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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怒郁结都不是大事,我已吩咐下去,这两日做些滋补的,再配两剂药,好好给他调养调养。”
闻言,我点了点头,感激地看着安信道,“信信,还是你心细,我都没注意这些那他就拜托你了!”
安信扑哧一笑,道,“几时学得这么客气,跟我说起这些来了?”
我呵呵一笑,便不再多言。
不过,安信似乎还有话说,一眼一眼瞟向我,脸上表情很奇怪。
我叹道,“信信,你还说我,你什么时候也跟我吞吞吐吐起来?”
安信终于笑了出来,骂道,“本来看你累得像驴子,想明天再说,你非要听好,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你个小色鬼,那孩子才多大,你就往家带?倒不怕老天爷降雷劈了你!”说着,手已经重重戳上了我的额头。
我呆了,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明白过来,简直是哭笑不得,连连喊冤,“冤枉啊,人家只是见他可怜,才把他带回来的,可没动过半点歪念头啊!人家好不容易做回好人,你你你”我一脸激愤,安信却一脸不为所动,显然半句也没信真是失败,难道,我在别人眼中,就只会干这种事?无奈,长叹一声,我把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和安信讲了一遍。
听我说完,安信终于换上了半信半疑的表情,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路见不平一声吼了?你确定,你不是占了人老子,借机又打起了人儿子的主意?”
我我还能说什么?仰天长叹一声,我终于放弃了,无奈地道,“好吧,好吧,就算是吧,唉”说着,垂头丧气地就往床边走去。
这时,身后响起了安信的笑声,然后,只听他问道,“哎,人都带进来了,你是不是也让他们父子见见面啊?”
我停了一下,才道,“不急”
安信也没再问,服侍我睡下,又熄了灯烛,返身就要离开。此刻,我已经迷迷糊糊就要睡着了,忽听他的声音,飘飘悠悠地传了过来,“那,这件事情,你准备什么时候和霞云宫那边说呢?”
我一下清醒过来,身体瞬间僵硬,半晌,才轻声道,“再等等吧等查出点结果,再说吧”
然后,隐隐约约传来一声轻叹,最后,是关门的声音。
终于,屋内只剩一片漆黑寂静,我却睡意全消,辗转反侧,久久难眠。
90。失算
在我严命之下,刑部的办事效率就是高,不过三天,已经查出了结果。同时,先生和安德王拟定的,对此事的处置意见,也同时呈了上来。
可是,刚刚看完刑部的奏折,我就火了,当即将刑部主理此事的侍郎和安德王召进了宫中。
我先见的是刑部侍郎,他刚进来,跪下行过礼,我连平身都没说,抬就将他的奏折直摔到他眼前,质问道,“这就是你们查出的结果?”
刑部侍郎刘勤慌忙叩首道,“臣该死,臣该死,时间仓促,不能将凶手绳之以法,是臣之罪,求陛下再宽限几日?”
我怒火更烈,厉声道,“谁问你这个?入室偷盗,见色起意,凶犯畏罪潜逃,现已下了海捕文书这就是你们给朕的答复?”
刘勤大概被我的怒意吓着了,望着我呐呐不能成言。
这时,就见小福子悄悄进来,轻轻在我耳边道,“安德王求见。”
我皱眉道,“宣!”正好一起问问,我倒想真知道,这么一个稀奇古怪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查出来的?
于是,我和刘勤正相对无言的时候,安德王就走了进来,作势要行礼,被我勉强抬手止住了。
我假惺惺地笑道,“十七皇叔,劳烦您先稍等片刻,待朕问他几句话,再和您聊”
安德王自然不能反对,站到了一边,径自笑得像个弥勒。
我勉强抑住怒气,转向刘勤,冷冷道,“入室偷盗?附近那多么穷家富户都不偷,偏偏偷到了重兵把守的牢里?而且,还真进去了?难道那些看守都是摆设?”
谁料,刘勤还未开口,安德王却接口道,“京畿守备府看守之人的确有失职之处,现已将当值之人收押,同时,守备府主事副使苏凯也已免职。”
我一愣,刚刚只是看了刑部的奏章,还没看两相对此事的处置,就把刘勤找了过来,所以,并不知道事情最后是这样的结果。不过,我只怔了一小会儿,就清醒过来,对着安德王道,“这个既然人不是苏凯所杀,倒也没必要如此严惩”当然有必要,这样的惩罚还轻了,不过,我到底还不想当面和安德王闹得那么僵。至于事情的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若真是苏凯,到时自要他一命抵偿。
就见安德王一躬身,道,“陛下仁厚,不过,这个苏凯玩忽职守,行止不端,如此处罚,也是必须的”
你知道就好!于是,我轻轻点头,和声道,“这倒也是对了,十七皇叔,朕记得他好像是您的一个晚辈,回去还要劳烦您和他说说,他再有才干,平日也要注意一下”注意一下冤魂索命!
安德王连连称是。
此时,我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心中也知道,这样的结果,既已呈到这里,必定是两方较量妥协之后的方案。先生那边应该也没拿到什么关键证据,否则绝不能这样放过苏凯。看来,事情还急不得话虽如此,心中总是气愤难平,不由道,“这个苏凯,行事的确多有不妥之处,不说别的,那女子死状如此可疑,怎能草草掩埋了事?若非事有凑巧,我正好微服在外,听说那边有事赶了过去,又碰上顺天府验尸,耽搁了他们还没把尸体带走,那这场冤屈,不就真的深埋地下了?”敲山震虎,看看你心虚不心虚?
谁知,安德王这个老狐狸,脸上半分异样也没有,从从容容应道,“是,是,陛下所言甚是,真是亏了事有凑巧啊!”
他不过平平常常一句,我心中却骤地升起了一阵莫名的不安怎么回事,他没心虚,我的心倒虚了起来?
就听他接着说道,“苏凯的确性子粗疏鲁莽了些,好在这两日原守备晋荣身体转好,他的个性才干,远好于苏凯,由他继续执掌京畿守备府,陛下尽可放心了。”说罢,冲我微微一笑。
听到这里,我的呼吸一窒,半晌,才缓过这口气,问道,“晋荣?”我只觉口中干涩难言,这两个字,也是勉强挤出来的。
安德王一愣,笑道,“怎么?陛下不知道?如今,晋荣已经官复原职了。”
瞬时间,我眼前一黑,同时整个人觉得忽悠一下,倒像一脚踩空的感觉,终于缓过劲儿来,才发觉心脏的收缩竟变得时快时慢,脑中也是一阵阵晕眩。好久好久,我听到自己空空洞洞的声音响了起来,“好了,朕,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
我茫茫然坐在龙椅之上。他们何时走的?我不知道。我又在这里坐了多久?我不知道。这么长时间里,我都想了些什么?我也不知道。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想。只觉一颗心飘飘荡荡,无所依傍,慢慢地,慢慢地,向一个无底深渊之中沉了下去,总也到不了头直到安信推门进来,我才终于恍然惊觉,勉强从那噩梦之中,找回了自己。
在我费力地转动早已僵硬的颈子,将散乱的眼神汇聚到安信那边的时候,正和安信的目光撞上。他在看到我的一霎那,一下怔住了,连脚步都停了,然后,脸上露出了惊慌之色,疾步赶了过来。一走到我身边,手就抚上了我的额头,急急问道,“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么差?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哪里不舒服?我去请御医!”说着,慌慌张张就要转身离开。
我的脑子一直处于木然的状态,他问的话,好一会儿,我才明白过来,这时,他已经要走了。我连忙伸手拉住了他,道,“我没事,不用兴师动众了”一句话出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我清清喉咙,又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好了些。然后,定了定神,沉思片刻,才继续说道,“帮我把那个孩子叫来,我要问他几句话”
安信皱了皱眉,想说什么,犹豫一下,到底没说,转身离开了。
没过多久,他把那孩子带了过来,然后告退离去。就在临出门时,他又回头看了我两眼,眼中满是担心,让我见了,不由心中一暖安信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他比谁都关心我直到此刻,我的心情才终于好了些
这时,我已经知道,那个男孩儿,是小纪的大儿子,汉名云鹰。我把他叫到身边,细细谈了很久越谈,我心中越冷,这冷,逐渐蔓延到整个身体,直到最后,指尖都是冷的让他走后,我又呆呆坐了半晌,终于提声道,“来人,传旨,诏右相卢衡进宫。”
谁知,闻声而入的,却是安信,平日这种活儿,是用不着他干的。就见他回头看看外面,迟疑道,“这个时候?好像要下雨了呢
闻言,我不由向窗外望去,果然,明明不到晚膳时分,天已阴得竟似黑夜,乌云密密实实压下来,犹如实体,让人气滞难捱,只有当偶尔一阵冷风吹入之时,带来一股泥土的气息,才让人好受一些这天,什么时候变的,为何我竟不曾发觉?我愣了一下,仍道,“传诏吧”
门再次打开的时候,一阵猛烈的冷风顺势刮了进来,吹得人身上一个激灵。我抬眼望去,正见远处天际,一道刺目的闪电撕破了浓云,照亮了苍宇,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响彻天地。然后,门缓缓关上,将这一切隔绝在了殿外。
我正有些失神,忽听一个温润的声音响了起来,“臣卢衡,叩见陛下。”
我骤然回眸,就见阴暗的大殿中央,一个单薄的身影跪伏在地上,然后,缓缓抬起了头。
在我们终于四目相对的一刻,我的情绪竟是出乎意料的平静我以为自己会激烈地质问,愤怒地大叫,可是,我,没有我只是静静望着他,一言不发,心中没有愤怒,没有失望,只有深深的疲惫。
而他,也同样沉默,静静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凝望着我。
我们之间隔得太远,太远,这天,又太暗,太暗,我看不清他的面容,料想,他应该也是如此吧?
就这样,很久,很久,终于,我轻笑一声,淡淡道,“卢丞相,好心机,好谋略。”声音虽轻,在寂静的大殿中仍是清晰可闻,并且带来一阵低沉的回声。
那边,隔了好一会儿,他沉静的声音才响了起来,“恕臣鲁钝,不明白陛下何出此言。”
我又是一声轻笑,自顾自道,“只可惜,你的手段,却是越来越下作了。”
听到这话,他的声音依然平和如常,“臣不知陛下所指何事?”
我冷笑一声,道,“你不知?是不知,还是没放在心上?的确,一个弱女子的性命,对你们来说,也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
我没听到他的回答,却看到窗外又是一阵电闪雷鸣,然后,突然一切都安静下来,连始终拍打着窗棂的风,也失了动静。不过,那样的安静,只是一瞬间,再下一刻,哗啦啦的雨声,就充溢了整个世界。
我抬眼望着窗外凄厉的秋雨,一字字道,“区区一条人命,除去了苏凯这个眼中钉,将京畿守备府,完全掌控在了手中,这是其一;因为苏凯的事,让我和安德王之间生了嫌隙,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