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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刀疤脸一说;我也觉得谢教授有点儿奇怪。且不说他为何要来这里;这一路上翻山过沼泽;他虽然拄着登山杖走在最后;体力却很好。好多次我两条腿都打摆子了;他却依然精力十足;还不时停下来等我。看来他真不像
一个钻研故纸堆的老学究;更像是一个经常走南闯北的探险家。我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还作为右派分子被关在农场里劳改;怎么突然就跑到这里来了?
看来谢教授背后好像真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以后还是得小心点儿为好。在峡谷中休整了一会儿;刀疤脸又嚷嚷着: “这雪山底下邪门得很;大家别歇了;说不准又会跑出来什么幺蛾子!咱们还是赶紧闯过去;等到了半山腰再他娘的休息!”
我走了半天;腰酸腿疼。尤其是叉休息了一会儿;腿脚发软;站都站不住;只能歪歪斜斜地走在后面。
前面的路越来越不好走;到处滚落着破碎的大石头、折断的大树干;像是这里曾经爆发过泥石流或者大地震一样。这里的路虽然难走;但是偶尔还能看到草丛中蹦出一只蚂蚱;或者身上爬上一只蚂蚁。我累得要岔气了;一只手使劲儿按住腹部;一只手扶着摇摇欲坠的背包;汗水顺着额头流进眼睛里;刺得眼睛生疼。
我使劲儿眨着眼;还安慰着自己;这里至少要比外面的沼泽好一些;起码有一些生命的迹象。不知道走了多久;我们已经穿过了那道狭窄的峡谷。前面的道路越来越开阔;也不像原来那么气闷。
我刚松了一口气;前面的人群突然骚乱了;有人在那面喊着;然后是砍刀啪啪砍东西的声音。刀疤脸在后面驴子一般吼起来: “咋的啦?!”
“长虫!有长虫!” 那边的人慌乱地叫着。“妈了个巴子;长虫有啥好怕⒎!” 刀疤脸气呼呼地冲了过去;又一下子退了回来; “操;咋有这么多长虫!”
长虫是什么?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赶紧扔下背包过去;探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前面有一个水潭;水潭旁边的泥滩上堆着一堆花花绿绿的带子。我仔细一看;发现那不是带子;而是一条条指头粗细的花蛇;红艳艳、绿莹莹的。蛇实在太多;几乎把整个河滩都给覆盖住了;像是在河滩上铺了层花花绿绿的毯子。最上面的几条吞吐着漆黑的信子;昂着头;怒视着人群。
蛇群势大;刀疤脸一挥手;让兄弟们先退回来。没想到大家刚退了几步;领头的大蛇身子一弓;嗖地一下蹿起;像一支箭一样射了过来。刀疤脸丝毫不慌;果断地从腰里抽出一把长刀;将大蛇砍成两截。大蛇摔在地上;断掉的身子在地上抽搐着。旁边有个伙计叫声好;说“蛇胆最壮阳”;上去要捡蛇;被刀疤脸吼住了;让他小心点儿: “这大长虫都邪门;有时候蛇头被砍下来还是能咬人。”
那伙计傻笑着说没事没事;他不碰蛇头;只把蛇身子捡过来。蛇胆壮阳;蛇身子还能弄盘好菜!这伙计刚伸手捏住蛇身子;那蛇腔子中突然蹿出一条白虫子来;顺着他的手腕就钻进了他的衣服里。那伙计脸色一下变了;先用手去掏衣服;接着就凄厉地叫起来;狠狠撕着衣服;满地打滚;看起来非常痛苦。
刀疤脸怒吼着冲了过去;几下将那伙计身上的衣服撕开;那条白虫子不知道去了哪里。伙计的身上像被开水煮过一样;通红通红;浑身上下都是拳头大的水疱。他哀号着;好像浑身奇痒;拼命用手挠着自己的脖子、脸。通红的皮肤被他一把把抓烂了;一股股殷红的鲜血流下来。
刀疤脸响雷一般在他耳边吼着;让他别动;别乱抓。但是已经晚了;他身上的红色渐渐变黑;渐渐扩散到了全身;谁都能看出来没救了。这蛇如此怪异;毒性也如此古怪;让我们大吃一惊:有伙计跟他关系不错;想上前拉他;被刀疤脸一脚踢开了。
刀疤脸让大家都离他远点儿;这人己经中了剧毒;待会儿神志不清可能会伤人。那伙计两只手死死掐住脖子;摇摇晃晃站起来;冲着大家走过来;走了没几步就又摔倒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古怪声音。他朝着大家无助地伸出手;像是要最后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大家没想到这蛇这么邪门;蛇腔子里竟然还有这样古怪的虫子;都有些忌惮丿纷纷向后退去。大家不怕死;但是这种死法实在是太痛苦;太可怕了。刀疤脸招呼大家赶紧往回退;退的时候要小心;别被这些狗日的长虫给害了。可是河滩上的蛇群却被刀疤脸那ˉ刀激起来了;一团团蛇从河滩上蹿了出来;昂着丑陋的脖子;跟人对峙着。
一旦人往后退;它们便像毒箭一样直射过来。突如其来的毒蛇;让周围的人一下子炸开了。几个人立刻掏出枪;想射击。谢教授脸色大变;叫着: “不能开枪;会有雪崩!” 刀疤脸抽出一把腰刀;冲在最前面。他几刀过去;将几条蛇拦腰斩断;又跑回来;在那儿挥舞着刀子;让大家都放下枪;用刀杀蛇。
几个人举着枪不能开;只能不停地往后退。后退的过程中;又有两个人被咬中;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也不知道是中了蛇毒;还是蛇身上那种古怪的白虫子毒。大家都变了脸色;队伍开始溃散;有人甚至去解马绳;想要往田跑。
我一看大事不好;这群人被怪蛇群吓破了胆。我们的食物什么的都在马背上;要是他们骑着马开溜;我们可就要被困死在这里了。
金丝眼镜稳稳地站在那里;眼镜片上闪过一道寒光;怒道: “慌什么?!都给我站住!” 声音不大;却非常有威慑力。
我清楚地看到一个正在解马绳的人;两只手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一下子跪在地上;话都说不出来了;拼命朝着金丝眼镜磕头。刀疤脸过去甩给他一个耳光;狠狠骂了他几句;又回过头向金丝眼镜赔罪。金丝眼镜这才消了火;轻轻点了点头。那个手下才松了ˉ口气;赶紧跑回来;藏在了人群后面。
这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但绝对是个狠角色;估计要是动起家法;至少也要弄他个腿断胳膊折。别看刀疤脸平时骂骂咧咧;像个鲁莽汉子;关键时刻竟然愿意为兄弟出头;帮他躲过了这一劫。
金丝眼镜压住现场;转过头;抱一抱拳;客客气气地对死人脸说: “小哥;您看这怎么办?” 死人脸看都不看他一眼;淡淡地说: “硫黄。”
金丝眼镜点一点头;说: “快把马背上的硫黄拿下来;撒过去!” 刀疤脸也一拍脑袋说: “对;对;蛇怕硫黄!妈个巴子的;快给我撒硫黄!硫黄!快撒硫黄!”
几个伙计战战兢兢地从马匹上扔下来一个厚厚的麻包;吓得两只手发抖;怎么也解不开。刀疤脸骂了一声娘;冲过来ˉ刀砍开麻袋;抓着硫黄就往蛇堆里撒过去。
有道是世间万物;相生相克;硫黄自古便是破蛇的物件。在古代;端午节时都要喝一杯雄黄酒;用来驱蛇——那雄黄酒中就添加了一些硫黄成分。
一把硫黄撒出去;效果立竿见影。那群蛇本来—直往前冲;势如破竹;被那硫黄一激;顿时像被火烧一般;拼命往后蹿;最后全钻回了水潭中。硫黄味道太呛;空气中弥漫了不少;呛得我眼睛流泪;直咳嗽;忙用衣袖遮住口鼻;不停地擦眼睛。
刀疤脸见逼退了蛇群;大喜;使劲儿拍着我的肩膀;哈哈大笑;说我真是个细皮嫩肉的秀才;连点儿硫黄都受不了。这要是灌一口白酒;还不得摔个跟头啊?金丝眼镜走过来;问死人脸: “金家兄弟;这蛇出来的日子好像对。”
死人脸冷哼一声: “是不对。”
金丝眼镜问: “是不是有什么变动?死人脸看了看禾空;又看了看远处烟雾迷蒙的大雪山;眉头渐渐皱紧了。金丝眼镜也有点儿着急;问他: “有什么不对吗?”死人脸缓缓说了一句: “时间提前了。”我们都不明白死人脸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金丝眼镜却脸色大变。
他冷冷地叫大家停下;将身上没用的东西都扔掉;只带上随身用品;以及够两天吃的东西就行了;赶紧赶着马往山上跑!我以为他疯了;或者是在开玩笑。在这大雪山中;我们身上的每件装备当然都有用;要是扔在这里;一准儿就走不出雪山了。
但是刀疤脸他们显然很相信;二话不说;马上开始卸背包;往下扔东西。但是他们扔的时候明显还有点儿犹豫;毕竟是在荒无人烟的大雪山峡谷中;要是把背包里的吃的喝的全扔了;大家还不得活活饿死在这里。
但是金丝眼镜却很坚决;坚持让他们扔下东西;跟他往山上跑。我还有些犹豫;但是看见死人脸都开始扔东西;想着车到山前必有路j他们可能在山上也储备了食物;便狠狠心将背包丢掉;只留下一些干粮揣在怀里;跟着
他们往前跑。金丝眼镜虽然让人扔掉装备;但是却不扔掉马。
他让人赶着马在前面走;人在后面跟着。丢掉沉重的背包后;身上明显轻快了许多;我也觉得恢复了一些力气;竟然跑得还不慢;赶上了刀疤脸。我边喘着粗气边问他: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东西都扔掉了;我们以后吃什么?” 刀疤脸也搞不懂;但是让我放心;他大哥被称为长白山小诸葛;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他这样做肯定有道理的。
正说着;上面突然刮起一阵大风。大风刮得昏天暗地;把我的眼睛都给迷住了。大风过后;天色一下暗了下来;紧接着天上响起轰隆隆的雷声;震得周围的大山都微微颤动。
我们还担心会不会发生雪崩;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就狠狠砸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高原;还是我跑得出了汗;雨点砸在身上非常冷;让我不住打着寒噤。
我正想着这雨怎么说下就下;— 点儿征兆也没有;却发现旁边的谢教授脸色大变;说: “糟了糟了;这么大的雨;可能会引起雪崩啊!”我才明白过来;为什么金丝眼镜那么着急让大家赶紧往山上跑——要是发生雪崩;这大峡谷一下子就会被大雪淹没;只有跑到半山腰才有一线生机。
就算是没引起雪崩;这样的大雨也很可能会引发泥石流;将我们砸死在山谷中。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一路上看到的都是碎石断树了;搞不好都是被泥石流给冲断的。
刀疤脸显然也想明白了这点;在雨中拼命地喊着;让大家赶紧往山上跑。我越跑越觉得心里没底;正想着过去问问死人脸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发现死人脸不见了。我急得要死;这死小子;在这节骨眼儿上又跑哪里去了?
仔细回想一下;刚才只看到他慢吞吞地扔东西;并没看到他往山上跑;难道他还在那里没跑过来?我停下来;使劲儿揉着眼睛;用手遮着大雨;仔细查看着Ⅱ谷。雨水哗啦哗啦汇入山谷;山谷下已经存了不少水;刀疤脸的声音
离我越来越远。我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一咬牙;开始往回跑;边跑边大声喊着死人脸的名字。
大雨滂沱;电闪雷鸣;雨点形成一道道白亮密集的雨柱;像拉起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大帘子;一米外什么都看不到。我在雨中被淋成了落汤鸡;不断摔倒在泥地上;不断抹着脸上的雨水;声嘶力竭地叫着死人脸。
我就这样在大雨中寻找了好一会儿;雨水渐渐小了;雷声也渐渐消了下去。我看了看;最底下的山谷已经成为了水潭;死人脸的影子还没有。我心里涌起了不好的预感;他会不会被大雨冲到了水潭里;或者被刚才的蛇群给
咬死了?
正当我犹豫不定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避一下。”
我的眼泪差一点儿就掉下来了;这个天杀的死人脸;他娘的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