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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封信
事情是这样的,这天早上九点左右,有人从川村骑自行车赶来,想见承办这桩命案的专案小组负责人。这时矶川探长也刚到达,于是就立刻见他。
他是木内医院的工友,奉了车祸伤患妇人之命,转述她获悉一柳家今天凌晨发生的案件之后,非常激动,并表示对这次案件的内幕有所了解,无论如何一定要与专案小组的负责人详谈
金田一当时也在探长的身旁,听到这些话时,心里有些激动,他想一定是那位从仓敷和自己搭乘同一班列车前来的女人。
“探长,我们走吧!她一定知道什么。”
于是两人骑着脚踏车马上赶往川村的木内医院。果然不错,就是昨天看见的那个女人,她的手和头上都扎着绷带,躺在病床上,不过看起来气色还不错。
“你是承办这桩案件的警察吗?”
她的语调清晰,在不算漂亮的容貌中自有其威严——一股女校舍监气息的威严。
探长回答“是”之后,她马上说出自己名叫白木静子,在大饭S女校执教,和遇害的久保克子是同学,也是闺中密友。
“原来如此,那么,你对于这次的事件必有所知了。”
她很肯定地点点头,拿出枕边的手提包,从里面取出两封信来,先将其中一封递给探长。
“请你过目。”
探长接过来一看,是大约一个多月前久保克子写给白木静子的信,日期是十月二日,探长和金田一互望一眼,立即抽出信笺,读了起来。
思念的静子姊姊:
提笔写这封信时,有件事我必须先向姊姊道歉,姊姊一再劝我一定要将婚前的一切秘密埋在心里,坦白说出来绝对不会为夫妻生活带来幸福,但,我还是背弃了你的忠告,把我与那该死的T之间的事情;全盘向一柳说明了。请你放心的是,我现在井不后悔这么做!虽然一柳霎时间显得很震惊,最后却温柔地原谅了我。不可否认的,我并非处子之身,是在他的心中留下阴影,可是我认为与其怀着那样的秘密而永远感到良心不安,不如坦白说出更能得到幸福的婚姻生活。尽管在他的心中留下阴影,但我将会以自己的努力和爱情,慢慢让阴影消失。因此,请你别替我担心。
你的克子敬上
探长和金田一看完这封信,静子立刻递上第二封,那是十一月十六日,也就是婚礼举行前九天所写的。
姊姊:
我现在的心情很乱,昨天我和叔叔去大阪的三越百货公司(因为我和叔叔一起去,很抱歉没有去见你)采购婚礼所需物品,但是,你知道我在那里遇见什么人吗?是T。啊!当时我的惊讶你应该可以想象得到。T和以前完全不同了,很放荡散漫,和两个一看就知道是流氓的青年在一起我的脸色苍白,心脏像冰一样寒冷,全身不停颤抖。我当然不打算和他交谈,可是T趁我叔叔不注意时靠近我身旁,不怀好意地在我耳边笑着说,听说你要嫁人了,恭喜你我当时的屈辱和羞耻简直无法形容,姊姊,我该如何是好?六年前那样分手之后,我再也不曾见过他,对我而言,他早已死了,他的事我也曾向一柳剖白,一柳也原谅我了,同时,我们发誓再也不提T的姓名。可是,现在居然遇见他T说完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但是,姊姊,我该怎么办才好?
克子敬上
看完这两封信,探长相当激动。
“白木小姐,这么看来,你认为T这个男人是凶手?”
“当然,除了他,谁还会做出如此恐怖的事?”
白木静子的语气如同站在讲台上对学生训话似的,经过探长仔细询问,她终于将久保克子和T之间的事和盘托出。
T的真正姓名是田谷照三,是须磨的富家子,和克子邂逅时,身穿曾经投考三次都落榜的某医科大学的制服。克子虽然是非常聪明的女性,却也掉进由乡下只身到东京来的女学生经常会陷入的陷阱,结果被田谷所骗。
“克子当时绝非逢场作戏,她真的爱他,也打算将来和他结婚,但是她的美梦维持不到三个月,知道T欺骗自己的事实后,在第四个月时,不得不和那人分手。当时由我出面替克子与T交涉。事实上,他最后一次和克子见面时,表现得很有男子气概,他说:‘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没问题,我答应和你分手,而且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会利用我们曾有的关系来纠缠你,请放心。’从此以后,克子就没再见过T,也不知道T的任何消息。倒是我曾听说一些和T有关的事,他后来更加堕落,最后暴力组织,也干过威胁、勒索之事,这样的男人在偶然之下遇见克子,又知道克子即将嫁人,不可能按兵不动的,所以,我想一定是他杀死克子和她的先生。”
金田一听得津津有味,等静子一说完,他拿出一张矶川探长昨夜交给他的照片让静子看,那是从贤藏的相簿剪下来写着“毕生仇敌”的三指男人的照片。
“白木小姐,这个人是不是T?”
静子接过照片,马上用力摇头,很肯定地说:“不是这个人,T的相貌堂堂,是个很潇洒的男人。”
第十二章 挖猫坟
找出关键点
白木静子叙述的这段故事,带给金田一和探长非常大的冲击,不过两人感受完全不同,事后他们才知道,白术静子的这段话,其实隐藏着解决事情的重要关键。
这暂且不谈,两人走出本内医院后,各自陷入沉思,若仔细端详,会发现虽然同样是沉思,两人的神情却完全不同。矶川探长苦着一张脸,几乎将所有的皱纹都挤出来了,而金田一的表情却很愉快,而且一手扶住脚踏车,一手却不断搔乱发,由此可知他的情绪是何等的亢奋。
两人默默骑着脚踏车经过河边,不久,来到通往冈村的笔直道路,这时,金田一突然叫住探长。等等一下,探探长。
探长讶异地停住脚踏车,金田一转进街角的香烟摊,买了一包樱桃牌香烟后,顺口问老板娘:
“老板娘,要去久村只要顺着这条路走就行了吗?”
“哦,是的。”
“顺着这条路怎么走?不会走错路吗?”
“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在同村外有个村办公室,你到那里再问别人去山谷的一柳先生的家怎么走。一柳家是大宅邸,没有人不知道,虽然要翻过山顶,不过只有这么一条路,应该不会迷路。”
专注于编织的老板娘头也不抬地说道。
“谢谢你。”
走出香烟摊,金田一的脸上浮现一抹难掩的喜悦。
探长不解地看着他,他却没做任何说明,随即跳上脚踏车,对探长说:
“久等了,我们走吧!”
探长思索着金田一刚才问香烟摊老板娘话中的含意,却找不出有什么合理的解释,只好跟在金田一的后面回到山谷的一柳家。
这时,三郎已被抬进主屋的一个房间内,由隆二和赶来的F医师进行急救。他的伤势相当严重,后来还因此引发破伤风,有一段时间在生死边缘中挣扎。
当探长和金田一从川村回来时,三郎的伤势刚好稳住,可以回答询问,所以探长下了脚踏车后,马上走进病房。不晓得什么原因,金田一并未和他一道进去。他一下了脚踏车,马上抓住一个刑警,不知和他说些什么,刑警骇然地望着他。
“这么说,要到久村去问?”
“是的,辛苦你了,务必请你挨家挨户仔细问,反正久村没有多少人家。
“但是探长他”
“探长那边由我告诉他,这件事情很很重要,就交给你了。”
金田一交给刑警的是刚才拿给白木静子看的那个三指男人的照片,刑警将照片放入口袋之后,很不以为然的摇摇头,骑上脚踏车往久村去。
目送刑警离开后,金田一转身回到玄关,这时银造正在那里等着。
“你不用听三郎怎么说吗?”
“没关系,反正探长会告诉我。”
“你好象叫刑警到久村去,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吗?”
“是的,有一点事以后我会告诉你。”
金田一微笑着回答,并深深凝视着银造的眼眸,过了一会,才满意地叹息了一声。
银造很明白金田一已经度过了摸索期,正开始将推理和证据的积木一块块推砌起来,这一点从他的眼眸里焕发出来的光彩即可看出,解开事件谜底的时刻已经不远了
“你到川村问出什么了?”
“嗯,我有话告诉你,不过这地方不行,我们到对面去。”
一柳家所有人都聚拢在三郎的床边,饭厅里什么人也没有,对金田一和银造而言,没有比此刻更好的地方与时机了。
金田一接下来想说的事对他而言,是很痛苦的,他非常明白银造对克子的疼爱与信任。把克子的秘密说出来,无疑会破坏了银造的美梦,让他的良心受到苛责,但是,不说出来又不行。
银造听了果然非常震惊,霎时间,两眼迷茫,一副像是被打怕了的狗一般。
“金田一,这是真的?”
“我想是真的,因为白木静子没必要说谎,何况又有克子亲笔写的信”
“克子为什么不坦白告诉我,反而告诉朋友?”
“大叔!”
金田一十分同情地拍着银造的肩膀。
“年轻女性在许多事情上,对朋友比对亲人更易于启齿。”
“嗯”
银造看起来似乎深受打击,沉吟了很长一段时间,然而他是个不会永远拘泥于一件事的人,于是,很快就又打起精神抬起头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依照这种说法,那个T田谷照三就是凶手了?”
“探长好象这么认为,白木静子也是这么认定。”
“他就是三指男人吗?”
“不是,我预料可能需要指证凶手,因此身上带着三指男人的照片,可是白木静子一口咬定不是这个人,探长因此又钻进牛角尖,正愁眉苦脸不知如何是好呢!”
金田一率真地笑了,银造不解地看着他。
“金田一,那你的看法呢?你认为那人和这次事件无关吗?”
“不,那人和这次事件有非常重要的关系,啊有事吗?”
女仆阿清从纸门缝往内窥视,听到金田一的声音慌忙将脸往后缩。
“对不起,我以为小姐在这里。”
“铃子不在这里,喔,你等一下。”
阿清被金田一叫住。
“我有件事想请教你:婚礼之夜在偏院喝交杯酒时,参加的人是不是只有村长夫妇、隐居老夫人和二房的良介夫妻?”
“是的。”
“当晚隐居老夫人穿着有家徽的和服,后来是你收拾整理的吗?”
阿清很不以为然地回答:
“不是我。”
“那会是谁?”
“隐居老夫人向来珍视自己的衣服,总是亲自整理,绝不假手他人,不过这次因为发生那种事,可能没有时间整理,那件和服还放在对面房间内。”
金田一突然从榻榻米上跳了起来。
“对面房间!你你快带我去看看!”
由于他的动作太突兀,阿清起初愣了一下,接着感到有些害怕,她退后二、三步,一副快哭出来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