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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濑警官或许也知道金田一耕助的用意,他故意顺着金田一耕助的问题继续说:
“关于神乐太夫的部份,目前我们已经侦讯过四郎兵卫、平作、德右卫门和嘉六四位长老,接下来我们准备侦讯剩下的三名年轻人。”
“你们是否从四位长老的口中得到什么讯息?”
“‘什么也没有,他们似乎已经商量好,什么也不肯透露,只说昨天晚上神主被杀的时候,他们全都在神乐殿后面的化妆室里,对这件凶杀案一点也不清楚。更让人生气的是,那个叫四郎兵卫的老人竟然开始改口说他儿子松若是在井原过世的,原先因为他痛失爱子,又不愿面对现实,才会以为儿子只是失踪而已。
至于平作、德右卫门和嘉六三个人也都说,四郎兵卫就这么一个儿子,却在早年痛失爱子,所以才会变得有些精神异常,还叫我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们的意思是,那个叫松若的年轻人死亡之后,四郎兵卫先生就有点精神错乱吗?”
“‘是的。他们说松若死后,四郎兵卫先生开始变得有些奇怪。”
“‘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侦讯另外三个人了吗?”
“当然可以。”
说完,广濑警官便把下一位接受侦讯的神乐太夫叫进来。
第一位被叫到的是弥之助,他是四郎兵卫妹妹的孙子,与阿诚、阿勇是表兄弟。
他对于昨晚神主被杀的事一点也不知情,至于其他的问题,他也跟之前的四个人一样——一问三不知。
看来这个叫弥之助的男人实在不好对付。
“原来如此这么说,你的祖母是四郎兵卫先生的妹妹,所以四郎兵卫先生的独生子——松若就是你母亲的表舅喽?”
“是的。”
“‘你松若表舅死的时候,你知道吗?”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问阿诚、阿勇,或许可以从他们口中间出一些线索,毕竟松若表舅是他们的父亲呀!”
广濑警官深知不可能从弥之助的口中间出进一步的线索,便将希望寄托在阿诚和阿勇两兄弟身上。
没想到阿诚、阿勇两兄弟一进门,便异口同声说:
“‘请您让我们两兄弟一块儿接受侦讯吧!长辈们怕惹祸上身,所以什么都不肯透露,但我们兄弟俩不同,只要是我们知道的事情,一定会矩细靡遗地告诉你们。”
两兄弟说话时,脸上的神色非常紧张,眼中也透出异样的神采。
广濑警官看看他们两人,并回头请示矶川警官。
只见矶川警官点了点头,同意他们两人的要求。
“那么你们请这边坐。”
广濑警官将两兄弟安排坐在柜台前的长椅上之后,开口问道:
“你是四郎兵卫先生的独生子——松若的长子阿诚,这位是你的弟弟阿勇,对吗?你们今年几岁?”
“我二十五岁,阿勇二十二岁;当父亲‘蒸发’的时候,我只有六岁,弟弟阿勇不过才四岁。”
“蒸发?”
广濑警官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
“你说你们的父亲——松若‘蒸发’了?”
“是的。不过,关于我父亲的死,我爷爷是怎么说的?不,不只是我爷爷,其余的爷爷们又是怎么说的?”
“他们都说松若死在故乡——井原。”
“他们说谎!大家都害怕被卷入这件命案中,所以事先说好绝不将我父亲‘蒸发’的事情说出去,特别是我爷爷,他担心警方会怀疑他”
“为什么我们要怀疑你爷爷?”
“事实上,我爷爷一直怀疑是刑部神社的神主杀了我们的父亲,也一直想找他报仇,所以这次神主被杀之后,爷爷对于自己来不及亲手替我父亲报仇感到懊悔不已。老实说,不只是我爷爷,就连我们两兄弟也这么认为,我父亲一定是被神主杀死的!”
“你别激动,有话慢慢说。你为什么会认为是刑部神社的神主杀了你们的父亲?”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阿诚低下头来表示歉意。他拭去额头上大滴的汗水后,又继续说道:
“我天生就比较神经质,所以一提起这件重大的事情,就会忍不住激动起来。”
“大哥,你别这么说,其实我心里也一直很激动。”
“你虽然心里激动,却不会表现在脸上,这一点我十分佩服,不像我心里想什么全都写在脸上”
从这对兄弟相互体谅的谈话中,不难看出他们的感情相当深厚。
“好了,阿诚,你继续说下去吧!为什么你会认为是神主杀了你们的父亲?”
“这件事是这样的”
原来在昭和二十二年,当时刑部岛相当繁荣,那一年的祭典,四郎兵卫一行人被邀请到神社来表演。
松若当年三十四岁,正值壮年,不但体格魁梧,人也长得相貌堂堂;那时他担任素戋鸣尊的角色,四郎兵卫则扮演八岐大蛇。
那次的表演相当成功,可是在表演之后,松若却经常失踪,而且总是两、三天后才回家,回到家之后,松若整个人变得精神恍惚,夫妻俩也变得无话可说。因此,松若的老婆怀疑他一定在外面有了女人。
松若最后一次离开家门是在昭和二十三年十月六日,此后他再也没有回来过。阿诚认为他们的父亲一定是喜欢上一位有夫之妇,后来那女人的丈夫知道了这件事,便悄悄地杀了松若,而且还把他的遗体葬在某个地方。
“嗯,你是说令尊认识了别的女人,后来在和这女人交往的过程中被她丈夫杀害了,可是,这和刑部岛又有什么关联呢?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令尊所交往的女人就住在这座岛上?”
阿诚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说:
“原本我也没有证据,直到我们抵达这里之后,终于让我找到证据了。不过,为了避免刺激到爷爷,我谁都没说除了阿勇之外,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阿诚说话时双眼充满血丝,脸颊也胀得通红。
“你究竟找到什么证据?”
阿诚炯炯有神地回道:
“主任,你知道这座神社的后面有一个地方叫‘千叠敷’吗?”
“嗯,这个地方我知道。那又如何?”
“我父亲就是在千叠敷和那个女人幽会的。有一回爸爸抱着我入睡,当时我问他前几天去了什么地方,爸爸对我说他去了千叠敷,还说如果学鸟叫的话,就可以见到那个女人。”
“鸟?什么样的鸟?是麻雀还是乌鸦?”
“不,不是这些鸟,而是一种我从没听过的鸟名。听说那种鸟即使在夜晚也会鸣叫。”
这时,金田一耕助突然在一旁接口说:
“令尊说的是不是虎鸫?听说这种鸟又叫做鹫鸟。”
闻言,矶川警官和广濑警官都忍不住跳了起来。
他们两人对青木修三所说的话都记得非常清楚——
“在鹫鸟鸣叫的夜晚,你要特别小心”
“这种虎鸫的叫声如何?”
矶川警官赶紧问道。
“听说它们通常都是ナス、ナス、ナス地叫着。。”
“是的、是的,就是这样没错。”
阿诚兴奋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紧握着双拳猛敲柜台的桌面大叫道:
“我父亲说只要一学ナス、ナス、ナス的鸟叫声,就能见到那个女人。我还记得爸爸当时紧紧地抱住我说:‘爸爸对不起你、阿勇和妈妈’爸爸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泪流满面呢!我想,他一定非常后悔认识那个女人。”
阿诚哽咽他说着。
可是广濑警官对阿诚的感伤一点也不关心,他目光锐利地看着坐在一旁的金田一耕助说:
“金田一先生,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这个部份我们待会儿再说。阿诚,你后来有没有把千叠敷和鸟叫声的事情告诉你爷爷?”
“没有,当时我只有六岁,而且爸爸告诉我那件事之后没多久他又失踪了,所以我觉得那是爸爸的遗言,不能随便告诉别人。
等我加入神乐表演后,终于有机会四处旅行,每到一个新地方,我都会询问当地人千叠敷的事情;直到我们来到刑部岛,这里的驻警山崎先生才告诉我这里确实有个地方叫‘千叠敷’,于是我带着阿勇去找这个地方对了,我们不是还在半路上遇见你们吗?”
阿诚指着金田一耕助和矶川警官说。
两人点点头,心理都因为当时将这两兄弟误认为是摆路边摊的生意人而觉得颇没面子。
“我们一到千叠敷,就知道自己找对地方,因为不远处就是刑部神社,而且我爷爷曾经说过、刑部神社的巴御寮人长得相当漂亮。”
“这么说,令尊就是在那个林子里跟别的女人幽会喽?”
闻言,阿诚不禁羞红了脸。
“我至今未婚,对于红杏出墙或金屋藏娇的事情不是很懂,不过至少我知道一对男女若是一见钟情,就会像干柴遇到烈火,很快就会迸出火花。”
说到这儿,阿诚突然想起一件事,看了人家一眼之后说。
“对了,在这座岛上‘蒸发’的不只我父亲一人,另外还有两个人也从这座小岛上消失无踪了。”
“什么?你为什么这么说?”
于是阿诚将前天中午在千叠敷听到真帆和片帆之间的对话说了一遍。
在场所有人一听到这件事,情绪瞬间达到沸点,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激动和紧张的神色。
严厉指控
“以前我们已经听说过荒木定吉的父亲‘蒸发’的事情,可是你说还有一位操纵玩偶的师傅也在这座岛上‘蒸发’了?”
“是的,依据片帆的说法,那应该是距今七、八年前的事情,她还说因为这件事情大可怕,因此想离开刑部岛。”
阿诚说完,特地看了阿勇一眼,像是在征求他的认同。
阿勇见状,立刻点点头说:
“我哥哥说的没错,片帆真的曾经这么说过,所以我们怀疑她会这么说,应该是握有确实的证据。”
“对了,听说案发当时,冈山县警方还派刑警来岛上调查过呢!”
“咦?片帆确实这么说的吗?”
矶川警官深思道。
“警官,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事了?”
“不,很抱歉,关于这件事我并没有任何印象,不过如果冈山县警局曾经派刑警来岛上调查这件事,县警本部一定会留下记录。对了,你说那个操纵玩偶的师傅叫什么名字?”
“片帆没有说出他的名字,只说是操纵玩偶的师傅。”
“你刚才说这件事发生在八年前是吗?”
“嗯,就是那两姊妹念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
“这么说来,就是昭和三十四、五年的事喽!”
矶川警官很快便联想到荒木定吉的父亲——荒木清吉就是在昭和三十二年“蒸发”的。
“对了,金田一先生!”
矶川警官突然回头看着金田一耕助。
“这么多人在这座岛上‘蒸发’,这其中是不是有特别的意义?”
“我不知道。”
金田一耕助沮丧地摇摇头
“到目前为止,一切好像呼之欲出,却又宛如缺少什么一般。我想,现在我们就缺少环环相扣中最重要的关键部份。”
金田一耕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