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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道士急忙跑过来,我匆匆倒退,怕底下的人突然冒出来,说不定正是捉我们的那个魔!
道士靠到洞边看了仔细,也叫了一声:「真的有人不对,没魂魄,是具尸体!」
尸体?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看出那是尸体,但我想他比我活得久,那点眼力应该是有的。我心里稍安,又爬近去看,但除了模模糊糊的人影,还是看不出什么。
「怎么会有具尸体在这下面?」我问一旁的道士。
道士脸色有些犹疑,似乎想到了什么,半天才道:「真虫,你看这里离那山洞挺近的。」
我点头。「是挺近。」
他慢慢地道:「你刚刚说那魔要凝魂草,也许是为人讨的」
他没再往下说,但我已恍然明白过来。
莫非那魔用冰玉浆保存了这具尸体,又要凝魂草,是为了救活这个人?
我凝视着那模糊的人影,问道:「那这个人是魂飞魄散了?」
「看来是了。」道士叹了口气,估计是慈悲心泛滥。
「魔也会救人?」我疑问:「你们人不是常说邪魔歪道?」
「我看那人虽然入魔,却不像寻常修入魔道的人一样丧失本性,看来还是有一些自己的意识,」道士如此说着:「我想,他一定有很强的执念,也许就是为了救底下这个人」
他显得有些感伤,为了配合眼前的气氛,我也跟着感慨一番。
不过有些实际问题咱还是要考虑的:眼前摆明此路不通也就是说,山洞里的二选一,咱选错了道!要是那个魔这时回来了,会怎么对付我们,难说。
但显然我身旁这位兄弟,毫无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甚至还沉浸在感伤之中,我实在不得不提醒从旁他几句:「道士,眼前没路,我们是不是该赶紧回头了?」
看着他恍然醒悟,我也要感叹几句:不管人还虫,都要讲求实际。被感情蒙蔽理智是非常要不得的行为。
趁着他急急忙忙往回赶,我趴在他肩上问:「道士,你怎么都不用法术?比如用个地行术什么的。」话说回来,我从来从来没有见过他用法术,这与其说让我好奇,不如说是惊奇。
道士脚下一踉跄,我又差点飞了出去;到底趴在哪边比较安全?我得研究研究。
道士支支吾吾半天:「天一宗的门人除了那些妖精本身既有的妖力,天一宗的修行者法力较其它门派相比,咳咳,这个,不太占优势嗯,这个不太占优势的意思就是」
他支吾半天,我听得老大不耐烦,不由脱口而出:「你直说很弱不就得了!」于是换来了漫长的沉默
太过坦白不加修饰的语言,往往容易伤人。
我反省了下,但基于这是血淋淋的事实,我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尝试转移话题:「诶,话是这么说,但我看老不咳咳,你师父法力不挺强的?」再接着鼓励几句:「你再修个百八十年,肯定也能到那水平。」
这几句显然起到安慰作用,我瞥了瞥他的脸色,明显好转不少,可头不知道在摇什么劲,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的,师父不是这一界的人」
这几句说得挺小声,问题是我就趴他肩上,要听不到还挺难的;不过什么叫不是这一界的人?
正想问他,眼前又走到了头,这次是真真正正通往外面的出口。
道士正要一脚踏出去,我听见了一阵说话声,道士显然也听见了,要往前踏出的脚反退了一步,缩起身隐蔽在靠近洞口的死角。
原本我想着要是有人进到这洞里,他躲哪都是白搭。不过还好,那两个说话声似乎一时没有过来的意图。
咱俩一起躲着窃听外头的两人对谈
「交出凝魂草,我放了你徒弟。」
奇怪,这声音有点熟又不太熟,是在哪儿听过?
「杜峰铭,你还要凝魂草做什么?你难道以为在九重天雷劫下,她的魂魄还能再聚?」
这个充满讽刺的声音不看脸也知道是谁,因为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
「交出凝魂草,其它不用你多管闲事。」声音里隐含怒气。
从这寥寥几句,已经可以推知:要凝魂草的,就是绑架我们的那个魔;而他两人似乎以往就认识,而且关系不怎么良好。
「我就是给你又如何?你以为保留她一魂一魄,再夺取他人与之相似的其余两魂六魄相合,这么做就是让你聚齐了三魂七魄,那复活之后的她,还是你爱的那个人吗?」
有点听不懂。
那个魔的声音十分凄厉:「那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将她逼上绝路!我只要她活过来!我再说一次,交出凝魂草!不要逼我对你动手!」
那个魔的声音充满绝望,我感觉有些被触动,不由心底默默叹气。
外面安静了许久。我有点想溜出去看,但又怕被发现,只能忍耐。
「你动手吧。」无奈地叹息。这一声有感伤,有漠然,有悲哀,有许许多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其中我从来没听过他的声音有这么多情绪,一点点嘻笑的意思都没有,竟让人听了有些心酸。
「好、好!那我就先杀了你徒弟,让你也尝尝失去重要之人的锥心的痛!」
我心生警兆,想逃却是太迟,血色的长鞭向咱俩席卷过来!原来有躲跟没躲是一样的吗
我一见那鞭的来势就知道要糟,那一鞭可能不会要了道士的命,但只要往我身上轻轻一碰,我的虫生就得重头来过了。
没想那紧要关头,道士将我往怀里一揣,没让那鞭子沾上我一星半点。我几乎要痛哭流涕,兄弟你真是太有牺牲奉献精神了!不愧是我的好友!好兄弟!
道士被那鞭一卷一拖,立即离开山洞大白天下,当然,还是连我一起。
那一鞭又把道士捆得结结实实,这次我一看便知这鞭子不是凡品,我的口水估计对它起不了作用,于是默默往道士背后爬,躲避刺人的视线,顺便再尝试看看能不能突破体内的禁棝。
而刚刚惊鸿一瞥,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魔的声音让我觉得莫名耳熟这不就是那天找天一宗门徒的高大男人?原来他是为了得到凝魂草还好那天在房里的是我,不然这会儿遭殃的就是老大。
束缚着道士的血鞭捆得极紧,长鞭陷在肉里,道士的血直往下滴;我心里痛骂老不死的:给个凝魂草是怎样?没见深微都出血了,他难道要眼睁睁看自个儿徒弟死吗!看来不能指望他了!
我决心立下,屏除杂念,专注在驱除体内的黑雾;但几番尝试,好不容易突破一点点,又被堵住开口,那黑雾像活的一样,狡猾得令人发指。
弄了一肚子火,还是没辄。
要是能有什么灵药或毒物,也不至于一点办法也没有嗯,灵药?
我赶紧问道士:「你身上有什么丹药没有?药材也行!剧毒最好!」
那鞭子已经嵌入骨了,连我都能隐约看到道士的白骨,再这么下去他手不断了才怪!要断了,还怎么接回去!
道士满头是汗,但意识还很清楚,我不得不佩服他,换作我早昏过去了,难为他苦苦撑着。「你自己在我身上找!」看得出他说这么一句很费力,虽然断断续续,但不妨碍我理解他的意思。
那头斗法得正热闹,这头我焦急地找灵药。
在他身上钻来钻去,我把看见能吃的全吃了,再趴到他肩上入定。
这回见了成效,但也告诉了我们所谓历史的教训:药不能乱吃!尤其是混着吃!
黑雾被灭了,但我浑身火烧似的!
勉强从入定中清醒,头也像着了火,灼痛得厉害;但我一仰头,迎面就看见扑天盖地的血骷髅朝咱飞来。
眼前是逃命要紧,也顾不上这身体出了啥问题。
但那鞭子还捆着道士,我要自己逃早就逃了,留到现在乱吃东西不就为了救人?
还好那头老不死的挡了下,蓝色的屏障暂时格挡住那些血骷髅,但看得出来一边维护我们一边跟那魔头斗对他很是不利,我得趁着机会赶紧除去这条鞭子,也不知道老不死的能撑多久!
但这时候,人家说书到用时方恨少,我却是法术到用时方恨少。
除了地行、土遁术,我其它法术没半点灵光。
用法术火攻那条鞭子,那火小得可以忽略不计;想变出柄刀子,割半天上面连条痕都没有;招来雷电,打在上面冒白烟却还是丝毫无损
有没搞错!?这到底是鞭子还是金刚石!
我脑子都快烧得没意识了,但那条鞭子一样捆得死紧,甚至越来越紧。
最后我没辄了,还是只能用回老法子;也许刚刚吃了那一堆,这会儿能起点作用也不一定?
我狂吐口水。
这个再不行,咱只能对不起兄弟,自个儿逃命去了!
但老天爷还是眷顾好人的,在我脑袋昏昏沉沉、两眼发黑的同时,我好像有看到鞭子在冒白烟,希望不会跟刚才的雷电一样,光是冒烟作用全无!
甩甩脑袋,睁大眼睛,映入眼里的成果几乎要令我感动得痛哭流涕。
进展是缓慢的,成效是显著的!
虽然腐蚀的速度真的很慢很慢很慢但聊胜于无。
看到这么振奋人心的成果,我一边喊:兄弟,撑着点!一边狂吐口水。
果然老法子之所以老,就是因为它好用。
问题是:那边的血骷髅已经穿透那道屏障;我再不逃,就要给兄弟陪葬了。
道士已经昏了。亏他撑这么久才昏。
那短短一剎那,我有瞬间的犹豫,但最终我选择扑到鞭子上边吐口水边啃那鞭子,就为了先前鞭子飞过来时他替我挡的那一把。
是兄弟,就要讲义气。
我真想对着那魔头喊:魔头老大你放了他吧!你就是杀了他你喜欢的人也不会活过来!
可是我想已经疯狂的魔,大概听不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