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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乱妃天下-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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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蝉儿大病初愈,说话中气不足,声音也显得格外地柔弱飘渺。可是这几个字在穆笙听来,却字字掷地有声,坚决而疏远。
    穆笙微微怔住,却依旧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柔声道:“朕欠你的,一定会补上。你在心里怪朕,怨朕,都是应该的,有什么郁结和不快,都冲朕来,只是别把气憋在心里,又伤了身子,好吗?”
    穆笙的每一句话都似潮水一般,温柔地冲击着许蝉儿那本就不甚牢固的心理防线。为什么,在他面前自己所有的抵抗和退避都是无效,本来已经那么坚决地要将他疏离,为什么再度回到这人间,心中唯一依恋的,仍只有他?
    这情分,压抑在心中蠢蠢欲动,而脑中的思绪,竟似无路可逃。
    正相对无言时,一道淡绿的身影从门外闪了进来,一个满是惊喜的声音道:“主子,你醒了!”
    “三儿!”许蝉儿情不自禁地喊了起来,由于欣喜,她甚至想挣扎着从床上坐起,却不料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四肢蔓延过来,令她半支起的身子颓然落下。
    穆笙看在眼里,早已将双臂送了过来,揽住她的双腋,有力地托住了她。
    许蝉儿微一皱眉,不动声色地从他双臂中挣脱开来,却努力地不去看穆笙那双因为自己的拒绝而陡然黯淡的眼。
    “主子!”棠三的眼中噙了泪,克制着满心的激动先向穆笙行了跪安,然后才起身疾步向许蝉儿走来。
    自从那日在天牢里别过以来,主仆二人皆是生死茫茫,彼此不闻音信。许蝉儿更是在那不久之后就因中毒而丧失了知觉,对棠三后来的遭遇一无所知。打劫过后初次想见,两人禁不住泪眼婆娑。
    “主子,你还好吗?”千言万语哽在喉头,不知道该问哪句好。而脱口而出的,竟是这句再拙朴不过的话。
    许蝉儿含泪笑道:“我很好。你被抓走以后,过的怎么样?”
    棠三听她只问自己过得好不好,却只字不提是谁将自己释放出来的事,便知道许蝉儿心中如明镜一般。能够救自己出狱的,自然只有穆笙。
    棠三抬起眼帘,蓦然瞧见穆笙脸上挂着的略带苦涩的微笑,心中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许蝉儿恨上了穆笙。她那样从不将喜怒挂于言表的人,爱却炽烈,所以,恨也深沉。
    但是——
    “主子,是皇上把奴婢从大牢里解救出来的。奴婢在牢里没吃什么苦,只是待了两天,就听闻事情水落石出,然后,皇上身边的领事太监卫公公就进了大牢,亲自开开狱门,将奴婢放了出来。主子这些天昏迷不醒,皇上衣不解带地在锦祥殿守候着,茶饭不思”
    许蝉儿软软地一挥手:“够了。我只想知道你好不好,并不愿去听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棠三有些着急:“怎么是无关紧要呢?主子,你听我说,你和皇上之间,也许有一些误会——”
    “三儿,我说过,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我一个字也不想多听。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有自己的想法,你不要再多说了,好吗?”
    声音还是许蝉儿的声音,柔和却带一丝疲惫,温婉,却没有商量的余地。
    棠三便依言噤声,不再多言。
    望向一边的穆笙时,他依旧沉默,眼中已经多了一层浓烈的忧伤。
    许蝉儿阖上双眼。方才她急于起身时,由四肢传来的剧痛几乎令她呼吸停顿。她只道是自己生病,却不晓得,那是怎样可怕的余毒在作怪。
    “三儿,我这是怎么了?浑身如同散架一般的疼痛”她喃喃问道。
    棠三将询问的目光投向穆笙,见穆笙微微点头,便将太后暗中在她饮水中下毒致使她昏迷一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又备言那药是如何的剧毒,若非朝廷中有通医术之人为她献上解毒奇药,她便很有可能命丧于斯了;
    至于献药之人到底是谁,棠三只含糊带过,并未多提。
    许蝉儿听了,半晌无语。沉默了良久,才道:“是么?那么,我能有劫后余生的机会,领略死而复生这等极致奇事,是不是该好好谢谢太后她老人家呢?”
    棠三垂眉道:“太后——太后她已经被皇上调遣去凤阳守皇陵,非奉圣诏不得与见。其中因由,等主子精神好些时,奴婢再告诉主子。”
    许蝉儿先是有些愕然,随即便恢复镇静。想了一会儿,歪着头看着穆笙,似笑非笑道:“那么,我该好好谢谢皇上了。”
                  [正文:第六十四章 离魂]
    暮色四合,贤亲王府内,宝儿心神不宁地坐在自己房间里,从梳妆盒里拣起一朵冰蓝色绢花别在乌黑的鬓角,对着铜镜端详了半晌,又觉不妥,将拿绢花重新取了下来,扔进梳妆盒里。这一插一卸,鬓角的发便有些乱了,便又将所有发饰卸下,将梳好的发又松开,取了牛角梳子,对着镜子重新梳理起来。
    梳理打扮这一类事,本来是用不着她亲自动手,可是,丫鬟们梳的发式固然精巧,她却极看不惯别人在自己的头上动来动去。当她还是姜夏国公主的时候,就已经养成了这个古怪的性子,所有服侍公主的人都知道,任何人也不得动公主头上一根发丝,否则就会有性命之虞。
    一旁站立的丫鬟看得宝儿美若天女的容颜,又将雪白素手缓缓抚弄着青丝,端的是一副绝美的闺中风景,不禁面带笑靥,道:“侧福晋,您这么将这一头青丝散了,便是人间最最动人的风景了,照奴婢看来,任何多余的发式和装饰对您而言,都是多余。”
    “你真的这么想?”宝儿邪睇了那丫鬟一眼,流波飞转,抓发的手也停了下来。
    那丫鬟笑答道:“奴婢年幼时也略读过几本书,有一句‘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奴婢打从心底里喜欢,赞同。世人都道脂粉颜色美,那只是对庸脂俗粉而言。奴婢却觉得,您只要这般素面朝天便足可以倾国倾城,不需要那些累赘的物事了。”
    这丫鬟口齿伶俐,说话条理清晰,又句句在点子上,这一番话下来,宝儿已经听得是芳心大悦,点头道:“真如你说的这般,我便乱散了这一头青丝又何妨?”
    说罢,含笑望着那丫鬟,道:“你说的话十分合我心意。过一会儿王爷就要来了,我这里不需要多余的人,你先下去领赏吧。”
    那丫鬟点点头,又谢了宝儿的赏赐之恩,便随众人一道下去了。
    玻璃罩里的西洋自鸣钟兀自嘀嗒地响,将时光切割成无数个单调的小块。
    宝儿轻托着腮,怔怔地望着镜中哪个双颊飞霞,媚眼如丝的人儿,喃喃地念道:“除我之外,还有谁能担当得起你的心意?”
    今晚,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做一件事情,然后便要离开,这座收留了自己五年之久的王府,和那段禁锢着自己的无望的感情。
    这件事情,她已经统筹完毕,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成或不成,由不得穆清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宝儿的眼皮开始有些支撑不住的时候,窗外掠过一道黑影。只在须臾之间,那黑影便已进得屋内,拜倒在她膝下。
    那人开口,声音温文而稳重:“公主,您所嘱托的事情,我已经施法为您办成。王爷很快就到了。”
    宝儿微笑道:“好。不愧是咱们姜夏的第一巫师即墨桔。你先回去吧,以后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即墨桔微一点头,道:“公主谬赞了。”
    话音刚落,人已在窗外丈余之外。
    即墨桔人没走多久,外面便传来“王爷到”的报门声。
    宝儿站了起来,听着那熟悉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地朝自己走近,却少了一份矫健,多了几许机械,心中顿时百位陈杂,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于喜欢的男人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方法了?可是,如若不是提前派遣即墨桔前去施“离魂计”将穆清离魂,那么,她怕是永远也等不来他向自己房间靠拢的的这一天了。
    穆清拖着步子走了进来。他身着一身棉质白袍,胸口散开,露出一大块结实的胸脯。赤脚穿着一双棉鞋,显然是已经睡下,被施法后身不由己来到这里。
    从小生长在异邦,素来不知害羞为何物的宝儿,忽然从心底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说不上是羞赧还是什么,只觉得脸上烧得发烫,心也忽然跳的厉害。
    穆清已经进了房间,却并不停步,一直走到宝儿身边,和她不过尺余的距离,才停了下来。
    宝儿仰起脸,毫不意外地碰到他那双豪不似平常神采飞扬的双眸。她觉得自己应该如同往常一样,和他打一声招呼才是,想了半天,只是道:“穆清,你看,我美吗?”
    已经离魂的穆清,当然无法做出应答。只是全无反应地看着她,表情和如方一般无二。
    宝儿微笑着叹气,伸出手来牵住他的大手,那手因为魂灵被控的关系,冰凉如水。
    “你知道么,我已经决定要在今晚把自己——把自己给你。”她牵着穆清的手,慢慢地向那张早已铺好的床走去,咬着嘴唇,有些苦涩地说出这句话,“这不是我想要的方式,我知道这也不会是你想要的方式——可是,我不得不这么做。”
    到了床边,她扶着穆清坐下,然后自己也坐下。
    她沉默地望着他,可是他并没有任何表示。从开始,到现在,他眼中从来没有过她,她是知道的。她总是对他直言,她是多么地爱他,她受不了每天看到他对她这个在一起生活了五年的女人熟视无睹。她总是愤怒他的无心,公然地骂他,也在心底暗暗咒过他。可是,从没有哪个时刻会像现在一样,她会如此没有选择地,被他的冷漠和无视折磨得说不出话来。
    她望着他的脸,认真地说:“我爱你,所以我要先将自己交给你。不管以后怎么样,我要让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这样做了,我该对你说抱歉吗?可是,我是逼不得已。”
    想了想,似乎还有什么话没有说,便又道:
    “这是我私人的情绪,也是我自己的事情,所以,你不必知道,以后我也不会让你知道今晚发生的事情。但是作为纪念,我想,我应该在你身上留个烙印。”
    说罢,缓缓地靠近他赤裸的胸膛,狠狠地咬了下去。
    被咬的人并没有什么反应。可是咬人的人已经湿了眼眶。
    “睡吧,穆清。”
    灯灭了。
                  [正文:第六十五章 冬日阳光]
    穆笙将那块玉观音放到许蝉儿手上,轻声道:“玉回来了,你看看,是不是你的那块。”
    许蝉儿低下头来,一眼瞥见淡青色的玉观音上,纂刻着“椿蝉”二字,只觉得悬挂在心头的那块无形的大石,终于悄然着地。
    她望向穆笙,简简单单地回道:“是。”然后便向棠三要了剪,将穿在玉上的旧绳绞掉,换成一根新绳,重新戴在脖子上。
    从始至终,她没有多看穆笙一眼,也再没有多说一个字。
    穆笙只觉得心中一阵烦躁,想说什么,终于还是没有出口。只淡淡地叮嘱棠三好生照顾许蝉儿,便离开了。
    见得穆笙的身影远去,棠三便凑到许蝉儿床前来,问道:“主子,皇上刚才盯着那玉观音上的两个字看了半晌,可是到底没问出口。”
    “是吗?”许蝉儿微微皱眉,道:“我并非不想说,只是他没有发问。”
    棠三的脸上有几分迷惑,道:“主子的身世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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