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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转身又对大家说:“那好吧,现在可以走的有两个,其他人抓紧时间联络。要记住,长途电话费可记上帐了,你们都要马上还清。”小姐说完,就离开了他们。
小姐一走,三渡村的这一组人,马上分成了两派。彩凤和阿六在一起有说有笑,其他四个都忙着往国内打电话。阮卫国第一个抢到了电话筒,可他连续拨了几次都是忙音。
彩风一身轻松地哼着“泉水叮咚,泉水叮咚,泉水叮咚响”的歌,得意地照着镜子梳理自己的头发,准备上楼睡个好觉,好好休息一下。
阿六俨然已经成了美国人,而且是已发了财的美国人。虽然裤腰里的钱这一次基本已空,但他相信,到了那遍地黄金的美国,腰上的口袋又会很快地鼓起来。他翘着二郎腿说起了便宜话:“水仙,你也别着急,等我到了那边,马上就保你。”
“六叔。”水仙对阿六也改变了称呼:“六叔,您这人说话得有个准呀。到时候您要是忘了您说过的话,把我给忘了”
“哪儿能呢,你六叔是那样的人吗?可是,你们都指着六叔一个人不行,你们得赶快开动脑筋。卫国呀,你得快点儿想个主意,不然,留在这泰国算是怎么回事呀。不管怎么样,你也得为水仙想想,她一个女人家”
“我不用他想。六叔,你怎么又改口了。”水仙说着,撒娇地坐在了阿六的身边。
阮卫国气得一句话都没有。他守着电话,等一通了就找他媳妇算帐。因为他媳妇给他找的那个保人,在美国早死了。
曾明在一旁拼命地抽烟,心里已打定了主意。本来在闽河办事处填的美方保人就是假的,现在他铁了心,准备在泰国打两年工,攒足了钱,再去美国。看样子泰国的钱比永乐县的好挣。
“六叔,我和彩凤睡楼上最里头那间。”水仙轻声跟阿六嘀咕:“那丫头睡觉死,你要是”
“通了,通了。”阮卫国紧张地叫了起来:“喂喂,是闽河办公室吗?我是阮卫国对我们在泰国,快点儿,叫我老婆赶快来接电话。”
三渡村村口的大戏唱完了,又接上了另一出。在闽河饭店的办公室里,挤满了一屋子的人。他们排着队,等候着亲人从遥远的泰国打来的电话。这屋里的情形,比今晚台上的表演还热闹,有的喊,有的叫,有的哭,有的笑。
“这可怎么办呢?二肥,听妈的话,咱们不去了,你快点给我回来吧,妈想死你了。”费妈妈抱着电话,眼泪汪汪地说。
二肥在电话里喊:“妈,妈,别说傻话。对了,妈,你给我的电话号码我给弄丢了,快点儿再告诉我一遍。”
“啥电话号码呀?”
“就是你塞给我的那个纸条,上面写着咱家在美国的远房表哥的电话号。”
“纸条?”
“对。过境的时候,我拉了泡屎,丢了。”
“你再找找哇!”
“妈,你老糊涂了,上哪儿找去呀?那泡屎我拉在老挝,不不,我拉在中国了。”
“这可咋办哟。”
“你快点回家找找。找着了,马上告诉我,我在这儿等你。快,快点儿。”
“哎,妈马上回家去找。二肥,别急,等着啊。”费妈妈放下电话,就往外跑。她着急,加上腿脚不利落,还没出门就摔了一跤。阿芳赶紧把她扶起来,搀着她急急忙忙往回跑。
彩凤和她妈也通了电话。从七婶接电话的表情看,一切都使她很满意,她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让女儿到了美国好好照顾爸爸。
阿六媳妇和阿六话说得最长。其实她大可不必在这儿说的这么多,她家也已新装了电话。可是阿六媳妇等不得了,她不在乎别人怎么向她翻白眼,对着话筒,同阿六哇啦哇啦就聊起了家常:“阿六,你就放心吧。咱家的两个小子还都听话,你就别操心了。等你再混出个模样,接我们娘儿仁一块儿去美国。到了美国,我还打算再生一个,我就盼着有个女孩。到老了,你们爷儿住都在忙事业,谁来陪我呀。女孩跟妈最贴心,我”
“阿六他媳妇,大老远地说这些没用的干啥。你让别人说说吧。”老村长等了半天了,急等要向阮卫国交待几句。刚才他和儿子在电话里差点打起来,心里的火说什么也按不下去。他带上水仙去美国这我管不了,可他说,他媳妇托人找的那个美国保人死了,这就麻烦了。现在找他媳妇也找不着,说是看完了戏,坐着郝鸣亮的车去了县里。
阿芳带着费妈妈回到家里,打开了抽屉没翻几下就找到了那张纸:“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呀。”费妈妈高兴地说。
费妈妈走得很慢。阿芳虽身上有孕,可心里着急,她盼着尽快听到国庆的消息。她对郝义的话不怎么太相信,对郝鸣亮今晚的态度更是怀疑。她让费妈妈在后面慢点儿走,就一路小跑地赶回这里。一进屋门,见阿六媳妇正要放下听筒,马上就跑了过去,迫不及待地抢过话筒说:“国庆,国庆在吗?我是阿芳。”
接电话的是水仙。她没好气地说:“国庆?他到老挝就没影了。”
“你知道他去了哪里了吗?”
“我怎么知道,他们神神秘秘的。”
“他不是跟你们在一起?”
“告诉你吧,阿芳,我看,在老挝接他上车的那个带眼镜的人很可疑,指不定把他拉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阿芳把电话交给了已经等得很急的老村长,一个人走出了闽河饭店的大门。她两腿软绵绵地挪不动,她坐在台阶上,只觉得小腹一阵绞痛。
等了很久,里面的电话才算打完,所有的人怀着不同的心情,从阿芳身边走过。
“七婶!”阿芳叫一声,站起来向七婶走去。
一艘漂亮的新型快艇,擦着水面在海上飞腾。船头高高地翘起,船尾在水上弹跳。它从平静的海面冲过,留下了两堵扇子面样的水墙,激起来一波波的水浪。这种新型快艇的马达噪音不太响,可它的速度却超过了所有能在海上行走的船。
林姐侧身躺在沙滩上,她的视线一直随着快艇移动。看着那飞快的小艇,林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今天又是周末,她很早就回到了小海湾,兴冲冲地告诉冬冬和国庆,今天她带来的这艘快艇是最先进、最新型的。它的油箱大,马力强,舱内舒适,船体漂亮,一切程序都是用电脑控制,不用学就可以驾驶。
这是林姐送给冬冬的礼物。说是送给冬冬,其实她是送给国庆的。她看出国庆的寂寞,又看出他酷爱运动。他刚到这儿没几天,如果说只送给他一个人,一定会使他很难堪。为了叫他能够接受,林姐就换了个说法,说是送给冬冬。
林姐对丁国庆观察得很仔细。她觉出他是个自尊心极强、脑子里的主见不易改变的人。为他做的任何事情,假如不妥当,他不仅会拒绝,弄不好,还会搞成僵局。
一向安静的小海湾,被这艘小艇瞬间搅动了起来,就像林姐那一向冰凉的心田也被搅动起来一样。海浪不停地涌,心潮不停地翻滚。海面呈现出漂亮的浪花,心潮里翻动着喜悦和兴奋。
林姐越来越意识到,丁国庆就是丁国庆,不是丁建军。以前是自己把这个概念搞错了,把他俩弄成了一个人。丁国庆是丁建军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弟弟,绝不能把他视为了建军。其实,这样组合起来的家庭有什么不好呢?叔叔、妈妈和冬冬这样的关系,更符合人之常情。林姐看着海湾里的快艇,心里在想着。
海面上传来了杰克“汪汪”的狂叫声,冬冬高兴地叫:“好开心哟,叔叔,你真勇敢。妈妈最喜欢勇敢的人。”
冬冬激动的叫声,险些要把她新成立的这个想法给冲散。是的,她得承认,这个新想法还没完全稳固,家庭的组合式在她脑里常常动摇,特别是每当看到冬冬,这个从小失去父爱的女儿,对国庆那种亲热,她心中就产生一个强烈的愿望,盼着他俩这种亲昵的关系迅速发展,能像父女一样亲密无间。
“VICTORIA,GOOD MORNING!(维多利亚,早晨好!)”住在隔壁的老詹纳森客气地打着招呼,向她走来。
“您好,詹纳森先生。”林姐用英文回敬着他:“是不是快艇的声音太响,把您的好梦惊醒了?真对不起。”
“不,不,这个海湾太安静了,我们需要一些生命的声音,不是吗?”
“您说得对,詹纳森先生。”
“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詹纳森看到林姐今天的打扮有些裸露,因此,他礼貌地向她请求。
“当然可以,请过来吧。”林姐说着把一条浴巾被在了肩上。
林姐今天穿的泳装是三点式。那黑白相间的花点游泳衣,紧绷着她丰满而又显得过白的皮肤。初夏的阳光已经烫人,火辣辣地照在她那匀称的身体上。
“噢,维多利亚,你今天的样子太迷人了,是不是为了海上那个健壮的青年?这很对,我衷心地向你祝愿。”詹纳森说着,也躺了下来。
林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鲜红,她从来没有在早夏的季节晒过太阳,更从来没有穿过这么暴露的三点式泳装。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是这样,今天竟鬼使神差地穿上了它。老詹纳森的提醒好象点破了她这奇怪的心态,不过,她还是相当镇定,等脸上的红晕过去后说:“我相信,你也会喜欢上这个青年人。”
“不错,我喜欢这个青年人。你不在的这几天,他很早就起来跑步,傍晚一个人在海湾里游泳,游得很远很远。你看他那浑身的肌肉,多么漂亮,还有那张脸,一看就知道,他很坚强。最有趣的是他很不爱说话,可我又常听冬冬教他说英文单词。”
“是吗?”林姐听了非常高兴。
“你看,咱们的小海湾里有什么变化?”“对不起,还是您说吧。”林姐不常回家,她真地没法比较海湾里到底有多大变化。
“海边的杂草还有吗?他天天跑完了步就清扫,他是个公德心很强的人。他清扫的不只是你一家,你看,整个小海湾看着有多舒服呀。”
林姐闪动着两只大眼睛,向那清澈的海水和干净的沙滩望去。
“维多利亚,你不会嫌我太噜嗦吧。”
“不,一点儿也不。”
“你是个很有眼力的女人。自你搬进这里以后,我总觉得你虽然很富有,可你也很孤独。你知道,我们美国人,是不善于问别人的私事的。所以我从来不问你孩子的父亲和你现在的情人。”
“不,亲爱的老詹纳森,您说错了。冬冬的父亲很早就去世了,我从来就没有过情人。”
“这很不应该,当然,我不想介入你的私生活。不过,我要说你需要爱,也应该获得爱,你的生活不该是孤独的,应该充满爱。现在这样很好,这个青年人一定懂得爱,这一点我敢肯定。林小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谈一谈我的经验。”
“不,不介意。”
“我的老伴也是很早就去世了,一个人的生活我过了很多年,那些孤独年月的生活和死了的人差不多。要不是整日在国会里忙碌,我恐怕不会度过那段寂寞的日子。噢,那是多么不可思议的生活呀!生活上的孤独是可怕的,灵魂上的孤独更可怕,正常人是承受