他虽未束发,但已是一身白衣整整齐齐,身姿笔挺地坐在床边了,正静静凝视着我凝视着我?这个,这个情景,好像有点诡异大早上起来,他穿好衣服,什么都不干,就看着我这个,如果我再自恋一点,可以解释成他这是对我一往情深,想多看我两眼。可是,我的脸皮到底还没达到那种厚度,他的眼中,也实在看不出什么深情,深意倒是有,只是我看不懂。
正自困惑,他却一下转开了视线,站起了身,随口问道,“陛下醒了?那是在这里用早膳,还是回乾清宫?”说着,人已经走到床边的架子前,拿起了一身新衣。
我刚坐起身,还未及答话,他已回到床前,放下其他衣服,抖开一件内衫,比在了我的身后。
我傻了他这是干啥?如果是别人这么做,我自然明白,那是在服侍我穿衣。可是,他,他怎么会?你能想象吗?一个清高冷傲如世外仙人的家伙服侍你穿衣?这,这,我怎么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时,他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陛下不起身吗?可是还要再睡一会?”
我连忙接口道,“不,不睡了,起身,我起身。”
于是,那件衣服又往我身上凑了凑。
原来竟是真的,他真的是在为我着衣瞬间,我简直受宠若惊,恍如梦中,本能地伸出手,钻进了袖子中。
他配合地帮我套上了衣服,然后俯下身,细心地系好每一个搭扣带子,接着,又拿过了另一件衣服。
期间,我一直是迷迷糊糊,搞不清状况,只习惯性地伸手伸腿,让他为我穿上了衣裤。直到他半跪在床下,要为我着袜的时候,我才终于清醒了过来。天,我在干什么,怎么真的让他做这种事一念及此,我立时缩回了脚,伸手抢过了袜子,结结巴巴道,“不,不用,我,我自己来,自己来,你,你歇歇,歇歇”
他一愣,看我一眼,倒也没再坚持,站起了身。
我慌慌张张胡乱套上衣服,脑中还是一锅糨糊,手脚也不利索了,外衣的扣子好半天也没系上。
这时,一双晶润如玉的手伸了过来,帮我系上了扣子。
望着他近在咫尺的清颜,我再也忍不住了,抓住他的手腕,道,“不用,这些事不用你做你今天怎么了,怎么想起做这些了?”
他的手停了一下,到底还是把扣子系上了,同时,垂着眼睑,淡淡道,“我听说,这些事依例都是由侍寝的妃嫔侍书做的,不是吗?”
“没错”我顺口回了一句,然后才反应过来他这是什么意思,然后,僵了。
此刻,他已系完了最后一个扣子,轻轻从我掌中抽出手,拿过旁边的腰带,为我佩好。接着,后退一步,上下看了看我,似乎终于满意了,这才平静地接道,“我若要入宫,这些是早晚要做的,先练练也好。”
经过那样漫长的一夜,昨日种种感觉竟是那样遥远,直到这时,我才重新忆起昨天白天发生的事情,还有,昨晚我是因何来此的我不禁有了一种重新回到现实之中的错觉。
怔了好一会儿,我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我昨天说过,你不必如此。即使你不入宫,我们依然是朋友。”
“朋友和家人毕竟不同,”他接道,然后,凝望我片刻,又道,“何况,独孤家和安德王,也需要陛下给一点信心。”
我闻言一震,望着他半晌,才干巴巴地问道,“什么?”
他看着我,嘴角微微一勾,答道,“陛下明白我是什么意思陛下不愿让我入宫,真的只是顾及我的心情吗?”
我呼吸一滞,他知道没错,他这么聪明,又怎会看不出?我若收了他,那不是公然与先生唱对台吗?独孤家和安德王这么做,其实也是在逼我表态,即使我不站在安德王这一边,也不能站到卢家这一边,至少,我应该是中立的,才能让他们放心。可是
就听玄瑾又道,“而且对陛下来说,亲政在即,也该做些准备了,不是吗?”
我张了半天口,没说出话来不错,我当然明白。我若同意了,就等于接受了安德王的示好。同时,给了群臣一个信号,我并非独独倚重卢氏,这样,朝堂上不同的声音才会更有力,蛰伏的安德王一系,才有可能打破卢家独揽大权的局面。这对我,对安德王,都有好处,可是
大概见我沉吟良久,未曾作答,玄瑾清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陛下准备迁就卢氏到几时?即使陛下依然要重用卢氏,也需在朝中扶持可与之抗衡的势力,这点,陛下应该明白”
明知他是对的,可我心中莫名地,就升起了一阵烦躁,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勉强应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件事,我会再考虑考虑”
好在他倒也没继续逼我,只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我暗松了口气,连忙转开了话题,“对了,前两日玄瑛问,什么时候,你能和他回总坛一趟。一是做一些交接,还有,长老会的筹建也需要和教中高层讨论一下细节”上次我和太后议定让玄瑛升任左护法,暂掌教中事务,至于长老会,虽然独孤家出了事,但太后也没说要改变当初的方案,我自然是装糊涂,照旧行事了。
玄瑾挑眉道,“怎么,他着急了?”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是玄瑛,不由一笑道,“你也知道他是沉不住气的,倒不是为别的”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才又道,“那个,你可还恨他?他那天也被我整得挺惨,要不,就原谅他吧?”这句话,我早就想说,但总有些说不出口。玄瑛对玄瑾,背叛在先,酷刑凌辱在后,我轻飘飘一句话,就让他原谅,自己都觉得不靠谱儿。可现在两人马上又要共事了,好歹面上总要过得去。
谁知,玄瑾轻描淡写一句话,就把我准备好的一堆说辞堵了回去,“恨他?没有啊,我几时说过我恨他?”
我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玄瑾见状,摇了摇头,转身踱至窗边,静立良久,才平静地道,“他总觉得我会恨他,其实,怎么会看到他,就像看到我自己。自私,贪婪,嫉妒,愤怒那个小东西眼中的哪一样,我不曾在镜中见过?恨他?不,只是怜悯而已看着他痛苦,不时再做点什么,让他更痛苦,这感觉,就像在捉弄自己,非常有趣”
我倒这个,老大,您的兴趣果然与众不同啊,我无语了。
这时,玄瑾突然转过了头,望向我道,“陛下,他其实蛮可怜的,对他好一点吧。那个小东西,就是有点蠢,又偏爱耍点小聪明,倒没大的坏处。逗逗他就行了,别把他欺负得太狠毕竟,他已经被我欺负了二十年,够惨了。”说到最后,声音转柔,眼中竟微带笑意。
我已经看愣了情况好像和我当初的想象,完全不同啊。半晌,我才反应过来,问道,“你你当时不是真想杀他吧?”
玄瑾侧头看着我道,“陛下要收服他,我就帮陛下演场戏,让他感念陛下的恩德,不好吗?”
原来是这样?我终于明白了,不禁对他的演技佩服得五体投地。想当初,他可是把玄瑛吓得半死,连我都没发现异样。
见我呆愣愣的样子,他脸上神情愈加柔和,抬起眼,望着虚空中的一点,轻声道,“我记得,他小时候白白胖胖,两只眼睛大大的,嘴巴小小的,红红的,漂亮得就像西洋瓷娃娃。那时我最爱欺负他,把他弄哭过好多次有一次做得最过分,把他打扮成女孩儿,梳了一头辫子,让他在总坛里跑了三圈。”
我呆了,无论如何也想不出玄瑾干这种事的样子,半晌,才问道,“你给他,梳辫子?”
玄瑾回头看向我道,“当然不是我我只对几个师弟说,有次和师父出去,见到一个西域舞姬,发色和你们二师兄一样,梳了一头辫子,十分好看,然后我就走了,当然,转头又偷偷回来看热闹了。我还记得,那时他一身花裙子,边跑边抹眼泪,一头小辫子荡来荡去,简直有趣极了。”
我汗“你,你好像是有点过分”
玄瑾挑眉道,“过分吗?还好吧后来因为此事,他们一起被师父罚扎马步的时候,我可也给他们送过好几次水呢。”
我大汗这回,是真的说不出话了。
而这一刻,他眼中笑意愈加明显。
此时我才明白,为什么上次,玄瑾会中了玄瑛的暗算,对一个你从小欺负到大的人,真的很难产生戒备之心啊。
我又想到,怪不得那次玄瑛会把玄瑾打扮成女人送给我小时不明白,大了再回想,自然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了看来那件事,让玄瑛印象深刻啊这两个人,还真是
我正在感叹,就听玄瑾道,“如今京中事务已了,既然他着急,我这两日就和他联系一下,尽快赶回总坛,把一切办妥。”
我点了点头,应道,“好,诏书早就拟好,太后已用过玉玺,我也盖过私玺了,一会儿就给你。”
玄瑾嗯了一声,然后,犹豫了一下,望向我,神色转为郑重,道,“陛下,还有一件事家兄才学出众,能力过人,如果可能,希望陛下给他一个机会,他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我一愣玄瑾对他这个大哥还真是关心,恐怕,不只是为当年之情,还为了因他之故,让他大哥虚掷了十多年光阴的愧疚吧?于是,我轻叹一声道,“好,这两日,趁你没走,就让他再入宫一趟,我和他聊聊吧。”
玄瑾眸中光彩一现,躬身应了声是。
于是,次日一早,我就在明晖宫的书房中,接见了独孤熙。
他仍是一身白衣,见了我,态度不卑不亢,举止从容优雅。虽然之前对他印象不好,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若论风仪气质,他倒也不输先生,不愧出身世家大族。
开始闲聊了几句,内容无非是对独孤家遭此牢狱之灾,表示关切,对他不幸丧母,表示慰问。然后,话题就渐渐转到玄瑾入宫这件事上来了。
让我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像我想的那样,极力游说我接受独孤家的好意,反而一幅不愿多谈的样子,淡淡一句,“一切但凭陛下心意而定,独孤家无不凛遵。”就了了事。
闻言,我一愣,然后点了点头,暗松了一口气。没有逼我表态,这很好。
他见状,微微一笑,躬身一礼。
他这一笑,温和自然,如清风拂体,倒显得人愈加清雅蕴藉,我心中对他的恶感,不禁又减了几分。
他直起身后,略一沉吟道,“草民以为,不论那件事,陛下如何决定,有一件事,陛下都不能坐视下去了。”说着,神情严肃地望向了我。
又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