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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冉馨阁内,蒋瑶正坐在窗前,摆弄着小黑爪上的事物,听到侍女来报,说是二殿下祁溟月来访,不由露出几分惊讶之色。
从窗台往下看去,玉色的身影正在阁外等候,望着那满院洛彤花出神,一丝微风拂过,几瓣殷红掉落下来,缀在地上,和着那少年悠然的身姿,如一副优美的画卷一般,使人心醉向往。
真是。。。。。。怎么都讨厌不起来啊,叹了口气,蒋瑶收回目光,吩咐备了茶点,请他进来。然后远远望着那少年步履从容的走入了阁内,消失在了视线里。
理了理衣衫,随手把长发扎起,又戴上皮甲护腕,小黑轻扑几下翅膀便站了上来,手指在它尖锐的喙边磨蹭了几下,“小黑,又要见到那个人咯,这回可不能再做傻事了,吐血一点都不好玩呐。”自语般轻笑一声,她下了楼去。
祁溟月望着仍是不改凌乱的外堂,扬起了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看她还是如上次一般,带着她的小黑走下楼来。
“不知二殿下来,蒋瑶可怠慢了,要喝茶吗?”挥退了侍女,又把小黑放在一旁的鹰架上,她随意在一处坐下,拿起青瓷茶碗,替他倒了杯茶,又递了过去。
宫里甚少见到这样的茶碗,平日用惯的总是精细无比,不是白玉般的细瓷,便是小巧精致的翠玉杯,接到手上的这个,却是质地普通,随随便便的勾着青花,甚至有些粗犷拙劣,也许在宫外随处可见,但对祁溟月而言,却觉得有些稀奇,还有几分亲切。
见他打量着茶碗不说话,蒋瑶笑问:“可是觉得不习惯,我这儿也有别的杯子,这就命人换一个去吧。”
“不必,在此处,觉得还是用这茶碗更好些,似乎不在宫中,而是在友人家里小坐,让溟月觉得十分放松自在。”嗅了下茶香,他对蒋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娘娘可知溟月为何来此?”
先前听得他的那句话,为他口中的友人二字微怔了一下,听他后来所问,蒋瑶含着歉意点了点头,“蒋瑶不知会因自己的任意妄为而使得殿下遭受痛苦,恐怕今日殿下是来兴致问罪的吧。”
“溟月是来向娘娘求教的。”
蒋瑶看着他,才要说什么,忽然咳了几声,喘息了一下,从袖中取出药来服了下去,才松了口气的样子,迎上少年关心的眼神,“陛下出手向来不留情面,此次已是手下留情了,”解释般的说了一句,又露出一个笑容,“别娘娘、娘娘的叫了,不是说了直接称呼我蒋瑶便好了吗,二殿下不必如此多礼,蒋瑶也不在乎那些礼节。”
祁溟月喝了口茶,感觉眼下的场景非常熟悉,恍如又回到了那一日,不禁淡淡一笑,“那便唤你‘瑶’,如何?只是我这二殿下的称呼也要改改吧。”
“那好吧,溟月,”她禁不住也轻笑一声,随后却渐渐淡了下去,“只是唯恐陛下听见,又要生气了。”眼神不由自主的望向窗外的某个方向,唇边的笑意泛出了苦涩。
祁溟月随她望去,却见那个方向的远处正是炫天殿,隔着道道宫墙,还有那层层的楼阁,如此的距离,却仍是甘愿的吗,十二楼中镜晓妆,望仙楼上望君王。。。。。。
“瑶。。。。。。在被父皇所救的那一日,便爱上他了吧。”所以才会甘愿留在宫中,只求得片刻的温存也好。
第二十八章 天音
“瑶。。。。。。在被父皇所救的那一日,便爱上他了吧。”所以才会甘愿留在宫中,只求得片刻的温存也好。
收回目光,蒋瑶望着神色平静的少年,正用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深沉,注视着她所熟悉的那个方向,眸中的幽暗情愫让她不自觉的苦笑一声,他们父子二人,竟是两情相悦吗,怪不得那日陛下他会如此动怒。
“原来陛下已把蒋瑶过往之事都与你说了,”这便是证明了,在那人心里,溟月这孩子是唯一特别的存在,即便是亲子,他也不会在意的吧,若对象是这孩子的话,“溟月可会觉得蒋瑶是个污秽之人?早就是残破之躯,还厚颜的奉上了自己的身子,最后竟然还跟进了皇宫来。”
如在说着别人的事,她的眼中没有任何悲伤痛苦,只是有些自嘲的笑意,言语之间,似乎没有任何事能让她放在心上,如此的肆意悠然。
祁溟月对着她摇了摇头,“溟月只会觉得欣赏,像瑶这般的女子,世上恐怕只你一人,实在让人不得不喜欢。”
见他说的认真,蒋瑶瞪大了眼,惊讶的问道:“喜欢?我的性子会让人喜欢吗?”世人眼中,她这样的恐怕是不知羞耻,从未有人这么对她说过喜欢。
不知怎的,觉得她此刻惊讶的神情十分可爱,祁溟月不由忍住了笑,对她说道:“昨日在父皇面前说了我喜欢你,结果还惹得他一场大怒。”言下还有几分得意。
也只有你一人敢以惹怒他为乐吧,蒋瑶听他这么说了,却由心底欢喜起来,那人也有这一日啊,“溟月真的喜欢我?”
她眯起眼笑问着,祁溟月却仿佛能从她心里觉察到一丝紧张不安,于是走到她身旁,伸手环住了她,“瑶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女子,父皇没有眼光,便让溟月来疼惜吧。”
他的语声如清澈的湖水,在她耳畔响起,低声的呢喃让人不由沉醉其中,温柔的话语和其中的怜惜之意,使蒋瑶第一次忍不住想要哭泣的冲动。
眨了眨湿润的眼,她轻笑揶揄的说道:“你这孩子,才这般大已懂得哄人了,看来和你的父皇一样,将来也是个薄情的。”却还是伸手抱紧了少年的身子,这样的孩子,如何不让陛下动心呢,连她都无法对他生出一丝不喜的感觉来,明明。。。。。。应该是要讨厌他的,身为皇子,还让那人爱上了他,如此逆伦之事,本该让人厌恶的,她却无法对他生出半点恶感来。
“薄情吗?溟月的情本就不多,能给的都已在父皇身上了,他恐怕不会允许我再少去半点吧。”轻易的便说出了不可对人言的话,神情仍是平和的,蒋瑶抬头看着站在身前的少年,“我不会对别人说的。”
祁溟月放开她,举止优雅的往她身旁坐下,随后却是干脆靠在了她身上,没有任何的仪态可言,懒懒的扔下一句话,“只要不让父皇知道就好。”父皇已经时常做些过分的事,若再知道他说了这话,怕是要得意忘形了。
见他如此,蒋瑶有些胆战心惊的样子,“溟月可别害我,你这样若又被人瞧见,只怕陛下这回可饶不了我了。”
“到你这里便会想睡啊,让人觉得心安。”低喃着,他觉得在这里似乎能睡个安稳觉,不用担心再被梦境纠缠。
“你先前所说的有事求教是指的何事?”无奈只能由得他去,蒋瑶发现他身上有种让人想要亲近的感觉,却又不是如底下宫人议论的那种亲和,而是有种熟悉的气息,让她这习了天音的人都无法控制的想要信任他,同他亲近。
被她的话提醒,勉强睁开了眼,祁溟月说道:“那日中了念尘,虽熬过了梦境,近日却仍是噩梦连连,渐渐觉得周遭一切也不真实起来,父皇说是念尘之力仍未过去,尚有遗存,长此下去恐怕会沉在梦境之中,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了,只是奇怪为何此次念尘之力如此持久,才会想要向你问个清楚。”
蒋瑶双眉紧蹙,思索着,念尘之力不可能如此持久,除非。。。。。。想到先前所觉的熟悉和亲切感,忽然双目一亮,直盯着他开始打量起来。
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祁溟月只好坐起身来,“为何如此看我?”
蒋瑶却如痴了一般,喃喃自语着,“对了对了,定是这样没错,和爹说的一样,一定是。。。。。。。真是太巧了,天生的。。。。。。天呐。。。。。。我找到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没想到这么一个问题却让她如此兴奋。
激动的抓住不明所以的祁溟月,蒋瑶露出狂喜的表情,差点说不出话来,“溟月,你。。。。。。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你要找的人?”
“不错!天人!”
“何谓天人?”嘲讽般的扯起嘴角,他不知在此处还会有天人之说,他的灵魂确实来自不同的世界,已是异星了,这回却又出来个什么天人,实在有些可笑。
见他不以为然,蒋瑶也不着急,看着身前的少年,“你既想知道为何念尘之力如此持久,那便听我细细说来。”
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如此凝重认真的神情,祁溟月不由多了几分意外,“你说吧,溟月听着便是。”
“那年蒋瑶家破人亡,被仇人所辱,幸而得到陛下相救,此后在江湖上闯荡,无意间得了一具瑶琴,此物竟与家传之学相辅相成,是少见的可与天音相合的琴器。”
“天音?”先是天人,又是天音,这些该是蒋瑶的家传之秘,她却为何要告诉他?
“念尘便属天音之学。”想到故去的家人,蒋瑶露出几分追忆和怀念,“相传天音乃是天籁之音,它非用双耳聆听,而是以心感知,天音一出,可令冷情之人落泪,多情之人无心。。。。。。”
“竟有如此神奇之效,瑶已学成了吗?”念尘已是如此厉害,看来天音应是一种以琴音控制人心的异术了。
“想要学成,谈何容易,”摇了摇头,她继续说道,“若非那时还未曾得到可用的琴器,否则。。。。。。那些贼人如何能轻易得手,可叹的是,蒋瑶家中竟无一人可与其一搏,天音,天音,家族之中习得俱是天音,却无人有可用之器!真是可笑。。。。。。”
“莫非习得天音,还令需琴器,方可凑效?”
蒋瑶先是点了点头,“天音之学不需内力,便是弱质女子也可习得,可即使习练了天音的心法,却甚少有人可使得出来。”她又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蒋瑶已属幸运的了,家父称我天资不错,或许勉强可以一试,练了心法之后找来质地上好的名琴,让我试炼,只是效用却不大,只能使人一时呆愣罢了。”
“为何会如此?那日你抚琴,念尘之力分明至今未消。”莫非因那瑶琴?
蒋瑶随着他的动作看着不远处放置的瑶琴,“得到此琴之后,才终于可奏出天音,但它并非名器,只是年代甚久的一具古琴罢了,至此我才终于明白了天音之秘,明白了我爹生前所要找寻的天人,究竟指的是什么。”
被她的话引出了好奇,他不曾想到世上竟有将催眠之法与乐理结合在一起的异术,何况自己成了她口中的天人,不知又是何道理,便更是凝神听她说了下去。
“祖上留下天音之学,据传曾名动江湖,随后却因无人学成而渐渐没落,起初大家都以为之所以无法施展,是因为没有适合的琴器,于是我爹遍寻天下名琴,想要与天音相佐,发挥应有之力,可后来发现不论用何种的名器,有些人是一辈子都无法奏出天音的。。。。。。”
听着她遗憾的叹息,祁溟月也不由关心的问道:“为何这么说?难道并非寻得合适的琴器就可施展?比如你的瑶琴便可以。”
蒋瑶轻笑一声,“古老的乐器可帮助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