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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四根儿一头牛有四条根儿,这还不好?那你还想要几条啊?”几个人里面其中一个看上去年纪最大地笑道。
“四条根儿?嘿嘿,还有这说法?”听到这话,牛四根儿一下子坐了起来,逮着刚刚这人说道:“屯里那帮家伙可都说我是‘死根儿’!”
“那些人懂什
们这位林先生可是大学问人,中过进士的!”青年人贵笑道。还没到婚期,他这回算是趁空到兰考县办事。身边也没多带人,只有林适中、周政宣两个,还有兰考县令齐义元陪同。
“进士?”牛四根儿先是一惊,接着上下打量了打量林适中,却又打了个哈欠。重新躺了下去。“那些进士老爷那可都是文曲星下凡,会跑我们这穷地方来?”
“我们说的可是真话!”一直躲在何贵等人后面的齐义元说道。这里可是他地辖区,何贵这几个人可都是他地顶头上司。如果让人给得罪了,最后还不是他吃瘪?
“谁管你们真真假假地?还是赶快走你们的吧,我还得睡我地觉!”牛四根儿眼睛又是一闭,挥挥手说道。
“让我们走也行。不过兄弟你得先给我们说说槐树屯哪户人家最穷,也省得我们到了地方还得再到处打听!”何贵又笑着说道。
“还找什么呀?整个兰考县,就是我们槐树顿最穷。你到时候随便找一家。都差不了!”牛四根儿哼哼着答道。
“呵呵,再穷也有不一样的。我们就找最穷的那户!”何贵答道。
“你们这些人还真是怪了!算了,也懒得跟你们磨悠!我,啊,看清了没?我就是槐树屯最穷的那户!”牛四根儿睁开眼盯着何贵看了几下,又摇了摇头,然后,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道。
“你?”
“怎么了?你们不信?”看着何贵等人的目光,牛四根儿问道。
“我还真不信。看你这悠闲地模样,不像最穷的,反倒像是最富的!你家里的活。肯定是请了工人在干着呢吧?”看着牛四根儿那副模样,何贵摇头笑道。
“还用得着请什么工人?我家里的地都租出去了!”牛四根儿答道。
“呵呵。我就说嘛!”何贵笑了起来,又朝牛四根儿拱了拱手,“原来还是位财主!失敬失敬呀!”
“什么财主?就只是祖上传下来的三亩地,这也算财主?”牛四根儿翻了翻眼皮,反问道。
“只有三亩地?那你干嘛自己不种,还非要租出去?”林先生,也就是林适中听到这话,忍不住问道。
“懒得种!反正一年三两银子加一百斤小麦的租钱,足够老子活了!”牛四根儿伸了个懒腰,答道。
“呵呵,足够活了?三两银子也就是不到三石粮食,再加一百斤小麦,怎么可能让你这么大的人吃上一年?你当我们是弱智还是白痴?”何贵笑道。
“啥弱智白痴地?这还有啥不能信的?老子一天只吃中午跟晚上两顿,一顿就只吃两个烧饼,每个烧饼要两个大钱,那一天下来就是四个大钱。这一年呢,总共有三百六十五天,加起来就是一千四百文,换成银子还不到一两五钱。这么着,我剩下的钱还够弄点儿年货,换几身衣服,再吃几顿好的呢!”牛四根儿不屑地哼了一声,答道。
“这”还有这么个算法?何贵一干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时还真说不出话来。
“你一天四个烧饼就够了?”周政宣有些不信地看着牛四根儿,这家伙体格也算壮实,一天只吃四个烧饼肯定吃不饱。
“老子整天又不干啥活,饿不着就行!”牛四根儿闭着眼睛答道。
“那个三亩地,好好种地话,你还能过得更好呢!三两银子跟一百斤小麦你就交给别人?这也太亏了吧?如果自己中,你能得更多呀!”眼前这家伙还真是个怪胎,林适中直感无话可说,可听着对方的话就是不舒服。
“亏啥呀?我一年到头啥活也不干,还白挣一年地吃食,哪里亏了?”牛四根儿答道。
“挣一年的吃食你就满足了?这三亩地如果好生经营,说不定过些年你还真就成财主了呢!”周政宣说道。
“当财主又怎么样?”牛四根儿问道。
“当财主那就有钱了。到时候,你就能让别人帮你做事,那什么种地,洗衣,做饭之类,都有人帮你,你的空闲也就多了,还能出去玩玩儿,就过得更好了呀!”一直跟在最后面齐义元也觉得自己辖下出了这么一个家伙实在是不涨脸,忍不住也出言说道。
“你这人真好笑。我现在就有人帮着种地,也不用自己做饭,平时也不用干活,想玩儿就玩儿,想睡就睡,干嘛还要去辛辛苦苦做财主?”牛四根儿翻了个白眼,说道。
“这”听到这话,齐义元顿时怔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发行天下
实,何贵这一次带人来到兰考县,又找到县里最穷的过是为了想试验一下预想中的“农村生产合作社”的想法。以官府的名义做保,引导当地百姓组织起来,初步实现小规模的集约化农业生产。说到底,这也只是他在邑庄的时候刚刚开了个头,却没能继续完成的一项试验。而之所以选择槐树屯,除了一条穷之外,还是因为这里的风沙大,土地贫瘠,土地多在老百姓自己手中,便于组织。在他看来,如果他能够成功的将兰考最穷的几个村子整合起来,利用那些村子里有限的人力物力,使得这些人的生活获得明显的改善的话,不仅将成为他在政绩上极为亮丽的一笔,也将大大的刺激那些百姓。毕竟,越穷困,提升的空间就越大,对比性也越强。等成功了,他以后想做什么事,必然会获得巨大的支持。当然,这样做或许会使得一些人对他心怀不满,比如那些只想着兼并土地的地主们,可是,对这些地主们来说,农业集约化生产如果做得好,拥有大量土地的他们反而将是最为得利的一群,所以,只要有时间,这帮人也就应该不会再怎么反对他,相反,还有可能会成为他的拥者。
何贵在拿出这个计划的时候,甚至都已经预想到了未来的美好情景。
可他万万想不到,兴冲冲的赶过来,却会被人当头泼上这么一盆凉水。
他从来没有,哪怕是以他两辈子的阅历,也从来没有见到过牛四根儿这种“安于现状”的人物。这个家伙地思想甚至让他有些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只求一天安安稳稳地能吃到四个烧饼。过年地时候能弄两件新衣服。吃几顿好的
何贵感到奇怪之余,又带着林适中、周政宣还有齐义元三人跟这个庄户中的懒汉很是争论了一通。可惜结果有些可悲,三个正统进士出身地读书人。加上他这个无论是阅历还是能力都是当世无双的佼佼者,愣是被人家呛的无话可说。比如:他们问牛四根儿,这么不思进取,如果娶了媳妇儿或者有了孩子的话,该怎么办?结果,这家伙的答案是:养不起。所以不娶媳妇儿,自然也就不会有孩子!他们又问:如果遇到灾年怎么办?牛四根儿答曰:有点儿积攒,可以一边讨饭一边等赈济,总能过去!他们又问:不怕生病?牛四根回答:没事儿,忍忍就过去了,许多人家都是这样的
最后,在何贵眼里,这个牛四根儿就成了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真真正正响当当地一烂“铜:。:物。
不过还好,像牛四根儿这种怪胎就算是万里也难挑一。所以,他们虽然失望,却还是走进了槐树屯。可惜。真正走进槐树屯之后,何贵才发现现实与理想的差距是如此的大。
在邑庄的时候。因为都是熟门熟路,老何家又是几十年的邑庄“领袖”,有着深厚的人脉基础,当地人也都信任,所以,他的租赁计划才能顺利展开,并且在他走后还能慢慢地运行。可是,槐树屯不行。
多年地风沙,使得这里的老百姓生活很苦,甚至邑庄还苦。就连屋子也大多只是泥坯房,连个窗户都没有,既阴且暗。连自己还顾不过来,又哪里有闲空去搞什么“合作社”?何贵的本意是从最穷的几户开始“劝诱”,然后再在屯里宣传,可是这种做法没用!那些老百姓见到他们这群人,先是惊奇,接着就是害怕,再接着就是怀疑,然后,就是不理会,最后,周政宣摆着臭嘴说了几句狠话,还险些惹得人家整村集合起来动武气得何贵差点儿就想直接找个沙窝把这个混蛋通判给埋进去。
“公信!公信!”带着失望与怒火回到开封,何贵没有回到自己地开封府,而是直趋巡抚衙门,“我在老百姓眼里,根本就没有看到官府的任何一点儿公信力!真不知道这帮家伙以前都在干什么?老百姓不信任,官府又怎么能做成事?”
“官府自然有官府做事地办法。可惜啊”听到何贵突然来访,刘还以为是来找麻烦的。因为何贵以往的事迹实在是过于“恶劣”了一点,“睚眦必报”的名头可是用几十条官员的性命给铺就的。虽然他不会害怕,却也担心这家伙使什么鬼花活。可是他没想到,这家伙一见面,竟然就是对官场一通大骂,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受了气儿地小媳妇。
“可惜?我看应该是可恨才对。”何贵坐在刘墉下手不住地拍着椅子扶手,“没点儿公信力,官府做事难道只能用强硬手段?这不是把老百姓把朝廷的对立面上去推吗?这要是太平世道还好,要
坏年景,那还得了?”
“你该不会只是想到我这儿来撒撒火气的吧?”“公信”这两个字虽然让刘墉稍费了一点儿脑子去理解,但想通之后却非常的赞同。官府没有了公信,自然就不会得到老百姓的支持,这样一来,对朝廷自然是一种巨大的损害。不过,这并不是什么新鲜的见解,他也不会为了这两个字就怎么样,而且,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所以,看到何贵似乎还想继续发泄下去似的,自然是立即出言截断道。
“当然不是。我是来请您这位抚台大人帮忙的!”何贵也不客气,拿出一份条陈递给了刘墉,“您帮忙看看,如有不对,还请指正。您上回无缘无故找我的麻烦,害得我险些被革了职,所以,这回一定得帮我这个忙。”
“这是什么话?”刘墉接过条陈正想看,听到这话立即就是一通冒火,“你倡教奢侈。我奉圣命司牧一方。当然要上书谏止。怎么能叫无缘无故找麻烦?”
“您明知道我那么做能给朝廷省钱,也能为百姓减少一分负担,还上书谏止。不是找麻烦又是干什么?”何贵反问道。
“胡说八道。你这么做,若是惹得天下各地效仿,最后,所需钱帛还不是要铺到老百姓头上?老夫是为大局着想!”刘墉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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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您这说法,我这儿是从有钱人手里抠钱,换到别的地儿。就是官员从老百姓手里抠钱了?您这可是在诽谤当今的清明吏治啊”何贵突然笑道。
“你”刘墉自己也想不到,他听到这句话之后地头一个想法竟然是:这小子想诬蔑老夫?
“没事儿。说着玩玩儿,看您火气这么大,逗逗乐儿!”何贵又笑道。
“哼!”刘墉面色微红,忍不住翘着胡子冷哼了一声。
“您慢慢看,我先回去忙了。”何贵也没打算留在这里等刘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